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单身男同志的故事 上——齐官永亮
齐官永亮  发于:2011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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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自己才知道。

那年正好赶上文革。文的父亲是个中学教师,突然,昨天还仰慕他的爱戴他的学生,朋友,同事,今天却一齐将他推上批

判台。用无情的酷刑折磨他。拷打,禁闭,烫火,喂屎尿,劳改。在寒冷的冬天被扒光身子强迫他在雪地里奔跑。甲给烧

了,妻儿吓得嚎啕大哭。这一切只因为文的父亲上茅厕时忘了带纸,错将印有毛主席语录的报纸拿去搽屁股。他被剃阴阳

头,带上白色的纸筒高帽,手脚锁紧铁链,滴着血,胸前挂牌,游街示众。麻木,无知的人群朝他追打,吐口水,咒骂,

甚至连几岁的小娃娃也参与群殴。妻子禁不住打击,精神错乱,最后上吊自杀。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被迫当乞丐。

文的母亲因为家庭成分的问题,二十六岁还嫁不出去。

命运的愚弄,两个历尽苍桑的人,在文革的第三年的夏天邂逅。他们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大有相逢很晚。他喜欢她的娴

静,勤劳,大度;她同情他的惨遭,可怜他的三个孩子。两个月后,他们结婚了。没有祝福。婚后他们受尽最冷的目光,

最恶毒的诽谤。

文在第二年的秋天出世。她天生是个极其坚强的人,也许是因为这点,每个离开她的男人都说,有另一个女人比她更需要

保护。豆丁大的文躺在几件破棉袄里面,才四斤重,干瘪瘪活像个小老太婆。接生婆对文的母亲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可能养不大。可是,文后来却奇迹般的活下来。贫穷,孤独,文的母亲和父亲开始因为生活的拮据而吵架,激烈时父亲

常常把她母亲痛打得头破流血。母亲常常病卧在床,家庭的好多重担全落在文的肩上,一手干活,一手抱着弟弟,后面还

背着另一个弟弟。家庭不再有爱,厮打,争吵,哭泣,无奈,绝望,仇恨,鄙视,每天都在上演。父亲的前妻遗下的三个

儿女随着年龄增长,越是忌恨后母,还有文和文的两个弟弟。甚至常常帮父亲殴打文的母亲。

但是,文的母亲依旧忍气吞声,从不自艾自怜,更不怨恨丈夫和他的三个孩子。就在文上中学时,母亲突然验出得了晚期

的子宫癌,不到一年,她就死在病痛的挣扎中。文躺在床上哭了两天,不吃不喝。母亲出殡的那天,只有她姐弟三人和她

的父亲,她的哥哥和两个姐姐冷漠的拒绝为后母奔丧。文决定逃离这个不再是属于她的窝,她揣着五十块钱,那时母亲一

生的积蓄,然后简单的收拾行李,没有告别,搭上前往南方的火车。她靠打工养活自己和完成学业,在最艰苦的时候,她

靠捡垃圾为生。物质横流的罪恶城并没有使她堕落。

 

一个单身男同志的故事,3

文喝醉了。桌上的两瓶马天呢全流进她的血管里。她的目光仍在搜寻着,好像要从中掏出什么东西似的。人越来越多,混

浊,闷热和酒精使人失去理性,失去控制。男人脱去上衣,露出发亮的肌肤,挥洒着汗水,身体贴着身体,妩媚地摇摆。

帅气的服务生从他们身边经过,被他们猛地拉住,胡乱地推撞抚摸,发出满足地呻吟。我认识其中几人,他们发现了我在

看,不仅没有尴尬还朝我招手打招呼。

文看着刚才那伙人说:“知道吗,那一桌人全和我上过床。”

“我不怀疑。”

“看那个胖子。”她说着又转身向服务生打手式,接着把嘴凑到他耳朵边。

“小眼睛那个吗?”

“何止是眼睛小!他除了肚子大之外,全身没有一处是大的!”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他是干没什么?”

“一间破公司的经理。”文的口气充满鄙视,说完,又眉飞色舞的继续讲,“上次和他干的时候,他一直要求关灯,原来

他的那个家伙小得可怜!阿猫阿狗都比他大,又短又细,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家伙。我敢打赌他肯定从来都不去桑拿更不

敢在别的男人面前小便!”

服务生送来一瓶红酒和两碟小吃,俯下身对文说了几句就走开。

“你怎么又叫酒了!”

“喝吧你,废话!这两样东西是他们的经理请的。”文说。

“又是和你上过床的男人!?”

“那又怎么样呀?!”

“不怎么样~~~~那个人有老婆吗?”

“哼,他老婆难看得要命,一口金牙,烫卷发,看起来更像他妈!”

“你们见过?”

“看过照片。”

“小没有关系呀,功夫可以也不错嘛。”我揶揄道。

“哼,死猪一头!动都不敢动,怕掉出来一样!”

隔桌的几个年轻人才起身离去,立即被四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占下,他们的年龄其实和我差不多但看起来却像是我的叔

叔。他们才刚进来没多久,一直在寻找位子。四人的衣着考究,神情严肃。不一会儿,这里的一个经理就亲自过来给他们

上酒,并且向四人介绍两个随他一道过来的女人。服务生给两个女人搬来了椅子。经理笑眯眯的说着,音响太大声听不到

他在说话,他的嘴巴活像鱼缸里的金鱼一张一合。那四个人依旧不大说话。旁边的两个女人很年轻,大约二十岁左右。

“贱货!”文白了她们一眼说,又点了根烟,狠狠的吸几口,“陪我跳舞。”

“我们该走了。”我拉住她说。

“来吧,别扫兴了你!”

“你醉得太厉害了!”

“我还能站得稳,使你醉了吧?!”

文一边说一边脱下高跟鞋,猛地,她踏上椅子,跳到桌子上,趔趔趄趄又喊又叫,又跳又笑。我惊慌得想抓住她,怕她不

小心摔伤,却被她甩开。文的举动引起全场的骚动,那个破dj更加体波助澜,群情激动。观看得人越是叫好,文越跳得起

劲,得意。

“文!快下来!”我怒声喝道。

“走开,别来烦我!”

她把裙的一角慢慢往上扯,内裤若隐若现,所有男人像蝗虫似的围过来。我很愤怒,使劲推开好几个挤过来准备袭击她下

身的混蛋。

“文,够了!”

场面完全失控,椅子,桌子,杯子,酒瓶摔得一地。保安强行将一伙闹事的王八蛋拉到角落里,有一些则挡在往前推搪的

人群面前。

我乘机快速的抱住文的大腿,将她往肩上一扛,踉踉跄跄的走向门口。文歇斯底里的发出怪叫,浑身是浓烈的酒味,烟味

。这时我才想起她的鞋还掉在椅子旁,于是又转身去把她的鞋找回。她朝我的小腹踢了一下,我疼得不敢呼吸,咬紧牙根

憋住气,继续往前走,推开厚重的大门,带着丝丝寒意的清风迎面吹来。身后刺耳的音乐变得沉钝,遥远。被她提到的部

位像是有一股燃烧的火,慢慢地扩展到全身。文的声音像闪电般的尖锐,响亮。街上停着一排出租车,门口零星地站着几

人在打电话。

“喂,坐车吗?”司机从车厢内伸出半个身体来,问。

“不用了!”

“去哪里呀,老兄?”司机还在纠缠。

我不吭声的朝前走。

文也沉静了下来。

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背光,看不清模样。清瘦的身影慢慢向我靠近。是那个男孩。我早就把和他的约会给忘记了。

“你还没走?”

“在等你。”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我看着手表,愣了一下,然后问道:“等了一个钟头?怎么不走?”

“嗨,小孩。你妈妈在等你回家呢!”文从我身上滑下来,摇摇晃晃,抓住我的胳膊说。

“你让我等的。”男孩完全把文当作透明的没有搭理她。

“听姐姐的话,别让这个哥哥给骗了,他是只大狮子,会把你吞进肚子里当作夜宵!”文做出一个恐怖的表情,又学狮子

吼一声,然后哈哈大笑。

“走吧,我的车停在那边。”

“你打算先把她送回家吗?”

我们俩一人一边夹住文的胳膊走。

“不,她今晚去我家。”

“我才不想去你的家!”文想挣扎开,但浑身没有力气,只好乖乖就范,“我可不想明天一早起来看见两个男人赤条条的

搂抱在一起。”

男孩的脸刷得一下更红了。

“她发脾气怎么办?”

“我会让她闭嘴的。”

“抱紧我!”文突然搂住我的脖子,泪水从眼角哗哗直流。

“怎么回事?文,你怎么了?”

“他没有来!我等了他一夜,他还是没来~~~~~~”文呜咽的说。

“谁没有来?”

“帆。”

“帆?帆是谁?”

“一个说爱我的男人。”

“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我一直都没有听你说过?”

“在网上聊天认识的。”

“天哪!你今年贵庚了,还相信这东西?他很帅?他很年轻?”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什么?”

“我知道,这一切很不真实,但我现在就只想见他一面!”

“见到了又能怎样?”

“我不知道``````”

在回去的路上,文一直将太阳穴紧贴在玻璃上,并且不厌其烦地向我们讲述他们这段日子的故事。从他们的第一句问好开

始,每一个细节都娓娓道来,每一个细节都让我婉如身临其境。可是我却越来对她越陌生,不得不重新去认识她,评估她

。文的言语中的每一个字无不对这个帆充满了深深的迷恋,仰慕,崇拜,已经到了一种完全失去判断能力的病态。文一遍

又一遍地向我描述帆是如何英俊,年轻,成功,优雅,感性,富有,他的社会地位和家庭背景是多么的崇高雄厚。他令世

间所有的男人都黯然失色,他令世间所有女子对他又爱又恨!他的容貌,他的智慧可以媲美希腊神话中的众神。他就像是

一颗璀璨的钻石,一颗闪亮的明星。

“你认为这个帆跟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是的。”

“男人的话你不要相信!”

“不,他没有骗过我!”

“他骗你需要告诉你吗?”

“我听人家和我说他是在纪梵希当营销经理,今年才二十七岁,长得很帅很迷人!”

“是吗?既然是有这么好的条件,那他为什么还害怕和你见面?”

我的质问令她顿时哑口无言。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长得难看?”

她的回答竭尽的使我、并且使自己相信她说讲得是事实。

“你不难看。”我很无奈的回答。

“那他为什么不肯来?”

“因为他说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不是真的!”我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并且很响亮的吐出来,我不愿她再这样迷信下去,不断

的自责,反复的欺骗自己。

“不会的!我们已经认识了一年了,几乎每一天都约定同一时间在网上相见。”

“文!这个人根本不存在的,他是虚构出来的,看着我!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这个时候无论我再费多少口舌,理由再如何充足,文是听不进去的。她想听的不是我的劝告而是要我陪她一同自艾自怜。

她崩溃了。她不敢面对。她在寻找一个可以逃避的港湾或者是一座荒岛。我们一起扶她上床,再用冷毛巾为她熬脸。她疲

惫地睡着,身体屈成一团,向子宫里的胎儿。

“记住,这个世界还有一个男人可以让你依靠,无需任何条件,那就是我。”

看着她安静地睡着,我在她的耳边呢喃道。

“你很爱她?”

“我们仅仅是朋友。”

“我很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我坐到沙发上,手放在一边,示意让他也坐下。

“像你们这样的人应该生活得很不错。”他打量着四周。

“只要是人没有一个是快乐的。”

“为什么?你已经得到我所梦想的一切,所追求的一切!”

“欲望。因为我们有太多的欲望。”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我相信一见钟性。”

“你害怕付出?”

“不,我害怕失去。小孩子``````”

“彦,我叫彦。”

“彦,你还太小,不会明白的。想知道我约你的原因吗?我想和你做爱。几岁了?”

“十九。”

“成年就好,我从不和未成年男性发生性关系。”

“但很多人都喜欢跟小男孩做爱。”

“造孽!”

“你的第一次是几岁?”彦很小心的问我。

“十五、六岁。”

“他和你年纪差不多吗?”

“不,他三十好几了。”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

也许是我从彦的身上看到过去的自己,天真,单纯,直率,那一夜我几乎对她没有隐瞒的坦白自己的往事。而他总是睁着

圆溜溜的眼睛倾听。很多早已被我封锁在内心最底层的记忆却突然被唤醒。那也是我第一次可以倘然面对自己过去的痛,

以乐观的态度,玩笑的口吻向另一个人讲述。当然,我的坦白还是有限的。即使爱一个人我也不会百分之百的爱他,只会

爱他百分之九十九。

彦的身体是干净的。没有瑕疵。只有孩子般纯净。像天空一样明亮。彦做爱的时候没有发出像女人般的呻吟,而是低沉的

喘息声。黑暗中我抚摸着他那年轻光滑的肌肤,呼吸着他身上那股宛如森林般甘醇的气息。他示意我对他肛交,但我没有

那样做。他还是个孩子,我不能伤害他那娇弱的身体。他给我口交到高潮射精。我也以同样的热情回报他。很久没有这样

和一个陌生人释放的做爱。

“在酒吧干多久了?”

我们一直都没有睡。

“快一个月了。”

“在这种地方能接触到很多同志,有过吗?”

“有过什么?”

“419。”

“没有。”

“以前也没有?”

“你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我突然在颤抖。

“第一个和我发生一夜情的人。”

“我以为是第一个和你发生性关系的人呢。”

“吓死你了,对不对?”

“去过‘鱼场’吗?”

“去过。只是看看就走。”

“怎么知道的?”

“同学告诉我的。”

“他也是?”

“对。我们曾经相爱过,后来他的家人知道了,把他送到国外念书。”

“还联系吗?”

“他父母不告诉我他去了什么地方,而且我也搬家了,升学了,他即使有寄信给我,我也收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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