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放开他的唇，紧拥着他时，我可以听见他胸口的跳动还有两人之间彼此感受的温度，这对我来说是个不愿醒的美梦。
可我忘了，我忘了这里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当我见到躲在暗处门主嗜人的眼神、当我见到隐藏在角落五王爷的亲信所放出的信鸽，我的美梦瞬间醒了。
「李哥儿，够了吧？在挂牌之前，我会尽力的完成每一个小倌的心愿，你的心愿应该只是想知道这样的感觉吧？你应该满足了吧？」
我的这句话很伤人吧？也足够将他敲醒吧？他不该喜欢我，我也不能将他放在我的心上，从一开始，我们的见面便是一种错误。
「李哥儿，你可是说句话啊！」
他的无言让我担心，如果他会哭、会叫，也许我伤他并不是那么的深。
「李哥儿，你可别跟我说你真对我上了心，我担待不起……」
他的身体抖了一下，低下了头，他的右手抓着左胸前的衣服，脚步有些不稳的背过我，却对我伸出的手视而不见。
我知道我伤他伤的很深，却不知道却是如此的深刻，看着他突然在我的面前失去意识，我的心也像是要痛得炸开。
将他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我看着向我靠近的门主，我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黛青，原来你媚人的功力这么高？让你成为老板似乎可惜了点，想再回去当小倌吗？」
想到过去的日子，我低下头认错，
「弟子知错，弟子不该引诱师祖。」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门主背过身去，
「看在你还知道悬崖勒马的分上，我原谅你这一次，不过你可别再让我见到第二次！现在送你师祖回房。」
「弟子明白。」正准备往前走时，又突然被门主拦下。
「黛青，你可别怪我不尽人情，你师祖不可能永远都是这样，总有一天他会回到过去的他，到时若让他知道他曾对你动情，他绝对不可能让你活下来。」
「弟子明白。」
我当然明白门主的考量，我喜欢的人是爱哭爱笑的李俐而不是那个喜怒无常的师祖，就算我在怎么喜欢他，这也只是一场梦，总有一天梦会醒，总有一天我会因为梦醒而死，如此看来总是有些不值。
只是我现在心底的心痛又该怎么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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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两天前发生的事一直到现在还是让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整个人像是消了气的气球软绵绵的躺在床上。
「公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咬着麦芽糖的小竹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我，
「要不吃点麦芽糖好不好？」
看着他从嘴巴里拿出来还湿漉漉的麦芽糖，我几乎用尽力气才从嘴角挤出一抹微笑，
「小竹，这不好笑！」
小竹摸摸鼻子，一脸无所谓的又把麦芽糖塞进嘴里，
「我又没有说笑话，这麦芽糖可是我偷溜出去街上买来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了。」
斜了旁边的人一眼，这小子到底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他还真要给我吃啊？
「我对吃别人的口水没兴趣。」
「是这样吗？」小竹别过头去，
「我明明就看见你吃某人的口水吃的很高兴。」
我愣了一下，难不成我和老板的是全被被他看到了？
「喂！我听到了，麻烦你说我坏话的时候到外头说去。」
警告了旁边的人一声，我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小竹提起，我还不知道一直到现在我的心还是这么痛。
不是没有失恋的经验，只是这一次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真的太痛苦，我很想找人倾诉我心底的感觉，可是却不敢告诉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毕竟经过这么多的事，景桦的心底已经够苦了，不用我再来给他添乱，所以我只能告诉景桦，我这是受了风寒，过几天就会没事的……
「公子，你病好了吗？」才安静没有多久，小竹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的病不好，你就不能去景公子那边……现在应该改叫傲梅公子了。」这小子说话的方式怎么跳的这么大？
「不管了，叫什么都好；反正就是你如果不去傲梅公子那边，小菊就只能待在傲梅公子的身边，既然小菊跑不掉，那谁来陪我玩？」
张开眼睛，看着小竹转动的眼珠和那里头闪烁的不安分的光芒，我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这个小竹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先前还老是觉得他少年老成、没一点小孩子的样子，自从我鼓励他多出去玩以后，他反而又变成一个到处闯祸的顽童，我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你还真是一刻也静不下来，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我戳了小竹的头一下。
「可是现在很无聊啊。」小竹扁扁嘴转过头去。
日子是真的很无聊没错，同样无趣的日子，日复一日却满是我说不清的烦闷与不安，原本我那单纯幸福的日子怎么一去不覆返？
这两日乖乖的待在这间屋子里没有乱跑，才发现屋外种了两棵兰花，厚实的对生绿叶之间抽出一枝细长的花茎，花茎的顶端盛开着桃红色的大朵蝴蝶兰。
「很漂亮吧？那是老板种的。」看着我望向窗外的目光，小竹突然开口。
臭小竹，他没事提起那个人做什么？可是我的动作和我心底的想法完全相反，脱口而出的话透露了我对他的关心，
「老板喜欢兰花啊？」
「我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兰花啦！」小竹耸耸肩，
「不过这两颗兰花是他从山上挖下来的，我记得那时候我们还笑他多此一举，因为这绝对种不活的，没想到它却长的这么漂亮。」
我对着小竹笑了一下，回过头再度看着窗外红艳艳的花朵；其实我也喜欢兰，因为它很好养，只要一点水和非直射的太阳它便可以长得很好，可是我喜欢的是白色蝴蝶兰，在细长花茎上所开出的白色花朵随风摇曳时真的很像是蝴蝶在飞舞；至于这种艳红色的蝴蝶兰，真的是太显眼，虽为兰花，看起来却比牡丹还要招蜂引蝶……所以兰花也有如此艳丽的吧。
「小竹，你知道吗？世人都说兰花娇贵，都说空谷幽兰最美、最迷人……我偏要说兰花是种最贱的植物，只需光、水和空气他就可以在最贫瘠的地方生长、开花，当真像是空谷幽兰，悄悄的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绽放他的美丽，你说这样子的她贱不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也许全是因为眼前这片的红色所感染吧，
「所以我决定以兰为名，艳兰将是我牌子上所写的名字。」
小竹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看着我。
「喂！干什么这么严肃？为什么不表示一点意见？」我推了推旁边的人。
「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是在骂兰花还是在骂你自己？」
轻轻一笑，再度把头转向窗外；小竹的这个问题问的好，可是就连我，我也不知道我在骂的到底是兰花还是我？
无所谓，不管怎么样，下月十五，我也是旁人眼中贱到顶点的家伙了……
在那个小竹要我等待的小房间里，我等到的是好久不见的景桦，看到我的时候眼中的担心怎么也藏不住，一直到确定我完好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还好吧？」
好？他问的是哪方面的好？是关于那个让我伤心的人？还是我们今晚的困境？可我宁愿他问的是我们今晚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好？我总觉得我现在就像是挂在勾子上的猪肉，随人指指点点、待价而沽。」真的很像吧？只不过我不知道老板会不会真的就把我当作猪肉一样挂在那里，任那些客人随意摸、随意捏。
我不知道景桦是不是了解我不想谈我和老板的事，我庆幸他没有在我的眼前提起老板，也不像我之前那种三八样缠着他问他和醇玉的事。
「最痛苦的就今晚而已，习惯是很恐怖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忘记这样的感觉。」
他像安慰小孩子一样的摸着我的头，不过他说的没错，即使我现在再怎么不愿意，总有一天我会忘记这所有的痛苦、总有一天我会习惯这种人尽可夫的日子。
「我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哥，我害怕我会变得不像我……可是我知道我逃不掉了……」
景桦拥着我，却又是一声的道歉，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在他的怀中，我轻笑，我想我们这辈子就会继续这样互相道歉下去吧。
「一样的话我不想再说了，反正这就是命。傻哥哥，我说过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拥着我，就像过去的这一段日子，只要两人在一起似乎就会突然产生勇气面对所有的日子。
「我的好哥儿，就算你真的是一对鸳鸯，也别再这要命的时刻发起情来！」染华突然尖锐的声音破坏我们之间的静谧，我们在第一时间分开，可是迎上染华的双眼，我竟莫名的感到心虚，
「怎么？不打算否认？这可真不好玩！」他停了一下，狐狸般的细长双眼不断在我们之间打量着，没多久他摇着头，
「算了，如果就连黛青老板都没有管你们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来这是要带傲梅出场的，时间差不多了。」
我看着景桦真的听话的准备随着染华出去，我真的很恨我自己，为什么我不能保护好他？为什么我就不能让他不要走上小倌这条路？也许老板真的不在乎我，所以他不在意我会不会伤心、所以他才会让景桦也当小倌。
看着景桦的背影，我觉得他好象离我愈来愈远了，害怕失去他的感觉逼的我冲上前去抓着他的手，可是看着他时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替他感到不舍、感到难过、感到愧疚，可是我却又如此的无能为力，也许过了今晚以后，我和他有了相同的遭遇，我就不会那么内疚了。
轻轻放开他的双手，我真的什么也不能做，我只能等到相同的命运落在我的身上，那就是属于我的救赎。
景桦离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紧张的坐在原位，感受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和慌乱的心情，所以当人再度被打开时，我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小竹……你别吓我……」我有些嫌怪看着小竹，右手还抚着胸口，奇怪的是被小竹这样一吓，我的心跳反而正常了，也不再那么紧张。
「我没有打算吓你啊。」小竹一脸委屈的看着我，
「我不过是想问你一些事情而已。」
「什么事啊？」有人陪我说话比较好，至少我比较不会觉得紧张。
「你为什么想要当小倌啊？你明明有选择的机会，你可以不当啊？难道你喜欢别人把你当女人用吗？」
这家伙的说话的用词可不可以稍微修饰一下，什么叫做被人当做女人用？我想跟其它人比起来，这比较不算是我的心理压力吧，我的灵魂本来就属于女人，这不存在着是不是被当作女人用的问题。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愿意当小倌啊。只是……只是……
「小竹，如果不是没有选择我也不会走这一条路，你说的没错，我是有其它的选择机会，只是如果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我会永远不能原谅我自己；所以我宁愿现在肉体上的痛苦，也不要背叛我自己的心。」
小竹侧过头想了一下，严肃的表情差点让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有一个与外表不相偁的灵魂，只是没多久他又变回这几日的调皮样，
「公子，可是你现在还是不开心吧？难不成你是因为其它的事情不开心？例如……老板？」
我突然可以了解我之前缠着景桦问他和醇玉之间的事时他的心情了；景桦，我真的对不起你。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尴尬的笑着。
小竹笑了一下，
「这你不用问这么多，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你是不是喜欢老板？」
这样的问题还要回答吗？问题是……问题是……
「他不喜欢我。」
如果我的爱情和景桦一样就好了，至少他还有回忆，而我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小竹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可以永远做我自己吗？我可以玩乐，可以笑吗？」
这是什么问题啊？为什么他的话题跳的这么大？压下满腹的疑问，我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为什么不可以？你就是你啊？虽然人生有很多不确定性，但是你还是有机会拼吧？只要你愿意又有能力，谁说你不能玩乐一辈子的？」
看来小竹很满意我的答案，他满意的笑了一下，
「公子，你相信我，老板会喜欢你的。」
真是特别的鼓励方式，我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
门又被打开，染华探头近来看着我，
「艳兰，该你了。」
苦笑了一下，拍拍小竹的头站了起来，拉好因坐姿而凌乱的衣服，我朝着染华的方向走去，迎向我未知的人生。
低着头跟在染华的背后走着，才没多久我就狠狠的撞上一座山，抬头一看才看到我眼前的染华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
「染华师傅，你下次要突然停住的时候，可以先提醒一声吗？」摸着差点被撞歪的鼻子我看着前面的人。
「艳兰，有一件事我一定要知道，我若是搞不清的话，我一定会吃不下、睡不着。」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的人到底是黛青还是傲梅？」
真是一针见血的问题！他一定是搞不清楚为什么我可以用那种眼神看着老板，转身却又与景桦抱在一起。
「染华师傅，你这个问题很好笑，我喜欢的人是谁你不是一早就看出来了吗？」
「可你为什么……」
「染华师傅。」我叫了他一声，在我即将卖身的前夕问我喜欢的人是谁好象很奇怪，毕竟下一秒我就会被推出去了，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我只不过是不希望你们绕圈子，其实黛青他……」
「他没有误会我和少爷之间的关系，今天被伤害的人是我，是他在我对他说出喜欢后，又把我的心狠狠的踩在地上！」
染华被我的抢白唬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对他笑笑，
「没有办法完全放弃他已经让我很痛苦了，所以染华师傅请你别再让我对他存有任何的幻想了，就算我永远得不到他的响应，我可以像这样看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染华叹了口气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领我走了几步之后停了下来，拿着一块与我衣服相称的红色丝巾挂在我的脸上，接着指着前方，
「到黛青身边去，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我望着在那平台上正朝着这个角落望来的老板，即使四周声音喧嚣，我眼中的这个世界还是只剩下他。
慢慢的朝着他走去，将手搭上他对我伸出的手上，他的嘴角上扬，又是一抹让我移不开视线的微笑。
只是他的目光不曾落在我的身上。
「各位客官，别因傲梅公子花落别家而失望，这位艳兰公子可更是个宝。」他将我的脸从看着他的方向转了九十度角直接面对下方喧闹的人，接着就是一把拉掉我脸上的面纱。
我可以听到众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阴丽的外表本来就是属于那种倾国倾城的类型，再加上他们刚才特意的打扮，我不用看也知道我这样子有多勾人。
只是为什么你从头到尾还是不肯看我一眼？
「一百两。」
「五百两。」
「……」
还没有等他开口，喊价的声音已经开始节节飙高，我好想捂上自己的耳朵，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可他的脸上为什么还带着这样刺眼的笑意？他在高兴吗？高兴我让他大赚一笔？
我不知道我今晚到底卖了多少钱，我也不知道为了抢我下方的人已经打了多少架，我说过我眼中的世界只有他。
自始自终我不知道我今晚到底是以多少钱被买断的，我只知我才刚离开那个平台，便让人蒙上了双眼，带进某个房间后，我的双手就被人绑起悬在某个地方这分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