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第一部 一 穿越)——董圣卿
董圣卿  发于:2011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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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意图谋反!”

“意图谋反的人是你!”一声怒喝,精骑队伍让开一条道路。只见皌连景袤蟒袍金冠,驱马上前。沈崇定睛一看,顿时惊

得脸色煞白,他在马上嘴唇颤动了几下,两眼因为充血而变得赤红。片刻过后,他抽搐的脸上扯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沈崇!”皌连景袤骑在马上怒目以对“你暗杀大内侍卫,行刺于朕,还不下马受死!”

“哈哈哈哈,笑话!主上此刻正安坐宫中,由卫尉都领神策军日夜保护,何来遇刺一说!萧翰,你贼胆包天,竟敢找人假

冒主上,图谋造反!来人,将这一干乱党就地正法!”

沈崇拔剑一挥,身后卫队一拥而上。

“谁敢妄动!”一声大喝,萧翰手中银光一闪,八尺梨花横在马前,一身独挡万军之势,喝住乱军脚步。

“剿灭乱党,重重有赏!”沈崇意欲速决,当下提着剑带着部下冲了上去。白剑出鞘,直指皌连景袤而去。张之敏见状,

立即驱马上来,挡在皌连景袤身前。

“岂有此理!”萧翰怒吼一声,脚上马刺用力一夹,随即翻身腾起,手中长枪散开一天寒星,挡去绵密剑势,手面翻转,

沉重一掌击向沈崇肩头,落身一瞬,梨花回马一刺,刺穿沈崇臂膀,将他打下马去。

就在此时,沈中军中一名年轻尉官临阵倒戈,率众围攻沈崇主队。只见那尉官高举宝剑喝道:

“众人随我擒住沈贼,保护主上。”

“皌连景袤,你该死。啊——”沈崇一臂已断,眼看大势已去,心生玉石俱焚之念。他单手持剑在地上一点,反弹起身,

利刃如蝉翼震动,凌厉划破距离,袭向皌连景袤。萧翰见状,立即提枪来挡,虽然骁勇神武,但对手却是笼中困兽,豁命

之争,竟是一时难分难解。就在此时,皌连景袤下令道:

“留活口。”

“得令。”

只见萧翰挥手一掌化开距离,长枪回旋挥出长虹贯日。枪芒缭乱视线,沈崇一招不察,顿觉虎口一麻,长剑应声脱手。待

他挥掌欲挡,肩头就被萧翰枪头拍中。千钧之力压来,沈崇再也支撑不住,两腿一屈,跪倒在地。十余杆长矛同时架上了

他的脖子。

“别让他死了!”察觉沈崇企图咬舌自尽,皌连景袤急忙命令道。萧翰一步上前,扣住沈崇的下巴一捏,将他的下颌卸了

下来。

“将他押下!”

沈崇含混不清地吼叫着,被人五花大绑地架了下去。近畿卫队此番只来了部分,如今统领被擒,失了指挥,战不到一会儿

便缴械投降。

“主上,叛臣沈崇及乱军已全数伏诛。”

“全部押下,交廷尉府严查定罪。”

“是。”萧翰起身上马,重整队形准备起驾,却见前方官道上远远过来一队人马。那队人马见了他们远远问道:

“前面是谁的队伍?”

“西山驻军萧翰,奉旨护驾还朝。”萧翰中气十足地说道“来者何人?”

来人一听此话,立即下了马。

皌连景袤定睛一看,来者竟不是别人,却是亚相司马正秀。司马正秀带着侍从走上前来,走到皌连景袤马前,两手平举过

头,恭恭敬敬地跪拜伏地:

“臣司马正秀护驾来迟,请主上降罪。”

“亚相无罪,平身吧。”皌连景袤骑在马上冷静地看了看眼前众人“回朝。”

“起驾——”

随着司令官浑厚的嗓音,大军缓缓动了起来,浩浩荡荡压过官道,没有一声话语——

第二十九章

宫城之中,只有重要的殿堂才能铺设金砖。其实金砖非黄金所制,乃是一种烧制工艺复杂漫长的泥砖。泥土选筛之后,须

放置半年以上去除其中“土性”,方能炼泥、澄浆、制坯,然后还需阴干7个月,才能入窑烧制,烧制时一窑砖需用十万

斤稻壳烧炼2个月,工期两年以上方能烧制完成。这样的砖,一块一两金,质地坚硬,叩声如金器清脆。细致打磨之后,

黑色的砖体会呈现淡淡黄金的色泽,如镜面一般能倒映出人影。

皌连景袤玄黑色的长长衣摆,缓缓扫过熏风殿一尘不染的金砖。他身上穿着藻花盘云罩纱衫,腰间黼黻宽封带,左侧三尺

长剑,右侧白玉大佩,神情淡漠地走到主位上,缓缓盘坐。面前地上司马正秀领了萧家父子、张之敏数人,身穿朝服,跪

在地上,待他坐定了,齐声伏拜。

“参见主上。”

“起来吧。”

“谢主上。”

“沈崇谋反一事,廷尉府查得如何?”

“回主上。”司马正秀躬身道“叛臣沈崇一口咬定是为当年兰妃之事报复,才图谋行刺。廷尉府几番严刑拷打,也没能再

逼问出什么。”

“兰妃?”皌连景袤寻思片刻“他还记着兰妃……那件事,朕确实做错了,他心怀怨恨,朕不怪他……将围住南王府的弓

箭手撤了吧。”

“主上。臣以为,九王爷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请主上明鉴。”

“你当朕不知道是他在背后捣的鬼吗?九叔这回将罪名推得一干二净,要他服罪,只怕比登天还难。”皌连景袤叹了口气

,看向座下末席所跪之人“那天在城外,沈崇军中那名英勇擒贼的尉官应是知道些什么,他现在人在何处?”

“回主上,那人乃是君明征君大人长子,名唤君愉,是沈崇帐下尉官。此刻仍在军中待命。”萧允在一旁答话。

“宣他明日进宫,朕要亲自问他话。”

“是。”

“司马。”

“臣在。”

“沈崇一案,由你彻查。但记住,沈崇是潜入宫中行刺,该怎么做,你自去安排。”

“臣遵旨。”

“萧翰”

“臣在。”

“你剿灭乱党有功,升为太尉,加封一等伯,赐号忠义,赏采邑二百亩,家奴三百。”

“臣叩谢圣恩。”

“萧翰,朕的身家性命,全靠你了。”

“臣定当尽忠职守,不辱封号。”

“萧允。”

“臣在。”

“升你为一士司马令,统领皇城和京师诸门屯兵,重整近畿卫队,严查乱党。”

“臣叩谢圣恩。”

“张之敏。”

“到我了”张之敏喜滋滋地膝行上前,端端正正地伏好“臣在。”

“疏于职守,连累同僚;亵渎圣威,险些引来叛党追杀,其罪当诛。”

“啊?”张之敏一下从地上直了起来。

“张太医”司马正秀在一旁皱了皱眉“肃静。”

“朕念你舍命护驾,一路劳苦,准你将功抵过,罚俸半年,自己去廷尉府领三十板子吧。”

“臣——叩谢圣恩——”

“张大人……成何体统……”司马正秀无奈地摇着头。

“我……”张之敏伏下身去小声嘟哝着“我冤枉……”

“郑颜卿与莫少甫,以身殉职,让御史丞拟旨追封他二人爵位,还有此次拼死护驾的侍卫,该如何追封,如何抚恤,司马

,你命人安排。”

“臣遵旨。”

“都退下吧,萧允留下。”

“臣等告退。”

司马正秀领着众人无声无息地退出殿外。皌连景袤向伏在远处的萧允招招手:

“萧,上前来说话。”

“是。”萧允膝行上前“主上。”

“这几天,朕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可打一回来,就忙得分身乏术,一搁就搁了好几天。”

“不知主上想问什么。”

“那个替朕送信来的小子,你将他安置在哪了?”

“呃”萧允伏在地上,眼球骨碌碌转了半天“微臣愚钝,不知主上所指是哪一位……”

“就是拿着朕的佩剑,到司马家中求援的那位呀。”

“这,回主上,主上的佩剑是微臣从雍津城内的一个小贼手中缴得,并非由人呈至亚相手中。”

“究竟怎么回事”皌连景袤探身向前“你快说来!”

“是。那日微臣在城中擒到一名小贼,意外发现他怀抱主上佩剑,正鬼鬼祟祟寻找卖家脱手,于是便将他擒住。拷问之下

,那小贼招认,剑是他在一名死者身上捡到的。”

“什么?死了?”皌连景袤一下站了起来,又重重坐下。手抚着剑柄,半天说不出话来“到底是朕害了他……”

“主上……”

“那小贼可有说,那送剑的人是怎么死的……”

“微臣疏忽,微臣不甚了解——微臣这就命人详查此事。”

“不必”皌连景袤一挥手“移驾廷尉府大狱,朕要亲审沈崇和那名囚犯。”

“牢狱乃肮脏污秽之所,主上龙体高贵,臣唯恐……”

“备车辇。”

“是。”

皌连景袤起身入偏殿更衣,一刻之后,由内侍神策军前呼后拥的皇家车辇,浩浩荡荡地自东宫门出了宫城。

车辇出宫之后不久,西宫门的城楼上无故起了一把阴火。一小队来历不明的骑兵卫与宫门守卫起了冲突,直冲进宫城之内

,最后被返京述职的萧翰率兵拿下,拷问之后招供是沈崇部下,奉命引人耳目以配合刺客入宫行刺。

一时间朝中顿时议论纷纷,皆言沈崇趁主上龙体虚弱,挟怨行刺,图谋造反。于是廷尉府彻查此案,将沈崇削官罢免,定

罪判刑,连诛炒家,那都是后话了。先前沈崇军中那名叫做君愉的尉官因为擒贼有功,官升一级,接了他的职位,统领近

畿卫队;大将军萧翰因为护主有功,加官进爵,两人同事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来往巴结拉拢者无数。

亚相司马正秀依然谨言慎行,放眼满朝文武,从事发到结束,始终一言不发的就只有他一人而已,就连他的同僚老友萧翰

升任太尉,也不见他出面道贺。朝臣难免揣测议论。

但相爷心中的谱,岂是常人能揣摩到的?——

注解:

采邑:世袭的大贵族领地往往称为“采邑”。采邑多数是开国帝王分封重臣的一种有效的激励手段,在采邑内,贵族拥有

绝对的权利。例如战国商鞅,他是卫国国君的后裔,所以以“卫”为姓,称为卫鞅,又称公孙鞅。后来他到秦国被封于商,才

又称商鞅。他的采邑就是“商”。

第三十章

夏轻尘在地牢里,已分不清自己过了多少个昼夜。起初还有力气自己喝水,到后来,眼也花了,耳中嗡嗡作响,竟是什么

也听不见看不清了。

他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最初还用袖子将自己的头和身体尽量包起来,尽量免受老鼠的欺负,但几天过去了,身体麻木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身体究竟有没有被老鼠啃坏。短短数天,已经将他的仅存的一点意志与坚持消磨殆尽,那种生不能生,死

不得死的痛苦,让生性悲观的他彻底失了那微弱的希望。耳边几乎空无一切的绝对安静,身边除了四面墙就是是不见一人

的孤独,未来等着他的是悲惨的死亡,任是生性再怎样冷僻的一个人,徘徊在这种状态中数天,也是要崩溃的。

他受够了,受够了承受每次呼吸给他带来的痛苦,受够了那不断袭向他的没来由的伤害,受够了忍耐这一切。他的幸运在

那场惨绝人寰的车祸之后就用尽了,还活着就是一个悲剧。

他移动着犹如千钧之重的手臂,摸上面前的空饭碗,艰难地举了起来,然后一放手。那碗跌在地面上碎成几瓣。他闭着眼

摸索着拿起那碎瓷片,往自己颈侧的动脉上划去。气力全失,那瓷片的断口又不甚锋利,他无力地划了两下,只划破一点

皮。

他绝望地将手从脖子上移下来,放到自己另一只已经失了知觉的手腕上,将胳膊的重量压了上去,缓缓划开。

“啊……”

他艰难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解脱了一般,握着瓷片的手缓缓落在地上,摊开了。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身体渐渐轻巧起来,灵魂似乎脱离僵硬的身体能够活动了,仿佛能飞起来一样

两名架着他出了地牢,长长地拖行在大狱的石面上。昏暗的火光中,没有人看见他腕上滴下的血。

他们架着他到了刑讯室。那儿已经布置得像模像样。原本刑审官的位置,地上铺了光鲜柔软的地毯,八名太监用手扯着隔

挡视线的薄纱,将那个位置和刑囚隔开,而那层轻纱之后,皌连景袤在垫了织锦缎软垫的板凳上威严地坐着,看不清一身

狼藉的他。

提来两桶冷水兜头浇下,夏轻尘身子弹了一下,微微地眯着眼,看着头顶薄纱折射的光斑。混沌中他听见了一个似曾相识

的声音:

“你是从何人手中取得朕的佩剑?”

听见这个声音,夏轻尘空洞多时的眼中似又有了一点活气,他动了动脑袋,努力地想睁开眼看,却在此时,又一桶冷水泼

,竟至灌进他的鼻腔。他被呛得咳起来,可一度肿胀的气管却让他的咳嗽卡在喉咙里,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他抽搐

在原地,憋得昏死过去。

“主上,人犯昏迷了,是否……”萧允在一旁请示,却惊见他的主上已在那一瞬间站了起来,掀开纱帘扑了上前。在周围

所有人跪下的同时将那犯人抱在怀里,露出慌张的神色。

“传太医……”

“主上?”

“该死的,传太医!将所有太医都宣到熏风殿去!”皌连景袤怒吼着,一把横抱起夏轻尘冲了出去。

*******************

太医院的班房外,一地的茶杯药盏碎片,值更的小太监全都躲到了墙根儿下挤成一团。当值的几位太医也都聚在院门外交

头接耳:

“李大人,你看……这个……”

“哎呀,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不能管不能管呐……”

“这要是打出人命来……”

“哎,死不了的,哪回不是这么打,打完了还跟个猢狲一般活蹦乱跳……”

正在说着,班房里又是一阵摔杯砸碗的声响,刺耳的碎裂声在在场众人不由地一闭眼睛。

班房之内,张之敏趴在长条板凳上,衣衫下摆掀着,龇牙咧嘴地哀叫:

“哎嗨,哎嗨呀,哎呀哎呀……爹,你轻点啊……”

“跑?我让你跑!你个不孝子!不孝子!”太医令张翎骑在张之敏背上,手持称药的铜秤,秤盘已经扯掉,铜制秤杆狠狠

地落在张之敏皮开肉绽的屁股上,直打得他乱舞着双手,惨叫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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