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句话还真是伤我的心啊，长得俊美又不是我的错……」那些护士也只是过来关心他的病情而已，根本没有做些什

么让人误会的事。

「这样啊，那你没事了吧？没事的话，下午四点要记得去接阿青放学啊。」燕行云从餐桌上拿来一只方才护士小姐留下

来的白瓷碗，将热呼呼的鱼汤倒了八分满。

「啊？我早上有给他钱了，他会自己搭出租车回家的，要不然学校也有校车，用不着你担心……咦？你煮了什么？好香

啊！」

香传千里，勾萦的鼻子又灵，从方才就闻到了那令人垂涎的美味。

「是鱼汤，给你补伤口的，不过我看是多余的。」方才那些护士拿了许多水果跟食物过来，现在他八成已经饱了。

呿！他为什么要感到愧疚，还煮鱼汤给他喝？那伤口又不是他造成的，就算要负责也是重楼负责吧。

「才不会呢！你煮的东西很好吃，好吃到我的肚子像是永远喂不饱似的。」看对方好像没有意思帮他端过来，勾萦干脆

下床打算自己动手。

燕行云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想喝汤。」装出一副苦瓜脸意图博取同情，虽然知道九成九没有效，但他是真的很想喝他煮的鱼汤。

「……真是败给你了。」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燕行云难得温柔地将瓷碗端到勾萦面前。

勾萦开心地接过，也不顾鱼汤还很烫，就这样一口气喝光。苏，真美味！

「真好喝。可不可以再来一碗？」要是能天天喝到这种美味，那他就算天天撞破头也愿意！

燕行云将整个保温锅都捧过来：「行啊，这里还有很多，你想喝多少都有。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啊？什么问题？」别说一个问题了，就是十个问题、一百个问题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什么追着我不放？」沉默了三秒后，燕行云终于缓缓问出，他实在很好奇，这个人妖接近他不会只为了想填饱肚子

而已。

燕行云看着发红的拳头，有些怔忡，拳头有些痛，想当然耳，被他揍的人一定更痛了。

方才他发狠使出十成的力道打了勾萦一拳，因为他很生气，他不明白怎会有人笑得那么痞，然后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

。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靠！多么不负责任的一句话，难道就因为喜欢他，所以就可以任意介入他的生活？那他岂不是也可以因为极度厌恶人妖

，所以可以任性地否决他所付出的一切甚至利用他？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疯了，那就是勾萦疯了，怎么可以因为对对方有好感就如此任性妄为？如果因此而害得他的人生

大乱，那勾萦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而且那家伙在自己揍完人临走前，居然还厚颜无耻地将汽车钥匙抛过来，说是他大限已到，麻烦自己去帮他把阿青接回

家，以防有个万一时他还有个养子可以送终……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所以他当下又送了他一对熊猫眼，不过离开前，他还是把钥匙捡起来。

这一辈子，除了学开车那一段时间比较常握到方向盘以外，之后几乎都没摸过车子了，也幸好他记性还不错，才能凭着

走过一次的记忆来到阿青就读的学校——唉，他怎么越来越像电影里演的限制级保姆了？

燕行云将车子停在学校五百公尺外，闭起眼睛等待放学时刻，闹了一整天他也着实累了，眼睛一闭上他就沉沉睡去，直

到阿青用力敲着车窗为止。

阿青使劲拍着车门，因为他看到燕行云睡死在车上，窗户连开个缝都没有，这种行为简直是自杀！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

窒息而死吗？

阿青后来急了，直接把课本拿出来对着车窗就砸，结果那厚重的课本砸破车窗后，直接命中燕行云的脸。

燕行云是痛醒的，幸好他习过武，就算在睡梦中也有一点警觉性，脸颊稍微偏了一点，不然那厚重的书砖就直接砸到他

的鼻梁骨了。

燕行云都还没开口质问，阿青就把手伸进车窗里头自行打开车门，气势汹汹地将书包往后座一丢，破口大骂起来。

「你白痴啊！这是自杀行为你知不知道？在车子里睡觉却不开窗，你不知道有多少孩子都是这样闷死的吗！」

燕行云揉着已经肿起来的脸颊，被骂到无话反驳，车子的警报器一直在响，放学中的学童们都在看着他们，就连守卫也

都跑来看是怎么回事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燕行云把阿青拉到副驾驶座，引擎一启动就马上冲出马路，吓坏路旁走路的学童。

「哇！你想自杀也不用拖着我啊！」阿青吓坏了，怎么才经过一天而已，这家伙就变得有暴力倾向，而且还有可能自残

……

他、他、他不该上了贼车啊！

「谁说我要自杀的？我是要送你回家！」燕行云往后座的书包瞄一眼，再看看他身边被砸烂的车窗，「阿青，你的书是

用什么做的啊？怎么硬得跟砖块一样？这下可好，车子变成这样，你可得跟他解释这不是我弄的啊。」

「书就是书啊，世界上的书不都是用纸做的吗？」只不过他的书厚一点、重一点而已，「对了，为什么今天是你来接我

？

老家伙呢？他挂啦？」

「是没挂，不过也差不多了。」被他揍了一顿，不死也剩半条命。

「耶？」阿青掩不住讶异，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下午就快挂了？

「怎么可能？那老妖怪命韧性得很，怎么可能出什么意外？」

「只要是人就难免会发生意外，而且他不是真的老妖怪，他撞破了头，现在应该在医院里跟护士小姐聊得很开心吧。」

只是不知道变成熊猫眼后，那些护士还愿不愿意理他。

「撞破头？怎么撞的？」阿青对勾萦受伤表现出非常高度的兴趣，因为那家伙在他的记忆中总是强的跟蟑螂一样。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等他出院后再问他？」燕行云的口气变得有些不耐烦，勾萦的伤明明跟他就没关系，为什么

他要感到内疚呢？真是见鬼了！

「那他什么时候出院？」阿青听得出燕行云的不耐，安静坐回自己的位子，他虽然人小鬼大，但有些事情他根本插不上

手。

「不知道。不过，在他出院之前，你就先住我家吧。」

烈焰美如烟火，照亮了黄昏的地平线。

燕行云目瞪口呆，脑筋转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印象中，这种情况似乎发生过一次……

「燕、重、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因为他看到消防人员从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里救出他的胞兄。

用膝盖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可是他的家、他的房子啊！

「我、我可以解释……」燕重楼远远地见看见屋主的身影，他知道燕行云在想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啊，房子怎么起

火的他根本不清楚……更何况他还差点被烧死呢！

「你不用解释了！以后你再也不用开口解释了！」他要亲手杀了他！一定！

「救命啊！」才刚逃过火舌之吻，燕重楼又忙着逃命，他连忙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到处窜逃。

「行云你不要冲动，房子我会赔给你的……你现在杀了我你就没哥哥了，这些孩子也就没爸爸了！」

燕行云真痛恨他为什么还有理智这种东西，过去二十几年他要是少一点理智，早几年把这个麻烦精给掐死，也许他今天

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原本以为把这家伙嫁出去就没事了，没想到、没想到……

燕行云颓坐在地，欲哭无泪，双眼无神地望着他一手打造起来的家——原本以为，他会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的。

阿青走到他身边，学他席地而坐，这火烧的好旺，里头的东西大概全毁了吧？真可惜，这房子看起来还不错呢。

「房子烧了，我们能去哪里？」其实他还有地方可以去，可是他觉得燕行云可能不会跟他回去。

「我送你回家吧。」这孩子还有家可以回，但自己呢？燕行云苦笑，主动牵起阿青，不再理会身后的叫唤。

记得当年，重楼也是这样烧掉齐大哥的房子，只是齐大哥后来给了他一个家，可自己呢？房子一毁，他就连家都没了。

远远地，勾萦就看到自己的车子驶近，他有些讶异。

他原本以为燕行云应该会把阿青接到他家住，而不是载回来这里，毕竟谁都看得出来燕行云讨厌这里，他的第一步做错

了，让他对这里产生了无可磨灭的厌恶感，原本以为还要再花上许多时间补救的——也许，他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讨

厌自己？

车子在他面前停下来，阿青先下了车，一看到勾萦那副鬼模样差点吓到，幸亏他今天已经被吓够了，现在再来什么阵仗

都不是问题。

「喔，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意外呢，原来是始乱终弃被人揍了，活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一对熊猫眼加上被

包住的整颗头，阿青很没同情心地落井下石。

勾萦一巴掌从他的后脑勺招呼下去：「死阿青，说什么呢？我可从来没始乱终弃过！咦？你们怎么都灰头土脸的？车子

……啊！我的车子！」

一看到宝贝爱车被人砸破了车窗，勾萦心都痛了，不过他跑到一半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太安静了，平时见了自己行

云不是都会破口大骂吗？

勾萦把目标改成燕行云，反正车子毁了送修就行了，人要是毁了……

「呃，谢谢你把阿青送回来，我已经不要紧了，医生说我可以回家休养……你，要进来坐坐吗？」

勾萦眨着眼，期盼对方能给他一点响应。

燕行云却扬起微笑——那笑看起来很苍白很无力，但他的确在笑，幸好，总有人是好的。

「不用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把手里的钥匙塞到对方手中，燕行云转身就要走，身子却一愣，因为他不知道要走去

哪里。

「你全身都是烟灰，先进来洗把脸喝口水吧。」勾萦又把一串钥匙塞到燕行云手里，不过这一把跟方才的不一样。

「这是我家里的钥匙，包括门窗的电流开关都在上头，有了它，你想什么时候走我都拦不了你。」当然，他想什么时候

来他也都欢迎。

燕行云看着钥匙，发愣。

这是别人家的钥匙，不是他家，就算他拿了也没有意义。

可是，这把钥匙给了他另一种动力，于是，他回过头，问：「我需要一份工作，有没有工作能够让我短时间内赚取大量

金钱的？」

【第八章】

能够在短时间内赚大钱的？说实在的，除了抢劫与做犯法生意外，勾萦实在想不出第三条路，不过，脑筋动得奇快的他

却选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你确定？」

燕行云额上冒着冷汗，此刻他站在「追凤楼」大门口，正要跟着首席调教师一起进门，他还记得上一次进这扇大门后的

下场，那一次惨痛的经验让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而且，上次让他砸烂的那扇大门现在已经换成新的了，还是更坚固的材质所做，额上冷汗滴下，燕行云实在不太愿意进

这家店工作，虽然勾萦跟他提起的薪水实在高得诱人。

「当然啰！虽然店里本来就有请大厨了，可是那厨师因为以前在大饭店长时间工作的关系，作息时间规律得不得了，十

二点一到他就趴着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虽然也有二厨跟三厨，不过手艺还是差上一些。」

虽然「追凤楼」的经营规模跟「Man's Night」不太一样，以替客人调教奴隶为主，不过为了迎合大众化的口味，他

们也有提供牛郎的服务。

又因为客人等级的关系，不够格的大厨他们不愿意请，够格的大厨又不一定愿意来这种店任职——要不是他后来把薪资

提高到外头的三倍之高，恐怕到现在还是请不到人。

「可是我没有考过大厨……更何况就这样随便请外人来取代原本的大厨，是不是太随便了点？」说不定还要遭人怨恨呢

。

「你会不会想太多啦？其实除了我刚才提到的问题外，这个大厨还有一个致命性的缺点——他喜欢男人。」

勾萦在前头带路，之前虽然因为伤势而动了请假的念头，不过既然这个问题迫在眉睫，而自己的精神也还不错，就带着

人一起来上班了。

「喜欢男人？那不是刚刚好，至少他不会觉得恶心或是格格不入什么的——难道你们有服务生或是工作人员不准喜欢男

人的规定？」不喜欢男人还做男人的生意？那不是太勉强了吗？

「不是这个问题。」勾萦挥挥手，身边的服务生就开了大门将两人迎进去。

服务生也认得勾萦身边的男人，对于上一次的「意外」，众人都还心有余悸，不过既然人是勾先生带来的，绝没有拒于

门外的道理。

燕行云顾着跟勾萦说话，不知不觉踏入如恶梦般的大门，金碧辉煌的装潢如旧，且还因为上次破坏的关系而更新了不少

设备——能在短短几天内把他造成的破坏恢复原状，这家店实在是不简单。

「那是什么问题？」

勾萦在他前头停了下来，朝他眨着眼睛，要不是这里灯光还算明亮，他会以为这家伙眼睛抽筋了。

青筋暴露，这家伙以为他是情圣吗？到处都能发情！

燕行云一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拳头就要揍过去，而勾萦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举动一般，在底下就紧紧握住他的拳

头。

「别气，我眨眼是在跟你暗示，有些话不能明说，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走，我带你去厨房走走。」

瞧这火爆小浪子又要发作，幸好勾萦明白对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先说清楚，就能降低燕行云动手的机率。说来也

奇怪，这么火爆的性子，为什么会有当初温柔无比的一面呢？

「……没事别乱眨眼，我还当你抽筋了，想给你治一治呢！」燕行云挣动了会，发现勾萦使出了全身的力量制住他，一

时之间要出拳也是困难，只好悻悻然作罢。

「走吧，带我去看你所说的『只能看不能说』的事情吧。」

燕行云后悔了，什么只能看不能说的事情？根本就是活春宫表演！为什么一大堆人觉得这种现场表演很有趣？他倒是觉

得偷窥别人的隐私既无聊又不道德。

正要开口，燕行云的嘴就让勾萦一手捂住。

「嘘。安静看下去。」勾萦一手指着厨房内激情演出的一对男人。

看得出身穿白色厨师服的大厨是主动的一方，他将俊俏的牛郎压在身下恣意妄为，相较于身下男人的一丝不挂，他的衣

服还是维持得很整齐，只有身下正在进出的部分赤裸着。

「啊……」压抑住的呻吟声传来，牛郎在厨师的攻势下快要控制不了叫声，就在他要冲口喊出声时，大厨在他体内释放

，然后三两下用手让牛郎也达到高潮——整个过程花不到五分钟。

完事后，牛郎捡起一旁的衣物穿上，然后趁着四下无人时偷偷溜出厨房，不到三十秒，又有一名俊美的牛郎偷偷摸进来

，然后大厨来者不拒地将人拥进怀里……

看到这里，勾萦就将人悄悄拉走。

勾萦将燕行云带到他个人的休息室，把门关上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就是你所谓的『只能看不能说』的事？」燕行云皱眉，就算那大厨是个花心大萝卜，整天白玩这里的牛郎，但

这样就能构成他被解雇的原因吗？

「是啊，要是他能看开下海，说不定还能成为红牌，不过，他这样的行为让大老板很不满，所以老板希望我找个理由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