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前传——桔子树
桔子树  发于:2011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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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已经不喜欢我了,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发展。”然而疼痛过后是更深刻的绝望。

“他喜不喜欢你不重要,我们做一些事不是为了让谁去喜欢的,重点是,你觉得值得,我们不可能拥有一切,从现在开始学会

放掉一些东西。”陆臻看到徐知着眼中露出迷惘:“徐子,你有没有试过做一件事,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只因为你知道那是对

的,不是为了他妈的什么发展,也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是,只要你做了,就会觉得满足。”

“你呢,你有没有,有没有?”徐知着声音急切。

“我有!”陆臻忽然放开他,眼神变得茫远:“我曾经做过一个决定,很可能我大半的朋友都不会认可,我的父母会不再认我

,但我却知道那是我真正喜欢的,我的宿命,只有那样我才能够得到满足,即使我会为此放弃很多很多。”

“那现在呢?”徐知着牢牢握住陆臻的手。

“现在,我觉得值得。”陆臻反手将他握紧。

“决定了?”夏明朗跷着脚搁在桌子上,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得几乎随时都会崩溃的家伙。

“是的。”徐知着爆炸似的说了一声,震得夏明朗微微皱眉。

“你要考虑清楚,留在这里,你是一个有记录的人,而回到老部队,你就是营里的枪王,整个师团都能横着走。”夏明朗把档

案袋拿在手里一下一下的拍。

徐知着忽然双手撑到桌子上:“我决定了。”

“你想留下来证明给我看吗?我很难说服的。”夏明朗慢慢站了起来,靠近,呼吸可及的距离,观察那张脸上细微的变化,他

看到他的下唇微微在发抖,因为紧张,脸上的肌肉有不自觉的抽动。

徐知着往后退开了一些,用力吞了一口唾沫:“我,证明给自己看。”

“随便你。”夏明朗把档案扔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反正你随时可以走人,打个报告给我,我就放行。”

徐知着脸上涨得通红。

夏明朗挑挑眉毛:“你可以走了。”

徐知着一直走出办公楼的大门才喘过气,门对面的花坛边上一个人,陆臻一看到他就马上张开手臂,徐知着忽然觉得行了,别

的什么都不管,他得和这个人先拥抱一下。

陆臻用力箍着他的背,问道:“留下了?”

“留下了。”徐知着也用力勒紧他。

“好样的!”陆臻大力拍了两下。

夏明朗站在窗口往下看,明亮的阳光把这水泥地照得发白,两个年轻人抱在一起,很美好的画面,仿佛有所感应,陆臻忽然抬

起了头,一双眼睛里顿时吸尽了所有艳阳的光,逼视他,即使相隔长远,仍然可以感觉到那种力度。

夏明朗微笑,并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抵在眉稍上,向他行了半个礼,陆臻顿时睁大了眼睛,再要细看的时候,窗边已经没有人

影。

陆臻本来以为夏明朗会故意做点什么事来针对徐知着,于是正式转为新队员的喜悦也在这份忐忑中被磨灭了不少,可事实上他

没有。其实日常的训练计划是郑楷订的,狙击手的专门训练由陈默在负责,对于他们的日常生活,夏明朗参与得并不多,而且

就像方小爷所说的,队长最近很忙,他在忙着给每个人写训练总结。

几周之后陆臻拿到了自己的全套训练总结,这里面有他每一次训练的成绩。失误,扣分的理由,优点,缺点,好在哪里,不好

在哪里,陆臻看到后来感慨万端,忽然觉得就为了这一份总结,他这几个月来的苦,就没白吃。

只是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夏明朗专门的评语:你有独立的思考,这很好,继续保持,不过我的话还是要听。

陆臻顿时无语,心怀不轨的接近徐知着,想不到人家倒是大方得很,直接翻开来给他看:找到自己要什么,然后专心。

徐知着有些迷惑的指着这行字问:“我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吗?”

陆臻想了想:“大概是指你真正要什么吧。”

徐知着捧起了头。

徐知着的训练一向都很刻苦,而现在自然只会更刻苦,他的军事技能突飞猛进,是新兵里唯一一个可以和老队员单兵作战而不

落于下风的人,陆臻对此很得意,徐知着在慢慢消尽了最初的恐惧之后,也开心了起来。有些事,对于一些人,那可能就是天

生的,徐知着,是个天生的枪手。

转正后的第一次演习,他风头出尽,连方进都忍不住拍他肩膀,徐知着在庆功的酒席上观察夏明朗的神色,却发现后者从来没

有正眼看过自己,顿时心中失落。

然而,几天之后,一件意外发生的事,让这种失落达到了最高点。

那天下午,麒麟基地忽然警报大作,一级战备!

各小组马上在操场上集合,陆臻在领枪械的时候专门拆了一颗子弹,实弹,货真价实的实弹,陆臻顿时心口发凉。

严大队长的机要参谋赶过来匆匆交待了情况,原来是南边某私矿在公安人员解救非法拘禁劳工的过程中又发现了大量的武器,

于是现在歹徒仗着重武器和人质与警方对峙,省公安厅与军区联络,派一小分队去支援。

直升机已经准备就绪,夏明朗在一个个点兵,点到的队员向前三步,在夏明朗身后整队。当陆臻听到第一个新丁名字的时候心

中一凛,他忽然意识到……

来了!

传说中的投名状。

在与老队员的闲聊中他听说过这个事,通常在一些不是特别危险的实弹任务中,夏明朗会特意挟带一些新人出去,目的简单而

明确:杀人。

他们本来就是武器,无论说得多么高尚伟大,风花雪月,还是沾着满手鲜血的武器,就像所有的宝剑开锋时那样。

只有人血,方可以祭奠曾经的纯真,承载将来的责任。

所以即使不情愿,即使残酷,却也只能如此。

队员们的名字被一个一个叫出来,当他听到‘陆臻’这两个字的时候,全身的汗毛都乍了开来,错肩而过的瞬间,他看到夏明

朗坚毅平静的表情,心中大定。

徐知着看着夏明朗走过自己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几乎可以感觉到气流被他的身体卷起,撞到自己身上,徐知着不由自主的想

往前走,夏明朗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神色淡然:“不,你不去。”

陆臻在转身的瞬间听到了这句话,于是满腔的热血在一瞬间化作了冰凉,他看到徐知着涨红的脸上迅速的褪干净血色,苍白的

嘴唇微微颤抖,眼神湿润,绝望得几乎茫然,一秒钟之后,这双眼睛用力的闭上了。

陆臻听到他很轻的说了一句。

“是,队长。”

他听到自己的心在跳,十分疼痛的感觉,如果视线可以杀人,夏明朗大概已经被他千刀万剐。

整队,登机,起飞,一切都进行得如此迅速而简洁。

陆臻站在机舱门口往下看,徐知着仰起的脸已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苍白的,一个闪着光的亮斑。

而一股危险的,充满了胁迫感的气息从背后袭来,陆臻不自觉站直了身体。

“你要不要跳下去陪他?”声音直接从耳边响起来。

“不用。”陆臻咬着牙忍耐:“小花他受得了。”

“你叫他小花?”夏明朗失笑:“希望你不会真的把他宠成一朵花。”

他伸手从陆臻的肩膀上越过去,把机舱门合拢。铁门关闭的瞬间,他看到徐知着背着枪蹲在地上。

陆臻不知道是不是别人也像他这样,事实上他对他人生的第一次血战印象很模糊,他仍然和夏明朗一组,负责整个行动队的通

讯联络,这工作其实根本没啥可做,因为这里没干扰,所以陆臻一直端着枪守在夏明朗身边。

然后不知道是他暴露了还是对方运气实在好,歹徒绝望突围的时候一个土制的炸弹刚好扔到他们的窗台上,夏明朗眼明手快的

把他压到身下,自己手臂上嵌进去一块深长的玻璃。于是夏明朗愤怒的把手臂伸到他面前,吼道:“包一下。”

大概人在激烈的情绪波动中就容易走神,他还记得在一边用牙把玻璃拔出来的时候,他还一边分析了一下,夏明朗的愤怒在针

对谁,是他的笨手笨脚还是对方的狗屎运,后来又觉得他只是在生气自己受伤,大概是觉得丢人。

夏明朗是这次战斗中唯一的伤员,于是受到了方小侯的深情慰问,歹徒们只来得及扔出了一个土炸弹就被全部击毙,陆臻开了

两枪,同一个人,一枪打中在胸口,还有一枪应该是脖子附近,于是他看到地上蜿蜒出连绵的血。

夏明朗开了很多枪,落点都是眉心,不得不说,他比较人道。

最倒霉的孩子要数常滨,他试图把一个轻伤的歹徒打晕绑起,没想到被人一枪指在脑门上,陈默在瞬间开了枪,眉心入,脑浆

崩裂,溅了常滨一脸,陆臻在忍不住想吐的瞬间想到:完了,本来他回去之后只需要安慰徐小花,现在多了一个常小滨。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很沉默,常滨似乎是吓傻了,什么声音都没有,陆臻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

事实证明徐小花真是一位靠谱的青年,当陆臻晕乎乎的回到寝室的时候,他已经神色平静的在屋里等着了,而当陆臻狂洗了十

八遍澡,把自己搓得几乎要滴血似的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自己先睡了。

那天夜里陆臻从床上滚下去三次,第三次之后徐知着钻到他被子里,抱住了他,陆臻终于睡熟。

郑楷很明智的调整了训练计划,上了一大堆不需要动脑子的体能训练,每年到了这个当口都是如此,第一次见血的冲击会延续

很久,而只有熬过去了,才能成为真正的合格的队员。

每个人发泄自己郁闷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人疯狂跑步,有人疯狂格斗,陆臻疯狂抄机,徐知着虽然没见上血,可是因为他也有

郁闷,所以他疯狂打靶。黑色的情绪弥漫了整个中队,然后慢慢消散,夏明朗知道那只是他的队员们把那些负面的恐惧的情绪

压到了心里,然而这样的局面他虽然心疼,却也是很欣慰的,毕竟,他更不想见到一群嗜血的兵。

陆臻在自己回过神来之后,忽然觉得他应该要向夏明朗道一声谢,毕竟无论如何,他胳臂上的伤,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最近

的训练非常重,陆臻在七死八活的把自己整回了寝室又洗好澡之后,继续七死八活的把自己挪到了夏明朗的宿舍。

天很热,六月底的天骤然爆发,一年之内最热的时候,陆臻站在门口又出了一身的汗,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很干净的说了一

声:“进来!”

推开门,很意外的没有烟味,陆臻四下里一扫之后忽然有些愣。

夏明朗赤着膊坐在窗边抽烟,受伤的手臂没有包扎,露出纠结的古铜色肌肉和黑色的缝线。

“有事儿?”夏明朗看到他似乎很意外,从椅子上跳下来,赤脚踩在地上:“热不热,要不然我开空调?”

宿舍里都有空调,虽然,不常开。

“不,不用。”陆臻马上摆手。

“什么事?如果是徐知着的话……”夏明朗拎起椅背上的军绿T-恤往身上套,抬手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被陆臻敏锐的捕捉到

“不,不是。”陆臻只好再摆手:“是,谢谢你救我。”

“哦?”夏明朗愣了一下,忽然间笑起来,笑得非常热情,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也算是救你一命呢!”

“是啊,”陆臻无奈:“救命之恩可惜小生无以为报……”

“那就以身相许吧!”夏明朗几乎笑弯的眼睛里蜿蜒出几分诡谲的味道。

陆臻瞪大了眼睛:“呃??”

4.残缺的生命

以身相许的代价就是坐下来为夏明朗打了三个小时的报告,夏明朗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大纲思路,陆臻就前面那一段打下去。这

期间,夏明朗一直坐在窗边看书,偶尔抽烟。

陆臻看到汗水把他的T-恤沾成深色,于是在他第N次拉衣服扇风的时候开口说道:“你要是热就脱了吧。”

夏明朗迅速拉着下摆把衣服扯下来扔到地上:“那不是怕硕士少校嫌咱兵痞习气重嘛!”

陆臻无言的笑了笑。

夏明朗转头一看:“噫,果然是文化人啊,作训服都拉到顶了,有风纪。”

陆臻恨得牙痒,他里面都湿透了,反倒是不太好脱,只能淡定的哼了一声:“就当是抗酷暑训练了。”

虽然之前说过不为了徐知着,可是陆臻打完报告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徐知着什么时候才能被承认?”

夏明朗没抬头:“我也不知道。”

陆臻手指绞在门把上,倒是没说什么,开门而去。

每一个少年都会长大,徐知着比原来沉静了很多很多,偶尔陆臻看到那张漂亮的面孔上流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忧郁神情,就会

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是他一厢情愿的把他留下来,而现在,却不能让他快乐。

狙击手其实是一个很孤独的工作,长久的等待,一枪毙命。似乎反而更适合现在的徐知着,他本来就很好,现在更强,陈默不

是一个会矫饰自己语言的人,他开始很平实的称赞他,因为陈默的赏识,方进对他的态度也突飞猛进,除了夏明朗。

一个月之后又有一次小规模的实战任务,夏明朗带了几个人走,仍然没有徐知着。

徐知着这次平静了很多,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发呆,陆臻从背后抱住他,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我觉得你很好。”

“真的?”

声音有点哽咽,陆臻相信此刻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应该有一些水汽在弥漫,徐知着不是个爱哭的人,狙击黑屋训练出来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僵直茫然的,几乎神经错乱,可是那样苦,他仍然不会哭。现在他觉得难过,是因为委屈。

陆臻在一瞬间后悔自己的决定,却只能把他抱得更紧:“很好,非常好,大家都这么说,连陈默都这么说。”

“可是……”徐知着没有说下去。

可是,那不够。

陆臻明白那种心理,就像是小时候在父母面前抬不起头的孩子,即使将来在外面怎样的飞黄腾达,在内心的深处仍然会觉得不

自信,仍然需要一份肯定。但是夏明朗,陆臻回想起夏明朗头也不抬甩出的那句:不知道。

他在想,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没人性的妖怪身上。

盛夏的烈日,阳光很猛烈,好像可以穿透太阳底下任何一点阴影,像这样的时刻,不适合谈心事,陆臻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远方

,试图向他剖开心灵分享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收获与感悟。

“小花,有时候我们做一些事,有很多很多的可是,我们必须学会忍受残缺的命运,为了自己最终的渴望。可能队长他一辈子

都转不过那个弯,但是徐知着,你很强,我会为你骄傲,这是个现实,他抹不掉,所以留在这里,你觉得后悔吗?”

假如只有我们在支持你,假如没有更多的荣誉,更多的光环,陆臻心情忐忑,等待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徐知着忽然挣了一下,笑道:“我有点热。”

陆臻这才发现汗水已经把他们两个人都湿透了。

徐知着反过身去揽着陆臻的肩膀说道:“其实,我也觉得,人这一辈子可以踏踏实实的干一件自己喜欢的漂亮事儿,有几个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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