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都到了这一步，你认为我还能停止吗？”

说罢，被欲望吞没的自己毫不留情地压倒对方。

“不……不、不！我……我收回昨天的话！求求你……求求你……停止……”身下的人已经泣不成声，羸红的一张脸却因为泪珠的点缀美绝艳绝，胜过世间一切美景。

不由心荡神驰。恍惚间自己已跟随欲望，做出了足以追悔一生的那件事……

心房处一阵钝痛，不由偏头看去，斐从夕仍闭着眼安详地靠在自己肩头。他的黑发被夕阳镀上梦幻的淡金色，讽刺地提醒着自己他是如何被毁掉纯真。

“擎——”斐从夕突然睁开眼茫然望向远方，“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会不会已经结婚生子，过着幸福的生活？”

面对斐从夕突如其来的询问，路擎心中一片迷惘。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

“不会。”路擎微微笑道，“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可能已成为亿万富翁，或者是个乞丐；或者是个政客，或者是个罪犯；或者一个人孤独地过一辈子，又或者——为着另外的某个人甘愿付出全部……这样想的话，因为一个不存在的如果而重新去推断自己的现在和将来，实在是叫人头疼的事情……所以，生命中实在不该有如果。与其自寻烦恼地打乱既已认定的现实，不如相信命运有其预定的轨迹，无论有怎样的从前，结局却终究只有那么一个……”

“呵……”斐从夕轻轻地笑了，“你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诶……却好像，很有道理……”

“本来就很有道理。”路擎淡淡道，“如果没有斐从夕的出现，路擎的现在和将来，有一万种令人头疼的可能。”

斐从夕又眯起了眼。

“有一万种可能……但不会有任何一种，是幸福的可能……”路擎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哈……”斐从夕懒洋洋地打个呵欠，坐直身子瞪大眼望向遥远的彼岸。半晌，站起身来抖擞道，“该回去了！擎，为了幸福，我绝不会放弃……”

路擎展出笑颜，也拾起精神起身道，“对，决不放弃……”

车静静行驶在沉沉暮霭之中。见斐从夕靠在座椅上难掩倦意，路擎便腾出一只手将他的头掰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斐从夕顺从地倚着他的肩睡去。一路穿过繁华的闹市进入郊区，耳际只有他均匀的呼吸。

“从夕……”

迷迷糊糊听得路擎的叫唤，斐从夕睁开眼发现路擎将车停在庄园门口，却并未像往常一般驶进去，便不解道，“怎么了？”

路擎抬手指向大门一侧。斐从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借着车灯发出的光，赫然发现杜彻正站在大门旁。

“彻！你怎么起来了——”斐从夕惊呼着，打开车门飞快地上前揽住杜彻的手，“不是答应我好好躺着不要乱动么？”

“可是我已经躺了两天了……”杜彻无精打采地说着，径自迈开大步朝门里走去。斐从夕连忙跟上，不忘回头朝路擎挥挥手。

路擎在车内也朝他挥挥手。

“彻，不要走这么快！你身体明明没有恢复过来……”

“哪有走很快。”杜彻冷冷道，说着挥开斐从夕伸过来的手加快了脚步往前冲。

斐从夕愣愣，疾行几步追上前扯住杜彻的手，“你这是怎么了？谁有惹到你么彻？”

杜彻一言不发地自顾自往前冲，斐从夕一心急，便一把抱住他。杜彻这才停下脚步，恨恨瞪着斐从夕，一脸嫌恶的表情。

斐从夕这时恍然大悟，顿时心情大好。忙不迭把怀里生闷气的人搂紧了些，坏笑道，“是吃醋了吧彻……”

杜彻皱着眉仍是不发一言。

是不是吃醋他不清楚。总之看到斐从夕亲密地靠在路擎肩上的样子，心突然就被揪紧了，接着就觉得斐从夕十分讨厌，不想跟他走一起。不过眼下他更关注的事情却不是这个。

脑中浮现白天跟曲姨对话的一幕。

那时他正试着在别墅周围慢慢走动。感觉气力终于回复了些，便要进屋继续躺着看斐从夕特地搜罗来的一大堆动漫杂志。就在这时曲姨出现，两人坐在园子里聊了一会。

听他说到最近几天承蒙斐从夕照顾，曲姨神色复杂地望着他，突然郑重道，“从夕是不是每天一回来就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虽然觉得不便透露，但杜彻仍然老老实实点了点头。毕竟他不想对自己觉得投缘的人说谎，况且这两天斐从夕对自己关心异常的举止估计都被别墅中人看在眼里，就算自己有心隐瞒，想也是瞒不住的。

曲姨看他一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她面上凝重的神情，杜彻心中后悔不已。

说不定她看出了其中端倪……说不定会知道他与她亲生儿子之间不伦的关系……对于任何一位母亲而言，这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吧……

谁知道曲姨突然间提到另外一个人。

“你在原来那个外贸公司，有一个叫做邹盛的朋友对吧？”

突然间听到熟悉的名字，杜彻又惊又喜， “对！您怎么知道的？”

曲姨道，“其实彻在把你接回来的当天就委派律师向你那位朋友说明了真实情况，所以才没有引发什么失踪案件。”见杜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曲姨宠溺地笑笑，继续说道，“可这终究不是最妥善的安排。依我看，彻你还是要亲自现身，好让那边的人安心。”

杜彻忙不迭点头称是。

“但是——”曲姨顿了顿，担忧道，“但是从夕这孩子你也看到了，不知为何总是要守着你不让你到其他地方去。大概是因为小时候没什么玩伴，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弟弟，所以太担心你。你，不要怪他才好……”

听到这里，杜彻连忙摇头，脸却悄悄红了，心里忍不住对曲姨有些歉疚。

曲姨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兀自忧心道，“你看这次你又差点往黄泉走一遭……我担心这段时间从夕都不会准你离开。但那边你又实在该去亲自说明情况了……”

杜彻也忧心道，“是啊……我提起过好几次，但他总是不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曲姨叹口气，无奈道，“或许那边的问题也不急在这一时……你还是过些时候看能不能过去吧。我也会劝劝从夕，彻毕竟是个大人了，有自由去想去的地方……”

杜彻却摇头道，“其实我想回去想很久了……”想想又怕引起误解，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不想呆在斐家，只是想回去看看，给大伙一个交代。算算来到这里快两个月了，我……还没跟老总辞职呢！对了，晾阳台的被子都没收……”

听得曲姨轻笑一声，杜彻想想，也为自己的龟毛忍俊不禁。

曲姨道，“如果我瞒着从夕让你回去呢？”淡淡的灯光下曲姨眼中笑意盈盈，“你觉得这样能行吗？既然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儿子，我这个做母亲的总该做些什么……”说着说着眼中仿佛又有些歉意，黯然道，“从夕小时候我太不懂得与他沟通，让他形成今天这样的个性，老是要让身边的人为难……而我却什么也弥补不了……”

“没有的事！”杜彻急道，“曲姨把哥哥培养得很好啊！恩，那我赶紧回去一趟，最好悄悄去，又悄悄回来……”

曲姨蹙眉道，“那我明天想办法用公司的事拖住他并且指派他去远地方出差——即刻出发，相信可以为你争取到两三天时间。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然不只你行程作废，我……可能与从夕的隔阂又要加深了……”

杜彻感动不已，忙拍胸脯向曲姨保证道，“好，我一定会保密的，这点可以放心！不过关键还在于您这边……”杜彻想想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要拖住斐从夕并且以出差的名义要他离家两三天，真是相当不容易实现。况且自己回不去也就算了，可曲姨担的风险实在太大了。儿子的信任对于任何一位母亲来说，都是万分重视的东西吧……

曲姨仿佛看穿杜彻的顾虑，摸摸他的头玩笑道，“我这边不用担心。我会妥善安排。好歹我也是传说中的‘女强人’一个……”

杜彻忍不住笑了，心中忧虑顿时涤荡一清。

那么，明天就要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瞒着斐从夕，回到原来的地方，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他身边……

想想都觉得刺激。这些天来一直活在斐从夕眼皮底下，仿佛是他的雏鸟似的……终于有机会展翅高飞，自然小小得意一番。然而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万一斐从夕中途回来发现自己不在怎么办？那家伙，一定会暴跳如雷……那么自己日后将有很长一段日子要不好过吧……思前想后心中越加矛盾，一会而又忆起徐展儒说今天因为公司有会议斐从夕要晚一些回来，于是竟在与曲姨分别之后不知不觉就来到庄园门口。就想着索性在门口等着他回来算了。也不知道等他回来自己又要怎样，是要说还是不说，只是纠结反复的心无法平静，不由自主想等着他。

只想等到他人，看看他，让自己不安定的心稍微平静一些……

没想到却等到了斐从夕倚在路擎肩头小憩的一幕……

于是就完全没了要告诉他的打算。

反正我不在你还不是照样跟路擎在公司“合作无间”？

反正我去去就回来，始终会乖乖留在你身边不是吗？

真该死！为什么要时刻照顾着你的想法去决定自己的意志？

该死的……

第34章

“是不是有事瞒我？”洗完澡刚爬床上就见斐从夕一脸探究地盯着自己，杜彻悚然一惊，强作镇定道，“说什么啊！”立马掀开被子躺下不去看他。

“彻！”斐从夕显然认为杜彻不自然的反应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一定有事瞒我……”说着凑上前来，强行将杜彻侧向另一边的脑袋掰过来。

杜彻不满道，“干嘛啊！疑神疑鬼的……”

斐从夕原本打算虎着一张脸唬住身下不听话的小兽，不料看到杜彻蹙眉瞪眼的可爱表情，不由得就展开了笑颜。不自觉地凑过脸去，伸舌在杜彻看上去非常可口的脸颊舔了舔——果然很甜……仿佛意犹未尽似的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于是演变为没完没了的舔弄。

杜彻终于忍无可忍。他伸手格挡住斐从夕丝毫不知节制的逗弄，正色道，“别玩了。我、要、睡、觉！”

谁知道这反倒召回了斐从夕的好奇心。他按下杜彻的手，用偏褐色的双瞳死死盯住他，亦正色道，“对，不是玩的时候。你究竟瞒我什么？”

杜彻发现自己又做了傻事，却已追悔莫及，只好哭丧着脸道，“没有瞒你什么，是你想多了吧……”

斐从夕不禁再次觉得杜彻这样的表情也是十分地可爱。但一念及杜彻可能有什么事对自己隐瞒了，便暂时收起同他温存的心思，打算刨根究底也要逼出个实情来。

杜彻心中叫苦。斐从夕一向心思细腻，此番自己决计是逃不了的了……但想到曲姨可能因自己的动摇而受牵连，便坚定了要死守到底的决心。所以他情急之下一把拉过被子捂住头，一副“就是不说你要拿我怎样的架势”。

然而斐从夕终究不是省油的灯。他依样画葫芦地也拉过被子埋进底下去。只是杜彻是僵直着身子整个人捂在被子里，而他则……

“走开走开！”杜彻对他打不得也骂不得，推搡一阵也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真是欲哭无泪。

而斐从夕仍然持续地在被子底下挠着他的痒痒，笑得无比地开心，当真叫做自得其乐。杜彻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并不怕被别人挠痒痒，可是斐从夕这样子无止境地在他身上抓来抓去，真的是很烦人诶！就在他忍不住要跳下床去的时候，脑子突然之间就开窍了——

自己不怕痒痒，但不表示斐从夕也不怕吧……

于是他当机立断地予以回击，伸手挠向斐从夕腰际。

才刚碰上他的腰还没开始挠呢，斐从夕就已经警觉地闪躲开去。这毫无疑问验证了杜彻的猜测，于是他愈加放肆地发动攻击。果不其然，在他毫不留情的利爪之下斐从夕只剩痛苦大笑不断求饶的份，完全没了回击的力气。

“哈……哈哈哈！彻——哈哈！不要再——哈哈哈哈……”

听着斐从夕痛苦纠结的笑声，杜彻简直爽快得不得了——从今以后有了降服他的办法……从今以后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啊哈哈！”杜彻忍不住纵声大笑，仿佛自己是毁灭世界的魔王。哪知道就在他分神的片刻斐从夕突然掀开被子钻了出来，闪电般牢牢将他压制在身下！

不敢置信地——好家伙，居然坐在他身上并且牢牢地钳制了他！

看着斐从夕居高临下的威风模样，杜彻心里自然极度不爽，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克敌制胜的方法。但所谓灵光经常就是在危急时刻闪现，杜彻这时候脑中就是灵光一闪，一条绝计就此诞生了。

“强取”不行的话，就只能“巧取”了……

话说斐从夕骑在杜彻身上，牢牢占据有利地形，打定主意要将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一直到逼杜彻供出实情。不想杜彻专注地望着他，突然咧开嘴角，对他绽出一个炫目的微笑，一张俊脸登时魅力四射，直教自己神摇目夺。

满腔爱意顿时倾泻而出，斐从夕刹那间失了神。

而杜彻一开始想出要出卖色相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心里本也没什么底。毕竟他又不像斐从夕，长着那么张“倾国倾城”的脸……要是那家伙丝毫不为他的男色所动，那他的计划就全然没有展开的可能。不想自己还没来得及伸出“咸猪手”，只是对那家伙笑了笑而已，那家伙就一副着迷的表情，让他惊讶不已。

原来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样子的啊……

不觉心中充实不已。

兀自得意间已被斐从夕倾身吻住。

杜彻热情地回应他，在心中欢呼雀跃：

美男大作战——初战告捷！

两人心中的拳拳爱意化作缠绵的吻，久久没有收束。

“彻……”激情过后的斐从夕照例温顺乖巧，美妙绝伦。

杜彻心中顿生怜惜之情。搂紧了怀里的人，回想起两人方才的温存，仿佛觉得自己这一世因着这一段情都已足够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