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可能的--
我晕眩了过去。
一九九七年七月五日,仲骏死亡的噩耗将我的心完完全全的震碎。
直到今天,我仍不知道那时仲骏打电话给我的用意。然而这个谜,亦随着之后的噩耗永远沉落海底。
可我能够想象,必定是美萍又要离他而去,然而仲骏再也受不了她的分离,所以引发了这样的悲剧。
「我很爱她......但她不属于我。」
仲骏那一天的话,让我记忆深刻。
......这一次,美萍总算是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了。
一个爱字,伤了三个人的心;造成了肉体的毁灭。
许久以前,我爱上了一个狮子座的男人。
他有着温和的笑容,强制性的爱情。
然而我无幸拥有他的爱。
我能体会到这世界上第一次的幸福,是他所给予。然而,亦被他永远抛弃。我再也无法得知,在他的心中,我究竟是处于什么
样的一个角色?
有时,我会想着,其实我吃下的,并不是芹菜。而是对于他的情毒;然而我愿为他服下,这世界除他之外无人能解的情毒,让
它在我的身体里蔓延,让我心碎流泪,哭到声嘶力竭。当初他为我拭血,而今我落泪,却无人能代仲骏拭去我那些无言的眼泪
。若是我今生注定欠仲骏的,那就让我泣血,唤着他的名,渡过忘川寻那让我心碎的身影,直到灵魂灭、亡。
一份当初说不出口亦来不及的爱恋,直到今天,在我的心中仍是一个最美的缺陷。人逝,然而留下了一地完美的遗憾,让我的
灵魂分裂成千百思念,在每一个失去他的日与夜,变成点点晶亮的碎星,在天上寻着你的魂魄。
「啾啾?」家维不安地看着我。
「......最后......」我哽咽地说着,「公主知道自己以前做错事了,她非常诚心地跟王子和狮子道歉......狮子......狮子
最后跟公主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永浴爱河......爱河......」
泪,不断地落下,在亮着小夜灯的房里流成一条哀恸的小调。
「王子呢?」
「王子和狮子......到最后......」我的声音已不能再克制对仲骏的思念,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么困难。
「最后还是......好朋友。」
仲骏。
此时此刻,就让我这样如情人般低声唤你。
......用我所会的一切琴艺,为你演奏一段最华美的高潮,盼你今夜入梦来。第二乐章 当王子碰上天蝎
曾经,有人这样分着天蝎座的人。
第一种叫天鹰,他们是属于天蝎座中最以顶尖的天才,世上多半赫赫有名的天蝎都是此类。
第二种叫天蝎,他们平凡如同你我,安份守已的生活着。
第三种叫蜥蜴,属于天蝎座的下等,潜伏在边缘的堕落份子。
王子在孤单的旅程中,爱上了一只蝎子。
蝎子,给了王子一个承诺。
「我会带你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没有魔咒。你也无需漂流,那里,只有我给你的爱。」
王子投入一生最多最深的感情,甚至相信蝎子就是能破除魔咒的那个人选。
然而,蝎子却是这一生中伤他最深的男人。
王子心碎欲绝,所有跟蝎子有关的一切全跟着蝎子的离去变成残碎不堪的回忆。
......我想,我是爱上了一只天鹰。
既然你不属于我,我又何苦留恋?......
王子泣不成声,几度无法开口。
然后,王子投向了一个不是蝎子的温暖怀抱;但是--
但是,这样真的幸福吗?
二零零零年,七月来,多雨爱哭的台北。
我推开了跟外面大雨完全相反明亮的干净玻璃门,一阵咖啡特有的芳香芳香绕着我这个不懂咖啡这门学问的门外汉。映入眼帘
,那两个三八一直在安静的咖啡馆一角热情地招着手。
「小保,你变了好多。」
「家琪,三年来你还是没什么变。」我看着服务生递给我的本子,一边应付着眼前这两个死党。「当初还说要像反町隆史一样
,当个另类教师哩。」
「别这样咩,人家是太久没看到你而兴奋嘛。」家琪咯咯地笑着,她手上拿的卡布奇诺冰沙融看一股温和的香甜,「而且我也
在教琴啊,只不过没有像以前那样不良了。」
不良......
这句话勾起了我不少回忆呢。
「够了,你们两个。」MOMO笑着我们,她一头漂亮的大卷波浪随着她的笑在我们眼前快乐的舞动。「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了......从五专毕业以后。」
「......对啊。」我附和着MOMO的话,点了一杯拿铁。
「二技好玩吗?」
「啊......」我看了一下家琪,她对于那一杯卡布奇诺仍然放不了手,专心地喝着。「还不错啦,重考一年,来到大学生的天
堂。」
MOMO被我逗笑了,好放下了白净的磁怀,那一双眸子直揪我内心:「小保,你真的来到了天堂吗?」
在我脸上的笑容,似乎冻结了。
「......你的脸色跟当年仲骏离你而去的样子差不多难看。」家琪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她的看法。
「家琪!」MOMO给了她一拐子。
我点的拿铁适时地送了上来,破除了这尴尬的重逢气氛。拿铁的香味随着袅袅的白烟缠绕在我们三人的思绪。
「没关系的。」我陪笑着,「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加了ed的过去式。」
「那,」MOMO的眸子里闪着一丝狡黠,「谁是你的ing?」
我笑了。我啜了一口不加糖的拿铁,一股像似爱情的苦涩充满着我的心胸。
「真的想听?」
「想听!」她们一如当年一样地异口同声地说着。
我笑得更开心了。
尽管台北的天空哭得梨花带雨,打得所有车阵都蒙上了泪痕,然而我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在这安静折小空间里暂得一处自由
呼吸。
「好吧!」我发挥了白羊座男人的爽快精神,放下了拿铁。
「要说就说吧。」
新世纪的七月,台北好象在为我哭泣着。
一九九八年末,我重考了一年,考上了位壁口北的第一志愿,N技术学院二技部。
「以诺,真的要去住宿吗?」
姐姐在我手机里忧心的声音,主我听起来有些不忍。但是现在我人都已经在前往社会宿舍的路上了,怎可能提看大包小包的东
西再返回姐姐家?
「真的啦,因为我有抽中宿舍啊。不要但心啦,我会来内湖看你们的」
「丫,阿噗:」电话里传来家维含糊不清的儿语。「啊:家维,不行喔,妈妈在跟舅舅讲电话,去去:」
刚满一岁的家维,对于电话十分地有兴趣,满头卷发,白嫩嫩的小孩皮肤和奶香让我一整个八月来到台北后都跟他难分难舍。
「嗯,嗯,真的不用担心啦,就这样,啊,我到了,该下车了,BYE!」
收了手机,我满头大汗地走进了外表毫不起眼的宿舍。
我所住的宿舍,是N技术学院二技部位于万华的旧校区所辟戚的宿舍,很难想象在靠近人声吵杂的西门町附近,会有这样一所学
生的宿舍存在--为什么这样说呢?这里的建筑物仿佛与腐败邪恶的都市毫无关系,那大量的绿色兵团将整座宿舍像防护罩似地
封住,一排排青郁的木麻黄和龙柏交织在这个分出来的校址,一根一根针样的叶子都再再地阻碍敌人一窥全貌的决心。
虽然好此,我却爱上了这般冷默的地方。
......如同之后我的命运一样。
遇上了龙驹,我不知道说是幸或不幸,是幸呢?好象也有那么一点;不幸?好象也有那么一点的味道在。
总而言之,在这个与尘世隔离的校园,我和我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相遇了。
「--」我看了一下关于宿舍分配房间的表,有点惊讶于学校对于学生的宽松安排。「两个人一间啊......真不错呢。」
我一个人将我的东西拎了上楼,一步一步的脚步声落在尚未有人烟存在的空荡宿舍里,寻着号码找到了将来的巢。
打开了门,窗外的景色让我吓了一跳。
「啊」
......如国画里放肆的泼墨,绿色的木麻黄像是一张缜密有规划的网,在窗外形成了一幅最自然天成的壁画。
「好棒......」我兴奋地叫着,这样的窗外美景让我非常喜欢;我开了窗户,那翠绿的枝桠像是在跟我打呼似地,引诱着我从
这儿爬出去的欲望。
「喵......喵......!」
此时,从茂密的树叶里传来了不寻常的叫声;而那叫声听起来十分微弱!--像是再也无力去对抗绿得过人的木麻黄所布下的天
罗地网一样,无助地叫着。
是小猫吗?我在心里想着:可是小猫怎么会爬到那上面呢?
「......什么东西......」
终于,我按耐不住性子,虽然没有看到小猫的影子,但我还是从二楼的窗户爬了出去。
在我踏上了强状的枝干之后,我才明白爬树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么容易的一件事:除了要在意脚下的树干是否可以承受得了自
己的重量,不得注意着浓密的树叶里随时会掉出一些你叫不出来名称的虫子。然而我无法不顾那一只小猫的安危;听它的叫声
,就像是已经在树上待了三四天,身体虚弱得快挂了似的;对于正义感超强的白羊座男人而言,不去救它,我会一辈子都良心
不安。
「喵--」
在我越来越接近小猫的叫声之时,突然小猫停止了叫声。
「小猫咪?」我叫着它。
除了针状的叶子在我的眼前挡着我之外,无人响应我。
可恶,该不会真的挂了吧--
我猛力地将挡在我前面的枝干挥到一边,正感到自己无力救援小猫的时候......
眼前的景象让我吓了一跳。
小猫咪正躺在一个男孩的怀中喝着便利商店买回来的纸盒牛奶。
「你--」
我话还未说完,脚下突然失去了重心,整个世界从我的脚下沦陷!
「砰啷!」
一声巨响,我从天上跌落地面,眼前扬起因我失足坠落的漫天风沙,还有一地爬树失败的窘态。
「你没事吧?」
待尘土归于平静时,树上传来了声音。我抬头一看,那喂小猫喝奶的男孩,坐在树上,穿过天然的木麻黄屏障看着我。
「没事......」我拍拍身上的灰尘,「幸好这里才二楼而已。」
幸好没事,不然如果因为要救小猫而闹出人命,那才是最糗的事。
蝉,在我落下的砰然巨响之后,又开始在树林间嘶吼着。
脸,觉得温度上升,不单只是因为天气热的关系。
眼睛,却一直离不开那一张如同少女漫画男主角的脸。
或许是因为那个男孩也直视着我吧,在一不留神的情况下,被他那双黑色的眸子吸引了。
突然,我从他的身上嗅一到了一丝同类的味道。
一九九八年的八月末,我跟龙驹的相遇是因为一只小猫牵的线;却万万想不到,原本一条十分简单的一条线,却在背后扯出了
一团错综复杂的毛球;让我在一团名为幸福的毛球迷宫里,放也难,不放也难。
「喔--真的有那么帅吗?」家琪打岔着问。
「嗯......龙驹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我撕开了鲜奶油的包装,倾倒出的白色液体,让它在我的拿铁里优雅的游着。「在以后
的学校生活里,龙驹总是女孩子的焦点。」
「然后呢?」MOMO笑着问我,「你说在他身上闻到相同的味道,为什么?」
我笑了,MOMO老像神射手的箭一样,命中话题中心。「原本我以为是错觉。不过之后......」
之后的事,巧合的令我觉得冥冥之中好象真的有人在操纵所有命运的转输一样,将我推向一个不可知的世界。
一九九八年,十月中旬,秋老虎霸占着台北的天空,迟迟不肯离席。
国庆日刚结束不久,期中考在玩得错天暗地的情况下来临了;不过还好,老天总是怜悯我这个可怜的小孩,总让我的成绩像是
国庆典礼上表演的飞机一样低空飞过。
进入了新学校有了新的老师,认识了一些同学,还有让我欲罢不能的钢琴,以及--数不清活动。
有人,这样称呼着我。
「弹着钢琴耍宝的王子。」
在于每一个聚会的中心,我充分地发挥着白羊座的天份,炒热着每一个会场或聚会的气氛,如同暴风圈里的中心一样,让人无
法不注意我;我故意褪去那一张失去所爱,心心交悴的脸,丢弃了之前的面具,重新地塑造了一个新的面具;一个适合大学生
涯的面具。
我不能不用面具示人;若非如此,我无法在人群中有呼吸的力量,那张日夜都粘在我脸上的面具,对我而言,是我与外界的最
佳保护。我再也不要承受失去所爱的痛苦;那每一个朝阳对我而言都是一个无奈的空虚,我奢侈地浪费着我的生命,只因所有
的事,所有的物,在我眼中再也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只因我极度地渴求着爱。
还有幸福。
然而我明白,这对我而言,那都是一种痛苦的奢求......
在我极度平静活泼的阳光面具下,有一只压抑不住的黑暗野兽,正跃跃欲试,企图将我的假面具撕下--
「啊,晚上我不回来。」
午睡刚起床的我,睡眼惺忪地看着跟我同居一个多月的室友,白龙驹。
是的,跟所有的芭乐故事开端一样,我们的相遇,从我由树上跌落地面,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了。
「喔,我也是。」我还是没睡醒,看着龙驹扣着白色的衬衫,那件牛仔裤在他身上看起来让他的臀型显得更好看。「你要出去
啊?」
「嗯。」他似乎对我的昏迷有些不耐烦,废话,都已经告诉你不回来了,还问要不要出去?白痴问题嘛!
目送了龙驹出门,待门一关上的那一刹那,我又像一具装了弹簧的娃娃一样,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白龙驹,一七五公分,体重......呃,我不知道,天蟓座,小我一岁应届考上这里,非常沉默寡言的室友。对于我而言,龙驹
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谜;他非常的......非常的......
安静。
对,一开始就只能用这种形容词形容他;因为他对于语言,真的就好象是刚牙牙学语的娃儿,什么事都只用最简单的字来表达
他的意思。但或许是因为他有一张不输给现在时下青春偶像的美型脸庞,又加上非常的「酷」,在校园中不乏有追求他的人。
......不知道如果那些女生知道了他也会去买牛奶喂小猫一事的话,会有怎样的表情呢?我一直在心里想着。(不过那一天,
因为我从树上摔下来,真的太糗了,只好拍拍屁股离去,后来也没有听到龙驹提起那只猫的下落。)
跟这种闷葫芦型的弟弟同住在一起也不错;因为我最害怕在我一个回宿舍的时候,还要一直像在公众场合一样,戴着我那张面
具跟他相处。我们两个的生活模式大抵上差不多,所以也不会有生活习惯不合的事情发生,若不是我有事问他,他也不会跟我
说上一句话;我们的寝室永远比外头的走廊还要安静千百倍,沈默永远在我们的房间里逗留许久,没有人会去先打破这样的气
氛。
也好,他不在。
因为,今天是我挑战自己的一天。
今天,可以称做是「探险日」;我在床上露出了傻笑。
前一阵子,在网络上看到了关于一家PUB的介绍。那一间店在每一月的第二个礼拜五,是专门开放给同志的狂欢认夜,据说十分
的有趣。对于我这个刚从南部上来的乡巴佬,自然是十分地有吸引力。
看了看地图,确定了路线以后,出发!
「这倒是很像小保会做的事。」MOMO推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呢?」
「该不会在PUB被不知名的老头给奸了吧?」家琪用吸管搅动着冰沙。
「去你的。」我打了一下家琪,「你想我会那么容易就跟他上床吧?当然是之后有重大的事件发生了。」
「重大的事?」
「没错。」我看了一下两个兴致勃勃的两人,缓缓地回想着,拼凑着那一晚上的疯狂回忆。
是的,那一天,龙驹撕裂了我那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脆弱面具,让我心中的那只野兽,再也不受任何人控制,狂奔长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