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传说————周旋
周旋  发于:2009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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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那一夜一样,到处都是火海。

“那是我的魔法,我去收回来。”看着兰特阴郁的眼神,珊妮不顾别人的阻拦,冲向了瑞拉的回击。
“不要!珊妮!那火已经被换成了来自地狱的冥火。”

来不及了,少女尖声地喊叫,莰伊冲向前去,紧紧地抱住被火吞噬的少女,他的额头现出了一块蓝紫色的印记,火慢慢被压制了下去。
松开怀抱,莰伊战战兢兢地望向昏迷的少女,她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焦黑。

“很累吧!凭你的战斗力是胜不了我的。”瑞拉尽力忽视莰伊胸前被烧灼的痕迹,他活该!谁让他假惺惺地想要救那个女孩,用肌肤去挡冥火,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莰伊将昏迷的少女交给了兰特:“请好好照顾她。”
回过头,他的脸上又是瑞拉最痛恨的悲伤的神情。
在瑞拉鄙视的眼神中,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通体蓝紫色的长剑。
瑞拉收敛了神情,那把剑传出的能量不容忽视。

“最后一搏吗?”瑞拉笑笑,这样也好,做个了断吧!
他看不见自己的笑容,苦涩的笑容。

第十八章 假如我死的话

然而冲上来的却是兰特。
“去死吧!”握紧手中的剑,兰特抢先,奔跑着向那个男人攻击过去。心中燃烧着无法止尽的仇恨,不能再次让莰伊接近那和人,若是借用东方的魔法也没有用的话,那就只能相信自己的力量了。
“哥哥!”握着手中的剑,莰伊只能任由那两个人在他的面前交手,战场是属于那种怀有坚定决心的人,而他能做的只是——

瑞拉随意地站立着,对攻击而来的剑视若无物:“那种程度是杀不了我的。”冷淡的话是最佳的嘲讽,似乎是很轻松地一闪,就轻易地躲过了兰特的攻击。
“该死!”兰特连续地挥剑,从上,从下,从右,从左,任何不可思议的角度,但是即使是这样,对待瑞拉却也像是游戏一般轻松地躲过了,而瑞拉始终没有还手。
这样感觉简直是糟透了,兰特微微地喘息着,剑法已经不如一开始的凌厉,这不是因为他已经感到疲惫了,而是那种彷徨无依的感觉,明明那样仇恨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任由他的嘲笑。

很不甘心吧!这种想要做什么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如同那时候的我一样,眼见着瑞杰一步步走在死亡的边缘,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想要挣扎着拼命地呼喊却像是咽住了一样。我想要力量,想要将使我怨恨,痛苦,不满,悲哀一并发泄而出的力量。我终于得到了。然后以这样痛苦的样子活了下来。
那个男人和我很像。
瑞拉近乎是怜悯地看着兰特徒劳无功的行为。真的和我很像。

“莰伊!求求你!救救瑞杰!”
“救救他吧!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他不是恶魔!他只是害怕!只是感到痛苦!才让恶魔趁虚而入!”
“莰伊!莰伊!你听见我说的吗?求求你啊!”
“莰伊!你不是说会救他的吗?你不是说要我相信你的吗?”
“莰伊!你出来!不要躲着我!你会救他的,对吗?告诉我啊!”
“莰伊!莰伊!”
那时候什么能做的都做了,信任他,哀求他,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看着紧闭着的帐篷,月亮浮现上来的时候,可以看见帐篷上映出那个熟悉的身影,知道莰伊就站在里面,一动不动地站在里面,孤独的身影似乎是那样的可怜,却是毫不犹豫地背叛了我。
“我是生命泉水的守护者,不能因为是你而将生命泉水私下里给你!”
理直气状似的回答,让我的心也一下子全部阴郁了下来。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家里一片漆黑,月光是照射不进被窗帘遮住的房间里的,以前当我出门的时候,体弱的瑞杰总是能非常懂事地做好一切的事,星夜我回到家中,碎花布的窗帘被拉了起来,月光倾泻在屋子里,桌上总是摆放着还温热的饭菜,而抬眼就可以看见瑞杰可爱的笑脸。那时侯,瑞杰和莰伊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现在不同了。
瑞杰还躺在床上,艰难地喘息着,他已经无法若无其事地向我微笑,安慰我说一切都没有事了。
我一拳拳地敲打着梁柱,那是无济于事的,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村里的医生都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除了生命泉水,什么也救不了他。
但是,我拿不到那所谓的给人们带来生命与希望的生命泉水。
什么都变了。童年心中神圣的守护者,长大后还是那样单纯的我心中的天使,与我相依为命的年幼的弟弟,以及——我自己。
镜中我的眼神已经没有温柔的情绪了。
那样的我是这么的丑陋。
我知道。
反正这是个丑陋的世界。
也许是因为我这样的心情吧!
像天使一样的恶魔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想要力量吧!”瑞拉轻巧地贴在兰特的耳边说着,“你看!即使你们都自诩为自己是无辜的,是被害者,可是,没有力量的你又能干什么呢?很快,傲撒罗的军队就会占领你们的国家,你也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哎呀!别这么激动嘛!”
瑞拉挥挥衣袖,微笑着看着兰特痛苦地内心挣扎着,若是莰伊今世的哥哥也将灵魂出卖的话,那个天真的孩子就可以了解我当时的痛苦了吧!

莰伊仍旧是握着他的举世无双的剑,他的心是游移不定的,进也不能,退也不能,那两个交战中的人的激烈的动作就像是把他的气力全部都抽尽了,自己真是没有用的人,莰伊自嘲的一笑,也许千年来唯一没有任何价值的人就是自己了。动不了自己的脚,因为不想挥动手中的剑,但是也不能抛下这对于他重如千斤的剑,因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足以毁天毁地的所作所为。

兰特默默地将一切看在眼里,在剑影之中他再次看见了莰伊的犹豫。也许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不自量力地冲了上来,看着瑞拉向他的脸劈来的一剑,兰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只需要给莰伊加上一点复仇的催化剂。

皱着眉,瑞拉看着明明可以避开这一剑的对手做出足以迷惑人的虚弱的假象,硬是向那剑上凑了过去,为什么?
剑猛然在那张俊秀的脸上,从他的左眼一直划到了他的下颌,血汩汩地流了出来,衬着那张惨白的脸。
那张血淋淋的脸凑近了自己,瑞拉敢发誓这个受伤的人的另一只眼中浮现了一丝狡诈的笑意,然后他慢慢地倒了下去,在他碰地的那一刹那,急奔上前的莰伊一把抱住了他。
那个人,从来一直只看着他的,不管是仇恨,茫然,还是依恋,这次没有抬头看一眼自己。
瑞拉再次将目光移动向那个已经昏厥过去的人,也许他才是最坚强的人,真是个最最伪善的天使。
还在滴着血的剑垂着,没有人知道那伤人的一剑已经本来是可以干净利落地砍下了兰特的脑袋。


终于轮到了他们的对决,第一次的对决,过往像快镜头一样在他们的眼前掠过,莰伊真正的平静了下来,他亲吻着手中的剑,剑中温柔地向他传递着抚慰,那是他最爱的生命泉水的力量,总是觉得很亲切。
瑞拉静静地看着他做着一切,空气中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样,那战前那种宁谧中的肃杀之气也没有了,午后的风很温暖,让人薰熏欲睡,可是我还要做一件事,瑞拉握紧了手中的剑,然后就可以真正得得到解脱与平静。

两个人张开了他们的羽翼,几乎是同时浮到了半空之中,一黑一白的反差在阳光之下同样发散着绚目的光芒,正在被急救的兰特此时也醒了过来,他用着他仅剩的一只眼注视着天空:“真是华丽的战斗啊!”

蓝紫色的神剑始终散发着让瑞拉很不舒服的束缚力,他的行动也比往常迟缓了很多,该死!瑞拉咬紧了嘴唇,难道千年后失败的还是自己。真是要恭喜班了,他千年来保护着的生命泉水还是要再次毁去他的生命。
只一个疏忽,瑞拉的翅膀上又被神剑劈开了一个伤口,让莰伊清晰地看出他背脊上的烙印——黑色的十字架。莰伊停止了他的攻势。
“怎么了?”瑞拉忍着疼,嘲笑,“这不是你们最痛恨的东西吗?你楞着干什么?难道你忘了我已经是堕落的魔了!”他自己先攻了上去。

这回游移的是莰伊的目光,始终不敢接触瑞杰背脊上的印记,即使是堕落的标志,也是由于自己逼迫他烙印上去的。
瑞杰死之前,瑞拉不是这样的。
千年后相识,在没有发现自己真正的身份的时候,瑞拉不是这样的。
一切都是因为我。
假如我不存在的话,是不是瑞拉就不是这样的了?

下定了要下的决心,莰伊的目光坚定了起来,甚至是他给人的感觉都轻松了起来,就像是回到恢复记忆之前的他一样了。兰特一一看在眼里,心下十分欣慰,想必是莰伊终于能将瑞拉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了。

致命的一剑向瑞拉刺了过去,瑞拉勉强地回以一剑,心里明白那个人是可以避开的,心里竟然也是一片安详,就这样看着自己被毁灭吧!

“不!”
不知是谁喊了出来,瑞拉只是怔怔地看着一切的发生,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明可以躲过的一剑他为什么不躲?明明是刺向自己的致命的一剑,为什么会反转地刺向他自己?这是什么该死的神剑,连自己的主人也分辨不出吗?

“瑞拉!瑞拉!”胸前血仍是止也止不住地望下流淌,可是莰伊只想着伸出手,想要碰触一下那个人,能够原谅自己了吗?在自己死前也吝啬着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拥抱吗?莰伊为着这残酷的事情而落下了泪来。

他的泪就这样一滴滴地落了下来,蓝紫色,晶亮晶亮的,和千年前的一模一样。瑞拉无意识地触摸着自己的耳饰,好烫,瑞拉缩回了他的手,是他的泪吗?炙热的泪水。
猛地冲上前去,抱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一连被他们兄弟愚弄了两次,如果说兰特的举动是为了刺激莰伊和自己拼命,那他这样做又为了什么?

“我爱你!”
“什么?”骗人的,莰伊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即使在自己深爱着他的时候。
“瑞拉!我爱你!”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角,像是一个要得到认同的孩子,“不管你是人还是恶魔,你都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魔法师,因为你让我看到了奇迹,让我看到了自己如何深爱着一个叫瑞拉的人。一直无法将这样的感情传达给你。现在,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你说了。我爱你!我爱你!一天比一天得更爱你!一分钟比一分钟更爱你!对不起!瑞杰,我终于可以亲自去和他说声对不起了。千年前记得还和他一起放过风筝,但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却没有帮上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就用我的生命来偿还吧!瑞拉,请你放过我的哥哥和我的国民,千年前毁灭一切的战斗不要让它再重现了!你不是嗜血的人我知道,千年来,你满怀仇恨,却没有伤害谁,就让仇恨在我死后结束吧!”
“骗人的吧!你又在耍什么诡计!”瑞拉重重地摇动着莰伊,可是那个上一秒还在对他说谎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从神剑刺中的伤口中如粉末的生命石散落了下来,“骗人,你睁开眼!”

“放开他!”一个悲愤的声音冲着他大喊。
瑞拉茫然地向下望去,兰特正支撑着身体冲着他大骂:“你杀死了他!你杀死了他!”
是我杀了他吗?瑞拉看着怀中几乎已经没有呼吸的莰伊,我又杀死了他,这双手染满了他的鲜血,就如同千年前染满了他的泪水。

他张开了伤痕累累的翅膀,双手紧紧抱着最重要的人,不再理会凡尘的一切,飞身而去:“莰伊!”青年温柔地看着怀中的人,“我们到一个只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去。我真是笨啊!为什么现在才明白呢!”

不停地飞,不知道飞了多久,瑞拉缓慢地,怕伤着怀中沉睡的人地停了下来,面前是一片深深的森林:“真是不错的地方,是不是,莰伊,就向千年前属于我们的森林呢!”

瑞拉将莰伊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莰伊的眼中还有着泪水,可是他的胸口早已停止了心跳。瑞拉将头搁在他还有余温的胸口:“我真是一个傻瓜,是不是,莰伊?我最喜欢莰伊的笑容了,再笑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
紧闭着双眼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小心地抽出插在莰伊胸口的神剑,对着自己的胸口:“莰伊,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去陪你了。即使我是这样的笨,到时你还能不能对我微笑吗?能不能对我说那句最重要的话?”

“我也爱你啊,我的莰伊!”青年的眼中泪水一滴一滴地流淌了下来,剑尖就顶在他的胸口,“比你爱我还要早得就爱上你了。”

“我没有做错什么,是不是,笛亚?”金发金眸的神迷惘了一下,只一下,“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他推开了面前的镜子,拿起另一面:“再看看其他人吧!”

第十九章


“公子,当真不用理他?”穿着月牙色的衣服的书童磨着墨,问着面前正在做画的青年。
听若罔闻地,青年提着手腕,用笔尖轻轻地点染下几片兰花的花瓣,放下手中的笔方才回答书童的话:“弦月,作画亦是练心,凝神静虑,排除一切杂念,急缓自斟,全篇布局疏密有度,深浅适宜。”说的却是全然无关的话。
“是!”弦月明白公子的意思,既然公子无意言论那位客人,亦不想管那人的所作所为,就让他去吧!
拿出印泥,青年将印章沾了点印泥,朝这副画作的左下角刻下,拿开印章时,淡雅的水墨画的一角一处鲜明的印泥,正是——“玥灵”二字。
“要给表少爷送去吗?”弦月乖巧地问着主人。
“嗯!代我向炎表哥道贺,祝他和新娘白头偕老,永结同心。”青年看着墨迹已干了,卷起画作,用红绸带缚之,交于书童。
“少爷……”弦月欲言又止,满脸苦恼的样子,只不知如何对公子开口。
“你不用说了!”弦月要说的话他已经完全心知肚明了,弦月也太为他操心了,“炎表哥能找到自己心爱的人,本应该为他庆幸,你又何必要苦恼呢!快去吧!免得误了吉时。”

总算将弦月送出了门,玥灵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关于农作的书,坐在躺椅上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二皇子,还是没有大皇子的消息。”
“是吗?”男子望着窗外连绵的雨丝,这里还是没有伊利索撒好,竟然有这样恼人的雨丝,让人觉得阴阴的,满是湿气和寒意,让人分明记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国度。
“我们国内的情况呢?”
“傲撒罗国的退兵始终没有再发起进攻,侍卫长肖恩已经再派人去驻守边疆防线,北方却一直没有进一步进攻的迹象,现在国内总算暂时平静稳定了下来。”
男子面上平静无痕,挥挥手让人退下。

事情不可能这样简单的了结的。傲撒罗国人的满腹的怨气和不甘,还有他们这次不惜一切代价的进攻,不会就这样被熄灭的。究竟傲撒罗国的皇帝在打什么主意呢?
而且大哥也消失了踪迹。一星期前,终于和边界仅剩的几名伊利索撒的士兵取得了联系,却意外地得知大哥曾经带着士卒以及大嫂想要从围困中突围出去,结果大嫂从山崖上滚落了下去,大哥也跟着跳了下去,当士卒们下去寻找的时候,却只找到了大嫂的尸首,而大哥却从此消失,生死未卜。
还有,就是莰伊——

男子恨恨地捶着桌子,大哥生死未卜,父皇和莰伊又已经丧命,为什么伊利索撒要遭受这样的不幸?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等待。

远处一片蔓蔓的竹林。风扬着细密的雨丝滴滴打落在竹枝间,衬得竹迹斑斑。
男子一步踏入了这片竹林。
竹子在风中摇晃,声息在林中回荡。竹与竹之间,透出他被雨润湿的脸,他的肌肤冰凉冰凉的,细雨迷蒙了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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