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难道……，瞪圆眼睛望着杨瑞，“难道你早知道我喜欢你？”

杨瑞点点头，愉快的笑着。

“你……你怎么知道的？”

杨瑞嘴角咧的更大了，“因为……它全清楚的写在了你的脸上！”

我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捂住自己变得发烫的脸，自己真的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突然想到他既然早知道我喜欢他，那这一段时间自己的别扭表现他岂不是心知肚明的看在眼里了，看到我这样为他难过

，他暗地里却在高兴得意吧，志在必得的在一旁看着我，自己还傻傻的演着伤感的独角戏。现在他只是说了句喜欢我，

自己甚至没有考虑就兴冲冲的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我拍开杨瑞的手，喘着粗气说，

“你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吧，看我这样难过你就高兴了！说什么喜欢我，你到底有几分真心？如果你喜欢我，你也知道我

喜欢你，为什么你现在才说出口？你分明是故意让我难堪！”

杨瑞拉住要离开的我，我推开他，他焦急的说道：“不是的，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大得有点粗暴，突然的不像平时温

柔细语的他。

我停住脚步，回头望着他。

杨瑞与我的目光对视，声音放低，“我喜欢你！”

我冷冷的看着杨瑞，用鼻子哼出来，“喜欢？你喜欢的真心有多少？”

“你知道吗方书维，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全优的成绩，出色的才艺可以让父母自豪，不用他们为我忧心，可后来才知道原

来自己一直生活在父母早就定好的轨迹里，我只是他们炫耀的工具，亲情比不过他们渴望的金钱和地位。失望痛苦，只

想要放纵自己，翘课，打架，然后我遇见了你，因为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想法，我学会了珍惜现有的生活，可是突然有

一天我的父亲却告诉我读完高二让我去国外读书，说什么国外的学习环境好，他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去考虑我的

感受，”杨瑞激动起来，他竭力压抑着情绪片刻之后才接着说下去，“如果无法掌握未来，我怎样可以告诉你我对你的

感情？我也以为默默在你身后守护你，我就能知足，直到你变得冷漠刻意疏远我，我才知道我无法漠视自己的感情。我

想留下来，想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念完高中，在念同一所大学，毕业后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于是我第一次违背了父亲

的意愿，告诉他我不想出国，和他交换的条件就是我的成绩，今天我做到了所以现在才敢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喜欢你

！”

我怔怔望着杨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相对于杨瑞的付出，我对他感情的那点付出真是微不足道。

杨瑞拥抱了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不要生气了，好吗？”

其实，我并没有生气，只是心里有点乱，只是在想着杨瑞。这样任性的我，却可以让你这样的喜欢着。

“杨瑞，对不起！谢谢你也喜欢我！”

杨瑞摇着头，“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如果要谢谢，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的喜欢！”

那天一直到很晚我和杨瑞才回宿舍，刚进门就看见韩晨沉着一张脸坐在床边，他看见我进门仿佛松了口气，“小维，这

么晚了你去哪了？”

“没去哪，就是出去走走呀！你怎么还没睡呀？”我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与甜蜜中，飘飘忽忽如在云端，没有注

意到韩晨因为担心而变得苍白的脸。

韩晨拉住我刚要说什么，目光突然注意到跟在我身后进门的杨瑞，脸沉了沉却不说话了。

第四章

高中二年级的第一个寒假，我和杨瑞都很兴奋，初次尝试到爱情滋味的我们甜蜜的有点肆无忌惮。每天我坐一个小时的

公共汽车去到南城只为了见杨瑞，只分开一秒就会让我发疯的想念他！

转眼农历新年就要到了，杨瑞将飞往美国与家人汇合，并在美国渡过新年。

人来人往的机场，我紧紧的抓住杨瑞的手，紧张的问他，“你……还回来吗？”

杨瑞故意板着一张脸，“维，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呀？还是……你希望我这一去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慌忙摇头，“没有，……我是怕你去了国外，就不想回来了，大家不都说外国怎么怎么好吗？要是你不回来，我……

”

我们之间比起普通恋人的感情压抑隐藏而且敏感，总是容易不安，也许我更需要一点东西来承诺并且维系彼此。

杨瑞轻轻捂住我的嘴，没有让我再说下去，然后拥抱了我。

那天，杨瑞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的紧紧拥抱我，相对于言语，他这个拥抱更能抚平我的不安！

后来想想真觉可笑，杨瑞只是暂时离开几天，我却把气氛搞得像生离死别！

花了几天时间把几本寒假作业写完了，接下来整天无所事事，掰着手指算着杨瑞回来的日子，一段时间看不见他这让我

难过，平生第一次尝到思念一个人的滋味，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了一年。

我和父亲依旧没有多少交流，他只在我回家的时候象征性的问了我几句生活过的怎样，学习如何，之后再没有什么多余

的话语。

两个人的家却比一个人的家更让人闷得发慌，电视节目无聊得让人毫无看下去的欲望，电视台还要插N多的广告，不过好

在现在的广告质量比较好，看看也不错，我呆呆坐着看广告，电话响了，我像被电击了一样跳起来抢在父亲之前接过电

话。

“喂？你好！找哪位？”

“是方书维吗？”

电话传来的吵杂声响让我分辨不清到底是谁，直觉的脱口而出，“杨瑞吗？”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突然冷冷冒出一句，“小维，现在你的眼里就只有杨瑞了？”

我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呵呵笑的转移话题，“原来是韩晨呀，你在哪呀，怎么这么吵？”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要误以为是不是电话挂断了，他才幽幽出声，“……书维，出来陪我吧！”

韩晨暗哑的声音让我感觉一丝不安，“韩晨，你怎么了？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去找你！”

“我在老地方。”

我和父亲说韩晨有点事，我要出去一会，带上钱包就匆匆跑出去。

广场街道旁的夜市以前我和韩晨经常去，这个年纪大家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下了晚自习往往肚子就在唱空城记了，距离

学校较近的广场夜市自然成了学生们宵夜的好去处，我和韩晨以前常去，两个人要些烤羊肉串喝着果汁汽水谈天说地可

以坐上老半天。

也许是被春节的节日气氛同化感染了，寒冷的街上非常拥挤，夜市的排挡连接不断，满眼都是喜气洋洋的大人和孩子。

我随着人群来到街角最后一家排档，韩晨孤独的坐在角落里，仿佛热情嘻笑着的人群抵达不到他所在的空间。

我唤了一声韩晨，从临桌拉过一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韩晨侧过头来看着我，白色的路灯把他的脸映的没有一点血色，是我从没见过的苍白，苍白的让我体味到……痛苦和忧

伤！

我把声音放轻，“韩晨，你怎么了？”

韩晨笑了一下，无力的摇着头，“……没事，……来，陪我喝酒！”

矮桌上摆放着好几瓶喝空的啤酒瓶，韩晨拿起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就往嘴里灌，我慌忙抢过来，“你疯了，你又不会喝

酒，这样喝你想喝死呀！……你到底怎么了？”

韩晨低着头，不说话，良久，他把头抬起来，目光却躲着我，“……尹依说我其实并不喜欢她，她说我根本不懂什么是

喜欢，她说我根本不懂得感情，其实我……”他忽然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原来这家伙是和尹依闹便扭了呀，刚看到韩晨时他苍白的表情真的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我无所谓的笑笑，随即摆出一副爱情专家的表情，“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生气时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呢，人一生气说

话是不会经过大脑的，你怎么就糊涂了，你去哄哄她，气一消就好了。韩晨，喝酒又解决不了问题的，这可不像你！…

…”

我还要说什么却被韩晨突然的话语打断了，“解决不了！我和她……分手了！”

我瞪着眼逼问韩晨，“你怎么就和她分手了？你们只是吵吵架呀，你为什么不和她解释，你告诉他你是多么喜欢她的呀

！”我还记得韩晨谈论起尹依时那闪闪发光的眼睛，那种发自内心喜欢的神情，让人见了都会不自觉得感觉到幸福，怎

么会是不喜欢呢？

韩晨视线落在不知名的远处，痛苦而迷茫，“喜欢和爱不是一回事！”回过头来，对着我咧了咧嘴，生硬的笑了笑。

韩晨笑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了他和尹依已经无法挽回了。他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我什么也没有注意

到。难道喜欢不就是爱吗？我真的不明白！

韩晨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啤酒，我呆呆的望着他，难过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安慰他。

天色很晚了，起风了，凛冽的风让我想起现在是严冬时节的深夜。

大街上，韩晨走的很慢，脚步有些蹒跚，我伸出手想要扶他，他有些不自然的摆着手，“不用了，……我没醉！”

我讪讪的缩手，默默的走在韩晨身旁。

漠漠的夜，天很冷，路很长。

韩晨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停下了脚步，垂着头久久的站着。

我担心的望着韩晨，轻轻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这一晚上韩晨喝了太多的酒，从没喝过酒的人一次性喝这

么多一定会不舒服的。

韩晨没有回答，半天了也没有抬头正面看我一眼，我侧着头小心翼翼的观察他。

冷风吹过，韩晨出乎意料的冒出一句话，“小维，我想……抱抱你！”

我楞了一下，然后淡淡点头。

记得小时候，每当我难过的时候韩晨都会抱着我，然后感觉心里会平静很多，一个简单的拥抱却比起言语的安慰更直接

有效，也更温暖。我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语来安慰你，以前都是你在为我做这些事，朋友之间本应互为对方着想的，现在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如果我的拥抱可以为你疗伤。

我伸出双手轻轻的抱住韩晨。

在抱住韩晨的一刹那，他的身体不知为何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我感觉到他的双手在颤抖，片刻之后才同样的拥抱了我，

紧紧的拥抱，越来越紧！

身体紧紧的贴合，韩晨的手臂仍然在用劲，胸膛压迫着心脏，我感觉呼吸有些困难，“韩晨，放开，我难受，你弄疼我

了！”我挣扎着想稍稍推开些距离，他双手的力度却更加大了，大到好像想就这样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急促的呼吸着，身体好痛，我无法忍受猛的用力要推开韩晨的一霎那，突然一滴冰冷的液体滴到了我的脸上，沿着我的

脸庞缓缓的滑落，我停止了挣扎愣住了，怔怔的抬头望向韩晨。

那天夜晚，在冷冷的风中，我任由韩晨紧紧的拥抱着，他眼中流出的泪水让我心里异常难过，可是我除了同样的紧紧拥

抱他，什么都无法做。尹依，如果这样都不算喜欢一个人，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喜欢？

突然害怕起来，忽然想起了杨瑞，很想很想！在遥远的彼岸，同样的夜晚，你是否也想起了我？

第二天一觉起来，韩晨又恢复平时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仿佛昨夜那个脆弱的他不过是我的一个幻觉。

我努力想要讨他欢心，笑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伸手就要去抱韩晨。

韩晨笑着点头让我放心。那时我真的以为他打算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我也跟着笑了，却没有注意到他刻意避开了我的拥

抱。

前段时间因为杨瑞而冷落了韩晨，没有注意到发生了这么多事，心里对韩晨有些愧疚。从小到大每当我有事发生时，韩

晨总是会在我身旁，而我同样身为他最好的朋友却做的不够称职。那天以后，只要一有时间我就去找韩晨，我想有朋友

陪伴总好过一个人独自捱着痛苦。

我以为时间终究可以淡化和遗忘一些东西的，可那之后原本开朗的韩晨却变的越来越沉默寡言，和我在一起时也总是一

付心不在焉的样子。

韩晨的极端变化让我对感情不安焦虑，男人和女人的恋情都如此多变不定，那男人和男人呢？如此沉重的爱情可以用什

么来保障永远？

一连几天我都会反反复复梦见杨瑞。梦里他静静的望着我，对我温柔的笑，然后他说，“维，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

了。”我笑了，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可是任凭我如何努力，却始终触摸不到他，然后他带着微笑渐渐离我远去，四

周慢慢变成一片漆黑，我跪坐在地上哭的无比凄惨，就算是在梦里，心也能感觉到疼痛！

这一天吃过晚饭，我和父亲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中正放着元宵晚会，舞台上的演员们闹着跳着，脸上全是做作

的喜气笑容，今天是农历十五元宵节，今夜过去农历信念到此为止了，寒假也将结束。

杨瑞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没有电话，没有邮件，什么都没有，他就像从未出现过，仿佛那银月下的夜晚真的只是梦，而

我在他的梦呓中苦苦守候徘徊着。

告白之后也许杨瑞后悔了所以他才没有联系，抑或那一晚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其实他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也只有我这

种傻瓜才会为一个他牵肠挂肚吧，梦中为他哭泣。

呆呆的望着电视，节目很无趣，我却短促的笑出声来。

父亲奇怪的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摇着头，“没事，……爸，你看吧，我回房间看书了。”

书桌上的台灯闪着昏黄的光，整个房间幽暗不明，靠着床头翻开书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关了灯，而后觉的自己慢慢融进

了这一片死寂的黑暗中。

四肢都被抽空，心中也空空荡荡的！

“方书维，电话！”父亲在门外喊着。

这个时候是谁的电话，是韩晨吗？最近他似乎有些莫明其妙，好像有些躲着我，我再迟钝也还是感觉出来了，难道他终

于开窍想明白了主动打电话给被他冷落的死党吗？

“书维！”父亲没等到我的回应，继续敲着房门。

“来了，来了，”我下床，开门去客厅接电话。

“喂？”不确定，所以韩晨的名字还是没说出口。

“方书维？……维，是我，我回来了！”

是梦吗？我紧握着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维维，我想见你！下来好吗？我就在你家楼下。”

我甩了电话冲出了房间，飞一样的在楼梯上奔跑着，他回来了！杨瑞回来了，现在就在我家楼下！

冲出了楼门口，我焦急的四下张望着，杨瑞，你在哪里？你真的回来了吗？还是……像梦中一样又在骗我？

“维维！”

杨瑞站在拐角昏暗的角落里，望着我温柔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