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第三部+篇外——连城雪
连城雪  发于:2011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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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点点头。

柏慕原微笑:“先回家,等爸爸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带你去玩。”

柏瑞雪还是不情不愿。

言菡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小雪过来,不要给你爸添麻烦。”

听到这个小姑娘才慢腾腾的走出去。

言菡的脸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不清,她似有似无的看了眼苏杭,而后便拉着女儿关上了门。

房间又陷入静谧。

苏杭愣了许久才道:“真是可爱的孩子。”

柏慕原走到床边落坐,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说:“给我时间,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向你解释。”

苏杭看向柏慕原的眼睛:“解释吧。”

柏慕原说:“现在不行。”

闻言苏杭立即笑了,美丽的脸全是苦涩。

柏慕原很难过的擦去他眼角涌出的泪水,低声叹息:“为什么不试着联系我,为什么这样消失了五年...”

苏杭似乎不再想谈这个话题,他深吸了口气道:“我要见我妈。”

柏慕原说:“等你身体好些我就带你去...”

苏杭道:“我现在就想见。”

柏慕原说:“那明天去。”

苏杭终于没再讲话。

柏慕原看着他在阴暗中满是死寂的眼睛,终于忍不住说:“我不爱她,我只是不想小雪太可怜。”

苏杭哽咽了下,感到自己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但他仍旧坚持着很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

我和周景变得很像,所以我不该再打扰你的生活,我终究不是他。”

柏慕原轻轻的摇着头说:“你们不一样,你对我,和别人的意义不一样。”

苏杭问:“我们还有爱情吗?”

柏慕原沉默。

苏杭微笑:“我们有过爱情吗?

曾经那童话一样的邂逅与相处,曾经那因嫉妒而发狂的错过。

曾经那些眼泪,曾经那些欢笑。

无数的诺言,数不清的牵手拥抱亲吻。

都像是巧克力外镶嵌的砂糖,随着时间渐渐融化之后,才令我们发觉一切梦想所编织的东西都是那么单纯幼稚的。

原来最初尝到的味道太表面。

我说过永远。

可生死,背叛,改变,就真的摧毁不了那个永远吗?

谁知道答案,谁知道“我爱你”这三个字,究竟是不是一场太残忍的谎言。

秋天的气温已经很凉了。

苏杭裹着厚厚的围巾坐进车里,依旧保持着从昨日就开始的沉默。

他消瘦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阴暗,曾经令人目眩神迷的生命的身材在这些年他不肯提起的漂泊中,已经只剩下些星星点点

的光芒了。

而昨日,似乎所有的明亮全熄。

令人从这个精致瘦弱的男人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初小小苏的影子了。

柏慕原对此感到力不从心,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知道危险还在未来也看不太明白,可每个人肩膀所背负的重

量都是有限的,何时何月我们终于失败崩溃,那也是命运使然罢了。

车子飞般的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外面的景色熟悉中透着陌生。

树叶都黄了,融在目光中便是满眼的金色。

苏杭静静地看着,忽然问:“这条路是新修的吗?”

柏慕原侧头,愣了愣才道:“恩,去年才通的。”

苏杭半晌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柏慕原察觉到自己手上的婚戒,有些不太想提起似的:“两年前。”

说着便把戒指拿了下来。

苏杭见状又扳住他的手,坚持重新带了回去,而后才弯起嘴角:“这是你对言菡姐和小雪的承诺,不要这样,不要谁都辜

负。”

柏慕原很痛苦的皱起眉头,猛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苏杭坚定地说道:“小原哥哥,如果我们还有生命,就该好好地对待它,好好地去生活,不要想得太多了,至少...我累

了,我说过,能够再见到你,对我而言已经没有遗憾。”

车子依旧飞快的朝着山上奔去,而里面的空间,似乎除了呼吸声便也不剩下什么了。

行驶所带来的微小震动忽然停止,令走神的苏杭如梦初醒。

他抬头道:“我想自己进去。”

柏慕原点点头便没有动地方,但随着苏杭下车,后面的车子里还是跟出了几个保镖。

当初给周景的巨款已经落入了老七的手里,没有人可以担保谁的安全。

苏杭慢慢的路过那些牌位和墓碑。

不知谁挂的风铃在叮当作响,使空气更显得冷清寂寞。

黑白的照片似乎都有着同样的表情,那就是对生的留恋,令路过者惘然。

他很容易就找到苏灵的葬处,那是最安静美丽的角落,平整的草皮上是洁白的碑石,随着秋风落下的树叶也被人清扫的很

干净,墓碑上大美女的笑容,和记忆中不差分毫。

苏杭停滞了脚步呆呆的看着,眼眶里并没有立刻涌出泪水。

他该哭的,在五年前那个黑暗的小屋里已经哭完了。

今日所做之事,更像是重聚。

生死离别之后的再相见。

苏杭慢慢的走过去,把手里的鲜花放在墓碑前轻声说:“妈,我回来了。”

回答他的,只有风的声音。

苏杭的头发变得有些凌乱,他温柔的蹲在墓前又说:“我没想到我能活着回北京,没想到我还能来给你送花,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杭转而又笑:“好了,我知道,我不会再抱怨,我会好好待自己。”

正在此时,天空中忽然飞过一群鸽子。

他们不知为何忽然在陵园纷纷降落,洁白的羽毛和金黄的落叶混在一起非常壮观。

苏杭有些诧异的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忽然一声枪响,顿时便有只鸽子带着血落了下来。

不远处的保镖们立刻骚动了起来。

苏杭脸色惨白的瞅着面前的死鸽子,那鸽子的腿上,竟然绑着个信封。

他颤抖着捡起打开。

是寥寥数语。

“别以为你没事儿了,我会接着陪你玩。”

并不优雅的字体,很普通的一句话,令恐怖顷刻蔓延。

苏杭抖的连纸都沙沙作响,正要崩溃之时,忽然有个温暖的怀抱将他抱住,而后便是柏慕原带着喘息的温柔声音:“不怕

,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苏杭的牙有些格格作响,他把脸靠在柏慕原的黑风衣上不停地深深呼吸。

保镖们很快就抓住个衣着邋遢的人,带过来说:“董事长,是他放的气枪。”

柏慕原刚刚皱眉低头,那个男人就紧张的软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说我把那鸽子打下来,就给我钱,我什么都不知

道。”

苏杭侧头不想看,低声道:“算了,老七经常这样做。”

像只信心满满的猎豹躲在暗处,一次又一次的惊吓自己的猎物,从中获得满满的愉悦,和报复的快感。

柏慕原摆了摆手道:“一会儿再说。”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立刻把那人带走了。

苏杭蹲下去拿起那只可怜的鸽子,亲了亲它的小脑袋,血就从指间一点一点的滴落了下来。

第四章

人没有权利去决定自己的幸福与否,但命运在大多时候,似乎更在于选择。

我们这生而为人的几十年,就如同走在充满岔口的荆棘路上。

东西南北,南北东西。

从墓地回到城里后,柏慕原特地带苏杭去吃了他从前最喜欢的海鲜餐厅。

面对着秋日肥美的大闸蟹和温热的花雕酒,苏杭忧郁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

他拿起一只很仔细的慢慢拨开,放进柏慕原的盘子里,半点都没有浪费。

这是从前苏灵教给她的。

生命存在是个很奇妙的过程,总有些痕迹难以褪去。

柏慕原心疼的看着失而复得的小杭,轻声说:“你自己吃吧,但不要吃太多,对伤口不好。”

苏杭吸吮了下自己白皙的手指,忽然微笑:“小原哥哥,我们分手吧。”

柏慕原微怔,而后垂下眸子说:“等小雪大一点,我可以离婚。”

苏杭摇头,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道:“为什么要积累新的仇恨呢,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大概所有的痛苦,都是我们不肯放手

才种下的恶果。”

柏慕原说:“这是本能。”

苏杭弯起嘴角,眼神里渐渐泛起从前没有过的犀利,他唇角不易察觉的颤抖了片刻才道:“我已经不爱你了,你不了解现

在的我,也太让人失望,太让人失望了。”

说完他便起身,头脑翁然空白的想要离开。

柏慕原拉住他道:“不要生气好吗,至少我可以保护你。”

苏杭甩开他激动的说:“我不怕死,我只是想回来见你,回来和你说再见!”

而后,便疯狂的冲出了餐厅,仿佛刚才的淡定和温柔都是一场假象。

柏慕原着急的追上去再门口拦住他道:“小杭,你听我说...”

苏杭深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漆黑的眸子紧盯着柏慕原:“你还想说什么,你连孩子都有了...”

柏慕原欲言又止,片刻竟然抬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每个人的目光。

苏杭脸色惨白的往后退了一步,轻声质问:“你这是干什么,言情剧?”

柏慕原低着头,用沉默压制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苏杭弯起嘴角笑的有些无奈:“我...不是十年前那个我了。”

话音未落,他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柏慕原没有再追,只是让几个保镖跟上了他。

疗养院依旧是与世隔绝般的安宁。

阳光铺在干燥的落叶上,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苏杭全身空无一物的走了两个小时才到达这里,他四下看了看,而后拉高衣领挡住伤口问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你好,梅

夕医生还在这里吗?”

那女人愣了愣道:“在,你上三楼左拐问一下吧,他可能在查房。”

苏杭点头:“谢谢。”

时光是如何改变人的,我们谁也不知道。

苏杭第一次看到梅夕,他已经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了。

保养良好的脸显得精致而平和,气色也不错,高高的身材穿着白色的医生服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苏杭打听好了后,慢慢的走到病房门口叫了声:“梅医生。”

梅夕侧头,诧异一闪而过,但还是从苏杭那于大美女越来越相似的脸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你是...”

苏杭说:“我是苏灵的儿子。”

梅夕当然还记得当年的惨祸,他的身体也是很久才复原,伤痛记忆犹新。

因此他安慰了几句病人,便快步走出来轻声问:“我听说你...”

苏杭摇头:“我还活着。”

梅夕不知道问什么才好,只能微笑。

苏杭低声说:“我想和你聊聊,可是我没有钱。”

梅夕愣了下,而后指着旁边的办公室说:“你跟我来。”

很利落的沏了杯绿茶,梅夕让苏杭坐下,才很诚恳的说:“当年是我的失误让周景跑了出去,对不起。”

苏杭淡淡的说:“你是被无辜牵连的,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听柏慕原讲,你当时也受伤了?”

梅夕低头:“我的失误是...我没有把他当做一个病人,更没有去治疗甚至治好他。”

苏杭看着雪白的墙壁轻声道:“我不懂心理学,谁又知道周竟是真的疯了,还是很冷静的做出了那些事呢?”

梅夕不愿意再令苏杭难过,他温和的问:“你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苏杭犹豫了一阵,才简短的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但和面对柏幕原一样,描述...都是有保留的。

梅夕静静的听着,而后微笑说:“我觉得你是一个情绪内控能力很好的人,不是谁都能承受这些事情。”

苏杭苦笑:“我...很普通,只是好像憋着口气,每次被老七抓住都会告诉自己,我要回来,我想回来见柏幕原,回来给

我妈送束花。”

梅夕问:“你为什么不报警呢,你说你杀了人,可你才是受害者。”

苏杭神色空茫的想了很久才淡淡的回答:“有些东西对我而言,比生命更重要。”

此时此刻,在他的脸上终于找不到当年那种对于生的坚持与理所当然。

梅夕不太明白的看着他。

苏杭痛苦的闭上眼睛:“其实我只是想看柏幕原一眼,我希望我现在出门就会被老七杀了,我不想再承受更多了,我很懦

弱真的很懦弱...”

梅夕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的按住苏杭的肩膀:“你很勇敢,也应该继续勇敢下去。”

苏杭着摇头否定:“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梅夕轻声安慰:“生命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是能让我们舍弃生命的应该是比它更美好的理由,当你没有做错事情时

,就不要惧怕命运给你的一切锤炼,所有事情的结果...都是公平的。”

苏杭从颤抖中渐渐回过神来,他小声叹息:“我总是做噩梦,我总是在担忧中心情沉重,我甚至想自杀,我是不是也疯了

...”

梅夕拍了拍他道:“你能来面对这些,就不用怕。”

说着便从柜子里找出了两盒带子说:“这有一个助于休息的催眠录音,你可以先拿去试试,什么时候有时间都可以来找我

聊天,还有...这个是...”

他显得有点犹豫,但还是把它们都交给了苏杭:“这是你妈妈来和我看病时的录音,把它拿出去不符合医德,可是...她

也没什么留给你的,这就算是纪念吧。”

苏杭痛苦的接过来说:“...谢谢你。”

卡带上用钢笔写着日期和姓名,虽然遥远,可对于受尽苦难的苏杭,却和昨日的时光没有什么区别。

刚刚走出疗养院的大门,苏杭就被两个黑衣男人拦住。

其中一个对他说:“先生,这是董事长让我们交给你的。”

苏杭别扭的不愿接受,保镖又道:“董事长还说,您至少还是个社会人,想要发脾气也要考虑现实。”

什么叫做囊中羞涩居无定所,苏杭自然明白。

他脸色非常差的接过袋子,保镖们便自动退走了。

当然,只是不在视线内了而已。

袋子里放着身份证,户口本,毕业证书,信用卡,房钥匙和车钥匙。

细心的安排很是柏慕原的作风。

苏杭拿起夹着的纸条看了看,上面写着:就算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吧,我知道你恨我,但请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

苏杭把这四个字在心中苦涩的品味了下,看着身边北京的秋景,泛起了无穷无尽的压抑与迷茫。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总是会梦到那个小孩子,梦很恐怖...”

苏灵的声音在带子里显得甜美动听。

苏杭坐在崭新的洋房里面,趴在桌上听着母亲的话语,眼角终于在独处时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苏灵接着说道:“生活的压力真的是越来越难以承受,但每次看到小杭的笑容时,我都觉得我所做的所有选择都是值得的

,包括我的婚姻,包括面对周景...小杭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个孩子那么简单,他是当年我在绝望中唯一坚持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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