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情关————卡门
卡门  发于:2009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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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皇甫卿把先前李燕歌在自己家中养伤时自己对他说的大略重复了一遍,只是此时才明确地提出要

李燕歌做的事情。

偏殿里的灯火彻夜未熄。

贺宇风望望在阳光下水波荡漾的大殿……最后认命地脱了鞋,卷起两个裤管,踩进了小半个脚板

深的水口,左手手拿了块大抹布,右手提个木盆,木盆里是个小木铲。走到大殿中央,想了想,

走到大殿和殿外平台相连的地方,一屁股坐到平台边缘上。然后用木铲铲了水,铲进木盆,等差

不多有半盆子了,就顺着雨槽倒下去。


铲啊铲啊,倒啊倒啊……最后贺宇风终于不耐烦起来,不用木铲了,直接就把木铲铲起的水倒在

了殿外平台上!哼!反正是石头地面,太阳晒晒就干了!


可恶!混蛋皇上!说什么「朕能领会卿的-番心意可这规矩不能坏否则成何体统为了以示处罚就

请贺卿单独把这大殿里的水清理干净吗?」?!我的手是用来杀敌的,可不是用来铲水拿抹布擦

地的!!……可恶,竟然还不许别人帮手,这么大的地方,光用布擦一遍就不是一天半天能干完

的……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贺宇风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刺进了他耳朵里:「哎哟,贺大人好兴致呀…

…」

贺宇风脑袋上的青筋立即就蹦了出来。

他跳起来,对身后来人怒道:「死娘娘腔你还真能东拉西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很高兴的样子了还

有你昨天对皇上和舅舅说的算是什么你是成心要招得所有人与你为敌是不是?!」


等看清来人的打扮,贺宇风愣住了,眼睛上下直扫。

李燕歌笑道:「皇上授我五品首领宦官的官位,掌宫廷乐舞。贺大人以后要称咱家一声李公公。

「……你──」贺宇风还是有点无法适应。

李燕歌继续道:「贺将军,贺大人啊,昨天那种情况,难道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皇上,你本是

为了把皇上吓得屁滚尿流而布置了一切吗?你要告诉皇上吓唬人的把戏是皇甫大人幕后操纵的吗

?皇甫大人已出面想要帮你圆场了,难道你还不知趣?如果我不那么说,弄得那个色中饿鬼心花

怒放,贺大人你而在就不会是在这里擦水了,而是会被以正大光明的籍口软禁起来然后上下其手

!」


贺宇风浑身起了恶寒,又有点尴尬,想想似乎确实是这样……这么说难道还要感谢他吗?

不对,明明是舅舅用眼神告诉我确实有事,就不信他没同样暗示皇上……忽然想到一事,道:「

那你为什么在一开始就私自更改计划?」


「随机应变。」李燕歌笑眯眯地道,「在你告诉我皇甫大人对你说了我声音的秘密后,我就知道

你的计划大抵是行不通的。要想成功,就必须有所变化。因情导势是兵家第一要则,最忌的就是

顽固不化,明知有错还死不悔改。」


贺宇风脸色发黑:「那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你的想法?」

李燕歌时候居然一脸的不信任:「我说了,你会听吗?会吗?会吗?你是堂堂的护国将军,难道

会把一个男娼的话放在心上仔细考虑?」


贺宇风气上来了,怒道:「你说了,有道理的话我自然会考虑!不要把我当傻瓜!」

「真的?」

「当然!!」差点拍胸脯保证。

「那好,下次我会记得的!」李燕歌微笑,答得爽快,「作为赔礼,我来帮你打扫吧。」不知从

哪里变出个抹布扬扬,然后弯腰除去鞋袜,撩起衣摆塞在腰带里,抬脚就踩进了水中。


贺宇风正求之不得,多个人帮忙也好,于是也不阻拦。两人一起坐在边缘,慢慢地铲着水。

不知不觉,水面低下去了一半多,最后要用抹布仔细地平摊开才能吸饱水。不能再坐着不动,而

是要四处走动,弯腰,下蹲,甚至趴在地是。


李燕歌停下,撸袖掖掖细汗,贺宇风倒是还精神饱满地来回跑个不停。李燕歌抬头望向外面的天

空,碧蓝苍穹被宫殿的飞檐划分得支离破碎。


「……这皇宫很大,很华丽,在亲眼见识前,谁也描述不出来。皇上过的是什么日子,更是没人

难想象。小时候有个乡下人跟我聊天,说皇帝砍柴用的斧子应该是金斧子吧。」李燕歌悠悠说道

,抿唇浅笑,「可怜他就从没想到过,连我都不用亲自砍柴,何况是皇上?」


贺宇风停止擦水,直起腰板舒了口气,走过来道:「你当初说的好听,说什么要争一口气,要皇

上丢脸,我现在想想不对。」

「哦?」李燕歌微笑。

「我敢那么做,确实是在很大程度上仗了家世军功以及皇上的特别宠爱,而这些都是你没有的。

你不是个楞头楞脑不计后果的冒失鬼,你凭什么和我做同样的事?」


贺宇风凄到李燕歌鼻子前,盯着他,「你在利用我,在三春晖说的那些话,都是拉大旗做虎皮。

李燕歌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贺宇风道:「你宫也进了,官位也得了,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李燕歌吐吐舌头:「我要荣华富贵权势滔天。」

贺宇风脸色立即黑了不少。这个确实诱人,也讲得通,可还真是头一次见人用这种表情和口气说

出口。

李燕歌道:「你不信?」

「……有点。」

李燕歌笑了下,道:「掌宫廷乐舞五品首领宦官,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却说不上什么荣华富贵权

势滔天。我没尝过什么叫真正的荣华富贵什么叫真正的权势滔天,只看着皇上吃喝拉撒和发号施

令,也想象不出来,所以也无法领略它们的妙处。可我知道有一样东西是妙处非常。」


贺宇风紧问:「什么东西?」

李燕歌微微偏头,收敛起笑容,伸出一根手指上举,「希望有一个人──」然后落到自己胸口,

指在那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贺宇风双眼,仿佛要看到他骨子里去,「──有空时候会想着我,

念着我;对我好一点,不会欺负我。方便的话会陪我一起吃口家常饭菜;手头宽裕的话,给我几

个零花钱。不论那个人是男还是女,是贫穷还是富有,是高贵还是卑贱。」


郑重而虔诚,深邃的黑色眼瞳此时清澄无比,毫不闪避。李燕歌看着贺宇风,浅笑,轻如春风:

「贺大人,你说,我能找到这样一个人吗?」


两人静静地对望,水珠从抹布上、从沾湿的衣服上以及小腿上下滑、滴落,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

了。

贺宇风手指一动,抬起来摸摸自己的鼻子,耸了耸眉,刻薄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其

实你是先帝被奸人用狸猫换太子之毒计偷换出去的儿子呢?他们心思歹毒,嫉恨你娘用美貌迷惑

了先帝,你娘冤死他们还不满足,于是为了报复,把你丢到了娼户里,让你一辈子沦落?」


这刻薄话本是个官场上的笑话。

每年全国种地都会冒出来好几个声称自己是被奸人迫害的落难皇子。各地官员都只把这种骗局当

笑谈,京官就更不把它当一回事了,甚至把它作为欺诈的代名词,用来奚落落死鸭子嘴硬的骗子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李燕歌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于是打算索性全部把他的话都当假话算了。不是

他疑心病重,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谨慎一点总不会错,再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到最后都会见真章。


李燕歌怔在原地,望着他,只眼珠动了动,似是白水银里的两丸黑水银轻晃。

忽然他眨眨眼,神色满是惊慌,又似乎很是欣喜,抖着声音道:「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秘密被保守了二十多年,养母直到临死前才告诉我,我从来都没有对人说过,你是什么时

候知道的?」


「呃?」贺宇风只是随口乱说,一方面是嘴痒,另一方面是为了掩饰。

老实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听了李燕歌的那些话后,心跳得格外快,全身血也拼命往脸上涌,幸

好背光脸上暗,不容易被看出来。否则如果让人知道他一个男子汉也会像小姑娘似的脸红,岂不

是太丢人了吗?


可没想到自己随口乱说,竟然让李燕歌答了这些话。难道自己是瞄猫碰到死耗子,真给说着了?

李燕歌秀丽的脸上浮起一个诡异扭曲的笑容,直让人发寒,他低低地道:「……皇子流落青楼是

小事,可若让人知道是被这样调教成人的,这一生才真是毁了……十八个孩一起受训,当着人交

欢,那是人受得了的吗?这种日子过了多久?可是呢,十八个人中养母偏偏选中我,认我做了儿

子,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贺宇风僵在原地听着,看着他一边说一边后打衣服上的水珠,放下卷起的袖子和裤腿,穿上鞋袜

。他的说辞贺宇风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象是某本自己偷偷看的禁毁小说里的故事……某些地方

的谴词用字都一样,尤其是「十八个孩子」这个数位……


如果他说的身世是真的,那王富贵和李燕歌双生子的身份是怎么回事?官府的判决是怎么回事?

稳婆……对了,传闻里不是说有稳婆做证的吗?


李燕歌收拾完,直起腰,拍拍身上制服,笑道:「好袍子,可惜这身袍子下面是勾栏里的婊子。

在这身上,也不知睡过多少男人了。就算再怎么逃,再怎么掩饰,也永远都是男人身体底下那个

淫荡的玩物!」


他转身就走。

贺宇风在他背后大叫:「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李燕歌头也不回,更没有回答,贺宇风望着他的背影茫然若失。

李燕歌只管走,穿梭在高耸的宫墙和林立的岗哨间。

待到再无法前进,才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一处死胡同。

「『狼来了』喊太多次果然是要遭报应的。」他笑了一下,抬手扶上高墙,把头抵上去。「……

谎话说多了,结果等到说真话的时候就没人信了……」


骗子,骗子,欢场上的人哪里会有真心话?

难道没听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摆开雕花床,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两张。相逢开

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人一走,茶就凉啊……


自己的身份,哪里有资格和贺宇风这天之骄子枉谈什么……枉谈什么……

◆◇◆

过了几天,李燕歌收到了贺宇风差人送来的东西──那个玩具木马,以及一封信。原本只上了清

漆的木马此时全身都被画上了红红绿绿的花草和滑稽的人像、动物。


信上写着:……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青楼里的人怕木马,老实说我瞧着它一点也不

觉得可怕,相反挺漂亮挺可爱的,你难道不这么想吗?如果你怕,就多盯着看看,不要把眼睛离

开,然后你就会发现它其实真的一点也不可怕……


李燕歌噗嗤笑了出来,眼晨却湿了,「我就说他是只雏吧……」他慢慢把信按在脸上,浑身止不

住地颤抖……

隔天,又有一大堆小山似的东两搬到了他的住处。金银,珍宝,器物,锦缎,美酒,宝刀,以及

其它一些乱七八糟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李燕歌绕着它们走了一圈,回头看看站在旁边的贺宇风,道:「这一大堆东西是干什么的?」

贺宇风没好气地道:「给你的。」

李燕歌眨眨眼,惊叫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贿赂!」

「胡说八道!」贺宇风脑门上青筋又蹦了出来,「是皇上给的赏赐,因为七月十四那天你说的话

,皇上不但不罚我,还赏赐了这么多东西!无功不受禄。于是我把原委全部都说了!」反正他在

准备计划的一开始就做好了被处罚的打算,死就死啦!没想到承玺似乎反而现高兴了,赏赐也跟

着加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因此皇上称赞你办事得力,就要我顺道把这些东西带过来给你。

就是这样,我走了。」


贺宇风真的抬腿就走。李燕歌掩口暗笑,贺宇风在说谎,承玺确实知道了原委,而且因此而给他

李燕歌赏赐已经下来了,贺宇风带来的东西应该是给贺宇风自己的好一份。


可因为吃皇上的醋而得来的赏赐,传出去他贺宇风还能做人吗?既拒绝不了,留着看见应不舒服

,结果就把它们当成烫手山芋赶紧送到他李燕歌这时来了,转手了事。


「哎呀,小兔崽子,你这样擅自把这么多金银财宝送给我,是会让人误会的哟。」李燕歌随手拿

起一个白玉兔把玩。「堂堂护国将军,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却给一个内侍大肆送礼,你说别人会

怎么看?如果我是你,就会全分给下属,丢掉烫手山芋的同时还传个好名声。」


行者无心,见者有意。无论怎么说,李燕歌受到的宠幸是大家都看见的,甚至连一向目中无人的

贺宇风都去送礼巴结,如不迅速跟进递片子打招呼,岂不是傻瓜?


这天在各方礼物中,李燕歌发现了一卷卷轴,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装裱看似朴实无华,却颇显贵

气,与其它礼物金碧辉煌,花团锦簇的模样格格不入。那卷轴也因此而显得格外显眼。别的礼物

都附了片子,只这个没有。


李燕歌觉得好奇,便拿起来,询问送礼人是谁,小太监答道:「是宣王之子,玉廷小王爷。」

宣王之子……玉廷小王爷?在皇甫卿府中时皇甫卿说过的话又浮现在李燕歌脑海中:「……目前

最需要注意的人,便是宣王。其子玉廷正在京中……」


因为皇甫卿提了,李燕歌便想起早在皇甫夫人生产前,第一个给自己送礼的人便是这玉廷小王爷

。多亏小王爷送的财物,他才能借花献佛办成好多事。而在自己被赶出宫回到三春晖,挂出了那

块招牌,也有个人叫玉廷的公子哥来光顾过。妈的,被那家伙强迫反捆双手跪在地上,还挨了好

一顿鞭子,只是不知道这两个玉廷是不是同—个人。


如果是同一个人,现在又送了副寒酸的字来……这个人总是出现在很微妙的时间和地点嘛。

随着苍轴的展开,内里面貌渐渐出现,李燕歌有点讶异,怎么也没想到被作为礼物送来的字竟然

会是这个也就值二十个铜板吧……

这样的字不但被郑重其事地装裱起来,还拿来送人,似乎有点……

卷轴终于完全展开,李燕歌的眼光落到了最后出现的印章上,疑惑顿消。

果然金贵!果然难得!

若有所思的笑意挂在李燕歌嘴角:看来他挑这份礼物颇费了一番苦心呢!果然如皇甫卿所说,是

个需要注意的角色。

第七章

富春楼楼上雅室,一名二十七八岁的贵公子在等人。

守候良久,明眸皓齿、容颜如玉的俊俏少年出现在门口,一个带笑的清亮声音道:「让小王爷久

等了,还请小王爷恕罪。」

玉廷看他进来,下人关上了雅室的门,待他坐定,道:「都说客随主便,请客的人迟来了,做客

的人又岂敢有怨言?」

李燕歌笑道:「看来小王爷是不愿意原谅在下了,那我如何赔礼才是?可惜这里是普通茶楼,不

是三春辉,木马、玉势都没有。话说回来,小王爷你的鞭子可不轻啊……」


玉廷一笑,道:「你开口就是一万两,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不给。如果不捞够本,我不就亏了

?」他原本以为李燕歌被赶出宫后会让皇甫卿收留自己,不想李燕歌却回到了三春辉;他本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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