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之临水皇子 上 BY 一字
  发于:2011年04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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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三指按住茶壶盖子,续上一杯茶水。

“其次,我现在是人,不是神器。十世帝位轮回,所谓‘神性慈悲’,我早就不知那是个什么玩意了……”

茶水照样喝得欢,瞧着倚在墙上的符在。

李宇央这副身体这般模样,受了宠爱后便已如此縻靡。若然还原本神,那该是如何一番……修君看了,竟没立马完全跪倒其下

,夜夜春宵不思朝。果然,他是我这一世见过的最狠角色。

“不是施了障眼法吗?修君眼里看到的是你元神模样,但真正被修君骑的是那李宇央的身体。又不是你,慌什么。”

我没挑好听字眼。符在听到“骑”这个字眼,不知想起了什么,气得一脸羞红。

“他们欢爱时,我虽说元神出窍,只需立于一旁,算不上与我相关。但是,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李宇央那孩子是早夭的命,

若不是我现在神力日益恢复,修君那般折磨人的求爱厮磨,他早就没了。”

符在上前来,瞪了我一眼。

“你是怎么狠下这种心思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用一凡人的身体做那等屈辱之事……轩辕夏禹剑,你是上古神剑……总该

有些,再怎么神性泯灭……作为一个人也好,也总该有些爱人之心吧……”

我略略歪头,笑得轻轻。

“我有啊。”

又说。

“李宇央有幸被神附体,得以存活至今,还扬眉吐气,一世英名。现在不过让他为此付出点代价罢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随便说两句,权当开导开导这个神性满满的光之子。转而揉眼。

“我困了,你走吧。”

他愕然,没想到我听了他一番劝说后,竟能不上心至如此。

躺回床上,舒服闭上双眼。

他立在那不响了会,沉默着。忽而好像气起,整理衣服整理得“唰唰”作响。

……

这种报复,小孩子气。本来就是只要他还站在屋内,我便不能入睡。

耍脾气似地发出一番响动后,终于,听到他跃上半月窗台的一下足声,应是正要离去。

轻唇略开,似半梦时的轻喃。

“冒着被抓回天上之大险,施用仙术,在凡人身上假现元形,继而媚惑修君。我让你做这一切,你可别忘了,都是为了什么才

好……我快去载泽了,事情要快……”

他顿了顿,圆月中的背影,应是不复光辉。

“知道了。”

纵身,光之子跳入了茫茫夜色。

知道就好。

便不枉我树上蹬的那一脚,赌的这一把。

五指张开,将光一起拖入黑暗。

16.建丰来袭

明瀛居北,平京在南,若要前往,除非绕路,必经建丰。

载泽国内正有战事,完全不能为喜事借道。既不便绕道,就干脆进入建丰境内。建丰也很批了通牒,放入关内。日氏定了条道

,踩在建丰领地,但尽量挨着东边的载泽,若真有个什么事,李二也便立即调动现在载泽的李家军。

建丰边境,沙尘漫天,联姻车队,前后列军,日氏打头,李二垫后。

顶是顶着个“副将”头衔,明摆着是个摆设,不过是个送亲的。不会骑马,得了允许,钻进了载着月歌的华丽大马车。

华泽金黄长发,一盘而上,精美头饰穿插其中,最后一连丝下,有如瀑布,黄金瀑布。

出了明瀛,便代表明瀛。脸被上了精美的妆。

先是眉心被绘上一朵艳红盛放牡丹,红色,明瀛王色;再来,眼角,两条长蓝烟丝纹,平京国色,他一双海水蓝眸,因此更蓝

更妩媚。

腮上胭脂,唇上朱丹,再加上一身华丽无比的凤绣红袍,本来就美丽无比的脸,更显精致。

我看着他的脸,回神时才发现已失神。呵呵一笑,平京的万俟晴信,我只见过一面,不算很能鉴别美丑,但他全身上下洋溢的

浅笑温暖气息,却算是很有印象。

这两位,碧人一对。

“静……哥哥,在想什么呢?”

月歌看着我脸上的笑。

华丽车内,软垫四铺,我俩对立卧坐。头上发饰太繁多了,只能趴着。

“没什么。”翻身,对这车很满意,转头,仰着脸侧回望他,“就是觉得现在的月歌,真是佳人丽质。”

他脸一红,双眼一瞬不瞬看着我。坐起,手支在大软垫上,缓缓爬了过来。

“哥哥才漂亮呢。”

不以为意,我头扭了回来,倒在了软垫上。虽说因为是豪华王族大车,但毕竟是坐车,轻微的摇晃免不了,行走了将近十天,

我处于晕晕欲睡状态便也十天。

月歌趴在了我旁边,柔柔地,学我趴姿而卧。

“哥哥……”

“唔?……”快睡着了……

“哥哥说,唯有我嫁去平京,才能保住母妃,保住舅舅,保住……哥哥……”

“嗯。”

“等太子顺利登基后,便又可以回来,回到哥哥身边。”

“嗯。”

“……”他默了默,“道理我明白,父皇是吾君,什么都该听他的。若然太子登基了,事情就由他说得算。为谋长远大局,唯

有暂忍小我。道理我都明白,因为都是些没办法的事……”

他悄悄地,爬近我二寸。

“但我就是舍不得哥哥……总会在想,若有那么个万一,我回不了明瀛怎么办?太子登基前,父皇那么不喜欢哥哥,哥哥遭遇

了什么不测,那叫月歌如何是好?甚至太子,登不了基……”

“放心,他会登基的。”

月歌便不敢再继续说了。

我睁开眼,对他柔和一笑。

“从小到大,父皇最喜欢的便是太子。太子如今又如此出息,会继位的。”

因为我要他继位。

月歌乖乖地点了点头,越靠越近的身子,终于贴了上来,鼻息在我很近的地方停住。那美丽朱唇,张开,便清楚看到里面颗颗

贝齿。

“……这一去,定会委身他人之下的觉悟,月歌早已有了。这点耻辱,于月歌来说不算什么。只要……”

很近很近地与这么双浩蓝眸子对望,很难说不会被吸进去。

“只要,回到哥哥身边时,哥哥不会嫌弃月歌。只要哥哥不嫌弃,身为夜纣族人,我不会连那点胆量都没有的。”

他说着说着,闭上了双眸,眼皮小鹿般地轻轻颤着。

他这番话,到底是说于我听,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手挪了挪,轻轻触在他的掌心。他轻轻一抖,睁开眼,看我。

我反是闭上了,唇角微笑。

“月歌无论变成怎样的人,在哥哥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可爱听话的月歌。”

月歌的小鼻尖轻轻顶开我的衣领,触到了洁白脖颈,凉凉的,像小狗。细细吸吐着气,人不再颤抖。

“……嗯……”

红纱车窗外,艳阳正烈,缕缕辉光,透过朱帘,一射而入。

我俩便这样相拥,几近入眠。

忽然车子猛力一晃,停了。

我俩半梦惊醒,支起身子。车外好大阵骚动,阵阵士兵大喝拌杂着连连马蹄声。隔着朱纱,日氏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车外,紧

接着李二的声音一并响起。

“太子殿下,是建丰!”

月歌慌作一团,缩进了我怀里。我闭眼静默了一下,再睁,两瞳明然。

果然还是来了。

只听李二又道。

“太子请守住皇子马车,待属下上前一探究竟。”

“我上前探明,你在这守车。”

“太子,太危险了,还是让属下……”

“这是命令!”

话音一落,车窗纱外只剩下一道身影。

月歌在怀里悄悄抬头。

“哥哥,好吓人的动静啊,发生了什么事?”

我抱着他。

“没什么事,毕竟是边境荒野,总会有些小麻烦出现。月歌莫怕,外面有太子与李二将军呢。再睡睡吧。”

月歌两眼惊慌,还是乖乖点了点头,脑瓜靠回我怀里。

我抬头,隔着朱纱,静静望着外面已摆好阵形的士兵。

建丰军队近年四处讨伐,名声不算好,军队却得了个“沙漠雄狮”之称。虽无李家将那种天将之材,可倾建丰全军雄狮之力,

又岂是日氏李二二人之力便可抵挡的?

月歌在我怀里,自然并无真睡,也屏着气,注意着外面。

外面先是一阵安静,日氏应在阵前与敌军首将交涉。

过了一会儿,厮杀声四起,烈阳下刀光铛铛,在车内也被晃得清楚,外头一片混战。

“哥哥?”

月歌惊慌抬头。

我只抱紧他。

“别怕,万事有哥哥在。”

车四周喊杀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车却一直无人能碰撞上来。日氏李二定然在拼死作战。

忽而,帘子被猛然一掀,是李二,她冲着坐在里面大喊。

“四皇子,请跟属下来!”

于是她拉起便走,冲出了车外。直奔她的坐骑,手却还没来得及触及马身,本来攥在她手里的手被一把夺走。她想反应,喉已

被剑锋锁住。

“到此为止。”

剑的那方,高坐马上,全身褐灰皮革甲衣,肩处一圈黑羽风中很是嚣张。阳光之下,狂卷黑发被严密的头盔压住,脸被护起,

看不清,唯其那双暗淡金黄瞳孔,忽个猛然盯上,很是骇动人心。

我们四周已被一片褐甲包围,军旗上,蓦然一个“步”字。

已剑起的李二,依着马上人指示,乖乖退开。

“你就是,建丰新起的将军,步将军?”

被剑锋顶着喉咙,李二看起来却毫无慌色,冷静地问道。

马上那人嘴角一抿:

“不过才当将军两个月,比起李二将军来不算什么。”

猜测被证实,冷静的李二居然脸变了变色。但还是沉住了气,声音放厉。

“明平联姻,仍两国国事。建丰如此掺入破坏,不怕惹得个围剿之灾吗?”

建丰的步将军仰头一笑。

“把他们的太子拖过来。”

那边,日氏被两兵用枪架住脖子,走了过来。看来摔到过沙地里,盔甲中尽是沙泥肮脏。李二看见自国太子被如此对待,眼里

怒火渐渐燃起。

“来人。”步将军平冷一笑,“把这太子的手剁掉一只。”

李二立马倒吸一气,冷静全失,抬头,眼里净是惊骇。日氏双眼也睁得很大,双唇紧闭,不发一声求饶。

步将军方才的话是对着士兵说的,眼却一直盯在李二身上。看来李二方才脸变色是有理由的,这个将军,能一眼辨明敌方中谁

才是最大关键。很不简单。

只见他直视李二。

“我呀,最不爱受人威胁了。”

架着日氏的一士兵,抽出腰间大刀,高高举起。

“剁了。”

步将军一声令下,士兵令到挥下。

“慢着!”

“慢着。”

李二大声吼出,响起的却是两道声音。

步将军眼光斜了过来。被马上的他一手抓着,凌吊在半空的,是一身华丽凤袍,发饰复杂精美,眉间牡丹绘,眼角蓝烟纹的,

我。金发,随大风而狂乱飘扬。

步将军转了过来,眉间很是傲慢。

“四皇子,不知有何吩咐?”

正要下手的士兵被这两声吓了吓,停住手了。我眯着眼看着,并不望那个眼光凌厉的步将军。

“那边。”

“……那边?”

步将军且信且疑,随着我望的方向望了过去。不远的载泽边境,狂沙大作,隐隐沙黄中混杂着的是,一线绛红。

日氏见了,望向李二。李二点了点头。

她早暗地里布了一支李家军,在载泽境内,与联姻车队并进同行。而敢私自抽军支援她的,是她四弟李宇央。

步将军竟不急着撤,他居然还有余暇目测了下那赤黄混杂的天际,接着,把我扯到一旁,反手一剑迅猛横劈,好大一声巨响,

送亲的马车盖子被劈飞开去。他往里面扫视了一番,之后,一勒坐骑,马仰头嘶起,大剑冲天一划。这才大声下令道。

“撤!”

建丰士兵比比皆是威猛大汉,但被反袭得如此之快,不少还是眼露惊慌。他们的将军见了却完全没将对方放在眼里,继续冷静

行事,便又全部镇定下来,快速听令行事。

我心里很是一阵犯怵,想着肯定要被当货物驮在马背上。这个步将军却没有,他更干脆,一把拉我过去,扛在了肩上。高空中

好大一番天旋地转,他鞭马疾奔,我被摇得上下晃动,比起驮在马背上更欲干脆昏死了之。

只是心里明白:再怎么的建丰雄狮,被如此反戈一击,也来不及吃下到手的猎物。相信若再给这个步将军一点时间,他定会发

现我乃假冒。现在,日氏他们全被原地丢下,包括,被我哄进车底暗箱的月歌。

边被晃欲死边心底叹气:烂计一条,果然还是不能保住个全。不过总归,也算是保住了。

静静地,睁开双眼。只看到一片暗然。

此刻醒来才知,原来早已昏去。

转动眼珠,朝四周打探,应是在一个帐篷里,沙土褐色的,也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夜晚。察觉不到四周有人气,我猜篷里没

人。于是想动,却发现完全不能,身体像没了知觉,力气全失。唯有脖子还能略略倾斜,一动即剧痛,肌肉像被人拉扯着似的

“你醒啦?”

一道光射了进来,接着,篷内烛光微亮,我艰难看去,是一个手拎篮子的少年。

借着烛光,恃着好眼力,努力打量。

没穿盔甲,普通布衣;长有张鹅蛋脸,鼻子塌塌的,唇瓣薄薄的。一条青色布巾,包在头顶,在脖背子处一系,把一头不算长

的黑发束在了后面,仅留两鬓长发垂在两侧。看起来像个小姑娘,如果不是看到他有喉结。

见我在看他,少年冲着我咧嘴,笑得很开,里面的大白板牙,看得清楚。

“怎么样?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我眯了眯眼。

声音太温柔了……温柔得,不像在对待俘虏。如果这里还是那个将军的军营,我不觉得他会善待我。

见我不说话,微笑了一下,像想让我放松戒惕。

“是不是饿了?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滴水未进,想必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吧。”

他走了过来,手中一碗水跟一碗粥。

“来,喝点水,吃点粥吧,好好补补力气。”

看不透这到底是在唱哪处戏。便继续沉默。

他等了会,忽而把粥跟水往床边地上一放,走过来,伸出双手。

既然无法用力,便干脆任人鱼肉。只能随意他想如何。

“你肯定累得没了力气吧?是我想得不周了。来,”他小心地把我扶起,“喝点水吧。”

眼珠子轻转,往右上方他脸凑得很近,昏暗中便也能看清了。忽然一顿。

帐子内很暗,方才烛光也灯影晃晃,一直没看出来,原来他那一双眸子,是美丽的琥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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