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出书版)上 by 钢金属的教皇
  发于:2011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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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件事是我的过错。

谁知道那些报纸记者会把我给他们的研究结果登在报纸上,以至于惠及敌国平民。杨保瑞通过这件事,更加落实了我是彻底的傻瓜。

军务部和保安局恨得牙齿发痒。但还是顾及到人类应有的救死扶伤的道德情操,而无法怪罪我手下留情。

今夜,这些衰人竟然把我拖了来,我心里暗暗叫苦。

侍从官佐普冷冷地说道:「快开始吧。没时间闲扯!」

侍卫们已动手替我更换了手术服。透明薄膜临时搭建的检疫清毒室内,白色的消毒气体向下面喷射着雾状马丁克消毒雾剂。

我们走过长长的灯火黯淡的走廊甬道,两边墙壁上都悬挂着历代市长的写实油画。官僚们冷峻的面容讽刺嘲笑,蔑视着走廊中默不出声前行的不长进的后辈们。

佐普站在高达一丈开外的桃心木门前,「进去后,先看大人的伤势。记住,闭紧你的嘴巴!」

我心虚就把话撂在前面:「知道吗?我的本学年成绩是全年级倒数第六......」

「快进去!」两个内侍同时用力,五寸厚的巨大实硬门无声无息的敞门对开了。

作为医科生,我见惯了血腥。包括肢体、脏器、肿瘤、变形体、病原体及一切奇形怪状的活物和菌物直到麻木。但是,此刻一瞬间,我的眼前血色弥漫,胃部无缘故的想翻滚。

室内全部都是红色的血液。一股腥咸的嗅觉轮番撞击着置身其中的数人。

墙壁,地毯上,床上,幕帐上,击成粉末的桌椅残迹上到处都是血迹。地上躺着两个男子一个女子,都死了。

残破断裂的肌肉骨骼,残肢半连着皮肤,红肿的关节,白稠状的脑浆体液,撕裂的筋肉,触目惊心的零散丢弃肆溅着。

整个房间就像是被十数级龙卷风袭卷过后一样残骸淋漓。

「进去!」

我看到了床边两个白衣医生正在颔首致意。

医学院外科专家安特威廉教授、御医中央医学院院长及脏器官专家劳顿院长,这已经是第四次的电击刺激心脏了。

我加入了抢救的行列。

「微乎其微的生还希望。」我心里嘀咕。

临时无影灯下面有个瘦小男子遇害却未死。他全身有三十多处刀伤,其中四处足以致命:咽喉、脾脏、胸口两处。左脚脚碗口被连根斩断,身体因失血过多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大量的输进血液又从几处身体缝隙处更快地倾泄下来。

床上如同血池。

全帝国全人类中医术最精良的两人俱已满头大汗。就算没有我,也已经组成一个跟死神争夺胜利果实的医师梦幻队伍。但是,也不确定能否抢回此人的性命......

佐普附在我的耳边为我打气:「假如这个人不治而亡的话,军务部和保安局的密探正殷切期待着同你攀谈呢。」

「滚你的!」

紧张但有序的手术有条不紊。重伤的男子发色浅皙,脸色纸白。先天有病后天不足,腰部曾受过重创,未曾痊愈。下身除了伤痕血迹,还有残余的精液等物。

其它人呢?我从医用镜片后开始扫视着全场。

凌乱的床架,固定着铁链和软钢丝,SM?屋角丢弃着不加掩饰的电动性具、沾血的铁丝长条状物。异色的癖好,往往预示歪曲变形的精神。

佐普顺着我的视线望去,脸色立时发青。冒着血液的腥气显示了刚刚进行的中断情事;正是加害者伺机而动的恰当时机,才有可能一击而中吧。

五个小时后,三个医生相互示意可以结束了。「一日之内,如果清醒过来,还有一线生机。反之回天无力。」

「那三位就在此耐心等待吧。」佐普不近人情的讲着。

我补充。「生存的机会与病人的求生愿望成正比。叫教士来祈祷吧!」

「那么,你们也最好祈祷他活下来。」佐普话里有话。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每个小时的时间刻度都在头顶的位置拍打着翅膀飞逝流转。

长春宫里的温泉浴池洒满了金瑰花子。我没顶浸入了蔷蔽花瓣水沫中。

透过水雾,我黑蓝色的瞳孔注视着头顶上描绘了「复活的耶稣」彩绘的天井。神只在水气后面暧昧的变换着表情躯体。

我兴奋的左右观望,终于见到这么奢侈的贵族生活了。

就是佐普用枪胁迫我洗浴,我有点不能接受。洗澡这种东西,一周一次符合生理需要即可,既浪费时间、人力、体力,也浪费那白白消耗的可供饮用的近五十吨的温泉热水。

我洗浴完毕,身旁已放置了淡金色的蜷曲花纹镂空的坎肩中短褛,袖子稍长较为贴身,脖颈处密密缀缀,层层叠叠细小的长颈珍珠细链。

这类波西米亚风情的衣饰,果然切近人的自然野趣。

第一次穿这么精工裁制的时尚衣服!我有点难以自己,伸手摸着华软的料子。连侍从都忍不住提醒我:「医生,你没有见过绸缎吗?」

滚!狗眼看人低。

杨保瑞也常常对我说:「做人要记得本分身份,骡子即使配上了金鞍也变不成良驹。」

富贵却心地狭隘,天性凉薄。我回报以苦笑......

不装痴卖傻,无父无母如我仰人鼻息怎能活的下去?但是,看到镜子中那张戴着黑色宽边眼镜,一张平淡的快腻味、贱兮兮的脸,没有修整乱莲蓬的黑头发时,我叹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猴子永远是猴子。

当我顺着宽阔的长春宫殿大堂里猩红石旋梯缓步而下的时候,头顶上方重达五十吨的巨型绯色水晶灯,放出了奢华辉煌的鹅黄色光芒。

我竟然因为太紧张脚软起来,一跤坐倒在台阶上,险些从十几丈高的楼梯上栽倒下来。我只好双手抱住粗大的大理石扶手,一步步的蹭下去。两旁侍从都是一副想疯狂爆笑的样子。

『憋的辛苦会腹痛!』我悻悻然的想。

每个拐弯处都有兵士把守。

我走回预备好的客房。侍卫参事宫佐普带领一群侍卫迎面簇拥而来。

虽然走廊宽大可并行汽车。但我还是侧身在一旁扶手上,让出了位置。他们中间押了一个金发少年,铁链密密锁着双手和双脚。军人们推推搡搡的带着他向前行去。

他微微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也只好回望着他。

「我是医生......」

「很好,帮帮我......医生。」

「是要止痛剂吗?」我发现了他身上有轻微的撞击伤口。

「不......」佐普截断了他的话,潜台词是不要惹麻烦,他带着众人一拥而过。

原来如此。

他们进入了主卧室,伤者的房间。

我只是个医生而已啊。

我回到房间,感慨着明显接近事实时必须嘎然止步的无奈,没资格主事。

我靠在窗棂下,玻璃上反射出我一双黑得发蓝的瞳孔,冷静的注视着这片阴云密布的冰冷天空。

楼上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嘶叫声,猛然间响彻了整座宫殿。

我一跃而起,根本不感意外。我霍然转开了大门,将门外站岗的军人甩落脚下,冲出门去。

楼梯下面佐普大吃一惊的看着我用五十秒,飞奔过两层五百米的距离。

「滚开!不要拦我!」一句话出口,一个两米身高的侍卫就应声滚落了楼梯。挡路的士兵们呻吟倒地,就像是踩扁了挡道的垃圾一样。而他竟然还以为那是个穷学生。

保安局的家伙们都是白领情报费用的吗?!

我撞开了巨大的厚门。

然后一眼就扫视了全场。这时有一种异样的情感瞬息间升到了我的胸口。

眼前发生的事情混淆了二十年来所接受的教育和现今通用的道德规范。所以身为局外人的我,反倒有着比当局者更为羞愧怜悯的感情。

竟然看到这种场景,真是倒霉透顶了!

紧跟着我身后奔进的纳尔逊总督也张大了嘴巴。

室内飞舞着淫奢的氛围。我们一眼就看到了被固定在床上的金发少年。他发出连续不断沙哑的嘶叫声,好像正遭受到很大的痛苦。

他被禁锢在床上。大家都看见他的背上腰部臀部,以及腰腹部,微微迎着光线颤动时竟被插上长达数尺的银针。鲜血涔涔流下,而他的脖颈部被铁链卡住甚至已经磨退了皮肉,森森颈骨都透了出来。

所以他无论怎样的极力挣扎,也无法动弹分毫。他不住扭动的节奏甚至取悦了施暴者,那个曾在走廊上有着一面之缘的少年,竟然被人强暴。

这就是男人对男人之间的SEX吗?我张大了眼睛。

接着我看见了几个小时前还躺在手术台上,断掉一只脚奄奄一息的病人。

此时此刻,他全身三十几处的缝合伤口因为剧烈动作而断线开裂;绷带处泊泊流淌出了血液,沾湿了床。

这个消瘦的惨白肤色的「病人」,正试图进入因流血过多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金发少年的体内。但是金发少年被锁链锁住的身体不能够放松,就阻碍了病人进行性交的管道和方式。

病人感到很不耐烦,他的十指抓扯住少年的皮肤与伤口,指间有如血爪。他明显感到无法获得满足,所以只能更残暴的方式发泄,例如在性器中插入钢针、鞭挞对方来满足自己......这种不正常的心理比肉体的不健康更昭然若揭。

我们都感到不安,现场气氛也奇异。

银色头发苍白矮小的男子极度焦躁,他猛地抄起一尊铜制的烛台重重打击了少年的头部,顿时那少年晕厥过去。

杨保瑞,你最好祈祷你的皇帝不喜欢这种过激把戏,原来这就是男人间的性。我心里爆笑。

「隆德队长!小心伤口!」这并不是佐普和纳尔逊市长分不清施虐与被虐,而是强权之下的曲意辩白。几名被喝令按住被虐者四肢的侍卫,顿时如释重负感激涕零的看着他们的上司。

金黄色的流苏、华盖式的古典背景,相映对比着现代奇特诡异的做爱方式,使我很怀疑这些所谓的「贵族华卿」所受到的「品质为零」养成教育。我的脑子里都是医学术语。隆德队长则完全不理会闯入者的注视,自顾自的继续探索更深一步的异色爱好,并为之陶然。

这令旁观者不得不在自身上找原因,将正常的性行为理解成无耻血腥变态行径。这就是现今流行的时尚?

将钢铁钢针插入对方身体内部,并将对方扼死打晕的这种体位交合,借助暴力、铁鞭、器具强迫对方与自己媾和。这就是过激爱?

它完全违背了使人类在性爱中得到幸福的虚幻方程式。

「住手!太难看了!」我大喊了一声。

你就是想表演,也得我们愿意看。佐普立刻向我投来了崇敬的目光。

这声大喝终于震醒了隆德队长,他从那个少年身上倒了下去。并且大口的喘息着,体力不支的重伤患者能进行性交已经是手术成功的超水准证明了。

隆德队长混浊的视线,不定的游移在室内。

终于他盯住了门口胆大妄为的一群人。

「你,就是......那个,叫杨保瑞的医生吗?!」他问道:「听说,你是......帝国,最嚣张的家伙......」

我根本不想回答。

他苍白脸上释出了奇怪的表情。「你竟然是美男子?你......这丑八怪......」

我懒得解释。

「来人......」随着他的呼唤。从背后伸出的几条手臂,阻挡了我进一步行动。冷刚的硬物感,四只枪口深深抵住了我的背心。

隆德先生,皇家近卫队的队长。他的灰色眸子犹如白内障患者一样,冰冷无机感的注视着我的脸。

「把......他的脸给我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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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快速运转,我还来不及反应要行动还是等待,钢枪和军用刀的寒气微光,已经映到了我的脸上。

我感到了脖颈处的皮肤渗出了惊悚的颤栗,眼前雪白的利刀上反射出我的眼珠,已被寒光迫得酸涩,眯成一线难以睁开。

军用匕首做势欲划,刀光背后是瞪大眼睛兴奋异常的队长。虽然我很不喜欢自己的长相,但是要被剥下来,也不怎么愉快。

「那是个医生......」纳尔逊试图解释。

「大人仔细伤口......」佐普口中发干。

我则因为情势危急,只能奋力挣扎着用双手架住刽子手的军用匕首。

在众人背后,隆德队长看见了好戏上场,于是不住的兴奋喘气。他忍不住从床上挺身站起来,身上覆着的香槟色亚麻睡衣一下子从身上滑落而下。露出了手术刀口的线口开处,白肉翻卷,鲜血一下子又披了下来......

真是太糟蹋圆满的手术结果了。

我奋力的架着匕首不让它往头上招呼,但是医生的本能使我忍不住大喊着:「喂,病患不能兴奋过度。心跳超越130以上,就会引起脑部失血晕厥......」

佐普几欲晕倒。

我只得解释着:「就算是一条狗,我们的治疗也是有始有终。」

隆德指着我大叫:「快杀了他!」

侍从扬起手上的利刀,佐普大吼着扑上前想阻拦。

但是军用匕首已戳在我的脸上,我惨声大叫,翻身摔倒了,全身向后翻滚裁倒在波斯地毯上。

那士兵一刀得手,又听到上司呼喝就忙收回劲力。

正在这个时候,一直站着观看的隆德大叫一声,猛然一头栽下大床。他的身后突然跃出一个赤裸的金发少年,双手握住了钢制烛台,长长的烛针插进了隆德队长的胸膛!鲜血和烛台插针立即自隆德近卫队长的前胸透了出来。

这个突发事件发生的太快了,惊骇了所有人。高大的房屋、禁闭的碎石子玻璃门窗里,传出了刺人的惨呼声。

隆德痛声惨叫着倒下,他低首向胸前望去,铜插头从前胸口穿了过来。他在床下的织锦地毯上面翻滚着,直至声息微弱。

佐普与众士兵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的人都在面面相觑。

窗帷霍地被风撞开,寒风呼啸着吹进了殿堂。众人的皮肤上渗出冰凉的液体。这事刺激着在场的,所有活着和半死不活还有活不如死,生死两难的人们。

「皇家近卫队队长隆德死了!」所有的人同时憋出一口长气。

隆德安西罗杰死了。

第四帝国皇帝杰克佛蕾特六世的母后,杰西卡皇后的堂妹杰克安西大公妃的孩子。这个有着皇家亲卫队长,骑士名誉的高等贵族,居然不光彩不名誉的死在男人的床上。

佐普脑子中不恭敬的联想起来:从此刻起特哈立德城全城戒严,数以万计的平民因为有嫌疑被捕入狱,监狱犯人、精神病患者、危险分子全员处决......携带着核子武器的航母导弹将从数千公里之上的高空,等候着帝都皇帝那里传来发动战争的命令。

紧接着帝国军务部与保安局会炮制出一份调查声明,影射皇帝的远亲堂兄死于亚美三洲AIWA杨--叛匪们的卑鄙暗杀下。一百万名第四帝国军人将为了这个施虐者的不良性游戏奔赴战场,处于非命。

佐普粗重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周围呆若木鸡、惶恐万状的军人们猛然像觉醒一般蜂拥着冲向赤裸的少年。那赤裸着身体的少年恍然惊觉,他飞快的爬上窗台,一步就跳了出去。军人们呼喝着蜂拥着扑了出去。

猛然间,一个身影制住了他们,是佐普。佐普勉强抑制住了打颤的声音,他喘着粗气伸开双手拦住了士兵们的大喊大叫。

他手指着隆德爵士的尸体,几个机灵点的恍恍惚惚了解到他的意思。有手快的军人抑制住了胆颤心惊,拉过织锦毯子裹住隆德先生的尸体。隆德先生胸膛里插着利器,他七窍流血满脸都是惊骇神情。

纳尔逊总督紧盯住佐普的脸。两人眼神对视,面面相觑的几秒间,都看到了对方瞳孔中燃烧的熊熊火焰。

可能有的一种无法无天,邪恶的念头像不安分的野草一样滋生了出来。

「近卫队长死了......」佐普喃喃自语。

「但是,特哈立德城的公尺......还得活下去......」

「好大胆的言论啊,纳尔逊总督。」

「队长被杀,佐普副官也罪责难逃吧......」

「......」

「......」

两人静默半晌,佐普副官小声说道:「隆德先生一向热衷美男子......」

顺着他的眼光和心意,纳尔逊盯住地上的医生。「没错。杨保瑞被称为帝国第一美男子。隆德爵士或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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