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况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他不用高速行驶就顺利地事业到学校附近。金山就住在大学和志田公寓的中间地段。因为正好处于干线道路,他必须把车开进宅区,但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把车停在她的公寓附近,那是一家便利商店的停车场。
“金山?我到了。”
‘你在哪里?’
“跟以前一样,便利商店的停车场。”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说完她挂上电话。志田便走时便利商店。他来到杂志架前面,开始翻阅杂志。因为他知道大概要等个五分钟左右。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果然在五分钟后,她走进便利商店。跟志田打了声招呼之后,拿着乌龙茶和咖啡到柜台结帐。一罐是自己喝的,另一罐是给志田。她总是如此地细心,算是对志田让她搭便车的谢礼。
她那短短的卷发在背光处看起来是漆黑的,可是来到店外,就看出有一点蓝色。她纤细的身上穿着一件紧身衣,领口敞开了大半。从及膝的裙摆底下露出来的腿感觉相当舒服。
不过,以前志田就开玩笑地抓住她的脚踝时却挨了她一顿揍。
“对不起,等很久了吗?”
她很习惯似地坐到驾驶座旁,对先发动引擎的志田说道。志田笑着回答:
“跟平常一样。”
也就是说,他还是等了五分钟左右。
“你要喝哪一种?”
她递过便利商店的袋子问道。
“咖啡。”
志田回答。她一听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永远都一样,好无聊。”
她嘟哝着,把咖啡递给志田。志田接过来,拉开拉环,瞄了她一眼。
“你只给我两种选择,还抱怨什么?如果你想让我喝不一样的东西,干脆就买别的嘛!”
“说的也是。”
金山一边说着一边拉开瓶盖,系好安全带。
“谢谢你常常帮我忙。”
她很高兴地说。
“只是顺路罢了。”
志田把车开了出去。他们并没有在交往,从某方面来说,还比较接近好朋友的关系。身喧有不少人认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在外人眼中,他们看起来确实是一对很速配的情侣。
事实上,过去他们也曾经差一点陷进那种关系当中。可是,结果并没有发生肉体关系。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种关系。
“金山——”
“嗯?”
她转头看着开车的志田。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的,便直接了当地说了。
“你不觉得领口太低了?”
“啊?看得到吗?”
“......怎么说呢?好象有一点。”
她一听,哈哈哈地笑了。
“那就是我的目的。好象看得到却又看不清楚,这就是这件衣服的绝妙之处。”
“你呀......”
志田惊愕地叹着气,继续说道:
“会钓上莫名其妙的男人哦!”
“讨厌啦!是我故意要钓的呀!”
“——那些男人真可怜。”
她当然听到志田在嘟哝什么,可是也只是耸耸肩笑了笑。
说起来也实在难以想象她会在男人手上吃什么亏。因为她好象学过什么武术。听说以前她曾经让一个色狼吃过一记飞腿,把对方踢得四脚朝天。
她是个豪爽的女人,但是绝对不是那种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人。她有优雅的脸孔,也很细心关照别人,所以她在学校很受欢迎。
以往学园祭举行选美大赛时,一定会有人邀她参加,每次她都笑着拒绝了。
他们是同一学部,但是学科不同。有共同的朋友,是透过他认识的。现在他们两人的关系却比那个朋友还要好。必修学分有很多是一样的,所以有时候会在同样的时间到学校去。
“快要期中考了哦?”
她想起什么似地喃喃说道。经她这么一提,志田才想起自己差点都忘了。
“不过还有一个月吧?”
“嗯,可是......我想应该要交报告什么的吧?”
她心情沉重地说。再加上报告的话,功课就相当重了。这么一比较之下,OPEN BOOK还轻松一点。
“如果心理学要交报告的话,我就死定了。”
“为什么?”
“我最头痛了。”
“一开始不是很有兴趣的吗?”
“教授令人讨厌,老是注意我。”
她真的很不高兴地说道。这种事常有。但是她从来不给教授一点拿学分来要胁的空间。同时她会靠自己拿到学分,就算有共同科目落后了,也因为选修的学分够多,而不会造成威胁。
“受欢迎也真是伤脑筋哦?”
“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呢?”
她笑了笑,头发在空中飞舞着。
“没有特定的女朋友,外型抢眼的富家少爷?”
“讨厌的女人。”
她故意用志田最讨厌的形容词来揶揄他,又被志田反将一军。她耸耸肩,笑了。不算不知道志田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还是会有很多女性对他频送秋波的。所以金山的情况对他来说不能算是事不关已。不过幸运的是没有教授对他另眼相看。
看到校舍了。车子经过后门前面时,她说了一声“在这里停车”。
“什么嘛!陪我到停车场嘛!”
“可是很远耶!”
她很干脆地拒绝了,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我先去占位置。”
她挥挥的,消失在校门中。
“啐!真是不够朋友!”
志田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把车子开向停车场。从停车场到他上课的教室要走个十分钟左右。校园太大也伤脑筋。
志田放弃挣扎似地叹了一口气,把车子开往停车场。
2
“真是的,被巴巴套住了......”
根岸一则压着太阳穴喃喃说道。他正从顾客那边回公司的途中。跟他一组的后时陪他一起走着。他的职位看起来比中坚干部更高一层的样子,可是年龄还不到三十岁。不过明年也三十了。
“根岸先生,巴巴不是好一点了吗......”
后时高浜用和根岸一样的语气喃喃说道。
前几天竞标的结果在今天出炉了。工作是接到了,可是他们根本不想接。可为对他们没多少好处,而且工地现场好象也不怎么好处理。
“如果能再加个两三百万就好了。”
这一次的竞标有五家公司参加。每一家公司都跟那个顾客有长期的生意往来,所以,他们不能随便拒绝任何一家。因为得顾虑到以后的生意。
每家公司都觉得这次的工作没什么利润,所以提高了不少估价金额。当然,根岸他们也把价钱提高了,没想到,还是比其他四家便宜。
“可是......既然是现场提出的估价,应该会好好地配合吧?”
根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高浜抬眼看着他。根岸是个相当高的男人,大概有一八O公分左右;加上外型俊俏,很受顾客那边的女孩子欢迎。可是,他是否也受到跟他谈生意的那些老头子的喜爱就另当别论了。他的言谈也让高浜衷心地佩服,他知识广博,擅长去挖掘对方的想法。
“反正是不好搞啦......高浜,从现在起先练习写悔过书吧!”
他啪啪啪地拍着高浜的肩,高浜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就我一个人吗?”
“有什么办法?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啊!哪,我这个做前辈的会尽量帮你的。”
“你当真吗?太沉重了啦!”
“唉,最后的责任还不是要我来扛?”
是的,本来这个顾客的工作是由根岸负责接单的,而实务的管理则交由高浜负责。他们负责的顾客不只一家,所以会视公司或工作来分担责任。这也是为了让业务的进行更透明化的方法。
“总之,回去之后先向上面报告吧!然后再跟现场人员讨论一下。”
“是。”
根岸再度用力地拍拍垮着肩膀的高浜,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叼了一根。他一边走一边点火,然后随着吐出的烟叹了一口气。
“请不要叹那么大声的气嘛!”
根岸瞄了跟他一起叹气的后进一眼,笑了。
“就看我们的努力了,应该会有办法的。”
根岸默默地抽了一会儿烟,自我勉励地说。他从口袋里拿出携带型的烟灰盒,将烟熄灭盖上盖子,再放回口袋里。
“问题在期限。”
“是啊!”
“回去之后先跟现场联络一下......算了,我来联络吧!”
一直笑着鼓励后进的根岸这时的表情也变严肃了。这就表示他已经开始进入状况了。公司内有此一说,当他有了劲干之后,从来就没有失败过的工作。当然,刚进公司时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根岸向来有营业部第一王牌之称。
他的业绩在公司的所有业务员中是顶级的,曾经接受过多次奖赏和社长表扬。照根岸的说法,那是因为基本上他只接利润多的工作。不必要的人情只会让自己做起事来绑手绑脚。
可是,高浜了解根岸是多么地重视顾客和外接订单及承包工作。他连休假日也一直体质联系。当然,有人呼叫他就一定前往,即使三更半夜也一样。
他虽然年轻,但不仅脑筋聪明,还懂得对人用心,再加上记忆力惊人。这对一个业务员来说是最强的武器。
“高浜,明天回去的时候我会听你发牢骚。”
“啊?那今天呢?”
“今天要接待客人。”
公司的大门就在眼前了。根岸刚刚还在嘟哝着,现在已经重新振作起精神来了。大概他已经在脑中盘算好了该如何进行对策检讨吧?
“昨天的休假好角挺有用的。”
“也许吧?”
根岸回头看着高浜露出温柔的笑容。高浜知道他昨天为什么要休假。因为他儿子就读的幼稚园放假。那是一年一次的固定假日,所以根岸很早以前就提出休假的申请了。
他明明没有结婚,却有一个儿子。听说是哥哥和大嫂都过世了,所以他领养了孩子。一般说来,由父母领养应该比未婚的他更适合的。
可是,根岸好象很满足于当个父亲。
平日孩子都寄放在父母家,他只有在周末才能跟儿子见面,难得能和儿子共度一整天——对根岸来说或许真的可以达到转换情绪的效果。
“这个星期好象很忙啊!”
根岸再度拍拍高浜的背激励他。可能是力道过大吧?高浜发出惨叫跳了起来。
“回来啦?情况如何?”
“啊,接下工作了。”
根岸回答坐在旁边的相岛久美子的询问。他将写在白板上的外出记录擦掉,然后坐到椅子上看着放在桌上的留言。
“恭喜你了。”
“不,相反。”
“啊?”
相岛闻言大吃一惊,坐在她对面的高浜回答她。
“我们根本不想接这个工作。”
“是吗?”
“没错。”
根岸确定留言没什么紧急的事件,椅子还没坐热就站了起来。
“高浜。”
他催促高浜一起去向上司报告。高浜赶忙站起来追着根岸而去。
“啊,真是太辛苦了。”
坐在相岛旁边。跟根岸同期的须藤英嘟哝着说道。
“什么意思?”
“拿到工作是好,可是真的一动起来就没好日子过了。”
“你知道啊?”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
须藤笑着对个性看似沉稳的相岛说。他们是同期中关系最好的朋友,每星期或者隔周,一定会一起去喝个小酒。不只这样,须藤还曾经到根岸家去玩过。所以须藤对根岸的个性多少有点了解。
“他不是说不想接这个工作吗?”
他怜悯地喃喃说道,望着站在部长面前的根岸和高浜两人的背影。他们所属的营业部组织庞大,部长有五个人,上面还有本部长。而每个部长要负责三到四个课。
“对了,相岛小姐。”
“是?”
“今天一起吃个饭吧?”
“啊,谢谢你的邀约,可是我还有事......对不起。”
她带着满面歉意婉拒了须藤。其实她对根岸情有独钟,应该说是喜欢他,而须藤也知道,但却以她并没有明确向根岸告白为由,不着痕迹地对她提出邀请。
“嘿!真是冷漠。”
“对不起。”
“你跟根岸约会?”
须藤用带着点嘲讽的语气问道,于是她满面通红,急忙摇了摇头。
“你在说什么啊!”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须藤觉得她好可爱,但是心中不自觉对根岸燃起了敌对的意识。
——眼前不就有个好男人吗?
他是这么想的。
另一方面,向部长做完报告后,根岸和高浜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拿起话筒,联络相关人员明天要针对那个工作协商。他们和相关各部门取得联络,确认各负责人的行程安排。放下话筒之后,根岸立刻站了起来,打算在开会之前去问做现场估价的课长一些问题。
他真的忙得晕头转向。他外出时打来的电话留言已经被搁置了好一阵子了吧?根岸就是忙到这种地步,是个充满精力的男人。
根岸具有代理课长的资格,但是还同有通过课长的考试,因为这几年来,考试制度变得更难了。尽管在这个营业部中,他是众所瞩目最接近课长宝座的人。
要是他再重视业绩一点的话,早就成为代理课长了。那么,他就成为这家公司成立以来最年轻的课长了。可是,一个能干的男人一定会遭到反对势力的或有意阻挠的人阻挡。根岸也不例外。
确实有人嫉妒根岸的业绩。那就是邻课的课长,还有根岸本课的代理课长。邻课的课长对根岸那课的好业绩似乎不怎么高兴,而代理课长则害怕根岸比他早一步出人头地。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认真一点吧——这些人并不会这样想,或许这就是英才和蠢才之间的差异。
根岸有他的野心。他想早一点成为课长,要是能如愿,他还想再往上爬。因为地位越高,实际上负责的职务量就越少。也就是说,他就可以不用那么常加班了。
其实根岸并不讨厌工作。对于因工作需要的加班也不是那么排斥。可是这么一来,平常就不能跟凛见面了——这是他力争上游的原因。
平常五天的工作期间,凛都寄放在父母家,根岸则一个人生活。他几乎不知道凛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在学校学到了什么东西?有什么样的朋友?热衷玩什么游戏?跟朋友之间聊些什么话题?根岸连这些事情都没有跟凛谈过。他甚至感到焦急,这样怎么尽到做父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