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瞳，我不会勉强你的。不过，如果你觉得跟着伯父太辛苦了，就来找我吧！我会等你的。”
“迦文——我是个没有人要的小孩，我并没有多大奢望。”
“月瞳，”他转过身，面对着我，“你要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你了，我也不会不要你！我爱你——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的，但是我会用我整个生命的时间全心全意地对待你。”

“迦文——”我垂下眼帘，“你这又是何必？”
那个晚上，我们并没有睡多少时间，也没有说多少话；没有相拥而眠，也没有甜蜜亲吻。但是，我却有一种情人久别重逢的错觉。
第二天在学校里碰到浅水。他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回到家，帝冥居然已经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轻声说了一声，便准备上楼。
“站住，”他放下报纸，“你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
“我，”我停住脚步，“我去同学家了。”
“哦？”
“本来打算一起温习好了便回来的，没想到题目很多很难，结束了已经很晚了。所以，就住在他家了——”
“是这样吗？”他的声音很冷，让人不禁冷颤。
“是，是的。”我不自觉地压低声音。
“啪！”我被他打倒在地上。
“你居然敢骗起我来了，红月瞳。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他红着眼看着我。
被拖到地下室，帝冥用链子缚住我的手脚。
“就这样绑住你，你就没法再到施迦文那小子那里去了吧！”他狂笑着，“怎么，想弃暗投明了？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爱我，跟何亚奈一样，你只不过想要我姬家的财产罢了！我被骗过一次，又怎么会上当第二次？！太愚蠢了！所以以后你所承受的痛苦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怪不了别人！”

说着便解下皮带抽打着我赤裸的身体。
皮带抽到背上的时候发出响亮的声音在潮湿的地下室回响。每一下都可以让我痛到晕厥。轻轻喘息着，我没有呻吟。
他大概是打累了，放下皮带，走近我。可是我想错了，他明没有收手的打算，突然的冲刺，阵阵刺痛刺激着敏感的部位。感觉内脏在体内翻搅着，破裂着。我依旧是没有出声，可身体不住地颤抖。

“是不是很疼？！恨我了吧？”他悠悠地说。
我摇摇头，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我说得不对？那这样呢？”
“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觉得背上的伤口火烧似的疼，终于惨叫了出来，我的身体紧绷起来。这个味道是——酒。原来他把酒洒在我的伤口上了。
“呵呵！好，就这样，让我好好享受！”他疯狂大笑，享受着，“红月瞳，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天使！好棒！好舒服！”
弥散着葡萄酒的芳香和情欲的味道，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痛到极致的一瞬间，帝冥忽然停了下来。空气也变得冰冷而僵硬。
“出去！”帝冥的语气强硬，“你什么也没看到！”
寂静。
“听到没有？！出去！滚！”帝冥像一只怒吼的雄狮。
寂静。
渐渐消失的脚步，奔跑。
是谁？
“呵呵呵呵——”帝冥笑了起来，“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没有人！浅水是我的亲生儿子，他只能选择我，这是宿命！不要试图违反神的规则，不然一定会下地狱！”
终于在他又一次高潮之后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地下室了。依旧被链子拴着，也许就这样再也出不去了。
从身上流出的血滴在地上已经干了的血迹上面，可我并不觉得疼。心也麻木了，他根本就不爱我。我深爱的，是一个恶魔。居然不觉得害怕，可眼泪不住地流淌出来。帝冥——
脚步声。
从隐隐约约变得清晰，我低着头，没有去理会，只是默默地哭泣。
脚步在我身后停了下来。
“是不是养足了精神想要继续刚才的游戏？我没问题，继续吧——”
寂静。
我是不是已经成功地激怒你了？
你现在是不是生气到无法言语了？
那就继续折磨我，让我疼痛，让我死吧！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被解开了束缚，身上被披上了白色的浴巾。
转过身体，眼前是眼睛红中的浅水。
“月瞳——”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
他抓着我的肩膀，低着头哭了起来。
从来都只看到他倔强的面孔，我从未想过会有今天的一幕。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帝冥的。错都在我身上，都是我不好——”
我轻声安慰他，伸出手，抚着他的背。
“不是的，不是的！”他摇着头，哭叫道，“是我不好，我没有勇气，我是个懦夫！可是，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老爸，我不能忍受他对我想对妈妈一样冷漠。我只有这一个老爸，我真的没有选择！月瞳，对不起，对不起——”

他哽咽了。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说了，不是你的错。”我微微笑道。
不知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发觉浅水在我身边熟睡。
我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
稍稍动了动手指，他惊醒。
“月瞳，你终于醒了！”他一脸欣喜，“我给你去倒杯水！”
我笑了笑。
原来我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仅仅几日不见，浅水却明显瘦了一圈。
“帝冥呢？”好容易才挤出了一句话。
浅水一愣，道：“那天晚上，老爸接到一个电话便出发去了法国参加一个紧急商务会议去了。应该会离开一段日子，你放心吧！”
我笑了笑，轻轻摇摇头。
有什么可放心不放心的，我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对了，我叫厨房里给你煮点东西吃吧！”说着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卧室门被打开的一瞬，只见迦文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迦文？”我惊讶得看着他。
“他每天都来看你的。”浅水淡淡地说完便离开了。
“我，我刚刚在楼下就听到浅水的声音，说你醒了。我就，跑上来了。”迦文喘着，却掩不住笑容满面。
“我没事。”我浅浅一笑。
“月瞳，”他走到我床边，握着我的手，“我要把你从姬家救出去！跟我走吧，我要出国留学了，跟我去国外吧，永远逃离这里！”
“迦文，”我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迦文一脸不解。
“真的不行，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就是这件事情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走！”他很坚决。
“这样吧！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给你答复好吗？”
“不，我现在就要你答应！”
“那我只能说‘不’了。”
“那好，等我回来再说。不过，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迦文很沮丧，终于妥协了。
“打算什么时候走？去哪里？”
“一个礼拜以后。去美国。”
“那很好啊，加油！”我用最灿烂的笑容鼓励他。
“月瞳——”他伸手拥我入怀。
伤口刺痛，可我没有推开他，任他紧紧抱着我。
意识到什么似的，我抬头，看到浅水端着餐盘站在门口。他轻轻把吃的放在桌上，关上门，悄悄离开了。
一周后，迦文踏上了赴美的行程。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迦文，我会尽力兑现我的承诺的。
没有想到帝冥会回来得那么快，身上的伤口几乎是刚刚愈合。
“怎么，看到我便浑身不自在了？”他看着僵硬在原地的我，笑脸相迎。
外面大雨滂沱。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站着干嘛，过来啊！”他的眼神变得锐利。
我没有动弹。
“有那么怕我吗？！”他起身，走向我。
“月瞳，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迦文的声音闪过脑海。
不行！为了迦文，我要活着！
想跑，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当帝冥伸手抓住我衣领的一瞬间。
“放开我！”
使出全身力气，我挣脱了他，扔下书包冲出门外。
“你站住！”
不顾一切地在雨中跑着，直到筋疲力尽。
大雨好像一块屏风遮住了我的视线，没有方向，没有意识。
“嘟嘟——”
汽车的喇叭声。
刺眼的车灯。
“呲——”
刹车声。
我重重地倒在地上。
“呃！”
猛地睁开双眼。
陌生的天花板。
“月瞳？”
我一转头——
帝冥？！
“别过来！”我叫喊着，慌忙跳下床，贴在墙角。
不对，这个人是——
浅水！
我再一次看了看四周。
这里是——
催眠室！
那么刚才的梦是——
那段消失的记忆！
噩梦一般的——
记忆——

(To be continued)

第三十三章
“月瞳？”浅水看着我，道，“我是浅水呀！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会？我当然认识。”
“你——”他似乎不知如何问起。
“我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我道。
“哦——”他悠悠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气氛显得僵硬，谁都没有再说什么了。
“骆叔叔，”浅水终于开口了，“真要谢谢你了，月瞳现在恢复记忆了。”
“浅水——”骆医生拍拍浅水的肩，叹了口气，“好好照顾月瞳吧！”
“我会的。”浅水勉强笑了笑，转向我，“月瞳，我们，走吧！”
我没说什么，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跟着他离开了医院。
回家途中，我没有说话，浅水也没有。所有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恶梦，痛到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如果，如果真的是梦，那该有多好。
不禁双手抱胸，直打哆嗦。
“月瞳？”浅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我确定他从我醒来以后就一直注意着我，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我没事。”我淡然。
“嗯。”
周围的空气冰冷，沉默了很久，我道：“那个时候，是病毒的车子撞了我。”
“哦，这样啊。”
“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我很想说不介意，但是我说不出口。
“你会怪我，也是自然的。所以，我不会阻止你如今做出选择。不然，我也不会拜托骆叔叔帮你恢复记忆。”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终于到家了，虽然只有一个下午，但是我总觉得自己一去数载。
“浅水，以前的房子——”
“卖了。”他没有看我，从刚刚开始就在躲避我的眼神，“没想过要你恢复记忆，所以也就没有跟你说。你离开的三年，我们家的事业一落千丈，爸爸也因为狂暴症的发作出意外去世了。所以，现在，也就只有昔日的名声和我所开的模特经纪公司了。”

看到他失落的眼神，真想上前给他一个拥抱，可是我无法动弹，只是在原地站着。
一连几日，我跟浅水都好像在互相躲避，往往一整天都见不上面；真的见到了却又相视无语。
难得浅水早归，我们却只是坐在客厅里沉默着。
“嘀嗒嘀嗒”，钟的秒针有节奏地响着。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浅水突然道。
我看着他。
“想说就说吧！”他勉强笑了笑，“那个时候就想说了不是吗？可是一直都没有开口。”
我摇摇头。
“月瞳，我知道解释都是多余的，而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不要再说了，你所想的，是没有的，浅水。”我微笑。
“你不要再勉强自己了！”他猛地站起身，冲我大叫，声嘶力竭。
“浅水，” 忍不住，眼泪就滴了下来，“你明明就知道——”
他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把我轻轻拉到怀里。
“你明明就知道的！明明就知道——”我失声痛哭，紧紧抱着他。
“对不起，月瞳，对不起——”他把我埋在怀里，“对不起——”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你明明就知道那个时候的事，为什么要跟帝冥一样对待我？！我不怪你以前没有救我，真的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跟他一样的事？！为什么——”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为什么要在爱的名义下伤害我？明明就不爱我，又为什么要骗我？如果只是为了这个身体，这张脸，你大可以老实跟我说，我会给你，一定会给你的！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说你爱我？！”

“对不起，月瞳。你，恨我吧！”
他没有任何解释，只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真可笑，我明明就是不爱他的，为什么会介意他是不是爱我？也许是因为帝冥在他身上的影子吧！他们是那么相似——
对，一定是这样的！可是，我的胸口好痛。
第二天早晨醒来，浅水已经离开了。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回来，我也没有去过公司。一切似乎都淡漠起来，变得可有可无。
“叮咚！”
“叮咚！”
打开门，我惊立在原地。
“答应我，等我回来，我一定从姬家把你就出去！”脑中只出现了这句话。
迦文——
迦文——
“迦文——”我上前扑到他怀里，“我等着你，一直都在等你回来！我答应过你要好好活着的，我答应过你的！”
“月瞳——”他意识到什么似的，捧着我的脸，看着我，“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我不住地点头，看着他道：“是的，是的，都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
“月瞳，让我好好看看你！”他仔仔细细的看着我，眼神炙热。
“你终于想起来了！”他猛地收紧手臂，抱住我。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他埋进身体里了。尽管喘得厉害，可我没有叫他松开。终于感受到自己在这里，就在迦文的怀抱里。痛苦的噩梦，真的已经结束了。日夜的回忆和梦魇，让我分不清真假；而此时此刻，我真的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

“跟我走吧！月瞳，跟我走吧！”迦文终于松开我。
我看着他。
红月瞳，不要再犹豫了。眼前的，就是幸福！
“嗯！”我点头，“我，跟你走，迦文！”
“太好了！”迦文再一次把我拥在怀里。不同于刚才，这次充满温柔和疼惜。
“我有东西要整理，你明天来接我吧！”我道，“而且我也有话要跟浅水说。”
“可是——”
“没关系的。现在的我，浅水又怎么会再为难？”
无奈地笑了笑，迦文不禁叹了口气，道：“也对。那我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我点头。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能够等到浅水，可仍旧是坐在客厅里。什么事都不做，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没有睡意，也不感觉到疲倦。迦文走后，这个屋子，我已经走了不下三遍；确定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记下了，除了，浅水。

“咔”，门锁被打开。
我转过身，看着门口。
浅水站在那里，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低下头。看到他上扬的嘴角，我知道他在笑。他走过来，没有坐下，只是到我身边。俯下身，在我额上印上一吻，便上楼去了。先前要说的，在心里默念了千万遍的话语，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我的心里空空的，有点呼吸困难。

浅水！
浅水！
浅水！
无论心里呼唤多少次，却终究没有叫出声来。也许就这么错过了，可是，我却毫无办法。
依旧是没等我醒来，浅水便已经去了公司。迦文来接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带行李；只是在皮夹里夹了一张跟浅水的合影——唯一的一张；那还是拍《失堕天使》的时候，摄影师一定要帮我们拍的。

把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走到门口。似乎有些眷恋，回头再把屋子里的一切好好看了看。“咔嗒”一声，门锁住的同时，我也把跟浅水的一切尘封在了心里最安静的角落。不会再回来了，跟姬家的冤债孽缘，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