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了半天，没有得到他回答，香园静悄悄的，仿佛除了桂花以外再也没有其他……我知道他没有离开，因为他的气息还在，而

且我感觉到他正盯着我的后背,只差没有盯出两个窟窿,挑挑眉我讶异地回身，与他黑亮的眼睛对上，这两天夜鹰听命学会打扮

，不再是一整天穿着夜行衣，改为平常人穿的长衫，柔顺的金丝用一个蓝色的宝石扣简单地扣在脑后，他虽然比不上离牙般莹

弱美丽，但硕长的身躯绝对是顶好的衣架子，一袭淀蓝的长衫穿在他身上硬是穿出文质的味儿，他明明就是一个杀手、一个下

人，这刻却像个贵气的公子。若不是一头不容于世的金发，我想他应该是女孩子心中的理想情人，这不是一头猫头鹰，而是翱

翔于天际的海东青。

“怎么不回我话。”

“桂花……能够胜过秋天生长得比其它花儿都出色并没有错，强者不需要为别人错误的想法而退缩。”

“……”强者么？呵呵“你懂得很多我不懂得的。”事实在眼前，简单明了，我却不能参诱，枉我活在这世上比任何人都长。

“不是，我并没有读多少书，是我多话了。”夜鹰躬身退到一旁，杀手只需要识字并不需要学富五车。

我眼里看着，可知道他并没有多少谦卑，反而显得有点傲气，我不禁失笑：“别给我装了，你根本不适合这个角色，在我面前

不需要掩饰，你们的火候还不够。”

夜鹰惊讶的盯着这个叫龠的神秘男人，这个男人能够洞悉人心，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这么想了，就在那一次，第一次与他对上眼

的时候，自己就有这样的感觉。

看着夜鹰眸中瞬间的恐惧，我决定今天就这样，若把人给赶绝了好可不好玩。我是这么想着这么作的，可是我自己并没有发现

，若这事儿被十二巫随便一巫知道，这些了解我的家伙可能会被吓死

——这尾蛇什么时候担心过赶绝别人的后果了……

所以说这夜鹰真的很走运，才在我的偶发性神失常感情暴溢的情况下保住了。

“你不是要给我换药吗？还不动手。”夜鹰猛地惊醒发现我已经坐在石桌旁等着，马上上前麻利地为我解开绷带重新上药，那

手法很纯熟，仿佛已经做过千千万万次“你手势不错嘛。”

“以前常常给牙主包扎伤口，还有其它兄弟。”受了小伤便不想找医师，会引起离爷的注意，然后少不了是惩罚，只好自己偷

偷包扎，所以对于这些事很熟练。

“哦。”被训练成杀手，那日子自然不好过，可是他们活下来了就是人中之龙。“那四人怎么样？”

“已经好了。”而且再次出任务了。这个夜鹰还不敢说，因为牙主也去任务了却没有告诉蛇师。

“哦。去哪了？我倒想看看他们。”给他们治伤时，他们全身都已经溃烂，不像离牙般还能看到全貌，连他们长什么个样子都

没有看到就为他们解毒了，总觉得有点不甘。

“……嗯。我告诉他们，让他们明天过来。”见？完了。

“嗯？为什么不现在。”不妥，眼神闪缩，有事情瞒着我。

“……”看了我一眼，夜鹰泄气地撇撇嘴，低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声音太小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才万分不愿地抬头“他们

出任务了。”

“任务？”

“嗯。”

“我和你们牙主立了约不是吗？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卜人不是吗？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事。”我危险地眯着眼，看来这人能否用

还得衡量衡量。

“……”夜鹰涂药的手顿了一下。继续涂着。他在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是他这样的表情看在我眼里是怎么看怎么个不好，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我眼里升起嗜杀的红光，看来他的心还是偏向着

离牙，离牙是他的前主子，这我不怪他，但在我的字典里是容不下不忠这个字眼的。他若是不能忠于我，那于我何用，不忠心

的狗终于咬上主人一口，无论它多漂亮，多聪明，留不得。

想罢，我的手已经悄悄移向那完美的太阳穴，夜鹰低着头，并没有发现我的动作。我的手已经抬至他右边太阳穴，手绷直成刀

型，只要我稍一发劲，这人儿便会丧命。

多么可惜，这么美的一头鹰。嘴角勾出残酷的微笑，就要动手……

“牙主到瞳州去杀回乡的户部待郎。”依然低着着，夜鹰并没有发现我的动作，但他的回答使我的动作顿住了，一只手抬在那

里，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皱皱眉……“你怎么回答我了！”有一点怪责的味道，没错，我就是迁怒，怎么样。

一卷绷带在我身上卷了一圈又一圈，夜鹰低着头就是没有抬头看我“你问了我……”

“……”他果然不笨，看来留着还是有点用处“你可知我至于你们是什么？”

包扎的手顿了一下“……可以随时决定我们命运的……人”

人？……他为什么要加重了这个字，不解。还有，他在我胸前涂了什么，怎么有种感觉像在酝酿着什么似的，不停的发酵，彭

胀……

没有意识地我笑了，不是那种常有的，残酷的笑，也不是自嘲的笑，更不是愤怒的笑，而是……低低地笑出声来，左手抬起抚

着额笑，右手刚刚好搭在他头上不让他抬头，夜鹰手一抖，绷带卷就这么脱逃得远远的。不是害怕那放在他头上的手，夜鹰是

被我的笑声吓着了。他没有挣扎着抬头，甚至可是说他不敢抬头，因为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悲伤的笑，比哭更让人知道、更

让人清楚感受到悲伤的笑……

我笑了许久，许久，多久了，多久没有这样笑过，我抚额的掩在眉目间抑着头，一抹晶莹的亮光划过脸颊没入发际。“夜鹰…

…”

“是！”夜鹰被吓着了，很快地回答了。

“你愿意在这一生里效忠于我吗？你只需回答愿意或不愿意。不论如何你不会死……”按着他头的手没有动：“但你骗了我，

你马上便死！”

第十章 瞳州

官道上，一辆马车快速移动着，车夫一下又一下地甩着皮鞭赶马，两匹马儿拨腿狂奔，那高速移动，稍一不慎车子就会翻进路

边的山沟，可是车夫仿佛不关心这个问题，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后厢瞄，后车厢下了帐幔的，天知道他能瞄到什么，可他还

是禁不住往后瞄，因为自从刚刚他回答了蛇师以后，蛇师只说了一句：“马上出发。”然后就不作一声，也不看他一眼了，搞

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没错，车夫就是夜鹰。夜鹰今年21岁，正面对着21年来第一个令自己恼火的烦恼，他不安地腾出一

手来想捉捉头，可是在碰到自己把所有头发包起来的帽子只好放弃，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的回答虽然没有惹火蛇师，却令他变

更莫明其妙……

那现在蛇师是承认他还是不承认他呢？

……

离府的马车果然不是盖的，比皇帝的马车还要实用，车外颠簸得厉害，车内却一点也没有感觉，连摇晃也没有，特别这辆马车

虽然外型像普通马车（离府在干不见得人的勾当的时候就用这马车）不引人注目，但内里动华丽无比，垫满锦织软垫，坐进去

舒服极了。但我此时此刻并没有多大的兴致去欣赏这车子。

为什么呢？靠在舒服的车厢内，我强忍着拍打头部的冲动，这太不合乎我的举动了，我是高贵的妖，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做如此

愚蠢的举动，可是刚刚……

我以为，他至少要考虑，然后只要他考虑个超过10秒，自己就可以解决掉他。但是出乎我意料，他很快地回答了……没有让我

有喘息的空间。

[“愿意……”夜鹰知道蛇师说的是真话，他害怕，但，嘴里却不假思索地说出了答案，说出了自己无法否定的答案。“从看到

你以后便愿意。”]

我真的以为，他至少要考虑。但是出乎我意料，他这么快地回答了……根本没有让我有喘息的空间！

头……好痛。是欲裂的痛，心头满溢的是无尽的烦躁。

天杀的，这么多年来，我并不是没有接触人类，而且我敢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人类这种动物了……自私、无能、贪婪、无知

、愚蠢、善变……我一直都看得很透澈，但现在……现在我却遇到两个我见过的不同于以往的人，不能适应啊……真的很难适

应这变故。

我的头痛在看见前方逐渐出现的人流时终于开始平息，已经到了。

瞳州距离渡国首都忆池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般策马只需3个时辰，可是在夜鹰没命的赶马的情况下，在2个时辰以后，马儿

差不多要被操死的时候终于赶到瞳州，石砌的城墙高高耸立，正中央是气势磅礴的瞳州两个大红朱字，城门外出入城的两队人

马缓缓的移动着，经过守门的兵，穿过城门马车也缓缓的进入，瞳州，渡国最安定富有的一个城县，而且地处行商路线的正中

央，可以说全国的富人差不多聚居于此，因此瞳州的物价比何地的都高，素有黄金城之称。

宽阔的大街上，到处是衣着光鲜的民众，竟见不到一个乞丐

“夜鹰，这次的目标怎么样。”

“枢密使——广昱，为人耿直，是一代忠臣，是朝中右派的支持维新一族，现在右派在朝中依然有很强的势力。所以离爷一直

没有机会除掉他，最重要的是广昱没有任何亲族或家人可以利用，完全脱离了离爷能动手的范围，所以这次他到瞳州找原是太

尉但被降为教头的谷恒车，可以说是离爷唯一的机会。”

“哦～～在忆池虽然是势力所在，但这并不代表就不能动手。”不能动手？我瞄向被风吹起的窗帘，突闪突闪的景色：“还有

什么内情。”

“广大人北后有教头同一师门的四大护卫。要杀他当然可以，但太过于张扬，会给右派机会，而且四人的武功不弱，我们必会

付上惨重的伤亡，牙主不想作无谓的牺牲，所以这次到瞳州，四护卫会去拜见教头。他们绝对不会想到离爷敢在瞳州动手。所

以……这是唯一的机会。”

唯一的机会，但在别人的地盘里，若失败便会负出更大的代价不是吗？看来那人儿满喜欢赌命的嘛“四大护卫？”

“嗯——分别用四神兽命名。”

“哦……”四神？还不是人一个。

马车一顿，停在瞳州第一客栈“云上楼”门前。

“蛇师……已经到了。”夜鹰撩开帐幔，我慢慢地走出车外，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种惊叹恋慕的目光我早已经习惯了

，只要他们不接近我，我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感觉。夜鹰在前面带路，为了配合我的速度，特地放慢了步行的速度，刚刚进入

云上楼，掌柜的便马上哈着腰走过来“鹰爷，这边走。”

来暗杀还这么大排场，我算大开眼界了。好像是感觉到我的疑问了夜鹰悄悄地跟凑过来：“牙园的人平常都有另外一个身份，

我的身份是一个商人，是云上楼的老板，而这云上楼只是瞳州的分店，总店在忆池。”

“哦，那牙呢？”云上楼的老板？啧还真有身价呢。不过由此可见宰相的势力有多么宠大，权力的游戏啊，还可以让我消磨一

下时间。

面对我的问题，夜鹰虽然顿了一下，还是回答我了。

“他并不负责情况收集，因为容貌的关系，他通常不出牙园，表面上只负责指挥和执行任务，并没有任何平民身份，但他其实

是绛颜阁的老板，这个离府并不知道。”

“绛颜阁？！”那不是忆池第一大妓院。

“嗯。”

“聪明的选择。”自古以为。妓院始终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更是最好的掩护颜色，进行不同的勾当。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

，在酒色的催使下人的嘴巴就会闭不上，什么小道秘密都有。

谈话间，我们已经走进云上楼后面的四合院，美其名是老板的宅邸，其实是离府暗杀队的秘密窝点。从踏进云上楼开始我便知

道这第一楼潜伏了一堆人，虽然他们懂得隐藏自己，但他们掩不去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进入四合院后掌柜的便悄悄离开，刚接

近雕花木门风扬过一般，身旁已经多了两名黑衣人，惹来我一阵唾弃（我讨厌没有美感的夜行衣），黑衣人没有说话，静静地

打开门，看来门内的人早就接到通报。果然离牙和另几人早就站在桌边等着，我刚进去，其中四名黑衣人就跪下了。不用看就

知道是我救的那四个家伙，满健康嘛，刚刚救回来，马上就去卖命。

“牙，你可以叫这些黑抹抹的人闪远点吗？我讨厌夜行衣。”除了我，牙和夜鹰，我看到其它人额角暴起来青筋，可以离牙的

一个手势下也快速地隐没在屋里。“你穿的还不是黑色。”离牙对我的喜好也忍不住发表意见了。

“我？我这样穿不好看？”一袭黑色绸缎长衫松挂挂地挂着，腰间系了一条腰带，金色的穗子在行进间一荡一荡的，领口大开

，露出环着一环一环绷带的前胸。胜缎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

不好看？应该是该死的好看，那脸原本就是人间难得的貌美了，穿一身这样的衣服，却不让人怀疑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邪气的

男人。离牙感到有点头痛：“你应该穿得整齐一点……你怎么连鞋也不穿？”

“习惯了！”从前都是在飞，浩月的时候干脆藏在时空裂缝里偷懒，很久以前就未曾试过像这阵子一样天天在走路（群众：你

哪有走多少路，都是在坐嘛。偶：闭嘴，以前连路也不走的说！）。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的！”赤着脚跑来这里真是受不了。

“帮你杀广昱！”

“这个不用你管！”自己究竟怎么招惹这样一个人，离牙看着这个有着毒蛇性质的男人，头痛更甚了。

“可是我好闷，我想玩！”

“不行！”

“没关系，你想杀他，我只要一个咒语，一个落雷，把上把他和四护卫收拾得干干净净，绝对意外成份，不对你构成任何威胁

！”我笑眯眯的用单指擢在颊边，摆了一个可爱的表情，殊不知看的人流了一身冷汗。

离牙感觉到自己的额角渗出一丝丝的汗，他知道这个男人说的话是真的，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将自己多年来的的目标达到

。但是，如果让这个男人去做，他可以预见一个恐怖的未来……在还没有意识过来时，自己便大喊出来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