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练习题——赝品
赝品  发于:2011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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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眸底出现的,像是惊慌。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子吗……他……「唔──」

思绪尚未理出一个答案,卓景成突然送上的一吻再度剥夺他的思考空间。

「别一副像是世界末日的表情。」他抬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接著为他理了里衣襟,才又满意地一笑,「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想个你喜欢吃的,等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之後,再回去告诉我。」

说完,他把原本收到口袋的眼镜拿了出来,架在他鼻梁上,绽出一个优雅的笑容,留下一脸复杂不知所以的方时让,走出了资料室。

回来到自己的职务部门,卓景成和抱著档案正要出去的同事打声招呼。

看到那中灰色的高级西装袖上突然出现的明显皱痕,那人忍不住问。「咦?经理,你的袖子……怎麽皱成这样?」

「嗯?」卓景成微微抬臂,望了一眼,然後笑开。「和小狗玩的时候抓的吧。」语毕,他轻笑著踏进了办公室。

徒留发问者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6

他一直认为自己很平凡,事实上,他也真的很平凡。从过去到现在,他从不怀疑未来也将是如此。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出现卓景成这个变数。

人生无常。这道理他不是不懂,也早有体悟,只是,急转直下而无法掌握的发展永远教人措手不及。

在他只求平实的人生蓝图里,从未想过卓景成这等人物的介入,更遑论他那搅乱一池春水的行止。

对於卓景成的疑问,迷失自我的不安,面对两人之间的困惑,这些复杂的情绪搞得他有些头疼。

原本很简单的关系情势,一但牵扯了感情问题竟然会如此失控难解?

他没思考过,但现在他体会到了。

卓景成的一番话狠狠敲醒他。是的,如果他真的厌恶,他随时可以推开他,好歹他也是个男人,比力气他不见得会输他多少,就算他再不积极,也不会什麽事情都忍气吞声。

可是……他没有。真的没有。一切就像卓景成所言。

他头一次觉得卓景成的深不可测带有威胁性。卓景成将他看得透彻,甚至比他更了解自己。

要找到一个深知自己的人是不容易的,但此刻却教人完全开心不起来。

他蹲下身子,无奈地将散落的档案夹拾起归位,这才缓缓踏出了资料室。他并不怎麽想回去,但他知道自己躲不掉。

回到自己的位置,他第一次觉得时间竟是过得这麽漫长。方才种种就好像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希望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时间模糊了曾经纪录过的事实,久到没有人会记得那曾经在心底留下痕迹的情慌迷乱。

──如果……可以的话。

 

 

「这个给你。」拿走方时让桌沿前的酒杯,卓景成给他递上了果汁。

他有些怔然地看著那杯果汁。「……谢谢。」

卓景成只是淡淡一笑。刚刚看他喝了半杯脸色就不太好,他就决定换饮料给他。而对面几个同事正喝得开心,没去注意坐在角落这两人的不合群。

周五夜晚课里的几个同事兴致一来,相约著出来小酌,方时让本来意愿不高,还是卓景成故技重施,半骗半拐地抓出来。

不会喝酒当然也不会划拳讲笑话带动气氛,方时让很认份地安静喝他的果汁,但,即使装做没发现也依然无法忽视那对从没自他身上移开过的目光。

打小就没这样被人盯著,他有难以言喻的不自在,就著杯缘啜饮的头是越垂越低。

「可不要喝著喝著撞到桌子了。」他一手支在桌沿,微笑著揶揄。

闻言方时让不自觉顿了一顿,缓缓地将杯子放在桌上,可是依旧没抬起头,见状,卓景成笑了一声。

「我好像把你变得很怕我?」他没想到方时让纯情地教人吃惊。

方时让不免呼吸一窒,沉默好半晌才慢慢抬首看向卓景成。「我……」

对,他是怕。没来由的,他从没有感受过的。本来不应该发生的,但却发生了,他不是惊恐,但,一切难免教人不安。不深,不浓,可是这种情绪,就叫害怕。

他刚开口发出一个单音,就被人打断。其他人围了过来嚷著两人也一起喝,卓景成看了一眼方时让,接著对已经酒酣耳热的大夥儿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醉了,我让他送我回去,」说著,他已经抓住方时让的手腕,「你们大家喝得开心一点,我们先走了。」

潇洒地留下酒钱,他拉著方时让离开,把他带上车。

「你……真的醉了?」他看起来甚至比他这个才喝半杯酒的人还清醒。

卓景成回他一个「怎麽可能」的微笑。「我只是不想让人打扰。」似乎就快要听见方时让的真心话,他不会让閒杂人等破坏。

「我们走吧。」他淡淡笑著说。

以为卓景成是要送他回去,他点点头,而,在他要伸手拉下安全带时,另一个身影靠近,一手如影随形地覆了上来。

他反射性转头,却差点撞上他的鼻梁,不禁怔楞。

「这麽相信我……不怕我吃了你?」他轻笑著,猝然吻上他。

根本没想过居然会被偷袭,方时让连抵抗都楞的忘记,直到卓景成微微放开他,他这才好像反应过来,迟钝地脸红耳热。

「别忘了我是个对你有企图的男人。你晓不晓得我想带你去哪里?」平常他防他的确防得挺紧,可是关键时刻却又傻得让人大有可趁之机。见他怔然,他又笑了。「今天不急著回去吧?来我家坐坐如何?」

「呃……」才刚提醒自己他不安什麽好心,这会儿立刻就提出邀约,不是前後矛盾?

完全摸透他的心思,卓景成很愉快地笑道:「不用担心,在你没点头前,我不会对你做什麽的,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他还是犹豫。然,卓景成却又悄悄倾前,让他一瞬间几乎不敢呼吸。

「如果好……就别摇头。」

呢喃般的低柔语句徘徊在两人几乎就要紧贴的唇际之间,在一个微笑之後,他再度啄吻了终 没有任何动作的他。

 

 

卓景成住的地方,很漂亮,很高级,虽然是公寓,但却占地不小,等级和别墅有得拼。

有品味,现代感,很像卓景成会住,该待的地方。

但是,一踏进客厅,不晓得为什麽总有一丝不协调的感觉窜上心头,他不自觉浅浅皱眉,环视了屋里一圈。

「你坐啊。」卓景成微笑地脱下外套,松开领带,「我的沙发好看,但是更好坐,不妨试试?」

浅浅顿了顿,方时让拣了单人沙发的位置坐下。这是很自然的选择。

卓景成在厨房停了一会儿,接著就端了一组茶具出来,坐在他另一侧,淡淡笑著。

他是一个好主人,一坐下,就噙著微笑,和方时让轻松地聊天,感情不谈,公事不谈,只讲一些生活琐事,只论一些个人观点。没使人觉得等待无趣。

他动作优雅地泡茶,就连那浅浅悬在唇角的笑意都閒逸。「来,小心烫。」他端起一只杯子放在桌沿,氤氲热气一瞬间像是模糊了他的声音。

方时让轻轻道谢,随即拿起杯子,汲入一道清幽茶香。和父亲喜好一样,比起咖啡什麽的,他更爱喝茶。倒是卓景成似乎对品茗也满有研究,让他小小吃了一惊。

看著他似乎喝的高兴,卓景成又为他斟了一杯,笑得和煦,就好像十分善於照顾人的大哥哥般。「别喝得太多。我只是想去去你的酒劲,没打算让你睡不著。」

他这才明白卓景成的用意。轻缓地,一抹笑容漫开,让他的黑眸稍稍眯了起来。

而坐在另一边的他眼底映进方时让这神情,突然觉得他很可爱。对他好一点,贴心一点,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信任……

怎麽会有,傻得这麽可爱的人?

「你喜不喜欢看夜景?」他看向方时让,突然这麽问,当然,那温稳沉雅的笑意还是挂在嘴边,连嗓音似乎都跟著缓柔了。

「……嗯。」

他点点头,然後卓景成又笑了,接著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拉开帘子。「虽然不是什麽绝世美景,不过我很喜欢晚上在这待上一会儿。」

方时让放下杯子,缓步来到他旁侧,卓景成拉开玻璃门,两人一同走到阳台上。

看著那一片霓虹灯海,他眼睛眨了眨,微启的唇际似是溢出一声细微至极的喟叹,双手搭上了栏台,注意力尽在触目所及。

安静地看著他好半晌,卓景成这才轻轻开口,但是低低的,彷佛只说给自己听。

「我是不是……应该教教你,像我这样的男人根本信不得?」

「──什麽?」

高空夜风消散了卓景成的喃喃低语,他只知道他开了口,却没听见他说的话。然而卓景成没重复,他只是站到方时让身後,搭住了他的肩膀。

「你……」要干嘛?

连问题都不给他机会说出口。「──等等。」

张口,还想说些什麽,耳边突然贴近的软热让他僵了身子,顿时连说话的能力都被剥夺地一乾二净。

「……我好像可以听到你的心跳声。」他轻笑。

那本来就沉哑的嗓音此刻更是恶劣地放轻压低,浅浅地在方时让的耳畔边搔滑而过,暧昧腻人。

不自觉地倒抽一口气,他紧张地似乎连下颔都在浅浅打颤。想尽办法要镇定自持,但,卓景成却轻易地摧毁他的努力。

抬手,卓景成越过他的肩膀,摘了他的眼镜,另一掌捂住了他的双眼,让他莫名一楞。

「卓──」这是在做什麽?

「嘘。」他几乎是咬著他的耳廓低声而出,吓得他立时噤声,接著,满意地又是轻柔一笑。「先别急著说话。」

他说得悠哉,但方时让却没办法像他一般自在。但……喉头缩紧的窒闷却让他发不出半点抗议。

「我想要问你一件事。」

他的唇贴著他的耳,当唇瓣轻缓掀动,移动的弧度轨迹便清楚地印在他耳畔,蕴著温热气息进袭。

「我接近你,勾引你,甚至挑逗你,」大概知道自己说的台词很不入流,他自己倒是轻轻笑了。「你没有拒绝我,也可以说是,接受我……」他感觉到他身子浅浅一颤,「那麽,我想要知道,时让,你喜欢我吗?」

他的声音好轻,好低,可是好清晰。明明绵柔地犹如恬侬软语,却震得方时让几乎忘记了呼吸。

卓景成带著微笑靠在他的颈项。「你可以用点头回答我。」他晓得他脸皮薄,不会现在硬要他讲出口。

天……方时让在心底呻吟。刚刚不是还很正常的吗……怎麽一下子又……

这……没人教过他双重人格的人该怎麽应付,他头开始疼。他自认脑筋不好,可是能让他的头频频泛疼的只有卓景成。

──他该怎麽办?

察觉出他兀自发愁,他唇线勾起一线邪佞。他松开遮住他眼睛的手,扳过他肩膀,欲吻上他。

可人是有学习能力的动物,被偷袭了几次,好歹也知道怎麽闪避。就在卓景成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抬起双臂阻挡了卓景成,这一次,他胡乱摸索了一下抢回自己的眼镜。

「我……」他咽了口口水,挺起胸膛像是要说什麽,但看到卓景成那笑容,不知为何,脸一烫,又什麽都说不出来了。

於是他快步越过他,走回客厅随手抄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他看起来好像只是有点慌。事实上,他慌到心跳似乎都要停了。

要不是看到他遗忘了他的公事包,卓景成还真以为他比想像的镇定呢。他摇头笑了一笑,跟了上去,他总不能就这麽让他走回去吧?

安静到连脚步声都显得响亮异常的长廊上,身後传来门板又被打开的声音。方时让没勇气回头,虽然卓景成没有出声喊他,但他就是知道他追上来了。

就像惊悚片里被凶手追杀的主角,他手指不禁有些颤抖地连按了几下电梯按钮。

电梯本来就在移动,往上,接著停在他这一层,他正在心底暗暗庆幸,门一开,他迫不及待想踏进去。

然而里头刚好也有个想要走出来的人。

乍见人影,门里门外两人都轻轻怔了一下,对望了一眼。方时让自然地朝旁边挪了一步,想让里头的人先出来他再进去。

但是里面那个小姐却好像看到了什麽宝似的,猛盯著他瞧,看得他煞是纳闷,直到那女子突然了然地啊一了声,然後说道。

「你……你是方时让,对吧?」

这个声音──方时让轻轻皱起眉。

站在不远处的卓景成也看到了她。「绍伶?」啧,怎麽这麽巧?她偏偏挑这时候回来?

闻言,方时让回眸看了他一眼,又转回来望著谢绍伶。

这朗亮却也甜美的声音……他霍然想起,为什麽听起来如此熟悉。

也才察觉出,为什麽当他踏入卓景成的住处会有那麽一点不自然的地方。

那不太像一个家。至少,不像一对夫妇的家。对,那一点不协调的地方就是少了一样东西。

一个人。

一个女主人。

 

 

然而更诡谲的是,加了这位女主人,反倒使他觉得更不搭调。可他现在无暇多想。

谢绍伶眨著她那双自傲有神的大眼,面露笑容地看著方时让,显然是对他很有兴趣,问了不少问题,有点像在身家调查。

卓景成倒是当作在看戏,直到方时让实在就快招架不了的时候,才出声轻喊。「绍伶。」他拿起还放在几上的茶具,微笑道。「帮我个忙好吗?」

明知卓景成是蓄意,此刻虽然不太想停手却也不能拒绝的谢绍伶,望著卓景成,甜美笑开。「当然,这有什麽问题。」

随後跟著卓景成走入厨房,站在流理台前,她接过两只他递来的杯子,他则站在她身旁将茶叶一点一点倒了出来。

「绍伶,你想认识他我没意见。」他轻声说道,用只有她听得清楚的音量。「但别把我的客人吓跑了。」

「吓跑?」她明眸一转,「在我还没出现前他就想跑了吧?」她可没忘记她是在电梯撞见他的。

「是吗?」他轻轻一笑,双手没停,将最後几叶茶渣清了乾净。

「这时候跟我装什麽傻?」她洗著杯子,笑意一抹揶揄。「你都把人带回来了不是?嘿嘿,该不会是你想霸王硬上弓人家才吓得逃了吧?」

「请他回家喝个茶就一定要有什麽意思吗?」他瞥了她一眼,浅浅笑道。「绍伶,你思想不纯,我要叫任语重新教育。」绍伶又提醒他了一次,女人的第六感永远不得不提防。

「少推卸责任,这还不是拜你所赐。至於任语,不用白费心机,谁教育谁还不知道……」谢绍伶甩甩杯子,突然一顿,望向仍在微笑的卓景成。「好啊……我差点又被你耍了。」险些就这麽给转移了焦点。

他冲洗著茶壶,表情看起来很无辜。「我有吗?你冤枉我。」

看他那表情她鸡皮疙瘩差点冒满胳臂。「年纪一把了装什麽可爱。」她转身擦手,「我等一下就回去了。」又不是真的想打扰,反正人也见到了。

「你要回哪去?」他看著回眸不解的谢绍伶。「别忘了你现在是我『老婆』。」这麽晚了还不安於室,会惹人笑话的。

她怔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以为……你已经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了。」难道没有?

卓景成一笑。「我为什麽要讲?」这又不是什麽丰功伟业需要搞得人尽皆知。

谢绍伶皱皱眉。她的猜测错了吗?「我本来是想……他会是你愿意告知真相的那一个。」她道得有些语重心长。

闻言,卓景成脸上的笑意缓缓褪去。「绍伶。」看来,他真的是太纵容她了。「你很了解我。」这是他喜欢她的其中一个原因。「所以你更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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