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和〔旧情人〕相见,应该是什么心情?
尤其对方还是〔一夜情人〕,当年吃了就落跑
独留纯真的他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伸!
他这厢却为了当年的一夜情战战兢兢
人家却根本忘了他,还大大方方的称兄道弟!
算了,反正也不是光彩的过去,忘了也没啥了不起
如今他俩除了为皇上效命,再没有其他关系!
可叹老天爱玩游戏,再三把他送回旧情人怀里
还让对方中了迷药,只想找个人一逞兽欲-
唉唉唉,眼见如今四下无声,百里无人
要救人性命,恐怕他得和对方再来段一夜情......
第一章
「这是打赏你的!」
金大爷用他那缀满了大大小小、价值不菲的宝石的手,轻蔑似的将手上的银色元宝扔在地上。
他身着的豪服,掩饰不了因吃喝玩乐而养出的凸腹,头上顶的圆帽是为了掩饰渐渐掉光的头岌,油光满面的脸上赘肉横生
,让他的眼睛因为厚重的眼皮而眯成一线。肥胖男人的眼中丝毫不掩饰的透露出食欲,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弯腰将
地上的元宝捡起。
淫秽的笑容出现在肥胖男人的脸上。「过来。」
少年将地上的元宝捡起,走近肥胖男人。伸出手,摊开的掌心上,是那枚可以让他们母子生活个把月的银子。
「我说是要打赏你的。」肥胖男人伺机出手,肥手包覆着少年摊开的手。
虽然感觉到包覆在手中的手,粗糙得像块木头,但是那不要紧。
肥胖男人觊觎的是少年未成熟而中性的样貌。
漂亮的眉形下有着一双倔强的眼眸,虽然在这个地方做事,但脸上却有着一股异于他人的澄澈神情。
而吸引了正在吃茶的肥胖男人的,正是少年的容貌和这股特殊的气质。
「金大爷,这赏......也赏得过多了,我不能收。」少年凛然的说着,微施了点力抽回自己的手。
在妓院做个小小的跑堂是少年目前仅能做的事情,这也是最快能够得到收入的工作。但遇到要付出更多才能拿到打赏,少
年通常都是拒绝的。
身边的同伴不乏出卖身体换取更多金钱的人,耳濡目染之下,少年知道了原来男人跟男人之间,也可以做到男人跟女人做
的事情。
所以少年在这方面的警戒心特别高,他不希望自己违背了母亲的教诲。
「孩儿!娘希望你是个有作为的孩子,只是娘能给你的,只怕是不多了。」这是母亲近来常对他说的话。
曾为名妓的娘亲,在嫁入豪门之后,却遭到富豪的妻妾陷害,在怀胎五月时,背负上对丈夫不忠的罪而被赶出家门,自此
流落街头!
饱读诗书的她,独立生养孩子,但一个妇人家要在外生活却是困难重重,十多年下来,年华老去,身体也跟着残破不堪。
少年颇能体恤母亲生养自己的辛苦。小时候,常常是他在一旁念着诗书,而母亲在微薄的灯光下赶制着绣工。
到了隔日,再由少年将成品交送到母亲从前的姊妹手上,以赚取两人的生活费用。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两年前,少年的母
亲身体衰弱为止。
妓院的嬷嬷在知道了这样的情况后,帮少年在院中安排了跑堂的工作,让他们母子俩能靠着薪饷和客人的赏银过活。
「要你收你就收!给你赏,是老子看得起你!」
被少年甩开了手,让姓金的肥胖男人脸色大变,他恼羞成怒的指着少年骂道。
「谢谢金大爷。」少年将摊开的手微微握拳收回身边,低着头嗫嚅。他的手心很热,让他手里的元宝颇得更是冰凉,但院
中的客人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得罪。
「小的马上去催催红花姊。」
少年头也不拾,走近桌边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丢下一句话就想借机离开房间。这时胖男人却发挥了不似他体型能够到达的
速度,在少年想打开房门时从后揽住他。
「不必催了。你来服侍就好了。」吐在脖子上的热气,让少年觉得恶心,他转身将手上的东西全数往他臃肿的身上抛,惊
慌的夺门而出。
「可恶!」
身后传来的怒吼,让他更是加快了脚步逃出那个地方。
他们的声音惊动了院中的人,随后进房的红花,更是恰恰好迎接到了金大爷的怒气。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青风,你......你居然得罪了咱们的贵客!」嫉嬷头抖着指头,指着少年。
姓金的贵客得意的捧着热茶,跷着腿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居然将东西往客人头上摔?!我平常是怎么交代你的,院中的客人不能得罪,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
青风不吭声的低着头,静静的听着嬷嬷的咆哮。
辩解的话说不出口,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他闭口不言。
「嫁嫉,我看你也不必骂了,今天我就指了这个小鬼来服侍我了。」
对着滚烫的茶吹了口气,金大爷凉凉的说着。
「呃!」嫁嬷一听,当场推敲出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我说金大爷,小的这边可是不挂那方面的牌。更何况......这小
孩也不在我们院内卖啊!」嫁嫁一边和姓金的男人说话,一边用手指轻轻推了推青风。
青风抬起头,正好看见嫁嫁给他的眼神,暗示着要他离开。
「那有什么关系,我肯买就好了。」胖男人傲慢的说着。
「我不卖!」
青风那略带童稚的声音突然插入,敌视的眼睛瞪着金大爷,脚下一步步的向后退,而后推开门转身便跑。
「拦下他!」金大爷大喊。
站在门边的都是院中的人,看到要捉的是青风,一个个都只虚晃应付了一下,让青风从身边跑过。
「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金大爷看见人跑了,气得破口大骂。
「金大爷,那样的小孩有什么好的?让人家服侍您吧!」一个个女孩得到嬷嬷的指示,一拥而上,轻蹭着金大爷,弄得他
乐陶陶的,一时间忘了这回事。
***
近郊
「娘,我回来了。」青风气喘吁吁的跑回家,他推开门,第一件事就是趴在母亲的病榻旁。
「怎么跑得那么急呢?」
柳情双伸出手,轻无着儿子红噗噗的脸蛋,笑问。
大大小小的病痛缠身了两年,让柳情双的身子变得十分虚弱。她几乎没有温度的手覆在青风脸上,显得冰冷。
青风伸出双手,努力的将温度送到娘亲手上
「没。只是今天可以早些回来,一时高兴。」
「你啊!都十二岁了,还这么像个孩子。」柳情双伸指点点青风的肩间。
「哎呀,我本来就是个孩子嘛!」青风撒娇的回答。
这两年青风已经学会将在外面受到的委屈压在心底。他宁愿在母亲身前让她觉得自己仍然是那个处处需要她的小孩,用此
讨母亲的欢心。
「娘饿了吗?我去煎药和煮些东西。」
「用火可要小心点。」温婉的声音叮嘱着。
用完餐后,青风就趁着尚余的微弱日光,翻看借来的书本。
在士族开始没落的这个时候,平民也能够应试为官。虽然机会不如用钱捐来得大,但是只要有才,平民还是有出头的机会
。
在母亲的教诲下,青风赌的就是这个机会。
小时候,只要他一有时间,就跑到附近的和塾去偷听讲课,直到某次被私塾中的人发现。
虽然偷听是被禁止的,但青风承袭自母亲的美貌和那时比起一般塾生更为娇小的年纪身材,让他莫名的受到私塾中的先生
及学生的照顾。
一直到现在,还是会有一些照顾他的人将珍贵的书本借给他阅读。
所以在天将未暗的这个时候,是青风最最喜欢的时间。耳边听着娘亲浅浅而有频率的呼吸,手中翻阅着有趣的书本,在每
天的这个时候,他的心中便会满溢着暖暖的幸福感。
***
隔天一早,青风打好用水,服侍过母亲吃完餐点,便离开屋子往怡红院去了。
「守门大哥好。」青风经过门口时,问候守门人。
「金大爷还没走呢!你进去时可要小心一点。」守门者看见青风,轻轻的拉住他说道。
「我知道了。」青风悄悄地向院内走,先到嬷嬷的住所敲门。
「嬷嬷......」他轻声呼唤。
呀的一声,被打开的木门发出刺耳声响,嬷嬷探出头来一见是青风,赶忙将他往屋里拉。
「风儿,你怎么现在这时候回来!」嬷嬷的声音中带着一点不安。
「我不能回来?」青风拧起眉头。
「那个金大爷,对你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死心的。」嬷嬷皱起双眉,表情凝重的说。
「那......我这几日都不能来啰?」青风开始担心了起来。
「是啊!风儿,你存下的银两还可以用多久?」嬷嬷应了一声后关心的问道。
柳情双是嬷嬷一手带大的孩子,也曾经是院内的红牌。
对嬷嬷来说,青风就像是她的孙儿,所以她对青风向来多几分关注。
青风低头算算,连娘亲的药费,生活个半月应该是没问题。
「应该还可以用一个月。」
「那你这两个月就小心一点,要来这边时就先到我这儿问问我,看看那位金大爷在不在。」嫉嬷塞了个小布囊给青风,摸
了摸他的脑袋。「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好!」
而后一个月,青风处处小心,提防着不和金大爷照面。
但世事总是不如预料......
「咦!那不是......」
怡红院一出来,分为三条路,正中间和左右各一条。
从正中间的大路来到怡红院的大门,金大爷觑到右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侧头一望,当场认出那个小小的人儿。
那是青风从怡红院后门绕出之后,又绕过围墙匆匆回家的身影。
「你!跟在那个小子背后,给我探清楚他的情况,身边有什么样的人......」金大爷手指比了比随行两人中的一人。
「是!」被指中的人躬身答应,追着青风身后去了。
这一晚,金大爷在摸清楚青风的境况后,心情大佳。
***
照例是个幸福的夜晚,青风听着娘亲平稳的呼吸,看着手中的书册。
突然!黑烟渗入屋内。
嗅到异味的青风一抬首,见到红色的火光。
他迅速的摇醒沉睡中的娘亲。
在两人狼狈的离开屋子时,转身一看,熊熊烈火笼罩住茅草堆成的简陋小屋。不过瞬间,屋子被烈焰焚化归于无。
「娘!」搀扶的重量突然增加,青风疑惑的侧头,惊慌的大喊。
受到惊吓使得柳情双的病体不堪负荷,不支倒地。
栖身之处的消失以及娘亲的情况让青风紧张得六神无主,他双眼含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平日常去的药房,是他无法带着娘亲到达的远方;而能够让两人投靠的怡红院,距离也是同样遥远。
他不想远离昏迷中的娘亲,但娘亲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啊!
「娘!」
青风的呼唤中带着浓浓的鼻音,在黑夜之中回荡......
「谁在那里?」
声音就像是来自冥府,低沉沙哑中带着有如鬼魅般的沉重压力,让青风在听到的瞬间噤了声。
「谁在那里?」
再一次的问话,声音更近了。
青风凝目望去,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身材伟壮,他身边的气息就像和黑暗融合一般,使得他的样貌颇得很不清楚。
他越行越近,也带给了青风极大的压迫感觉。
「好......好心的大爷......求求你帮帮我......」手上传来娘亲略微冰冷的体温,让青风大着胆子开了口。
男子的身形,终于近到让青风看得清楚样貌。
那是一个冷着脸的青年,有着如剑的双眉和俊朗的五官,一身白外袍覆盖在包紧着他身体的黑色布料上。
青年的步伐带着一种对任何事物都不在乎的感觉,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眸,空虚的让他看起来有如无生命的雕像。
青年的双眸移动到青风身上,固定在青风眼泪汪汪的脸上一会儿,而后转移到青风的母亲。不言不语的,青年在柳情双身
边蹲下,有手两指搭上她的手腕。
不过片刻,黑夜青年拿出纸笔,写下诊后的药单递给青风。
愣愣地,青风接下了那张纸。
站起身,黑衣青年转身就要走,却被腿上微微的拉扯力道给阻止了。他回头望向拉扯着自己裤角的小手,视线往上和青风
相对。
「帮帮我......」青风不顾一切的出言哀求。
「要人帮忙......是要有代价的。你要我帮你什么?」黑夜青年终于开口,脸上因突现的诡诘而现出一股邪气。
开口的同时,黑夜青年因为自己的反应而微微一愣。
明明可以不管的,但还是响应他了,是因为他抽泣而通红的脸蛋太过可怜吗?
不可能!
青年的眼神突然爱得锐利。
「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办到。可不可以帮我将娘亲带到怡红院?」青风被青年的眼神震慑,但仍努力的说出自己想说
的。
「怡红院?」青年讶异于自己听到的。
「对。求求你......」
不吭一声,青年利落的扛起柳情双。
「带路。」他吐出没有温度的言语。
看到黑夜青年的反应,青风大喜过望,在前头急急奔跑着,领着黑夜青年上怡红院。
***
「恩公。」
在柳情双清醒之后,青风就兴奋的绕着黑衣青年恩公长、恩公短的唤着。
但黑衣青年依然如故。他冰冷的双眸吓退了怡红院中想接近他的女人,却吓不退青风在他身边团团乱转。
黑衣青年并不理会青风,可他却接受了招待,住在某间客房中。
对自己在这个地方出乎意料的停留,黑衣青年给了自己理由--因为还有事情要办,所以在这个地方暂住亦无妨。
就这样过了一夜......
***
隔日,青风起了个大早,帮娘亲和黑衣青年行好洗脸水,准备好早点。
看见娘亲仍沉沉睡着,他决定先服侍黑衣青年。
「谁?」
青风才刚在门口站定,低低的嗓音就由里往外传出。
「恩公,我......我是青风。」虽然被稍稍吓了一跳,但青风仍高兴地说着。「可以进来吗?我帮您打好洗面水了。」
「进来。」
趴搭趴搭的,青风兴匆匆的将水盆搁在桌上,又趴搭趴搭的冲出房门;一会儿回来,他手上端了个大盘子,是他准备好的
早点。
黑衣青年静静地看着青风的一举一动,等到青风放下手上的大托盘。
「放好后你就可以出去了。」他冷然的说道。
「噢!」有一点点失望,青风华着头要走出房门。
看着青风明显泄气的背影--「你吃过了吗?没吃过就一起吃......」黑夜青年说出了自己也没想要说出的话,嫌恶的停下
。
青风双眼一亮,「还没。」像是怕黑夜青年后悔,他回答得又快又急,还非常主动的一屁股坐上餐桌边的椅子。
表情未变,黑夜青年不再言语的坐下,不客气的接下青风为他盛好递过来的粥,沉默的吃了起来。
也为自己添了一碗,青风边吃边看着黑夜青年,脸上不自觉地傻笑起来。
青风是第一次见到黑夜青年这般的英挺人物。在青风简单的心念中,虽然对方的脸上老是一副冷冷的模样,但他仍帮忙了
自己、也医治好了娘亲;所以黑衣青年是一个大好人。
青风崇拜的直盯着黑衣青年。
但这房中的一切,却都被住在黑夜青年对面房的金大爷看得一清二楚。
金大爷咬牙切齿,他想好的剧本是由他自己伸出援手,让青风不得不从他;但现在半路杀出了这个程咬金,让他为之扼腕
。
用完餐点,青风动作迅速的收拾好桌上的东西,乖乖地离开
「好像狗......」黑夜青年淡漠的自言自语。
他觉得青风那睁着晶亮大眼望着人的模样就像是一条小狗......青年的嘴角渐渐地现出一丝微笑,那一点点的线条改变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