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峻说：“後来，关爷与樱井会那边结了大仇，也是因为这桩事。起因是一批大买卖，本来定下是墨擎接手去做，可是忽然听说他老婆先天性心脏病发作，他走不开。关爷便要他留下，亲自去走的那一趟。结果，中途被人暗算，受了重伤，只差一点点就没了命。关爷後来一直身体不太，走路总拄著手杖就与那次变故有关。”
接下来，龙龙似乎猜到大概，於是果然听齐峻说道“他回来之後，上下彻查。就有证据，原来是墨擎做的，而那天，他老婆其实也根本没有发作心脏病，甚至也没有去医院。是他暗中勾结了樱井会，做了这麽一出戏。”
龙龙点头“背叛之类的，在帮会里，也很常见。”
齐峻苦笑“本来关爷也以为是这样。被结拜兄弟欺骗，所以，大怒大痛，他原本做事就果断激烈，雷厉风行，在得到确切的人证物证之後，连夜亲自带人，杀了墨擎全家。”
顿了顿，他继续说“可事实不是那样。只是有人看不惯墨擎平时仗著自己是老大的结拜兄弟，平日在帮会横行无忌。於是合谋除掉他。甚至墨憧母亲的心脏病，也只是个误会。那晚其实是他们夫妻吵了架，他母亲装作病发，故意让他父亲忧心……又怎麽想到，会让这天大的误会变得证据确凿。等关爷明白事情始末的时候，已经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那晚他杀墨擎全家的时候，唯独没有找到墨憧。後来几个月，等他知道了真相，後悔不及的时候，终於有人找到了墨憧。那时帮里上下都说要斩草除根，不能留他。关爷为人，虽然性子火爆，却很重感情。他已经错杀结拜兄弟，又怎麽能在明知道自己做错的情况下又把兄弟唯一的儿子也杀了。所以就收养了墨憧，把他留在身边。并且不允许帮会里任何人再提起墨擎的事，後来元老级的那些人渐渐隐退了，甚至也就没人再知道墨擎。但是即使如此，帮会里知道内情的人，都处处提防著墨憧。比如在美国赌场那边的洪叔，他就经常这样告诉你不要和墨憧走得太近吧！”
龙龙想了想，洪叔的确有过类似的话，却因为从来没有明说过，龙龙便只当洪叔讨厌墨憧为人，故而对他评价不高。自己也没有在意过。
“这些，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是从小被关爷收养，墨憧经常跟著他父亲来关家主宅，我们四五岁的时候就认识。後来……关爷带人杀了墨家所有人，却唯独找不到墨憧，就是因为，那天晚上把墨憧藏起来的人，就是我。”
齐峻说“这麽多年，即使谁也不再提这件事，但是墨憧，他也不可能会忘。就连我，也忘不了那天晚上的情景。他父母家人都死了，他要出去，我拦著。後来他被关爷收养，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该笑就笑，该玩就玩，再也不提别的。但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动手。这些年，墨憧不断做大生意，再用那些钱，暗中买了不少人替他做事。还有之前，他伤了我，还借此支开你，让你去日本，为的也就是让他更方便动手。我知道他的目的，却不知道该怎麽阻拦他。直到出了事，我想让你回美国，你却又不愿意。”
齐峻看著病房内的墨憧，忽然想起前两天，到了午夜时分，他拎著几瓶洋酒来找自己，说想要喝两杯。
喝醉的时候，便苦笑著说：
我就想著有一天，我做完了这件事，就能睡个好觉。可是我发现，即使做完了，我也还是睡不著。
齐峻沈默，再不知改说些什麽。
听到这里，龙龙也黯然。
既然如此，关爷之前早早就把赌场过到自己名下，当然也是料到墨憧动手的时间。
他当时的心情也很矛盾吧？
有因就有果，是非对错，又该谁来承担？
他是没有耐性去想这些纷繁复杂的。
算了，就这样吧！
“我要走了。“
龙龙转过身去没有看齐峻，只说道：“从今以後，即使再见面，也不是兄弟。”
有些事，可以理解，却，无法原谅。
只好这样，再见面，也不是兄弟。
各自珍重吧！
87尾声
龙龙坐在沙发上看著手腕新换的纱布出神。
“怎麽了？”宁越走过来，坐到他旁边。
“疼死了。也不知会不会留疤。”龙龙抬眼看看宁越，不太高兴的说道“我近一年里恐怕是犯了邪祟，从遇上你之後，就浑身总带伤。”
“你自己爱玩，又怎能怪我。”
宁越丝毫不觉得愧疚，头也不抬，悠闲随意的翻书看杂志。
龙龙看他那样子就心里不爽，扯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纹身。
“别的不怪你，这个总是你弄的吧？”
宁越抬头，微微眯眼，要算总账了是吧？
索性放下手里的杂志，也开始解衣裳。露出心口附近的那处刀伤。
“那我这个呢？你又怎麽说？”
“那以前你还有……”
龙龙想说以前在翡翠岛的那些破事，可是想来想去，那时候的鞭子伤绳子勒痕体罚刑法什麽的，还真没有留下什麽证据。
不能拿来说事。
除了……
除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一个地方留下过宁越作案的罪证。
那铃铛虽然拿下去了，穿过的孔还在。
只是，这个时候，他总不好脱了裤子露著那个地方跟宁越比谁的伤严重吧！
这也太奇怪了。
气闷的抬头。
却发觉宁越似乎也跟他想到了一处。目光就正在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徘徊。
气氛顿时变得暧昧炽烈起来。
宁越倾身过来，缓缓把他压在沙发上。
“龙龙……”
稍微挪了挪身体“你做就做，别碰著我胳膊。”
“知道。”
压住他，便是激荡得几乎让人快要融化的亲吻。
“和我在一起吧。”
这是第二次，宁越发出这个邀请。
龙龙喘息著，却并回答他。
一夜激情之後，龙龙於第二日清晨再度失踪，没有回美国，也没有去任何一个他曾经去过的地方。
宁越派人接连找寻三个月，未果。
直到忽然有一天清晨，宁少爷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他有些疑惑的接听。
“宁越，是我。”
龙龙的声音，在此刻，清晨时分，显得美妙而独特。
就像是恶魔的旋律，扰得人心神不宁。
“你在哪？”
宁越问，声音缓缓的，没有丝毫泄露心情。
“巴拿马监狱。”龙龙说。
宁越心头一紧“监狱？”
“嗯。”龙龙语气轻描淡写“这里，很好玩。”
“然後呢？”宁越不动声色问道。
“然後，虽然好玩，但我一个人，稍微显得有点寂寞。”他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所以，你要不要过来，跟我在一起？”
晨风透过窗帘吹入，床头柜上的书本一时凌乱翻开。
最後，停住。
那两页纸中间，夹著一张染了血的扑克牌。
红心六。
宁少爷一边打著电话，一边看著它，笑了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