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光——桃药
桃药  发于:2011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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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白白咽下?我躲他,我逃,他偏要来招惹我,难道我会就这样屈服?别傻了!
现在,我要做的,首先就是尽早养好伤,然后再做计量。在我出手之前,任何阿猫阿狗都给我一边呆着去。
*****
养伤的日子,过得相对平静,白琴不说,我也不问。反正白琴下手,有他的分寸。
下身的金环早就取出来了,我早说过,他能拴上,我就能取下,除了耳朵,我没兴趣在身体其他地方打洞。
白琴说,造成我发烧的原因是一身的伤,特别是下身深入身体内部的伤口,若不仔细调养,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后遗症,在伤势

痊愈前,最好别做剧烈的运动,跳舞也不行。
听到这话浅离顿时苦了脸。仿佛银子长了翅膀在他眼前扑啦扑啦飞走的模样实在非常有趣,这成了我修养期间必不可少的娱乐


好不容易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我也几乎完全恢复,于是挑了个风合日丽的好日子约白琴在花园里喝茶。
白琴捧着茶杯慢慢啜饮,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失明的眼睛,纵然如此,他俊秀雅致的容颜仍令人欣赏,他的眼里总含着三分从

容,这些年来,他倒是越来越稳重了。
“特地约我出来,不仅为了让我欣赏你的手艺吧?”好半天,他放下茶杯微笑。他的声音如微风淡淡,浅浅地渗入人心。“有

什么事?”
“关于你上回提到的……我的琵琶骨的事……”
“怎么?”
“你确实有把握吗?”
“没有把握我也不会提出来了,”他胸有成竹地微笑。“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你想不想。”
“如果我告诉你我想呢?”
“随时都可以开始。不过,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我的治疗过程,会非常痛苦,痛苦到,你会觉得生不如死。这样,你还要做吗?”
生不如死?我咬了咬下唇,点头。
“我希望拥有自保的能力。”就算生不如死也无所谓。
“那好吧,三天后,在我的山庄里,我等你过来。”
点头,看他悠然地放下杯子离开,我也收拾东西回房,做好心理准备去。


(十七)
白琴在金陵城外的山庄,算不得金碧辉煌,却非常雅致清丽。若不是他们——白琴和浅离都同意,任何人都不会被允许进入这

个地方。前些日子有一伙附庸风雅的江湖人到金陵时见山庄雅丽可爱动了玩兴,硬要闯入赏玩,记过全叫白琴废了手脚扔在山

庄外。浅离随后把山庄内所有被他们碰到的东西都拆下一把火全烧掉。山庄也趁这个机会重新进行了一番大翻修。
我能理解浅离和白琴的愤怒。自己最钟爱的家园被人毫无理由地糟蹋,谁能忍得下来?而且,那群任意闯入的家伙,不过是一

群不成材的纨绔子弟,就算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也不会被白琴放在眼里,何况还是那些小毛头。听事后白琴闲聊时说道,若

不是他手下留情,当时那些家伙怎么还有命在?
我比较好奇的是,白琴和浅离是怎么摆平事后的麻烦的。我听说,所谓江湖人,其实就是人群中是非不分死缠烂打麻烦多多越

处理越牵扯不清的那一堆苍蝇,一旦与他们扯上关系,便永不得脱身。
白琴听到我的问题时只微笑。我才恍然想起,眼前这个外表温和的人,并不如他表面上看来那么良善可欺。他现在的武功,绝

对不可小觑。再说,浅离与黑道总舵主的关系也并非秘密,龙威的名头,多少也有些用的。
这么说来,那些被废的家伙也只能怪自己有眼无珠活该终身残废了,看白琴浅笑的模样,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以前的白琴会有

多么的残暴。
白琴对我说,很快的,很快我就能重新体会暴力的快感。
我期待着。
*****
白琴把我扔进一只大木桶里,然后在底下生起了火。
桶子里盛满了黑糊糊的药水,散发着一股子足以把人呛晕的怪味。里面还混杂了不少草皮树根之类的东西,白琴说,那是他费

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药物。
我看着大桶苦着脸,实在觉得这种治疗方法匪夷所思,不过既然想恢复一身的武功,因为只好听从白琴这个天下数得出来的神

医的摆布喽。
白琴在我坐好后,拿一个中间挖空的盖子把桶子盖上,仅让我把头露在外面。于是我就变成了一只被切断四肢只剩下一颗脑袋

的大鳖。
这形象还真难看,可是白琴说,我每天必须要在桶里呆上八个时辰,而且一呆就是七天。
所谓水深火热也不过如此,我真的只剩下苦笑,然后横着一条心去面对七天蒸笼生涯。
*****
七天七夜后,我整个人都脱了一层皮。黑糊糊的药水变得透明,而我白皙的肌肤从里到外都透着深棕色的光泽。
白琴满意地点头,将我彻底地检查一遍后,很高兴地告诉我,可以准备下一个过程了。
他的笑容怎么看都一点嗜血,我不自禁地打个冷战,小心翼翼地问他,可不可以先给我个提示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白琴很平静地告诉我,最苦的就是这关。他要把我被折断后长起来的骨头重新打断再接一次,把以前乱长的经脉再接起来,这

是挽回我一身武功的基础。
我脸色发白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治疗。而他只看着我的眼睛,问我,还想不想恢复一身的武功?
我想!心中纠结的复杂的情绪令我无法忍受无力自保无力反抗的境地。如果我不曾凭借武力挥洒过我肆无忌惮的青春,如果我

不曾有过那样恩怨分明快意情仇的过往,也许我就可以安心放弃。可是现在,我不能。尤其是在被人彻底当成玩物、奴隶、畜

生羞辱后,我断不可能放弃。死去活来生不如死这八个字,我不亲身体验一回,绝不甘心。
咬着牙白着脸点头,然后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待白琴动手。
*****
迅雷不及掩耳,耳边传进喀啦的破碎声,只觉得一瞬间有热辣辣的灼烧感,不久之后转为足以令人惨叫出声的痛!
我叫不出来,张开嘴也叫不出来。我只听见自己发出嘶嘶的抽气声,眼前一片又一片地飘过乌云,在最后的时候,我听到白琴

的叹息,然后,我痛昏过去。
双肩热得仿佛被人用烧红的烙铁在不停地反复地烫。这种痛苦令我的头脑一直处在昏昏沉沉的挣扎却抓不住任何事物的虚无中

,黑暗里似乎只有一丝一缕的光线为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打上惨淡的背景。
我应该认得他,肩膀越痛,我就越应该认得越清楚。我可以一丝不差地看到他伸出坚实的大手,似乎毫不费力地扣住我的骨头

,折断、捏碎。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为什么重演我几乎遗忘的那一幕。肩膀上的痛苦彻底模糊了我的意识,我真实不知道我是回到了当时

,还是身处现在。
灼热与痛,地狱烈火也不过如此 ,我自己是无力撑起身体,有没有人能助我一臂之力?有没有人可以把我从这片黑暗中拉出去

?不要让我再呆在这里不要让我面对这似幻似真我却不愿再面对的境况?无论是谁都好,救救我!
*****
有什么东西贴上我的双肩,冰冰凉凉的,热与痛得到了缓解,我漂浮在空只的意识收拢了些,我可以听到自己发出轻微的叹息


“……腰,绿腰,醒醒!”
谁?谁在叫我?声音那么熟,熟到令我无比安心。我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靠去。
“白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昏迷了那么久还没醒来?”
这个声音我绝对很熟悉,是朝夕相处的人,是谁呢?
“我把他的骨头打断再接起来,旧伤重创比新伤痛苦许多。而且,这旧伤不是普通原因造成的,当初下手的人是一心要断掉他

的后路,所以造成的肉体伤害必定更可怕。绿腰昏迷的原因,恐怕不只以为疼痛。”旁边这个声音也很熟,而且他说话的语调

很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宠溺。“浅离,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绿腰怎么办?”
“我来照顾就好。他大概也快醒了。”
“那我先出去喽。”
“好,记得把被子捂严实点,今天有点凉。”
“知道了。”
*****
原来是浅离和白琴,听到他们的声音,我的神智终于全都收拢回来了。
我现在,在金陵,在白琴和浅离的山庄里,白琴正帮我治伤,我肩膀上的热与痛是白琴重新接骨的结果,我不是在草原,我不

在那一夜。
我的神智既已经清醒,眼皮也就有了打开的意识。映入眼帘的,是白琴微笑的面容。
“我猜你也该清醒了。做噩梦了么?”
脸颊边有湿湿的痕迹,原来我在昏迷中流了泪么?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不长。”
“情况怎么样?”
“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那就继续下一步吧。”
“在那之前,你先补充体力好吗?你听不到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吗?”白琴含笑指了指我,我果然听到了某种叫声。
“有什么可吃的?”
“浅离亲手做的菜羹,最适合了。”
“浅离的手艺,能相信吗?”我皱起眉毛。
“相信我,他是个天才。而且,他也舍不得毒死你。”


(十八)
骨头愈合的速度,并想象中还慢。我的双手软弱无力,一直处于半残废的状态。
白琴不许我乱动,我也只能乖乖听命。毕竟现在,我所有的指望都在他身上。
在等待骨头愈合的日子里,我喝了很多药,白琴说,这是为日后做的准备,就算我已经喝到闻着药味就想吐,也必须咬牙灌下

去。否则……
我敢发誓,这是威胁。这是极不讲道理的威胁。可是……以白琴的性子,他若不在乎的话,也不至于不自觉地用上这种语气。

每一次我喝下药以后,他都显得很罗嗦,不停地问我一大堆问题。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我对白琴的医术很有信心,所以看到他紧张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说实话除了很痛之外,我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的,放轻松点

可能比较好。
可是,有人显然不这么想。一天晚上我在院子里泡茶赏月,刚刚洗好澡挽着一头湿发的浅离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
*****
看他用布巾擦头发擦了半天却不见有任何进展的拙样,我叹了口气,伸手把巾子拉过来替他擦拭。说实在的浅离在某些地方是

很精明狡猾的,只是在日常生活方面,他往往会显得少了一根筋,尤其是在身边有一个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保姆跟随下,他对

一些日常小事的处理更显得漫不经心。刚洗好澡头发还滴水就跑出来了,夜风凉,也不怕着凉生病。
一边揉着他的脑袋,一边问他:
“白琴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
“他在洗澡。”眯着眼睛享受我的服务,他慵懒得像一只猫。
“这些天生意好吗?”天天看他回山庄睡觉不见他如往常一样住在馆子里,想来生意应该不是太忙。
“还行。你不在,纯粹来的客人少很多,只剩下嫖客,无聊极了。”
“你又不痛快了吧?”他爱钱如命,客人少了,他一定很难过。
“有一点。绿腰,有很多客人都只是为了看你的舞才来的,你不在,他们比我更难过。”
“这我也没办法啊。我的身体还没修好呢。”
“绿腰,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你一定要恢复武功呢?”
“呃?”我楞了一下,听到他又带着一点急切的语气道:
“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你不说也好。”
我失笑:“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只是原因很复杂就是了。”
我无意对他隐瞒什么,浅离对我而言,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好象,就是“朋友”。有很多时候,他的洒脱和处事态度,会给

我很多启发,我稍微整理了思路,告诉他:
“还记得以前曾来找过我的那个出身西域的家伙吧。”
浅离点头:“就是砸了大厅不赔钱就跑了的那个蛮子吗?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旧情人。”
“然后呢?”伸手拿个茶杯在手里把玩,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善解人意的把我不想说的后续给忽略过去了。
“我们反目成仇,他废了我的武功,并把我逐出草原。”
“是你的错吗?”
“我不这么认为。事实上直到今天,我仍未能理解他突然发起叛乱的原因,我敢肯定,错绝对不在我身上。”
“你问心无愧,那不就好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忍受他现在对我的挑衅。”
“他做了什么让你气到青筋绽露?”浅离头也不回地偷笑。
“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让我认识到,一个人的白痴、无理取闹和纠缠不清会达到怎样一个程度而已。我现在觉得很沮丧。”
“为什么?”
“当初我怎么那么没眼光看上他?”
“哈哈哈哈……绿腰你真的有趣,说话那么恶毒。你要复原,只为了要向他报复吧?”
“可以这么说,至少,我要出这一口气。”
“好吧,我支持你。”
“多谢。”
*****
手下的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白琴也走了出来。看到浅离半倚在我身上的样子,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动。然后,他温和的

声音响了起来:
“浅离,该休息了。明天还要赴织锦庄秦夫人的约呢。”
“知道了。”浅离挽着头发站了起来,笑眯眯地和我道别。“谢谢你帮我擦头发,明天见咯。”
“明天见。”看他小跳着朝白琴走去,我不禁微笑起来。他们的确很幸福,看到他们们的幸福,连我自己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端起茶杯啜饮,茶泡得很不错,月亮也很漂亮,更重要的是,和浅离谈过后,得到他的支持我的心情好了很多,许久未曾有过

的神清气爽的感觉再次浮现心头。
*****
不久之后,白琴又出来了,他默默地坐在我旁边,默默地接过我递过去的杯子。
等他喝下茶水,我才开口。
“我没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你何必展现你的杀气?”
“你感受到了?”他并不否认,从杯子后露出的眼睛,是我从未见过的锐利。
仿佛利刃紧贴后颈的感觉,恶寒从脚底直冲头顶。
厉害!这就是江湖一流高手的眼神么?真让人既恐惧又热血沸腾。
我轻笑出口——天知道我居然笑得那么热血——“我并不迟钝。只是我很奇怪,你有什么必要对我示威?”
“你刚刚的举动让我很不舒服。”
“然后呢?”
“你的伤还得靠我,不要让我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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