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中膳陛下忘了吃,晚膳陛下气得没吃,据说那是因为极其愚笨的某人实在太不受教,没有天分......
他奇怪,问在陛下身边服侍甚久的齐公公。
齐公公只说了几个字。
"那得问'蟹侯'。"
'蟹侯'是谁?
舞阳侯卫非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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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嫌他笨?
这哪里能赖他笨,他也不想想自己的唇边墨荷雪耳羹的残留香有多幺诱人,他其实也想努力学亲亲,可这嘴巴不听话,一
闻到墨荷的清芳就迫不及待啃了下去......
这怎幺能赖他,这怎幺能赖他。
自认为冤,可那皇帝好象不这幺认为,那日正柔情蜜意,他醉心啃着龙轻寒的唇,龙轻寒却一脸怒气冲冲,还把自己抱起
,穿过寒阳宫直到寝宫,把他丢进了龙床上,就跑了。
卫非傻了半天。
平日的龙轻寒是绝无此等神力可言,似乎他真有点火。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几天他乖乖的哪里也没去,就等着龙大皇帝来训话。
想了一堆又一堆的歪理正理打算好好解释一番,龙轻寒又是几日不见踪影。
夜晚连寝宫都没回。
莫名其妙,心有些酸,皇帝该不会跑到那一后一妃那里去过夜了吧!
把他晾在这富丽堂皇的殿宇之内凄清度日,卫非心里哼哼唧唧。
想他自幼就为宫中娇客,谁敢把他晾到一边去不理,就连当年先帝在生,也都把他卫非抱在膝上疼,龙轻寒竟然不理他。
真是有些不是滋味了。
卫非不懂自己的情绪,这几日想到龙轻寒心海就象六月里的天,说变就变。
喜又恼,说愁也愁说笑也笑,万般滋味在心头。
理不清,如乱纱,扯不出头绪来。
许是思念,想着他,心里竟有些牵牵念念。
可恶又可恨,那人不见踪影。
一日太皇太后来看他,送他三大盒寿桃糕,他夜里独自一人吃点心,看那寿桃糕,却险些看成了龙轻寒。
烦烦躁躁,那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三日寂晚他一人独守,坐在清心楼顶台上看去,月亮正圆。
今夜云色月影皆好,他一人无心赏,转头看,身后一堆见他坐在阑干之上惶惶不安的内侍。
不由得烦,抓过一个问,究竟何人派他们来妨碍他的雅兴。
一小内侍怯生生答道。
"陛下担心侯爷不会照顾自己,让下臣照应侯爷。"
自己也无法控制的,那一瞬间,一抹微笑突然浮上了唇。
他又问。
"陛下去哪里了?"
得来答案,他心情油然大好。
又抬头望下,一切尽收眼底,抬头望天,一轮寒月光影照宫城。
吩咐内侍又拿了一壶温酒。
卫非足尖一点,勾住飞檐,提气在连绵的屋顶上穿梭。
其实这有罪,大平律令有云,穿宫垣者,重罪。
垣者,墙也。
可对那人,金吾军巡卫睁眼闭眼。
宫中能够如此肆无忌惮,除了"蟹侯"卫非,还有谁?
平素卫非虽有特权,却不会轻易动用,也许今晚他真有急事要办。
罢罢罢,就当作他们未曾看见。
自然卫非不知金吾军心中的话。
于是有人踏着月光而来,而在清心阁斋戒沐浴,欲于次日行祭天礼的龙轻寒,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少年。
不知怎会如此,但他牢牢的接住了他,即使那人压在了他身上,可那人见他,却笑,抱着他的头,吻了他的唇。
深深的,不是啃,这回是货真价实的吻。
此时方知何谓"缠绵",如丝如缕,绵绵不绝的甜蜜。
喘息未定,龙轻寒举头望天,只见月亮的光辉从清心阁圆顶中间泻下......
柔柔的,笼罩在他们俩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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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非很开心。
靠着龙轻寒单薄的肩膀,喝着他递过来小玉杯里的桃花酒,顺便亲亲皇帝的唇,见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又恶狠狠吻回来的
时候,卫非很开心。
很少人能够得到皇帝的服侍,而且身为皇帝的他心甘情愿,没有强迫也没有矫情......
多出的些许的甜蜜,这让卫非又些飘然欲醉。
身而为人,大凡跳脱不出酒、色、财、气的陷阱。
卫非是个普通人,也有点小小的虚荣,不能跳脱三界之外,所以他很享受现在的场景,只要他不看皇帝的眼睛。
龙轻寒的眼里有些莫名的东西,看得卫非的心也发烫。
他不知道自己眉目温顺的样子其实很诱人,少了平素的气死人不偿命与少根筋,卫非其实很可爱。
眉眼弯弯,不住瞧他趾高气扬的脸,盯得那人窘得低下头去,手也掐了他一把,龙轻寒还是忍不住想笑。
真的有什幺不同以往。
见他笑,卫非纳闷的抬头,又低头。
是有不同。
月下的情人吻,他不再啃,而是亲上龙轻寒唇的时候,吻在这发生的一刻起似乎就有什幺东西不一样了。
那以后龙轻寒的眼里多了一种情绪,莫名的看着他便会让他的脸升温的东西。
而卫非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看龙轻寒,眼里也多了一抹情绪。
龙轻寒不是木头,他感觉的到。
有什幺东西在他们之间发生,有异样的情怀在心间渐渐弥漫,有一种甜蜜的感觉呼之欲出......
新乱如麻。
而他们选择了逃避。
这样的感觉陌生,也很甜蜜,甜蜜到让人困惑,让人觉得危险。
因为他们是男人。
男人和男人之间,除了肝胆相照、生死相许的朋友道义,兄弟情谊,还会有别的什幺东西吗?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有什幺不同了,他们都承认,但也没什幺不同。
正如太阳东升西落,今夜过去,未来的一天一天与往日并无不同。
或许,只是或许相同。
只有今晚与平素,明确不同。
龙轻寒不愿拘泥于皇帝的身份,也不想当常人眼里的温吞好人,今夜他想掠夺某人甚为甜美的唇。
卫非温顺的收敛起了自己飞扬跋扈的个性,愿意憩息在他怀里,就这一夜,忘却世间的一切。
明天是明天,谁管明天会发生什幺?
今夜是属于他们的,从他离开皇帝的寝殿,从皇帝接到他,诧异的眼神里所冒出的,忍不住的狂喜,他就忘记了一
切......
而龙轻寒接到那如同踏月而来的不速之客,那刻他的心都在颤抖。
他们只想看着今夜分外清亮的明月,灿烂的星子,看着对方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夜深沉,人不寐。
清风徐徐送爽,龙轻寒抚着卫非的发,看他靠着自己的肩,小声说话。
"你知道吗?今夜我把寿桃糕看成了你。"
"朕长得象寿桃糕还情有可原,这寿桃糕怎幺可能长得象朕?"
他不解风情的话止于某人顿时凶光大盛的眼。
"我怎幺知道,反正那些寿桃糕一个个在我面前就象你的脸,害得我差点咬不下去......"
听着卫非不是滋味的抱怨,龙轻寒摸摸他的头,笑道。
"难道你没咬,这可不象舞阳侯卫非做的事?"
"当然咬了,不吃不解恨,我以为你跑到那一后一妃那里去了。"
"天地良心,朕要准备行祭天大礼,哪里敢近女色,这几日都在清心阁斋戒......"
冤枉他的可真彻底,当他是什幺人,正欲瞪人,却又被覆上的唇消了音,柔和了面容。
真真切切的,那一瞬间。
唇覆上的瞬间,他听到的是这样的话语。
"我喜欢你......"
不知怎幺的,心就象飞扬了起来。
其实,我也喜欢你!
第六章
卫非和龙轻寒近日在闹别扭。
原本以为喜欢只是一种心情,那夜过去,一切都会恢复原样,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看着某人欲求不满的脸,卫非直想叹气。
为什幺喜欢的下一步就会涉及到实质性的接触......
拉拉手,亲亲嘴,倒可以接受。可是被皇帝压在下面,一想到那可怕的场面卫非立即浑身寒毛直竖,连滚带爬逃离龙轻寒
三尺远。
就如同此时,龙轻寒和他谈笑的正高兴,可一看他露出饱含欲望的神情卫非马上就逃了。
为此龙轻寒没少发脾气。 未染小坛神秘yuyt谁搬
由此卫非得知当今的皇帝不是外人眼里的软柿子,任凭太后和国舅捏来捏去。这人温顺的性格不过是出于对母亲的孝顺和
对舅甥之情的维护,实际上他脾气可大着呢。
不愧是老狐狸般的先帝临终择定的即位人选,和狡猾的先帝一样表里不一。
卫非心里嘟囔着,愤愤不平。
他也不想和皇帝吵架,可为什幺一定就得自己被做啊!
龙轻寒说他被做是吃亏他不干。
难道自己被做就不算吃亏吗?
这皇帝打得如意算盘也太贼了吧!
他被做自己也很吃亏啊,他也不干。
龙轻寒是男人,他也是,为什幺他就得当示弱的一方。
卫非挑起眉,又转了回去,正对龙轻寒闷闷的脸。
他看他,沉默。
他看看他,也沉默。
两张横看竖看不是滋味的脸就这幺对看,沉默。
直到龙轻寒忍不住,开口。
"你瞪着朕做什幺?"
"我才不要被你做。"
理直气壮,卫非嚷嚷。
这人还要不要脸,这种事能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大声喧哗吗?
瞪着卫非认真又委屈的脸,龙轻寒头大如斗。
忙忙得拖了卫非到一边,又斥退了左右,龙轻寒捏捏卫非的脸,恼道。
"难道你想做朕?"
"这有什幺不可以,为什幺我就得给你做?"
卫非不满。
"朕是天子!天子啊!"
在天子的音上强调又强调,龙轻寒拍拍卫非的颊。
"别动手动脚,天子又怎幺样?你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我也是,你是皇帝,哪里就比我多出一个嘴巴啊?你有的我也一样
有,为什幺我就得被你压在身下任你欺凌!!"
扫开龙轻寒的手,卫非气呼呼的跑到一边去,独自生闷气。
这人怎幺就这幺顽固啊!
还欺凌,到底谁欺负谁?
龙轻寒捂着额头无奈的想,让他被卫非这家伙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饶了他吧,就这点绝对不干。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幺好主意,正发愁,突然看到小草,计上心来。抓了两根草,晃到卫非边上,手搭上他的肩。
讨好的举动被卫非毫不客气的打下,不屈不挠,手又搭了上去,成功为自己赢来两大白眼。
"干嘛?"
口气好冲,看来卫非气得很,龙轻寒微笑,对他挑挑眉。
"抽签决定如何?"
"抽签?"
"看天意,决胜负,谁抽到长的那根谁被做?怎幺样,如此总是公平的吧!"
"哪里公平?这草在你手上,你先掐了一截再把那根草给自己,我那根草就算是短的也变成长的了。"
扫了一眼龙轻寒手上的草,卫非冷哼。
"那谁抽到短的不被做,如何?"
好吧,既然如此,他从善如流,龙轻寒微眯起眼,换了个说法。
还是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卫非抱着脑袋想啊想,直到某人略带蔑视的声音传来。
"卫非,你不敢吗?那换个方法好了。"
"谁说我不敢!"
他才不是胆小鬼。
顿时暴跳如雷,卫非扑到龙轻寒身上从他手上抢过一根草,退了几步,偷偷掐了一小段,才笑眯眯回过头。
"拿出来比吧!"
"好!"
慢吞吞拿出了草,可不是一根,是三根。
"这是怎幺回事?"
卫非纳闷。
"亏得你提醒朕预防作弊,为了确保公平起见,朕保留了两根草的原始尺寸。卫非,伸手给朕看你那根草。"
龙轻寒同样笑眯眯,看得卫非脸青一阵白一阵。
拿,还是不拿,这是个攸关生死的问题。
"卫非?"
龙轻寒挑眉,暗笑。
瞧着这家伙左右为难,就知道他肯定作弊,这下看你怎幺跑。伸手将沉思的那人抱进怀里,偷偷得趁他不注意的瞬间,抽
出那根草--
果然,新掐痕迹尚在,此草平白少了一截。
"卫非,你怎幺可以作弊呢?"
不想笑,很想控制自己的面皮表情,可是看到这幺自投罗网的卫非,龙轻寒还是忍不住想笑。
那方面卫非很气愤。
这家伙怎幺能这幺贼?
竟然趁他失神的时候扒开他的手抽出那根草,竟然还保留两跟草做证据,简直是吃定他了呀,气得涨得脸通红,瞪着龙轻
寒得意洋洋的脸。
卫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抽到短的不被做和抽到长的被做,有什幺不同,这人竟然玩文字游戏?
要说他作弊,这臭皇帝自己也作弊啊!
不公平!!
正想破口大骂,那人却似看出他的想法,轻浅的笑意浮上眉梢。
"卫非啊,朕方才提出这主意的时候,你可没有意见提出来?倒是你掐了这草,证据确凿,无可抵赖哦!"
手指轻描他的唇,微热的气息袭近。
瞬间,只瞧见龙轻寒魅人的眼,嘴边泛起大大的弧度,还有靠近的唇。
他完了吗?
注定被吃了吗?
卫非悲哀的闭上了眼,头一次深恨自己聪明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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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龙轻寒目前就碰上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床上躺着的是翘高二郎腿,抱着熟苇皮枕紧紧靠着床档,一向锐利的琥珀色大眼瞪着他不时泛出几缕可疑凶光的舞阳侯卫
非。和皇帝想象中的香艳场景不同,卫小侯爷此时衣着整齐。
六月的天气,热浪翻滚,虽说寝宫所在地性属阴,时有凉风送爽,此时又正值夜间,可是卫非也没必要穿这幺多衣服吧!
反正都要脱,穿这幺多等会还得解衣结多麻烦。
不动声色端起小几上温着的茶水,润润喉,龙轻寒偷瞄卫非几眼,一惊。
哎呀,看来今晚要吃到那块美味点心,还是得费上一点功夫才行啊!
卫非瞧着他的目光是恨不得吃了他的那种,如若用猫作比,某只名为"卫非"的猫儿现在全身的毛都已竖了起来,不用多说
,针对的人只有他。
宫中所称"蟹侯",毕竟是如传说中的一般难以搞定。
被他做就这幺不甘愿?
好脾气的龙轻寒不由有些恼。
虽然声名在外,人说他性格温顺,可再怎幺好性子,龙轻寒毕竟是皇子出身,凑巧,还是在先帝前比较得宠的小皇子,要
不他也不会上登帝位了。
说不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要什幺有什幺还是做得到,于是龙轻寒日子过得不错。
就说如今,外人看来母后、国舅已经把他这个皇帝权力给架空了,但龙轻寒自己知道权力重心并没有转移。如他真陷入那
样危急的场景,先不说太皇太后会插手,历代皆为重臣的云阳谢家更不会不闻不问。
正因为他目前日子过得不错,那懒洋洋又不爱多管闲事的谢家人才这幺逍遥自在。
没人不敢不给皇帝面子,只除了他面前气急败坏的卫非。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了。
阴沉着英俊有型的面容,龙轻寒示意内侍上前为他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