摇滚你的生活+番外(床玫瑰)下——IAP
IAP  发于:2011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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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琴在大街上灌了很久的冷风,他一再怂恿我快点儿回家,一是问清楚小貂那边到底怎样,二是,就在今天,一定把话跟祁境讲清楚。我自然是无条件接受,我不想让琴再为我担心什么。我知道他自己的事情就已经很难理清了,就像他跟我说过的一样,再好的哥们儿又怎样?再好的哥们儿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不可能一有事情就去找对方诉苦。硬逼着把他送上了出租车,我让他快点儿回家休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临上车之前,他又比划着兰花指大声吼了一句“一!身!正!气!”,表情特有气势,弄得我也兴冲冲的,撒起丫子就往家里冲。我不能再让祁境的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眼神就把我的话给憋回去——刚刚我明明就是想把话说出口的,但习惯性的,就是他妈哽不出来。祁境一直是强势的那一方,一直都是,可那并不代表我就没了发言权,没了说心里话的权利……我大声敲着门,心里一直有口气提在嗓子眼上,就等着祁境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儿,让我有机会把它给吼出来。他开了门,一看见我就把我拽进了房间。看样子,他应该是早就跟小貂结束了电话质询的,怒气冲冲的把我塞进被子里,他问我到底干嘛去了,居然还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眼睁睁的看着他,我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讽刺:我是下楼找卖啤酒的去了……想为你或者我将来的孩子提前喝杯喜酒,怎么了有错吗??……盯着祁境的眼睛,他的表情在刹时就变得哭笑不得,默了一会儿,他坐在床边,说那事儿连小貂自己都还没肯定,你干什么就猴急起来了?放心,她不会怎么着的,就跟我说一声……如果真有了,她自己就可以流掉。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心里则是越来越堵,想了半天,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我拽住了他的袖子:祁境,你能不能跟我数数,到底有多少女人为你打过孩子?你……忍心吗?
看祁境的模样,似乎又想把我的问题一带而过。我从被子里抽出手,说你先别回答我……我只问你,你到底有没喜欢过小貂……我不问你爱不爱她,你他妈肯定是不爱的……我只问你到底喜欢过没有?你老说你不想伤害她,所以怎么着也不愿意让她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可她明明早就知道了,你他妈又安慰过一句没有?!……她现在都这样儿了,就算她是讹你诈你,你就真跟她打个电话就了事儿了?!你觉得自己还是人吗你,你他妈连一个傻B搞摇滚的都不配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嗓子发痒,可祁境还是不吭一声。他的表情有点像嘲笑又有点像怜悯,感觉上他好象是在自言自语的说完了,我以前跟眼前这孩子讲的那么多道理都白讲了,他还是什么都不明白,白痴一个……我的怒气终于成功的被他勾了上来,正准备开口,他却也吭声了,声音和表情果然都是在笑:林墨,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变这么琼瑶了?酸不酸哪?这事儿和你有关系吗,又是你管得了的吗?!……他也生气了,果然,一旦有人干涉到他的生活,他就绝对不会让步,即便对方是我这么一个“孩子”。我呼的站起身子,怒极反笑:琼瑶,琼瑶怎么了,我他妈崇拜她崇拜到都可以对她照片手淫了!……我今天就他妈跟你琼瑶一把!顿了一下,我看着他已经出奇惊愕的眼睛,说祁境,我爱你……你知道吗?

20、

没等他回答我,我自己就先鸡皮疙瘩掉一地了。恶心,真恶心,我为什么不干脆这样说:“我活了一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你是我唯一的爱恋知道吗其实我奉献给你的是我的第一次”……?看着祁境那类似生吞无数只癞蛤蟆的表情,我倒成了第一个后悔的那个。浑身发痒,我说祁境你还是先别回答我……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他妈自己都快被我自己给噎死了……我声音发着颤,很奇怪的,我居然急得想哭。到底是觉得恶心还是害怕听到答案?我在一片混乱中问着自己,这么久以来其实一直想说这句话的,没错,这就是我憋了那么久从北京憋回老家又从老家憋回北京唯一想对祁境说的一句废话……其实就那么三个字,却好象足足耗尽了仿佛毕生的气力。我早就了解祁境的态度其实一直就摆在那儿,他早就把答案给了我……他需要人爱,可他不需要爱人,那会让他觉得危险觉得累。现在我正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但感觉却卑微得像个没了任何自尊的奴隶和俘虏。我这次是真的的的确确给祁境出了难题,他就这么一直看着我,好象要把我给盯穿了,直到盯得我消失然后不复存在。我自己则委顿了,相当脱力,就一下子坐倒在了床上。我浑身发抖,就像正被剥光了衣服在人前示众正在接受一堆人的视奸一样。过了很久很久,在我已经觉得真正的穷途末路就在摆在我面前的时候,祁境才慢慢说了一句话,他说林墨,你这次可琼瑶得真彻底。

他语气里没了刚才那种几乎充溢了整个房间的怒气——他没表现,但我知道在我说小貂的时候,他是在生气的。我浑身刺痒的感觉消失了些,抬头看着他,我脸在发烧。我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刻必须坚持下去,否则就永远只能被他糊弄再糊弄,我顿了一下,咬着舌头,很艰涩的问了一句:祁境,刚才那话恶是恶了点儿……可是,我还是请问,如果是真的,你又有什么看法?……他走了过来,看起来是有些犹豫的,摸摸我的头发,又狠狠拔了一下,才用很安详的语气说林墨,你不是我干儿子么……儿子爱干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我的愤怒又一次被他彻底激了起来,他装的,他他妈绝对是回避!他在我这么艰难的问出口之后居然还可以这么一本正经的解释,解释说什么狗屁儿子狗屁干爹??我忽的站起身子,说祁境,你丫的是不是真他妈在找打??!没等他反应过来,我跳下床拉起他的左胳膊,右手从他肘下穿过就把他反压在了身上。骨头很清脆的一响,他立刻痛得叫出了声音。我有些茫然的紧扣着他的肩胛骨,也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他不愿意说,他就永远不会说,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他从来不缺乏追他想和他住一起的人,甚至也有包括小貂在内的许多人爱他,我这么一来,他除了觉得烦,还会有别的反应么?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于他来讲是特殊的,我连自己都改变不了,还能做梦自己可以改变他,让他的生活状态更好一些?……祁境的脾气也被我激了起来,他脸涨得很红,虽然嘴里还在开玩笑,但显然也觉得相当不耐,他吼着林墨,你他妈快放手!!我胳膊不行了你还真想让我改行去当主唱??!……抬头看看他放在屋子角落的吉它,我的手渐渐松了,忽而想起在某个早晨和琴的那场短信废话。琴问我有什么能力去让祁境爱上我,我没钱,俗气一点,就是说我没自己的事业……我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看清楚,我比祁境更混沌。只要我还面临着自己的困境,只要我自己还看不见前面的路,我就根本没希望去改变什么,和他一起过上所谓“更好”的生活。琴每次谈到我和祁境之间的感情,话就会变得刻骨的毒,譬如前天晚上他说的那句“什么都不算”。的确如此,感情中的双方如果位置没有对等,那就的确是什么都不算,只是一场耗尽气力却没有意义的无聊游戏。琴虽然毒,但总是那么坦诚而一针见血。

就在我发呆的当口,祁境很使劲的甩开了我的手,看他那表情我就知道他恨不得甩我一巴掌。我等着他骂我一顿,眼睛却还直直盯着墙边儿上那把吉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就好象完全被它给吸了过去。这就是祁境赖以生存的几乎全部家当了?和他住了三个多月除了他的排练,我就只见过他练了两次琴,而且每次都是在他觉得良心过意不去、从半夜一两点才开始。从站着很有骨气的拨弄琴弦,到几分钟过后懒洋洋的坐到床上,再到最后的最后瘫在我身边,总共持续时间不到二十分钟。他应该也是厌倦了的,厌倦这种除了物色男孩儿上床之外每周一两次演出赚不到100块钱的生活了。也许他也期望着有人来改变,让他可以重新变得单纯而快乐……我只能说,在目前这种状况下,我实在无能为力。他比我更需要一种强有力的力量来颠覆目前的生活,不同的是,拥有那种力量的人好象从来未曾出现过。
有人对我说,你必须要让自己尽量快的走出困境,否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对自己到底多残酷。
祁境应该正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惊愕和怒气,我默默看着他,也没了继续探问下去的力气。真没那必要了。一起在卧室里从未有过的沉闷气氛里呆了很久,祁境终于开了口,眼神显得有些空洞:林墨,在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到底做过什么、将来有没有保障的时候,就永远不要对任何人说……“我爱你”那三个字。

摇滚你的生活
21、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肯定,还带着那么一点儿执着,仿佛这就是他活了那么久,才从生活里唯一参悟出的玄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但身上一直压着的什么东西,好象已经全部消失、灰飞烟灭。我坐在地上抽着烟,他也没再讲话,就这么愣了一会儿,电话响起来了,祁境看着我一笑,拿着电话瞧瞧来电显示就递给了我。他说是你家雷琴的,他号码我认得。气氛好象有些活了,至少不像刚才那么凝滞。伸出胳膊从祁境手里接过话机,我喂了一声。琴的声音还是小心翼翼的,他说你和你男人那事儿解决得怎样了?我愣了一下,心想他速度还真挺快的,我才回家多久他就能打电话过来询问战况,不怕我们正吵得如火如荼么?……瞟了一眼祁境,他似乎知道我们在讲什么似的,笑得很轻松,还带着点儿戏谑的意思在里头,仿佛正在欣赏一场戏。我在电话里说琴你等等,我出去再跟你说,祁境却一下子站起身子,说你们聊吧,我正好要去洗澡。从我身边擦过的时候他拍拍我的头,似乎根本就不记得我们刚才干过什么说过什么。他的情绪平息得真够迅速,我诚心的佩服。
祁境一出去,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我就跟琴扯着嗓子叫开了。我们俩就像在玩弹珠游戏的小孩儿,声音兴奋还恨不得手舞足蹈。跟琴不断开着玩笑,其实我的话里还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我认为刚才那段插曲其实只是我和祁境的私人之间一场无硝烟的较量,两个人说话并不多,但却好象都挣扎抗争得已经足够彻底。答案好象被祁境已经表述得很明白,我感激他的态度,却还是觉得有些若有若无的失落。这其间的种种微妙,我在电话里又怎么可能跟琴说得清?琴应该早就听出我在敷衍他,但还是很关切,最重要的,是他仍旧在为我高兴。他一个劲儿的问我是不是真已经把祁境给PK了,不然接电话的怎么会是我林墨本人?……哭笑不得的听他念叨着,我说不错,我刚才就挂在祁境脖子上跟他说祁境你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如果你不爱我我就学人家去找草绳上吊去喝敌敌畏和六六六……琴被我噎着了,我很清楚的听见了他吞了好几口的唾沫,讷了半天,他才说出一句话:林墨,甭说祁境,就我听见你这话,都会立刻自己把自己给PK掉……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仍旧很“微妙”,祁境对我的态度并未像我先前设想的那样变得小心翼翼,反而一如既往,该怎样就怎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他再也不会和我做爱。在这剩下的唯一几天里我们还是互相抱着睡觉,他的理由是家里暖气不足,一个人睡实在会冷。我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没有隔阂,就像两个真正的亲人。我曾经说过,如果他能保证不跟我发生性关系,我就可以强迫自己把他当作“哥哥”甚至所谓扯蛋的“干爹”,他难道真明白我的想法么?我很感激他没有点破什么,更没有说出让我立刻搬走之内的话,至少,这样一来,我会知道他还是关心我的。或者说,我可以大言不惭的用上“珍惜”这个词?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挺没脸的,想这些事儿的时候居然常常会傻笑起来。祁境什么都不说,真的就是什么都不说,但从他的种种表情来看,他应该也是如释重负了的。我甚至怀疑,他一直就在等这天,等着我把那三个字给说出来,他知道我和他之间就算捅破一层纸,也还会留下另一张,或者其他未知的许多许多张,永远也不可能存在真正撕破脸皮的那天。这应当说是他观察力敏锐,还是我表现得太明显?我在蓦然之间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感情并不需要隐忍才能保留,也并不等于说出口就会失去,最重要的一点,是爱情这种东西,并非真的如我以前那样固执坚信的一样,不会转变为别的什么更深沉的情感。也许,它在变了之后,反而更持久。

一直就这么过两天,终于到了大年三十。那天我和祁境一起洗了个澡,把自己弄得全身上下都香喷喷的。祁境说得不错,既然咱俩穷光蛋什么礼物都没钱送,就得让他们看看真正的帅哥是怎样一副光景。那天聚集在章旭家里的除了李平和张玉,还有几对夫妇和几个单身男女,无一例外都是贵阳人,其中一位做妻子的还有了身孕。祁境很开心的坐在她身边逗她玩儿,说以前那么牛的班长大人现在居然都快有孩子了之类毫无意义的废话。我知道他高兴,他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小貂在我们出门的时候发来一条短信,说她已经到医院检查过,怀孕的事情只是莫须有而已。我心里的那口气也松懈了,只想着陪祁境过完这最后的两天,就回到老家。跟章旭说了一声,我在大年夜的即将到来时个以特权阶级的身份在那群急得已经红了眼的男女前头,第一个跟家里打了电话。是爷爷接的,他的声音自然而然很激动,而且有着欣慰和叹息。走马灯一样跟爸爸、妈妈、姑妈、姑爹,还包括林哥以及堂弟通了话,我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电话。那时候祁境唬着一张脸就把我拉到了章旭的卧室里,我问他要干嘛,他捏着我的鼻子,说怕那群红眼狼一怒之下把我给毙了。过年的感觉很好,他们对我都很亲切,不问我是哪儿的,到底到北京干嘛,就只是一个劲儿的跟我夹菜和问候,原因理所当然的都是我们独自在北京的、无家可归的外乡人。午夜时又是祁境提议玩游戏:我们分成两组,每组每次推举一个人写个词语,让另一组选一人出来表演,而且必须尽量真实。祁境再一次自作孽不可活,自那次在酒吧里被我整得舔干桌上的水之后又一次出了丑:李平那个在清华读博士的弟弟很是语出惊人的在纸上写下五个字:大街上裸奔。看着祁境那副样子,大家都乐得不轻,我是一个劲的在狂笑,而李平则是很大声音斥责他的弟弟,说着“一个读博士的思维不能这么贫乏”之类的、让祁境脸色越来越黑的话。

22、

春节这两天过得真的很快乐,我记忆中最清晰的细节,就是大年初一那天,祁境和我一起在李平家卧室里玩大富翁。他用的啥啥夫人一个月里有28天不是坐牢就是被外星人绑架,导致他这个曾经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玩大富翁还自称高手的人没几个回合就破了产。当时他对着电脑用很沉稳的语气骂了一句“你妈逼”,他话音刚落,我就用更沉他一筹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同样的“你妈逼”,这本来没什么,但是他就这么转过了头,也不管李平他们从敞开的门缝里看不看得见,就这么挽住我的脖子吻了起来。我很惊愕,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触动了他哪根神经,他居然可以在这种情境之下吻我——但是我们俩都很投入,相当投入,就像两个正面临分离却什么都不能说出口的恋人……但事实当然并非如此,也不可能如此。吻了很久,我的身体都开始发颤。睁开眼,我看着他的眼睛,还是紧紧闭着的,眼珠的弧度在一层细薄的皮肤下,显得清晰而明朗。我就这么仔细看着,很理所当然的在接吻时又一次不专心起来。我想着,在这世上,究竟存在着多少种感情?……又有多少感情,是没法儿用简单几个词可以轻轻易易就能给它们下个定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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