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身边——夜薇澜
夜薇澜  发于:2011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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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我出生的地方,是个远离城市,四面环山的小镇。

小镇虽小,却有着南方最优美的山峰和流水,但这并不是小镇真正的诱人之处,小镇最最出众的地方,是她的幽静,是

那种与世隔绝的曲折和偏僻。

每天清晨,清澈的溪水环绕过整个小镇,然后再从我家门前静静的流过,站在门前放眼望去是一大片连绵不断的山脉,

山脉的尽头连接着的是古老郁郁的森林。

阳光明媚的白天,吹在脸上的山风是温暖柔和的,有着独特的泥土和芳草的气息;沁凉的夜晚,风又带着独特的山泉般

的清凉与甘甜。

温柔美丽的母亲,勤奋工作的父亲,幸福温馨的家庭,美好的地方,我度过了一个幸福天真的童年。

后来常常想,也许是上天都在妒忌这样完美的幸福,所以它要收回让不幸发生。

七岁那一年,我放学回家,和父亲一起等母亲下班回家吃晚饭,可是一直等到很晚,母亲都还没有回来。下雨了,电闪

雷鸣,父亲担心母亲,便出门去找她,只留下小小的我一个人在家。很久很久,雨停了,天亮了,父亲回来了。母亲却

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她到底去了哪里?

母亲失踪的一月后,我和父亲搬到了现在居住的这个小城市,父亲没有再提起过母亲,人也变的冷冷淡淡,平时总是习

惯一个人望着远方,默默的抽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一天,我问父亲,母亲去了哪里?他盯着我,盯了半天,忽然冷冷的笑了,告诉我今后只有我们父子相依为命了,说

这话的时候他眼中流露出我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它让我害怕和不安,从此我没有再问过父亲母亲去了哪里。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慢慢长大,酷似母亲的清秀面容,父亲却越来越沉默寡言,偶尔看着我时眼中多了些不明情绪的

恍惚,清醒后眼中是毫无掩饰的厌恶,他对母亲的恨连带的转嫁到我的身上。可我仍然相信其实他是爱我的,就像我爱

他一样多。

为了讨好父亲,我一直很努力的学习,从小学,到重点初中,再考上重点高中,我努力学习。当我把全优的成绩单放在

他眼前,他会对我淡淡的微笑,就像小时候他常常抱我在怀中同样的微笑。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突然失踪的母亲让我心理一下子孤独无助起来,十六岁前的我循规蹈矩的努力生活,只为淡漠的父

亲眼中对我能重现淡淡的温情。

第一章

夏末,新学期开学的日子。

校门口两旁挂了很多彩旗和横幅,是在欢迎同学归校。路两旁铺上绿绿的草皮,坐落着几座凉亭,摆放着一些供人休息

的长椅。每日的清晨和午后,常常可以看见勤奋的学生在朗读着外语,复习着功课。

我手搭凉棚抬头看天,心里直喊苦,你说都九月了,太阳老大干吗还要这么不辞辛苦的,精力充沛的挂在众人的脑袋顶

上,发狠的烤着所有在它之下的生物。

真是的,谁来救救我呀?太热了!

柏油马路好象都被烤化了,每踩上一脚都感觉软绵绵的,我费力的拖着包,挣扎着向学生宿舍走去。

刚一推开门,就听见有人大嗓门的喊开了,“呦,小维维你终于来了,人家可想死你了!”

敢这么肉麻的语气叫我小维维,也就只有我那个从小玩到大,现在又是同班同学的死党韩晨了。不过,我最恨别人大庭

广众之下叫我小维维,怎么说我也是高二的学生了。

我挑着眉望着韩晨故意冷笑。

韩晨仿佛配合似的怀抱着双手,夸张的打着哆嗦,“别笑了,你再笑,我都相信九月能飞雪啦!方书维,我算怕了你!

要是九月真能飞雪就好了,天气就凉快了!“我现正正不爽呢,别烦我!”我费劲的把背包甩到了柜子上,然后直接倒

在自己的床上,哎,还是躺着舒服呀!

韩晨满脸亲热的靠过来,像只无尾熊一样四肢圈住了我,“小维,你报好名了?”

我扭着身体推搡着,企图把他攀上来的爪子挣开,“……报了。你呢?”

韩晨一脸幽怨的瞪着我,“你怎么现在才来,我昨天就报名了。对了,你吃饭了吗?”

望着韩晨好笑的表情我肚子就直抽筋,“还没呢。”

“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去食堂吧。别躺着了。”韩晨边说边伸手拉我,想把我从床上拉起来。

我索性一翻身背对着他,双手死死的抱住床柱,不愿离开舒服的床铺,“你快饶了我吧,我刚从外面捡了条小命回来,

不去!”

韩晨一听就呵呵直笑,“有那么夸张吗?”

我故作可怜的望着他,“外面真的很热呀!我现在是宁愿饿死,也不要热死。”

韩晨望着我很大声的叹了口气,彻底放弃拉我起床,“服了你了。是不是又在打算着要我帮你买回来呀?说吧,你要吃

什么?”

一听又可以有免费劳动力用了,我一下来了精神,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拉着韩晨的手,对着他甜甜一笑,“我要吃红

烧排骨。呵呵,我就知道我们家韩晨对我最好了!”

韩晨假装一脸嫌恶的推开我,“你就少恶心我了!……去把你的饭盒找出来。”

我忙从抽屉中翻出自己的饭盒递给韩晨,他接过没再说什么就开门出去了。

宿舍里又安静起来,我重新躺下。我的床就在窗户的旁边,所以视野极好。躺在床上,可以看见远处朦胧的小山,墨绿

墨绿的连成了一片,绵延不断仿佛直到天际。家乡也有很多山,很高很大的那种,可不像城市里的山,活像发育不良的

土坡。

想念家乡的山,家乡的水,还有那个温柔美丽的母亲。

很小的时候,每夜每夜,我躺在母亲温暖的怀中,听着母亲的神话故事入睡。后来母亲不见了,年幼我常常幼稚的想,

母亲是不是住在天上的仙女,因为眷恋红尘,偷下凡间,后来惹怒了天帝,所以她被抓了回去。否则为什么她再也没出

现过,消失的那么直接,那样彻底?

身体有点冷,窗外灿烂的阳光似乎暖不进这个空间,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睡吧睡吧,睡着了,心就不会痛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嗵”的一声巨响,睡的正香的我从梦中惊醒,揉揉眼睛,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个人站在我的面前,刚醒来,眼前还是一片模糊,等我的视线终于对准了焦距,才终于看清了站在

面前表情有些呆呆的男孩,口气不善的说,“你是谁呀?”

周围一片寂静,可以听见窗外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半晌才听到男孩干巴巴笑了两声,冒出一句,“不好意思!我好像走

错了。……奇怪,这里什么时候改成女生宿舍了?”

女生宿舍?把我错认为是女生?这不是我第一次被人当成女生,我的容貌和照片中美丽的母亲很像,可是作为男孩子长

成这样,就过于阴柔了。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也只能认命了。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孩,敢吵醒我,就要付出代价!对着他微微笑着,勾了勾食指,示意他过来。

他不明白我想干什么,想了想还是犹豫的靠了过来,我迅速的握住了他的右手,他似乎吓了一跳但没有挣脱我的束缚,

只是睁大眼睛不解的望着我。

我继续笑着,同时摇头示意他不要乱动,然后牵着他的手放到了我的胸前。

他眼睛瞬间瞪圆,张大嘴半天才出声,“你……你是男生?!”

“对呀,我本来就是男生呀!”谁说的我是女生了?

这么近的距离和他的目光相接,我满意的看见他眼中刚冒出的红心突然一片一片的碎裂,最终消失不见。初见我时误认

我时女生的人在知道我是男生后都是这样的表情,很有趣,他也不能例外呀!

“哈哈…”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大笑起来。

笑声让本来尴尬的他更显难堪,他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干嘛这样看着我?真的不是我的错,只是太好笑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泪也笑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我的笑声过于放肆,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这有什么可笑的!……笑够了没有!”

生气了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明明是你先认为我这个大男生是女生的嘛,我只不过是告诉一个会让你很失望的事实而

已。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笑声,我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无辜的望着他。

他望着我愣了一会,忽然移开了目光,不再看我。

“开个玩笑而已,干嘛那么认真呀?”他仍是背对着我,好像并不打算说话。

真是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一个玩笑都开不起吗?

我朝他的后背吐出舌头偷偷做了一个鬼脸,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来,四目相对,我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呵呵干笑两声,心里却尴尬万分。

他望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怪异,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以后不要这样玩了,很危险!”

啊?危险?他说的危险是指什么?咳咳,我觉得好像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

我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瞪了他一眼,没事就不要乱吓人,“对了,你还没说你是谁呀?”

“我叫杨瑞,”他指了指与我头对头的那张空床,“你新来的舍友。”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转学生呀。”原来是同学,我还以为是高年纪的学生,他的眼神看上去似乎挺成熟的。情绪放松

下来,好像又有些困了,我伸伸懒腰,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杨瑞本来绷着的一张脸,望着我忽然笑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还真很好看!心没来由的漏跳了半拍。我拍拍头,一个男生竟然会因为另一个男生的笑容而失了神,有

点匪疑所思。

不过,在炎热的夏天他的笑就像突然注入的一道凉爽空气,让我的心感觉淡淡的凉爽,似乎很舒服。

 

开学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那个死党韩晨,就成了墙头草,很没义气的抛下我,和杨瑞称兄道弟了。虽然大多时候都是

我粘着他,还老是耍赖要他照顾,根本就是把他当免费劳动力,可是……可是看到韩晨和杨瑞两人玩的那么好,不知为

什么我心里有些不平衡,有些不舒服。

都是那个该死的杨瑞!

杨瑞家似乎很有钱,听说他的老爸是做生意的,常年在国外。他今年之所以转到我们学校来,是因为他去年在学校里闹

事,一怒之下把对方的腿给打断了,学校迫于学生家长的压力把他劝退了。杨家今年拨了一大笔款子给我们的学校修这

个建那个的,才被特许插班进来。

我实在是想不通像他这样成绩烂到极点,品行在我看来也不怎么样的人,怎么在学校会那么受欢迎,人缘那么好!

就连韩晨都会说,“你不了解他的,其实他不像说那样恐怖的,他的性格挺温合的,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我不卖他的账,望着他这一脸崇拜的花痴样冷冷嗤笑,“我可没看出来!”好相处?为什么一看见我就故作深沉,害我

以为自己好像欠了他很多钱!温柔?我怎么没觉得他有多温柔?如果温柔应该不会把人家的腿打断了!

炎热的夏末终于透出一丝清凉进入初秋。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大家都在安静的做着习题,面对大叠大叠的练习题我也只能埋头苦战着。

一进入高二,也就意味着即将升入高三,我们为之寒窗苦读十余年的恐怖目标也就越来越近。我的话,如你们所见,好

学生,为了成父亲心里骄傲的好宝宝,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习题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的桌椅移动了一下,然后听见“啪”的一声,品行不良的某人发泄似的把书摔在了

课桌上。

知道是那个翘了半天课的杨瑞回来了,只是不明白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生气?……停,我是怎么了?干吗突然关心起他

来?他与我本就无关呀。

虽然我们同住一个宿舍,在教室里做的座位也是前后排,可是初次见面之后我们再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我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不喜欢他,不太愿意和他说话,也许是因为韩晨的原因,所以直觉的以为他同样的也不喜欢我。

大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被女生发出的凄厉尖叫给吓了一跳。“呀!……蛇……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班里的男生流行起养这种东西,偶尔拿来学校吓唬吓唬女生也成了他们的乐趣。

我抬眼便看见一条小蛇在我旁边的书桌上,扭曲着身体爬行着,尖尖的三角脑袋,灰不溜秋的身体,长得真是要多恶心

就有多恶心。

书桌的主人猛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教室,而周围的男男女女也以那个书桌为圆心,撤退到了圆周以外的安全

距离。

他们满脸惊恐的望着那条小蛇,又同时瞪大眼睛的看了看我,好像是在怀疑我的镇定是装出来的还因为吓傻了?

我轻轻一笑,无所畏的耸耸肩,只要它不爬到我的桌子上来,就随它好了。我低下头,继续做我的算术题。

身后忽然响起杨瑞低沉的声音,“你不怕?也许它有毒!”

我连头都懒的抬一下,淡淡的回答,“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也有点常识好不好,这种小灰蛇是没有毒的。”

“是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不清楚他这句“是吗”是否还代表着其它的什么含义?并不想多理会他,对于我来说,这一

刻书本上的算术题比起那条小蛇更有意义些。

这时周围的同学不知为何突然发出了很整齐很响亮的抽气声,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什么人拉开了,然后一个凉

凉的,滑腻腻的东西划了进来。

那个东西是活的!我清楚的感觉到它在我的后背上扭动着,忽然可怕的意识到衣服里面的东西就是刚才那条小蛇,全身

的鸡皮疙瘩瞬间冒起来,我惨叫一声跳了起来,不断的拉扯着自己的衣服,企图把它弄出来。

从周围同学放肆的笑声,我知道这时的自己一定非常狼狈,脸在发烧,心里异常的难堪。是谁?是谁这么恶毒?脑海里

忽然响起刚才杨瑞的声音,对,是他,一定是他!

我猛地转身回头怒视着杨瑞,身体也因为极度的生气抖的非常厉害。我想出声,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望着我,脸上表情毫无波动,在我看来甚至没有显现出一丝愧疚。

难道怀疑我是不是真的不怕蛇,就要用这样无耻的手段来检验?真是太过分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一定已经在

我的眼神下死了千万次。

随手拿起了放在课桌上水杯,我望着他冷冷的笑了起来,他有些不解的望着我,愤怒的我没有思考抬手便将满满一杯凉

水泼像他。

水顺着杨瑞的头发流了下来,湿透了他的衣服,样子狼狈不堪。

因为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刚才还议论纷纷的教室,瞬间也安静了下来。

杨瑞愕然的看着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猛的站了起来,因为惯性带翻的椅子,倒在地上撞击出了巨大的声响,也

狠狠的撞了一下我的心。

他突然上前一步,提起了我的衣领,睁大眼睛瞪着我,“你干什么!看清楚是谁做的你再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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