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背叛并离开他远赴法国,江涛伤心欲绝又不幸遭遇车祸,双腿被截肢。在他身心具创、孤独无依之时,无微不至地关怀照
顾他的竟然是——那个可恶的第三者!三年后,前妻携新男友归来,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这次,他无暇舔舐伤口,因为,那
个第三者对他说——我爱你!
第一章 相遇1
三月的杭州,飘着细雨,阴冷彻骨。
江涛已经漫无目的地走了大半天,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路边的香樟树正在长新叶,老叶子伴着斜斜的细雨飞舞,时不时有一两
片落在地上。曾多少次他和佳佳在这若有若无的雨丝中散步,沐浴着香樟的清香,踩得地上的树叶沙沙地响。换叶的季节,香
味最清新。那滋润万物的春雨曾经柔情无限地轻触他们的脸,今天却是那么无情地钻进江涛的头发、脖子……江涛觉得有点冷
,他下意识地裹紧了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撞了一下他的腿。他没有手机,这是佳佳留下的,江涛出门的时候把它装在口袋里,
他在等佳佳的电话。他突然很想打电话给那个人,想见见他,还想和他打上一架。他找到陈浩的电话,拨通了。
“喂,陈浩吗?”
“是,你哪位?”
“江涛。有空吗?”
陈浩犹豫一下,“有。”
“我在孤山公园门口等你。”
从江涛站的地方到孤山公园不过十几分钟步程,他拐了个弯,上了白堤,向孤山公园走去。
夜幕笼罩着西湖,这飘着浪漫细雨的湖边,居然没有一对情侣。江涛站在公园门口,等着那个没见过面的情敌。他只在那几张
令人心碎的照片上见过陈浩:“他搂着她,笑容象阳光般灿烂”、“他注视着她,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小脸”、“他吻着
她,那么沉醉”……江涛的胃开始翻腾,他不能想,一想这些照片他就胃疼。空空的胃执着地折磨着他,他靠到一棵树上,头
有些晕。佳佳离开已经两天了,他只吃了冰箱里剩下的一个干菜饼。佳佳还没来电话,她应该已经到里昂了吧?说好一到就给
他电话的,是不是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是不是烦他了?快三个星期了,他们不是沉默就是吵架。他伤心,需要发泄。她只一句
轻描淡写的道歉就想让他们回到从前。他做不到,时不时找茬,含沙射影想要激怒她。她越来越没有耐心……
“江涛?”一个低沉的声音把江涛叫回到这冰冷的雨夜。他打量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深蓝的牛仔裤,黑色的猎装,打着
一把黑色的伞,比自己高一些,也壮一些,长得很好看,但怎么看都可恨。
江涛站直身子,问道:“陈浩?”
陈浩点点头。
“砰”江涛一拳打在陈浩左脸上。
陈浩往后退了两步,“打架?我还没找到对手呢!”。陈浩心里想着,冲上前一拳打在江涛胃部。
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很有默契地打起来。寂静的夜里,除了沙沙的雨声就是拳头落到对方身上的声音。
“砰”陈浩一拳把江涛打到在地上。江涛没有起来,他累了。
陈浩看了他一眼,想说:“嘿!哥们儿,回去练两年再来找我吧!”话到嘴边却变成:“你淋湿了,快回去换衣服吧。”他伸
出手想拉江涛起来,江涛没理他。
陈浩看了江涛三秒钟,决定回学校。他说了句“伞你留着吧!”就骑上自行车走了。
陈浩回到宿舍,摸摸被打肿的脸,暗自庆幸——幸好这两天没课。他擦干头发,换下湿衣服,看了一眼闹钟,还没到八点,备
会儿课吧。他到这所大学任教才半年,这学期只有一门课。平常在图书馆泡泡,帮组里的教授准备准备实验课,还承担了别人
课题中的一小部分科研任务,生活简单、枯燥。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佳佳。
那天他和几个老师在羽毛球馆打球。休息时他看了看旁边场地:六个人分三组打双打,球打的很差,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运动技
能差又缺乏锻炼的人群。陈浩看了一会觉得惨不忍睹,决定不再注意他们。他刚拿起水要喝,眼睛却没法移开了。新上场的女
孩象个精灵跳入他的视野。白色运动装,齐耳的短发,乌黑的眼睛很亮很有灵气。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小小的瓜子脸,微微
翘起的小鼻子,小小的嘴巴很xinggan,下巴有点尖,好精致的女孩!陈浩知道,他的生活又要多姿多彩了。25岁的陈浩已经有
过n段浪漫恋情了。唉,谁让他这么帅呢!陈浩有点得意。他自信又熟练地开始捕捉他要的女孩。
搭讪,邀约,聊天,散步……没几天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佳佳的公司就在学校附近,他们偶尔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
然后在紫荆丛边的石凳上聊一会儿。相聚短暂而让人企盼。很自然地,他们牵手了,接吻了,偷欢了。这种热烈得让人神志不
清的状态持续了3个多月。
有一天,佳佳对他说:“我们被人***了,他们把照片寄给了江涛。”
“江涛?”
“我老公。”
“噢,”陈浩的大脑暂停了一会儿:“不是我干的。”事实上,“佳佳已经结婚了”比“他们被***了”更令他惊讶。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我爱他。”
“噢。”他还能说什么呢?
“嗨,你知道吗?你可能有个神秘仰慕者哦!你要小心了,女人疯起来很可怕的。”
“噢。”
那天陈浩出奇地沉默。佳佳讲了一些江涛的事,他默默地听,但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好象有“吵架”,好象有“哭”。
最后,佳佳说“再见!”转身走了。他想拉她的手,没够着。
铃铃铃……电话铃又响起来。陈浩拿起电话:
“喂,哪位?”
“喂,你好,我是浙医二院的护士。请问,你认识江涛吗?”
“嗯……认识。”打过架,应该算认识了。
“他出车祸了,在急诊室,你能来吗?你是他朋友还是家人?”
“我马上来!”陈浩没回答,穿上外套就冲进雨中。
陈浩打了辆车去浙医二院。路上,他拨了佳佳的手机,接电话的是刚刚打电话找他的小护士。陈浩只知道佳佳的手机号码和
email地址。怎么办?先到医院再说吧。他不知道佳佳现在已经在里昂了。
陈浩赶到医院已经10点了,他到急诊室找江涛。打电话给他的小护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医生让我在他手机里找亲
属电话,我不会用,不知道怎么就拨到你那儿去了。你是他什么人?可以签字的吗?”
“嗯,我们……认识。签什么字?”
“他伤得很重,要截肢,你能找到他的家人吗?”
“把他的手机给我。”陈浩也没用过手机,1999年的杭州,这东西还不普遍。他拨弄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串电话,里面有一个
“妈妈”的电话,是个长途电话。唉,有什么用呢?这么晚了,别打搅老人家了。还有一个“家”的电话,陈浩拨了过去,没
人听。
陈浩叹口气,说:“抱歉,也许晚一点能找到他妻子。要我签吗?”
“不用,亲属才可以。”小护士失望地摇摇头:“不过,没关系,医生已经在手术了,他伤得很重,不能等了。”
“他……没事吧?”陈浩有点忐忑。
“不知道,等等吧,可能再过半个小时就能出来了。你到手术室门口去等吧,我带你去。”小护士把陈浩带到手术室门口。
陈浩坐着发呆,不敢想象手术室里的人正遭受怎样的摧残。他是学生物的,动物实验做了不少,陵迟过很多小动物,从没心慌
手软过。但他一想到那些刀剪正游走在江涛身上心里就发毛。“多么帅的男人啊!除了自己,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比他帅了。
”陈浩想着,却不那么自信。孤山公园门口灯光很暗,细雨蒙蒙,他看得不大清楚。这不甚真切的匆匆打量已经让陈浩感到隐
约的嫉妒,也让他舍不得打他的脸。陈浩扬起嘴角轻笑一下:“他还真不经打,轻轻一拳就倒了。”笑容很快在陈浩脸上消失
:“他怎么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啊!妻子的背叛,身体的残缺……”陈浩不忍心再去想江涛已经忍受和即将忍受的痛苦,他
开始踱步,数步数。
“砰”手术室门开了,护士推出一辆车。
“江涛!江涛家属!”一个护士喊。
陈浩急忙走上去:“这儿呢。”
“先跟我去病房,呆会儿还有些手续要办。”
可能是职业习惯,护士推车推得很快。陈浩匆匆跟着到了病房。他们把江涛搬到病床上。
护士把江涛的衣物交给陈浩,交代他去办一些手续,并让他江涛一醒就告诉她。
陈浩办完手续回到病房,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江涛依然沉睡着,麻醉中的他显得很平静。陈浩凝视着他:剑眉不浓但清晰、
舒展,挺直的鼻梁、略薄的嘴唇,脸上有几处擦伤,苍白得让人心疼。如此近距离的注视让陈浩心跳得有点快,他把目光从江
涛脸上移开。厚厚的棉被下斜斜地隆起一段,那是被垫高的半截腿。陈浩觉得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涌出,他转过脸去,看到江
涛的手机,决定再打个电话到他家,这么晚了,佳佳应该在家了吧?还是没人接电话。手机不争气地“嘀”了一声,没电了。
陈浩只能放弃努力,又开始看江涛,他发现自己喜欢看他。
第二章 相遇2
江涛又看到那几张照片,他愤怒地把它们撕掉,但上面的情景却烙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佳佳过来搂他,他拉开她的手;佳佳
想要吻他,他转过身不理她;佳佳穿着睡衣来抚摸他、***他,他说了句“别碰我!”,搬了床被子睡到沙发上……他的心已经
开始软了,就要屈服,就要原谅她了,但她不找他了。她早出晚归,对他的质问和冷嘲热讽不理不睬。终于,她又主动找他说
话了:“江涛,我要到里昂工作一段时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做错了事情就一走了之!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你告诉我干什么?偷情的时候没想到我,走也不用不用跟
我说!”江涛气得大喊,风度尽失。
“我不想跟你吵架。”佳佳冷冷地说,她关上房门不理他。
江涛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想到佳佳要离开,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流。
早晨,江涛去上班,刚打开门要走,佳佳从房里跑出来,拉住他的衣服,摸了摸他的背,轻轻说了句“保重”,又跑回房里。
江涛愣了愣,走了。
公交车里挤满了人,空气浑浊。江涛有点不安,心越来越慌。突然,他象被电到一样大叫:“停车!”他艰难地挤下车,看了
看拥堵的车流,发疯一样往回跑。
跑到家门口,衣服已经湿透。佳佳刚锁上门,手里拖着一个红色的旅行箱。
“佳佳,你要走了吗?”江涛问,喘着气。
“嗯。”佳佳点点头。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江涛有点梗咽。
“你不让我说。”
“要去多久?”
“两三年吧。”
“佳佳!”江涛扔掉手里的包,柔声叫她:“你不能就这样走了,我们还没和好呢!”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太满了,掉下一
串。
“工作都安排好了,我不能不去。我到了就给你打电话。”
江涛送佳佳去机场。出租车里,他不顾司机的侧目,抱住她深吻,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咸咸的泪水流进嘴里,那是江
涛的。江涛松开佳佳,看着她平静的眼,摸摸她的小下巴,轻轻摇摇头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说过不离开我的,忘了吗
?”如果说过的话都要算数,那世上的人只能都当哑巴了,江涛知道自己问得愚蠢,又轻轻摇摇头,再一次吻住她的唇,心酸
、无奈、不舍全化作晶莹的水,冲出眼眶,以它们自己的方式尽情宣泄。
佳佳过了安检,越走越远。江涛跑着追她,追她坐的飞机,却发现跑不动了,他的腿好疼,迈不开步,他绝望地看着飞机在蓝
天上越飞越远,没了,天空也变得苍白……
江涛睁开眼睛,真的是白的,白的天花板、白的墙、白的……被子。他觉得身体象被人拆了一样,除了疼没有别的感觉,他无
法控制它们。
“江涛,你醒啦!”
剧烈的疼痛让他反应迟钝,他努力把目光聚焦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又是那张可恨的脸!除了他俩房间里没有别的活着的生物,
江涛只能问他:“怎么了?”
“你出了车祸。”陈浩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我叫护士来。”他拉了床头的铃。
护士来看了看,问问疼不疼,给了止痛药,交代陈浩注意输液瓶,完了就叫她,还让陈浩经常看看江涛的腿,如果大量出血就
赶快叫她。
江涛这才注意到他的腿,被子下斜放的腿好象有点怪。他想起身看看,但伤痛让他无法动弹,他想拉开被子也做不到。他只能
再求助陈浩:“麻烦你帮我拉开被子!”
陈浩淡淡地说:“会着凉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江涛死死地盯着他,盯得陈浩手心冒汗。
“反正他总要知道的。”陈浩想,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被角,裹着层层纱布的腿露了出来。这躺在床上的不完整的人让他的心
“咚咚”地猛跳几下,他没想到截了腿看起来会那么不舒服,那么……怪!
江涛看到了,他呆呆地看着那剩下的两个半截大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那样。这突如其来的打
击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躺着发呆。
陈浩给他盖好被子,靠在墙上静静地看他,不敢打扰他。
江涛没有时间为自己悲伤,肉体上的疼痛很快成了他唯一能体验到、感觉到和想到的东西。他拧紧的眉头和抿着的唇提醒陈浩
该给他吃止痛药了。
陈浩去问护士要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半杯水,有点烫,他吹了一会儿。“吃药吧!”他在江涛耳边轻声说。陈浩托住江涛的
后背和脖子,让他斜斜地躺着,给他喂了一颗药,喂了一点水。
陈浩轻轻地放下江涛,说:“我没找到佳佳,明天再帮你找,好吗?”
江涛象被刺到了,身体缩了一下,“不要!不要告诉她!”他乞求地望着陈浩,眼底的痛苦和绝望一览无遗。
陈浩隐约觉得自己能理解江涛的意愿,他点了点头。又问:“要告诉你父母吗?”
江涛摇了摇头。他父母已经不在了,两年前他父亲得脑溢血突然离开了人世,母亲不愿离开父亲,独自住在家乡——一个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