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 第三卷(穿越)——多云
多云  发于:2011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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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窗外的浓浓水碧,

“小锦……小锦……”卫恒嘴里无意识地喃喃低语,侧头斜睨着身前秀媚的男孩儿,心中隐隐作痛:——阿锦的双眸深湛如寒

星,从无媚色;阿锦的神态高贵傲岸,从无媚姿,自己怕是疯了吧,竟会将这么个小东西称作‘小锦’?简直是对自己十几年

狂想的亵渎!

勾唇轻笑,卫恒微微侧身,不再看那驯服纤细的小人儿,“小锦,你也跟了我快三年了,难道不知道没有吩咐不能来这锦裳(

殇)殿吗?你可越活越不懂事了!”卫恒的声音轻轻飘飘,低不可闻,但那低眉顺眼的男孩已经惊得扑通一声趴跪在地了,抖

得像片落叶,“大王,大王,恕罪,大王,宽恕小锦吧,大王。”

卫恒不再说话,双眼望向轩窗,刚才被小锦挡住的浓翠一下子扑入眼帘,好似——好似当年无殇眼中沾染的渺渺水色,卫恒懒

懒抬手一挥,暗处立现一个黑影鬼魅般扑过去一把捞起地上瘫软的小锦,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那男孩儿还来不及惊叫就已垂头

没了声息,倏忽间,黑影便夹抱着那已无生气的身子隐入帷帐。

“小元,这可合了你的意了,我知道你早看他不顺眼。……呵呵呵……进来吧,躲在那里瞧热闹有什么意思?”卫恒嗬嗬笑着

,霍然转身盯着殿角,只见殿角近门处的帷幕轻拂,一个灵秀妖娆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他细致瓷白的脸上一双凤目水意朦胧

,似嗔似喜,似怨似怒,无比魅惑,

“父王安好,不知叫小元来这锦裳殿何事?”说着那少年水盈盈的眸光已斜扫过殿室,心中微惊,——这锦裳殿是西川行宫中

最神秘隐蔽的殿阁,他从未得机会进入观瞧过,今日一见才发现原来这里的布置如此质朴舒爽,甚至可称为简陋,小元微微皱

眉,这可绝不是大王的风格,那人一向堆山积海,恨不得将世上全部珍宝都搜刮一空。

“怎么?觉得蹊跷了?”卫恒死盯着面前妩媚绝伦的少年,小元已年过18,却越长越灵秀,也越来越像那个南楚郡主明真颜了

,五官精致细腻,肌肤吹弹可破,半点没有无殇清峻端凝的气韵,

“你……可喜欢这锦裳殿的格调?”一边问着卫恒已经一把扯过他压在怀中,心里却只觉厌腻,——这锦裳殿的一切都还完全

保留着当年无殇寝宫中的布置,一榻一凳都分毫不差,可怀中的人儿却全无他的丝毫风华,反倒像极了那个该死的女人!这真

是个天大的笑话儿,如果他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当初就该一剑杀了那个真颜,绝不会容她诞下小元,不过——,这孩子倒像一

剂烈药,足以稍解他对无殇的相思恶疾。

“我喜不喜欢这殿堂格调有啥重要,只要‘他’喜欢便好。”小元被卫恒捏住脖子,不顾死活地说着,只盼那人掌刀挥下切断

他的筋脉,他对生存已经万分厌倦,甚至提不起劲头去恨那个‘他’。

“小元,乖,找死可不是这么个法子,你若不想活,我倒有个主意,保你死得痛快,兴许死前还能给你娘报仇呢,而且——”

卫恒松开钳制着小元的双臂,将他扶抱起来,一手挑起他的下巴,

“——而且,说不定死前还能见到‘他’呢,我猜他多半就躲在大夏。那个大夏太后卫无暇就是当年伙同南楚郡主明真颜害死

你娘的帮凶,你就是活得再腻烦,也要给你娘报仇吧,呵呵呵……”

卫恒揉摸着小元的下颌,原本他这下巴倒还有一点无殇的模样,如今那一丝爽朗也荡然无存了,只余丝般顺滑,不知他用了什

么法子,少年的柔软须发竟被剃得干干净净,卫恒手指骤然收紧,小元一声不吭,木然半垂着眼帘,忍耐着卫恒的指力,心里

却反复煎熬着他刚才说过的话,——那个‘他’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吧,他真的还活着吗?那倒是好,总算在有生之年还有手

刃他的机会,总算又找到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大王真是他脑中的魔,每次都能猜中他的心思,给他找到一个又一个活下去的理

由,本来替小花儿报了明浩之仇后,他就不想再活了,可现在——!小元忍着下颌的剧痛,勾唇笑了,笑得怡然自得,——可

现在,他又要再次以身为饵去为大王和自己复仇了,这幅破烂的身子竟然还有利用的价值,什么时候才是魂飞魄散的那一刻呢

“小元,我送你去大夏吧,北国风光,气象万千,你还没见识过吧?”

小元被卫恒死死捏住下巴,无法点头,只好凤眼轻闪表示了解,——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竟然周游三国了呢!这恐怕是

自己的最后一次出行了,埋骨北国也不错吧,也许都无骨可埋,说不定自己会被那个卫太后挫骨扬灰,哈哈哈——,小元还是

没忍住,歪着嘴笑出了声儿,眼底却慢慢沁出一点水汽。

“瞧把你乐的,连死法都想好了吧?你就是死也是顶着我蜀王世子的封号,够风光了。”卫恒倏地松开手,厌恶地拿起绢帕擦

拭着手指,“那个明浩已经到了火候,他那身子被你淘腾得就快油尽灯枯了,你也算报了当年苍渊之仇了。”

小元抬袖掩住口唇,那里已被卫恒的指力掐得紫黑淤血,他眼眸弯弯,做出万分得意的模样,实则心中暗惊,——幸亏大王不

知道小花儿的存在,当时在场的众人除了欢颜和笑语,其他人早已被他诛杀灭口。

卫恒从袖袋中摸出一个小瓶,全由一块紫水晶的料子雕成,轻轻塞到小元的襟袋中,“乖儿,这就是你要的恒春了,当年那个

明青鸾派人一把火烧了彩花堂,只留下了这么一瓶恒春,不知你要用在谁身上呀?”

小元只觉心口一跳,好像怀里揣着团火,眼睫微垂,嘻生说道:“父王明察秋毫,自然知道我要用在谁身上,那个阿浩既然一

直惦记着他兄长,那我就让他如愿以偿吧。”

卫恒琥珀色的眼眸一下子变得幽暗,英俊得可怕的脸上却慢慢浮起一丝谑笑,——想当年他也是给无殇用了恒春,却终究——

终究没有留下那人!在药物操控下,无殇与他癫狂尽欢,那也算……也算是如愿以偿吗?

“小元,没想到你心肠倒好,还想着替人做嫁衣裳呢?不过,我也看不得明浩痴心苦恋,就助他一臂之力吧,你去大夏前再去

一次南楚,帮他达成心愿,如此一来,那楚宫也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卫恒仰身倒向堆叠的锦垫,顺手一掌推开怀里的小元,“乖乖,你的毒盅之药我已经给你备好了,半年的用量,如是你半年内

能完成使命,活着走出东安夏宫,我就帮你解了碧血蛭毒,也算是你福大命大造化大。”

小元顺势飞扑出去,远远地离开了那张广榻,嘴里言不由衷地说道:“谢父王成全,小元一定竭尽全力,不辱王命!”一边倒

退着慢慢离开了锦裳殿,心里一片麻木,——三年前,在与那个山中少年相处的日子里,他曾热切盼望过摆脱盅毒之苦,那个

皎皎明朗的人总能给人带来希望,可如今,活着,对他来说反倒成了莫大的负担,每次盅毒发作时,他都盼着一死了之,早早

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有娘,还有——还有他,景生!

卫恒眼瞅着小元消隐在殿门之后,依然躺靠在锦垫上,却向身侧的帷幕摆摆手,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王,我……我好像看到他了!”帷幕后隐隐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淡到极处,似乎眨眼就会消失。

“——什么!”卫恒腾地一下坐起身,冷峻的声音变得尖利颤抖,“你说……你说你看到谁了?”双眼冒火地盯着锦卫隐身的

帷幕。

“我……我看到了他……太阳王……”帷幕后的声音也同样微微震颤着,却毫不迟疑。

“——什么!”卫恒回身一把扯下锦帷,那个暗卫早已趴跪在地了,“真的……真的是他吗?在哪里?”卫恒尖利的嗓音于瞬

间放轻,好像是怕惊吓了某人,“他……在哪里?你在……在哪里看到了他?”卫恒的耳中嗡嗡鸣叫着,眼前晃动着无殇汗湿

潮红的面孔,他的牙齿已将下唇咬破却硬是死忍着不肯吟叫出声,被无尽凶猛的情潮刺激得眼角沾满泪痕,还强撑着绷直身子

,一动不动,直到——直到自己挺身冲刺着他的合欢腺,那人……那人才终于耐不住,闷哼出声, ——啊!卫恒想到此处不由

得浑身巨震,一波波电流沿着尾椎猛窜上头顶,无殇,哥哥,世上也就只有这一人能令自己清急难耐,惦念终生!

“回大王,是在东旺镇的渡口,当时他正登船渡江,船家不小心碰掉了他头上戴的遮幕斗笠,我……我看到了他的面目……千

真万确便是太阳王!”

卫恒愣怔了一瞬,便举拳猛击广榻,脸现狂喜之色:“他的样貌……他的样貌竟还未变吗?”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他应该……

应该有了很大变化了吧?

那个暗卫失控地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前方,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看到了那不可思议的景象,“回大王,他……他比从前更成

熟秀逸,气度卓绝,典雅绝伦……”暗卫喃喃自语,仿佛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人的实况,语言此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卫恒跳下广榻,俯身揪住暗卫的领口,那暗卫不惧不怕,有幸重见太阳王已令他死而无憾了,“你为何不将他带回来?你可曾

探明他的去向?”

“他所乘之船并非普通渡船,而是私家快船,航速极快,我已尽力追赶,直到夏江的出海口,我的坐船并非海船,无法继续追

踪,但我已派出各路锦卫沿海追查,大王莫急,很快就有消息了。”

卫恒很想一个掌刀切下结果了他的性命,但却迟迟没有下手,不是不忍,而是太想……太想再从他口中探听有关无殇的每一个

细节。

“你说他的坐船是私人船只,那他……他当时可有人陪伴,他看起来可衣食无忧?”卫恒紧声追问着,一想到无殇可能早已另

结新欢,他就恨不得捣毁龙宫,屠戮夏江!

暗卫虽无惧生死,但还是被卫恒眼中的狂肆痴妄惊住了,他拼命稳住心神,回复道:“除了船家侍仆当时他的身边并无其他人

陪伴,他身着玉青色绢袍,半新不旧,姿态闲适,看起来衣食无忧。”

卫恒慢慢松开揪着暗卫的手,嗯了一声便又重新坐回榻上,眼睛望向轩窗,炙烈的眸光穿越峰峦叠嶂,江湖林莽,一直追溯到

时光尽头,——当年,少年无殇也常常身着天青绢袍,寒冬时,天青锦袍外再加一件猩红的锦毡斗篷,煊煊朗朗,直如锦阳照

修竹。

“就是抽干东海水,翻遍沿海市镇,也要给我把他找到!”卫恒咬牙嘶声自语,双手早已紧握成拳,“阿锦,千万别让我找到

你,不然就是把你研磨成灰吞下肚,我也再不会让你从我身边溜走!”

第六十一章

明霄靠在床头,身上披着件莹白的雪锦单袍,浓密的乌发已梳洗过,仍是以玄色锦带系于脑后,缕缕发束披落肩头,更衬得他

面如璞玉,眉目如画。

双福看着他心神不宁的样子,眼珠一转,拿起塌边小桌上的书递了过去,

“这是昨晚那位小怡姑娘临走时留下的书,说是少岛主写的南洋游记,老奴昨夜睡不着,翻了翻,倒真是有趣得紧,殿下可要

一阅?”

明霄看看双福手中的书,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随手快速翻阅着,虽然是一目十行,但他一向博闻强记,早将所阅牢记在心

,不禁更是惊叹。

双福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在旁小心翼翼地解说道:“殿下,这书中记叙了杜华远航南洋的经过和各南洋岛屿的风土实况,

我看倒很有参阅的价值。”

“他为何不早将此书呈献王上?或是前几天……交给我?这对我们南楚通使夷洋之政务颇有补益。如果不是我们偶然来到此地

,恐怕还看不到此书呢!”明霄的声音虽平平淡淡,但已隐含威慑。

双福了然一笑,轻声说道:“殿下,在来大华岛的路上,那位门客杜九曾提到大华商行下设华文书局,正准备刊印少岛主的游

记呢。殿下手上之书是杜华的亲笔手迹。”

——哦?!明霄手上一紧,手指悄悄抚过书页,那劲秀的笔迹竟像活了一般,不断在眼前跳跃,好似那人灵动的双眸。明霄啪

地一声阖上书册,“华文书局!前些日子我好像听君耀提过,在临州就有分号,却不知总号就在大华岛上,当时我还觉得这书

社的名号古怪,原来……原来是他的产业。”

——‘他’?双福心头一动,怎么都觉得青鸾口中的这个‘他’字耐人寻味,别有深意,想到王上临行前的嘱托,双福不觉更

加上心。

“我也曾听许侍郎称赞华文书局印发的书籍别具一格,不但纸张印刷具为上乘,还提携屡试不中却富有才华的新老文人,为他

们刊印诗书杂记,不计费用。”双福趋前一步,好似闲话家常。明霄却微皱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琉璃窗外的绿景,“——此

事父王可知?”

双福愣住,随即便扑通一声跪在床前:“殿下,老奴生是翔鸾殿的奴,死是翔鸾殿的鬼!”

明霄的唇角闪过一丝淡笑,右手却攥紧了那本书册,“起来吧,双福,我一直都说你是我身边最贴心的人呢,生死都在翔鸾殿

。”

双福的额上浮着层细汗,却不敢擦拭,猫腰站起身,一眼看到榻角上放着的素绫内袍,赶紧捧起来,“老奴谢殿下恩典,让老

奴给您换上这件内袍吧?”双福的目光溜过明霄襟口内的细麻布袍。

明霄一下子用手掩住外袍襟口,“——不,不要,”忽又感觉反应太过激烈,立刻放缓声音,“我还是穿这种细麻袍子吧,好

像……据说……更利于伤口恢复,”明霄扭头一下子看到双喜领着伤科御医走了进来,扬声问道:“吴医正,我说得可有道理

?”

那短须老头儿态度谨然的走进屋,冷不丁听到明霄问话,神色一愣,“……咳咳……有道理……殿下说得自然是有道理……咳

咳……”老头儿心里直犯嘀咕:殿下说的是啥事呀?不过,别管是啥情况,太子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双福脸上慢慢笑开了,眼睛微眯成一线,“那就随殿下吧,反正那边衣柜中还有许多替换的细麻内袍,杜华少岛主真是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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