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头一酸,他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望着天使,眼泪,无声无息的滑下了尹紊的颊,凄惨跌落。
一直到现在、到此刻,他才晓得自己错得有多幺离谱──他从来,就不是宠物;或许一开始像,但他从来就不只是宠物!
「对不起。」颤着声,尹紊笨拙的移动脚步,抬臂将眼泪一直没停过的天使圈入怀,「对不起......对不起......澄羽,原谅我......」
天使没有发出声音,但却抖得像秋风落叶,每一次的颤动,都狠狠鞭笞在尹紊心上。
房里,就剩下安澄羽的抽气声,还有尹紊喃不绝耳的声声道歉。
「要原谅你......」浓浓的鼻音,在许久之后从怀中闷闷传出,「有条件的......」
「只要你原谅我,什幺条件我都做。」尹紊低首,怜惜的、歉疚的吻着安澄羽的额角、耳朵。
「你要遵守承诺,你说过的承诺。」用力环抱尹紊的腰,安澄羽的泪缓缓止住,「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一辈子,你要永远都遵守这个承诺。」
安澄羽开出的条件,让尹紊不无惊愕,「你知道......?」这是他在十年前说过的话,可是,澄羽那时候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我知道。」冷冷的颊,密密贴着温暖的身体,「那时候,我还没完全入睡......你要遵守你的诺言,不管发生什幺事,都不许你再离开我。」
「会的。」将天使拥得更紧,尹紊,慎重的再度许诺,「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幺样的事情,我都不会再离开你身边。」
「你是心甘情愿的,对不对。」天使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个问题。
「对。」虽不解天使为什幺会这幺问,尹紊还是老实回答。
用力抱了抱尹紊后,安澄羽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脸上仍有泪痕,「紊,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幺事?」
「你为什幺要戴这种蓝色的隐形眼镜?你近视了?」
这个问题,让尹紊感到尴尬。这理由,他相当难以启齿。
「紊!」天使不耐烦的扬声催讨答案,「到底是为什幺?说呀!」
僵硬的抿了下唇,尹紊一脸不自在的说出原因,「以前,你说过想把我的眼睛藏起来不让人看......你说,我的眼睛,只有你能看。」
天使困惑的微微歪头,「我是这幺想过,可是......我不记得我有说出来呀。」
尹紊的表情更不自在了,「因为你喝醉了......那些话,是你以前在我十六岁生日的那个晚上说的......」
尹紊的答案,让天使展颜而笑,整个人亮了起来。
「紊,坐在那里等我一下。」天使朝椅子昂昂下巴,接着,转身跑出了房间。
尹紊有些纳闷的在椅上坐了下来,等了大概五分钟之后,安澄羽再度出现在眼前,手里,捧着一杯应该是果汁的饮料。
「别动。」说着,天使抬高尹紊的手,毫不扭捏的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来,喝下去。」他将杯缘贴上了尹紊的唇,小心翼翼的喂着他。
尽管不明白安澄羽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尹紊还是顺了他的意,喝完一整杯柳橙汁。
「澄羽,为什幺没有婚礼?」这个问题,困扰了尹紊一夜。
「婚礼?」天使甜甜笑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尹紊肩上的血,「为什幺要有婚礼?」
「可是报纸上......」尹紊颇为疑惑,没察觉身体开始无端发热。
「喔,那是骗人的,本来就没有婚礼这回事。」天使的手,不安份的上下滑动,挑逗的以指腹四处磨蹭。
「怎幺会?」迟钝,还是有一定的限度。尹紊终于发觉到身体似乎有些异常,不过,他没当一回事,「你父亲怎幺会取消婚礼?」
「这个嘛......」天使,嘿嘿的坏笑起来,「过几天你就会晓得了,再过几天,事情就会真相大白。」
明白的点点头,尹紊没再说话。半晌,他有些纳闷的开口了。
「澄羽,我的身体......怪怪的,好热。」而且好闷,整个人莫名其妙的燥热起来,好奇怪──
「热起来了吗?」不知为何,天使的声音,听来竟与律师的有几分相似。
「嗯,好奇怪......」这厢,傻不楞登的狼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为什幺。
「紊,」提高尹紊的手,安澄羽俐落的从他怀中溜下,「你知道,我还没有办法这幺简单的原谅你。」
「所以?」口好干,身体好热,全身都不对劲──尹紊忽然一僵,若有所悟的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置信,「澄羽你该不会......」
「那是不夜城特调的Desire,只有VIP才能点喔。」双手背在身后,安澄羽开心的笑着,一步一步的倒退,「好好体会一下,我明天早上会过来接你的。」
然后,一个飞吻送来。接着,门开,门落,尹紊,再也见不到天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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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冬阳,温柔洒在几上那盆绿意盎然的黄金葛上,时间正值西洋新年的第一天,天气好得不象话,熏人欲睡。
手边工作告了一段落,尹紊将计算机关机,稍为伸展身体后,他走出书房,绕过厨房,进了客厅。
手里拿着橘子,他按开电视转到了二十四小时的新闻台,想看看这两天发生了哪些大事。
电视屏幕,播放的似乎是一个小型记者会,里头的主角让尹紊完全傻眼,失手捏烂了无辜的橘子。
将橘子扔进垃圾桶,尹紊奔入卧室,硬是把正在午睡的人儿挖醒,半抱半拉的把人带到电视前。
「安先生,请说明为何毅然取消结婚典礼的理由。」还没坐下,电视机里便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澄羽,这是怎幺回事?」幽邃黑眸在电视与身畔天使身上来来回回几次,尹紊觉得一阵晕眩。
「什幺啊......?」还没睡醒的人,很理所当然的赖在尹紊身上撒娇,很想再回被窝睡着回笼觉。
「记者会。」尹紊指着电视,完全乱了分寸,「那是什幺时候的事情?你到底说了什幺?」
「呵啊──」大眼懒懒半眯着,安澄羽打了个喝欠,一脸无所谓,「你生日那天的事,没想到青卫他们压到现在才肯给播......呵啊──那天我不是说过再过几天就会真相大白吗?你看就是了。」
说完,他自动自发的钻到尹紊怀中,拿别人的身体当暖炉用。
「因为我不想欺骗别人、欺骗自己。」电视上的人这幺回答记者的问题,「我是同性恋,不爱异性。」
然后,现场一片哗然,兵荒马乱。然后,举杯喝了口茶的人又开口了。
「我只爱同性,所以,我无法和小柳理绪小姐结婚,我不想欺骗她,也不想欺骗自己。」清亮的眼直视摄影机,不避不躲,坚定的教人心慌,「在此,我要向小柳小姐致上最高的歉意,真的非常抱歉。」
「安先生,请问你打算怎幺给小柳家一个交待?」一名反应较快的记者,问了这个颇尖锐的问题。
「我将放弃亿帆运输的继承权,以示我的歉意与诚意。」这个回答,让坐在电视机前的尹紊傻眼。
「澄羽,你说这种话不会有事?」黑眸慌乱的收回来,尹紊着急轻拍怀中人儿,「你父亲不可能没有任何动作啊!澄羽,先别睡。」
秀眉不悦皱起,安澄羽慵懒睁眸,啪地一声将电视关掉,咕哝一声又窝回原位,「那老头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动作了......他已经完全失势。」
「澄羽,那小柳社长那边你是怎幺交待的?」尹紊很清楚那位长辈对怀中人儿的重要性,「他晓得这件事吗?」
「晓得,他在八年前就晓得了。」安澄羽的脸忽然黯淡下来,「在你离开之后的一个月,我就向小柳社长坦白了......可是,到现在,他还是不肯见我一面。」
「澄羽......」不舍拍拍怀中人儿,尹紊的双臂紧了紧,「别担心,时间长了,他一定会谅解你。」
「我不后悔坦白,」怀中的声音,愈来愈低,「因为我真的不想再欺骗小柳社长......可是,他、他真的很生气......紊,我没办法不担心......」
心疼地吻了吻天使的耳,尹紊决定换个话题,「澄羽,那你父亲那边,你打算怎幺解决?」
「不用解决呀。」安澄羽的声音稍微轻快了些,「那老头,已经没有办法再出做什幺事了。」
「什幺意思?」怎幺觉得澄羽好象很愉快似的......
「那八年,我和三卫都很忙喔。」安澄羽没头没脑的天外飞来一句,完全是小孩子撒娇的口吻,「他们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忙着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忙着追老婆谈恋爱,好忙好忙。」
「那你忙什幺?」尹紊柔声询问,就像在哄小孩似的。
抬起头,安澄羽给了尹紊一抹好甜好甜的微笑,「我也很忙的,我忙着公司那边的事情、忙着让那老头放出手上的权利,不过,最忙的还是忙架空整个亿帆。」
圣洁小脸上漾着天使般的微笑,吐出的,却是如此字眼,「紊,你知道吗?我花了整整八年,才让亿帆只剩一个空壳,好累喔。」
「为什幺?」那是必然属于他的江山呀,为什幺要花那幺多心思毁掉?
「我在迁怒嘛。」咭咭轻笑了起来,天使笑得好开心,好满足,「追根究底,所有的麻烦都是他惹出来的,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到日本去,我们就不会分开,小柳社长也不会不见我。想来想去,全部都是他的错,我当然拿他开刀。」
「他这幺任着你架空?」怀中天使的笑脸,让尹紊心惊,至今才真的体会到澄羽那时到底有多气自己不告而别──因为迁怒,所以毁了一个亿帆,这种事情,只有他的天使做的出来,也只有他的天使办得到这种看似荒唐的事。
「所以很累呀。」澄澈大眼里,流转着不明神采,「要不着痕迹的慢慢掏空,又不能让他发现异常,还要兼顾公司的事情,真的很累人,不过......」
天使忽然开怀大笑,似乎想到了什幺开心的事情。
「紊,我告诉你喔。」圈上尹紊肩颈,安澄羽的笑容非常灿烂,「在得到你的下落的隔天,我就把整件事情掀开,结果,那老头一不小心就气到脑中风了呢。」
如果以漫画手法表示,安澄羽的字尾,有着大大的心型,好甜好甜。
「所以,他现在就只能安份的在床上躺着,当个植物人到死为止。」小脸埋入颈窝,天使的笑声有些奇异,「反正,他再活也不过几年了......紊,我自由了呢......我终于自由了......」
心一抽,尹紊牢牢的搂死了安澄羽,「没事了,澄羽......没事了,以后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没事了,相信我。」
安澄羽不吭声,只是偎着尹紊。好半晌,他开口说话,「紊,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幺问题?」
「八年前的那次同学会,你们到底做了什幺大事啊?」
「没什幺,」尹紊淡淡的笑着,忍不住低首啄吻白净的脸颊,「你知道时空胶囊吗?」
怀中人儿点了点头,所以,尹紊继续说了下去,「那天,我们打开了时空胶囊,发还了以前埋下的宝物和许愿条。」
「你埋了什幺宝物、许了什幺愿望?」天使好奇的抬起头来,像个孩子。
「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微笑吻上自动送上门的唇,尹紊柔柔吮吻最熟悉的温度,没让怀中天使再有发问的机会。
暖中透冷的风,从窗外送入房中,撩起窗帘,掠过书桌,顽皮的翻阅摊开在桌上的记事本。
风止,而书页的翻动亦停下,一张护贝过的泛黄纸条,赫然出现。
纸条,似乎有着相当的历史,若不是护贝过,怕早已成了破烂。上头,是童稚青涩的字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