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不敬业，态度不严肃，有教歪学生之嫌，站在门口的庄远道。

罗铮一听到他声音就郁闷，看来今天的好心情又得消散了。

庄远找他谈话，表情严肃，倒不像平常找茬的样子，说的话很多，罗铮听进的不多，消化跟不上他的语速，有两字倒是听得清

晰无比，扣钱，这可是天大的事！

罗铮脑袋有点昏，说庄主任，扣什么钱吗？

这次轮到庄远气结，庄远说我发现你这人，正经事一点也不管，旁门左道的事你倒管得挺欢。

罗铮抗议，说你讲话得有根据啊，我怎么就成旁门左道了？

庄远不跟他扯，简单把事情又复述了一遍，这下罗铮倒听明白了，他无趣的吧嗒了下嘴，千篇一律的早退迟到扣工资方案，真

没一点新意。

庄远又提醒道，你班男生最近很出风头。

这话听着无比别扭，罗铮开始不满，冲他嚷，胡扯什么，我班男生最近别提多安份了！

庄远叹气说你对自已班男生也不是很了解嘛，这样做班主任不让人说你失职都难。

罗铮生气了，白他一眼扭身进寝室，拉过被子睡觉。

庄远说你气归气，我可还得提醒你一下，苏格那伙人，你可注意一下。

他们是好孩子，又不着你担心！

虽说罗铮嘴硬，还是把庄远的话记心上了，赶紧去找了些学生了解情况，谁都摇头答不清楚，估计有知道的也不肯讲出实情来

。后来是惠尔康过来找他，说苏格跟校霸斗上了。

校霸这词不算新鲜，想当初他也算是小学校霸，威风凛凛的，罗铮有点兴趣地问，校霸谁哇？

高三的，惠尔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追我，但是我不喜欢。

罗铮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鼓掌说格子好样的！

惠尔康气愤了起来，老师，我都快急哭了，你还有心情说笑话！

罗铮赶紧严肃了下来，说，然后呢？

前天在操场上打过架了，格子把他打趴了。

罗铮暗忖，看不出格子还真是厉害，运气也真好，没被姓庄的抓住。

惠尔康撑下巴说，穆清下边有很多人哇，个个都说不放过格子，我就怕他们聚集起来打他。

罗铮拍她肩说有这层顾虑是应该的，不过放心吧，老师会解决的。

惠尔康半信半疑着离开，罗铮揉揉脖子，想这事应该管不管呢？就苏格那性子吧，要是管了没准还开罪他呢。不过话说回来，

庄远信息怎么这么灵通？

罗铮在管与不管当中苦恼了几天，找过胖大海钞票谈话，两人坚决表明誓死跟随格子老大，气得罗铮猛拍这两木头脑袋。

这事单挑就是英雄主义，群殴就太降格调了，简直就是下三滥了。

也没给罗铮多少思考的时间，紧张气氛就来了。

惠尔康跑过来气喘吁吁告之，要打起来了。

罗铮跳了起来，顾不上什么恐高症往低处瞧，靠，黑压压的人群正往二楼涌，来不及想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奔去，瞧，

两方人马在对峙，罗铮瞧着还是感动了一下，他班的学生很义气统统拿着椅子跟在苏格后面，这场面要真打起来可不得了，罗

铮咳嗽声走近双方队伍中间大声说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压根就没人理他，苏格瞧了他一眼，不客气一推，罗铮没防备失重往旁倒去，被庄远扶住了，庄远笑了起来，语带戏谑低声道

，还真是笨蛋。

罗铮甩开他手质问他，说你怎么回事，学生就要闹开了，你就在旁边瞧？

打不起来，庄远闲闲道，反正打不起来，不如看好戏，我要把这么多学生拉去教育不累死我啊。

罗铮异常气愤说你他妈的才最失职！

结果还真应庄远说的没打起来，来了个男生，三言两语就把过来挑事的人给散掉了，罗铮还真有点崇拜他，这是何等的魄力。

惠尔康站在他身边说就是他，校霸穆清。

罗铮说他不错哇，比格子好多了，你怎么就……也不是说格子不好，就那别扭的性格也够惠尔康磨一阵子了。

惠尔康白他一眼说爱情又不是选三好学生。

庄远在一旁感慨，啧啧，还得让个小孩说教呢，真了不得。

十四

秋季运动会开始了，罗铮跟学生们一样兴奋。学生兴奋的是有两天时间不用呆在教室里，可以到处自由活动了，罗铮兴奋的是

团体赛如果赢了，就能有不少奖金入班级，他已经无耻地在想怎么把这些钱占为已有。至于赢不赢这个问题，倒没什么可担心

的，就他班的男生，个个身强力壮，要不就不出手，要出手那就是两个字，准赢

到底是想得太欢乐了，回去班级一问，压根就没人要参加，罗铮着急大叫你们不能这样子哇，那咱班肯定会被外班瞧不起！

没差，不是早瞧不起了吗？毛团应了声。

这话一出，罗铮就有点气短，上星期模考，他班倒数第一，加上他这样的班主任，全校公认的草包班，他咳嗽一声，勉强安慰

道，学习并不代表什么，这年头谁还会看学习成绩啊，肤浅。

学校看，家长看，大学看，我们的未来在看。惠尔康讲话就是有内涵。

罗铮就有点窘，转了下脑袋瓜子，采用了激将法，说你们已经头脑简单了，难不成还想让他人笑话四肢无力吗？

这话多少起了点作用，已经有人举手报名参加项目了，至于女子比赛……罗铮盯着惠尔康瞧，惠尔康假装忙碌写字，终于还是

不敌罗铮过于深情的视线，拍桌嚷，好啦好啦，我参加。

罗铮十分满意，再将团体赛之一篮球比赛分配好人员，便满心欢喜跑去添置运动员补充体力用的食品了。

他没收班费，只能咬牙自己掏了，安慰自个有付出总会有收获的。

运气真背，刚出校门就撞上豆芽菜了，罗铮把头扭向一旁，装没瞧到，庄远倒把车停下了，探头问他去哪，竟然还是公事公办

的语气。

罗铮不想理他，又不得不理，说我去市区买点点心什么的，明天不是运动会了嘛。

庄远说顺路，上来，载你一程。

庄远的车是黄色ＱＱ，怎么看怎么傻，罗铮相当嫌弃，但是这地方等公交车起码得半小时， 权衡计算一下，罗铮还是上了他的

车，不过是往后座去。

庄远扭头冲他笑，我当你还敢上呢？

为什么不上，白痴才不上！罗铮哼哼。

庄远不再说什么，稳稳的开车，罗铮看着外头也不跟他讲话，空间就沉默着了。

过了一段路，庄远提醒，前面道路翻新，挺难走的。话刚落，罗铮就颠颇着撞到头了，小车就是小，罗铮抱怨说你怎么不早提

醒。

庄远笑了两声，回了两字，忘了。

运气也真不好，又碰上堵车了，罗铮本来就是急性子，不耐烦伸头往外瞧，不时骂上一两句，庄远耐心倒挺好的，敲打着方向

盘哼着歌，扭头瞧着罗铮觉得他好玩，开口引他说话，说你家就你一个？

有一弟，罗铮答了扭头又呲牙咧嘴，你想干什么，做身家调查报复呢?

庄远说你放轻松，随便聊聊，这不是无聊嘛，话说回来你弟不会跟你一样吧。

罗铮接嘴说跟你才……呸呸呸，我弟那是考清华北大的料！罗铮想起罗铭一阵心酸，这小鬼，还真是不点也不想哥，一通电话

都没打来过。

庄远乐了起来，一样的米养两种人。

罗铮生气了，这话自家那边外人到处说，不管怎么听都是一种侮辱。

庄远看他脸色，说生气了？

罗铮低下头去忿恨说性格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人都是有长处短处的，凭什么都觉得我不如罗铭？

庄远这次聪明不往枪口上撞，前面的车流也终于开始动了，他赶紧踩油门，车子缓缓跟着车流前进。

罗铮在后座没完没了起来，诉说长久来的苦闷，小时候画画得奖了，说我不务正业，学着别的小朋友搞机械，拆掉闹钟装回来

了还得挨打……

庄远也记起了有这么回事,小学的时候罗铮画画挺好，突然有一天就不画了，那会他也就这门功课受老师表扬。教育方法不对真

能毁掉孩子。

陷入自己思绪的罗铮同志压根就不管庄远了，一路说到底，到点还是庄远提醒他的，罗铮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下一秒又凶

巴巴质问你刚听到什么了！

庄远笑着摇头，哄他说什么也没听到。

罗铮这才放心下车，庄远又探头说喂，我去银行汇钱，你要不急就在这等我回来吧。

罗铮有点奇怪庄远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天生的简单脑子想不了太复杂的事，随便应了声成便扭头去市场了。

买了桔子，矿泉水等东西，并不忘还有长跑用的巧克力，罗铮困难的抱着东西去路口等庄远。

没等到庄远，等到小白杨了，小白杨在他身边停下车一脸欣喜地叫他，罗铮抬头也冲他笑说好巧。

肖扬责怪说你过来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罗铮奇怪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肖扬咳嗽了几声掩饰，怎么说我也是地主嘛。

罗铮笑起来说你还真热情，我就过来买点东西，他瞧到副座上坐着女人，挤眉弄眼道你快送女朋友回家吧。

肖扬简直要吐血了，扭头跟女人说了什么，那边就下车了，站在另一头拦出租车，罗铮站在那里很不解，肖扬也下车来了，伸

手接了罗铮手上的东西说这么多东西我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不用，罗铮抢了回来，我同事在呢，呆会就回去。

你等你同事啊？肖扬还是坚持要送他回去，说太阳太毒了，你同事还没来你可能就被烤成烧鸡了。

罗铮笑了起来，想这么说也对，正要过去把东西放他车上，半空就被人给截走了，庄远眯眼说不是让你等我回来吗？

罗铮说你刚才不是还没到吗？他扭头对肖扬说，那不不麻烦你了。

肖扬郁闷了下，说成，你下次过来别忘给我打电话啊。

罗铮过去拍他肩说知道了，你快追你女朋友啊，怎么就让人家下车了呢？

肖扬想解释那不是女朋友，罗铮已经爬上那辆破旧黄色ＱＱ了，他挫败，到底应该怎么做罗铮才会知道他的赤热红心呢？

庄远生气说你多等两分钟就不成了？

语气很不好，罗铮也就不甘示弱说喂喂，等不等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嘛，别像个居委大妈似的。

庄远说你这么傻，被人卖了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那朋友对你有目的？

什么目的？什么目的？罗铮说你才傻，我一没钱，二没才，三……我承认我有点帅，但是我又不是女人。

又不一定是女人才会被人骗色，庄远警告道。

这么一说罗铮倒想起来了，扑向前说你说同性恋是吧，你说肖扬是同性恋，别逗了，他又不是娘娘腔。罗铮还在固执认定同性

恋就是娘娘腔。

庄远说你脑子里装得是什么，你瞧瞧李良，他娘吗？

罗铮理直气壮，他基因突变。

庄远无话可说，罗铮手舞足蹈饶有兴致地说起高中被一男生追的事，这倒把庄远惊到了，他扭头打量着罗铮，说你倒挺有吸引

男人的魅力啊。

罗铮打个寒颤说胡扯个Ｐ，那会没把我吓死，你开车呢，专心点！

庄远赶忙转头看前，小声问，你是不是很反感同性恋？

罗铮仔细想了想，说不确定，反正别来搞我就成了，那时被强吻，我都刷了一个月的牙，每天都在想怎么甩掉那人，愁死人。

庄远方向盘偏了下，随即又笑了起来，还有人斗得过你啊？

罗铮哼哼声缩回去不再讲话了。

庄远今天倒真是好人做到底了，顺便帮着罗铮把东西搬去四楼办公室了，罗铮差点没吓闪了腰。

隔日上午战况不是很佳，短跑赛也就雷公拿回个两百米铜牌，罗铮真要倒地了，还指望这群家伙能靠运动会出出气呢，惨不忍

睹，扭身去看女子比赛，惠尔康一上场，全班男生全挤去鬼吼鬼叫加油，罗铮肯定，别班的女生肯定羡慕惠尔康羡慕得要死，

多么壮观的男子拉拉队。

惠尔康也争气，别看个头不算高，一口气包揽了一百米，两百米短跑冠军，罗铮那个欣慰呀，屁颠过去给她按摩，领她回自己

班休息地好补充点能量，谁料东西全让不知廉耻的男生分着吃了，罗铮冲过去给她抢了块巧克力，即便有点化了，惠尔康还是

开心地吃了下去。

惠尔康过于厉害，别班老师抗议，说一女生不能同时参加这么多项目，对别班不公平。

罗铮委屈，那谁让咱班就惠尔康一个国宝呢？

庄远这次倒伤脑筋，毕竟这情况也真是少见，不论哪种方法好像都是不公平的。

罗铮想了想，勇敢地退出了，毕竟还得给别班一些面子，冠军全让惠尔康拿了也确实说不太过去。

惠尔康也无所谓，余下便专心看其他男生比赛了。

毛团后来拿回个跳高冠军，罗铮开心地扯他头发，毛团嘿嘿笑，老师，得冠军有奖励不？香格里拉大酒店一次？

呀，听说篮球比赛开始了？我们去观战吧！罗铮扭头快步走，毛团跺脚，小气，饭团过来给他水，笑眯眯着大方说，我请你吃

肯德基。

十五

下午有教师接力赛跑罗铮是后来才知晓的，政治组根本就没人过来通知他，这也不怪别人，实际上他一人呆一办公室，就少了

许多跟同事增进感情的机会，搞到现在，除了倪飞，就没有什么聊得来的同事了。不知道倒也好，反正他也懒得跑。

原本想回寝室睡觉，被几个学生拉去看热闹了，说是给美女小张老师加油，提到这个罗铮又一阵心酸，小张美人都有老公了，

得改称美妇了。

操场上围满了人，他耐着性子挤进圈子里，倪飞过来找他，说政治组那边找你都快找翻了。

罗铮眼一斜说干吗？

差个人，你填上哇。倪飞满头的汗水。

我靠，那不是后补吗？罗铮骄傲地说不干，最后关头才想到我，把我当什么？

倪飞说你也分点场合发脾气吧，别像小孩子似的。

罗铮原本想反驳，瞧到庄远穿着短裤站在跑道上做热身运动便问庄远也跑？他什么组的。

校董组的，他们无聊吧，想凑下热闹。

罗铮马上就改了主意，跟着倪飞过去跑道，还挑了庄远的同段路，皆是最后的冲刺，意味很明显。

庄远瞧到罗铮的时候愣了下，随即又笑开，指指自己比起了大姆指，罗铮切了声懒得理会他，谁强谁弱看最后结果吧！

很快，罗铮就窘了，他叉腰看着远处动作似蜗牛的人黑线，一阵挫败。其他组的人已经是接了最后一棒都在往终点冲了，他才

接到那根棒子，摇头叹气还是跑到了终点。前面的人不行，他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

李良跑过来抱着庄远大叫，赢了赢了，那兴奋劲让罗铮多么不爽，他把棒子往庄远一指，狠狠说，你，跟我比过！

庄远不置可否，笑说那就陪你玩玩。

跑得是两百米，李良做裁判，罗铮站在起点长长吐出一口气，握拳打算让庄远好好瞧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实在不好，速

度倒是比庄远快的，只是紧要关头踩到鞋带摔了，周遭的惊叹声让他觉得很失面子，驼鸟似地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庄远扭头看他，发现他越看越像个三岁小孩，有点无奈过来拉他起来。

罗铮甩开他的手，自己翻坐起来，拍拍屁股低着头瘸着腿走了。

庄远想了下，从李良手里抢过瓶矿泉水追过去，说喂，天灾嘛，谁也挡不住，你没必要觉得丢脸。

你别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痛，罗铮哼哼继续往前走。

好脾气好脸不领情，庄远也有点不高兴了，声音沉了下来说我数三下，你给我站住。

干嘛！罗铮扭过头凶巴巴问。

庄远过来蹲下身用矿泉水清洗他膝盖上的擦伤，动作十分轻柔，罗铮吓了一跳，有点不知所措，结巴着，你……你……要干吗

？

庄远直起身说成了，你回去擦点红药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