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缠 下——正式飘过
正式飘过  发于:2011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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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爱人的声音轻轻传来。

斐从夕微微笑着点点头,整颗心都融化在来自爱人的问候里。

“恩。我很好……你呢?”

“我……”对方迟疑一阵,才轻声道,“不好……”

斐从夕急道,“怎么了彻?是不是欧阳觅他——”

“不是。”

电话那头的人截断他的话,斐从夕仿佛可以看见他微微皱眉的不满神情。不由得放柔了语气,斐从夕勾起嘴角微微笑道,“怎么了?傻瓜……”

听得电话那边的人苦笑道,“我真是傻瓜……”斐从夕不由得蹙起了眉,为自己的言不及义懊恼不已,也为杜彻语气中透出的苦涩而心疼不已。然而从听筒里传来的下一句话,叫他整个人打了个哆嗦,栽倒在路擎怀里——

“我真傻,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眼前向我打开身体的人,其实正织着复仇的网……”

第43章

“不要!”

斐从夕从噩梦中惊醒,额上已满是冷汗。

“怎么了?”

一只手伸过来,将他在梦呓中伸出的手拉回薄被里。

斐从夕急促地喘气,一时之间没办法从那个梦魇里回过神来。

“又做梦了吧……”说话的人语气里满是爱怜。

斐从夕喘着气点点头,把头深深埋进身旁的人颈窝。“没事了没事了……”对方搂住他柔声安慰道,“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斐从夕惊魂甫定,反搂住这个人,紧紧地搂着,生怕对方会弃他而去。

不要,在黑暗中只留自己一个人……

一只手抚上他头顶,“是个……什么样的梦?”

斐从夕将他搂得更紧了些,有些后怕道,“梦里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我要怎么办,擎……”

“又做噩梦了?”欧阳觅握住身边人的手。

“恩。”杜彻张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刚刚的梦境还历历在目。

“还是……忘不了他吧。”

“恩。”杜彻说着翻过身来吻住欧阳觅。

两个人,紧紧缠绕在漆黑的夜里。

斐氏总部大楼。

欧阳觅把一份文件扔在桌上,转身刚要离去,就见斐从夕刚好从门外进来,见着他,神色顿时一僵。

“早。”欧阳觅笑笑,指指桌上的资料夹,“为你美丽的秘书小姐省点麻烦。既然你回来了,我们不妨坐下来讨论一下关于下午的报告。”

“抱歉占用你的假日要你亲自来一趟。”在翻看文件的间隙斐从夕轻声道。

欧阳觅笑着摊手道,“没关系。只不过你大概得提高一下阅读的速度了。楼下——有人在等我。”

斐从夕身子蓦然一震,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惶。

“基本上——”欧阳觅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指着最后一行文字道,“正如之前构想的那样,一切进展顺利,下月初完全可以动工了。有什么问题吗?”

斐从夕低头呐呐道,“恩。那就这样了……”

“那么——”欧阳觅起身,“我先告辞了。虽然至今并不清楚你叫我来究竟是要商量什么……”

“等等!”斐从夕猛地合上资料夹。

欧阳觅挑起一抹笑,“怎么?”

斐从夕也站起身来。无法直视眼前的高大男人,他只是微微低下头,嗫嚅一阵,道,“他……还好么?”

欧阳觅看看他,转过身去边走边道,“还是之前那样喽……”

“站住——”斐从夕急切地唤道。但当欧阳觅依言停住脚步,自己却没了继续发问的勇气。

欧阳觅笑笑,拉开门走出去。

斐从夕惨白着脸色跌坐在椅上。

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围绕一条鲜明的主线在脑中穿梭而过。

半年前的那一天接到欧阳觅的电话。

关于那一次通话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楚。他只知道,从那以后杜彻把他当地人,远远地躲着他。想要面对面地向爱人解释、质问,但不管他怎样试图去接近,欧阳觅的保护与杜彻刻意的回避总是叫他的希望一次次落空。

之后有一段时间完全与欧阳觅失去了联络。据知情人说他出国游玩了,去了一个叫做龙目岛的地方。那里,据说是情侣的天堂。

于是他跟了过去。果然,蓝天白云,碧海清风,浑然天成的情侣伊甸园。在那里,他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他依偎在欧阳觅身旁,坐在纯净无垠的海滩上,背景是从透明转为浅绿,而后是浅蓝,最后变为深蓝的一片汪洋,与蓝天融在一处。

回国之后在一次宴会中见到欧阳觅时,对方被海岛上的阳光晒成诱人的古铜色肌肤,整个人焕发着俊逸的神采。而自己——每一个人看向他时眼中都带着明显的惊诧,好似看着一颗骤然失去光泽的夜明珠。路擎总是用伤痛的神情默默看着他,而母亲每一次都刻意装作看不见他,懒得为他当初的反逆兴师问罪。那时他才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萎靡太久了。

当一个男人往昔魅力不再,甚至连敌人都已经对其不屑一顾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挽回情人的心?

于是他开始振作。他知道不少人私下里说过去的斐大少爷又回来了,但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还包括一直默默守着他的路擎——

斐从夕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他只能悄悄守着这个秘密,整日整日奋斗在公司,整夜整夜从路擎身上汲取滋润——他相信只要他保持状态,一定能在不久以后的一天,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闭上眼,斐从夕决定小憩一阵。刚才突如其来的脱力让他担心会影响到下午的报告会。关于斐氏的豪华酒店品牌“LOVE SEED”引入欧阳集团的高级餐厅,打入中国台湾地区市场,前期工作都已圆满完成,下午他将作报告汇报前期的工作并将陈述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没有意外的话,下个月他将与欧阳觅作为双方公司的代表一同前往台湾,亲自确保工程的实施。

欧阳觅他会不会……把他也带上?毕竟没有两三个月是回不来的了……

这么想着,嘴角不自觉翘起。

“你是为了复仇才接近我的吧?”

是……我承认,最初接近你,的确是因为母亲根植在我心中的仇恨……

“那些话呢?那些吻呢?还有在山洞里的生死一瞬……都是假的吧……”

不,不不!那些都是真的,我发誓!我发誓……自从真真实实的你来到我身边,我已经无法抑制地爱上你……不,应该说很早以前就开始爱你……爱你爱到放弃仇恨,爱你爱到只想与你终生厮守在一起。山洞……那确实是我的一场预谋,但你最后那个问题,我想要回答!我的回答是要与你厮守一生,永不离弃!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你为什么不辩解?说你是被逼的,说你因为爱我放弃了仇恨,说只要我回来,你会跟我离开,到没有阴谋没有谎言也没有仇恨的地方去!还是……你已经无法辩解了吧……当虚伪的谎言被拆穿,你没办法再施展一贯的演技了吧……斐从夕,你终于没办法了……”

不……不不!我在说啊……彻,我在说啊!你没听见吗?此刻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告诉你我爱你,难道你听不见吗?我爱你彻,我爱你啊……

“我会忘记你,重新过自己的生活。再见了。”

不……你怎么可以忘记我……我如此强烈地渴望着你,不惜违背母亲守护着你,不惜赌上性命设计俘获你的心,如此痴情的我,你怎么能够忘记?还是说你从来不曾动心,不曾跌落在我设计的温柔里?不,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你在我体内的律动那么地炽热深情,你在我耳边的呢喃装满了爱意,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你已经陷入爱里……彻,你一定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一定是你弄错了……你好好想一想,我爱你,你也爱我,为什么你不和我在一起?彻,不要再欺骗自己……回来啊,彻……

你回来,我一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到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曾经对你的欺瞒,我愿意付出所有来弥补,我会让你快乐……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努力学着让身上的人体会更大的快感,即使无时无刻不恶心抗拒得几乎要呕吐,但我在努力摇摆逢迎,努力为了你的归来改变我自己……彻,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一定答应你任何事情,我一定付出我整个身心,做你的奴隶……

彻,只要你回来……

醒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斐从夕麻木地靠在椅背上。刚刚似乎又做梦了。最近似乎总是这样,即使是短暂的合眼也会遭遇梦魇的侵袭。

梦境的内容已经完全记不清,只是那种几乎撕裂心脏的感觉仍教他心有余悸。斐从夕默默擦干脸上的泪,一看时钟,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揉着太阳穴站起身来。肚子很饿,但完全没有进食的心情——刚才那个梦的影响似乎太大了……斐从夕浑浑噩噩地想着,决定下去吃饭,因为他必须使自己随时保持在最佳状态。

这时敲门的声音响起。他还没说“请进”,对方就擅自推门而入。

不悦地看去,霎时怔住——是……

“妈?你怎么来了……”斐从夕讪笑道。

曲青青冷冷看着他,忽然道,“一起去吃顿饭吧。”

斐从夕惊讶地睁大眼睛。曲青青瞥他一眼,径自转身离去。

斐从夕忙举步跟上。

最后一次跟她同桌吃饭,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那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那天她突然说要和他吃顿饭,然后居然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接着在餐桌上两人彼此没有交流,沉默地进餐,突然间她就放下餐具,没有任何交代地拂袖而去。

一直以来,阴晴不定——是她偶尔会留给他的印象之一。

这一次,母子俩这顿饭终于得以善始善终。虽然她全程都与他零交流,甚至时不时面无表情地凝视他,教他心里有些发毛。

半年以前,虽是她将杜彻带离他身边,但终归掳走杜彻的是另外一个人。更何况他暂时还需要与她保持表面的和平。因此母子仍然是母子,只不过见面的次数比从前更少了而已。

很有默契地,这半年里双方都对关于杜彻的一切只字不提,仿佛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出现和逃离。这导致他偶尔在公司或者家里面对她的时候,会陷入深深的迷惘里:

两人之间没了关于仇恨关于杜彻的共同话题,竟奇迹般地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偶尔会在四目相接的时候,双方都从各自的眼睛里读到惊悸。

这种微妙的变化是什么,他已无力辩明。他总是在构思着,等他把杜彻夺回来,一定要远远地离开她!走得远远的,直到再也不会被她找到……

两人从放下餐具到现在,已经面对面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种诡异的氛围导致不远处的服务生时不时朝这边张望,却不敢上前打扰。

突然手机闹铃响了。斐从夕起身慌张道,“会议快开始了。我先走了。”

不想对面的人也起身,淡淡道,“恩。一起去吧。”

斐从夕腹诽不已,付了帐乖乖跟在她身后。

又是全程无交流。

即使是员工专用电梯,这个时段也相当地繁忙。等电梯的人不少,两人并肩默默站在电梯口,看着墙上的数字缓缓倒数。门开了,仍然是满员。有眼尖的员工赶紧走出来眼神示意他们进去,然而两人再次发挥惊人的默契,双双转过身去。旁边有人看他们一阵,迟疑着走进电梯里。

很快等到下一班。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斐从夕低着头,可以看到前面的人高跟鞋的鞋跟。

曾经有一个女人告诉他,高跟鞋是女人的生命。他那时当然一笑而过,但此刻看着自己母亲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支撑在这细细的、颤巍巍两只鞋跟上,突然就对这句话有了共鸣。

似乎打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没有看见她真心笑过。

记忆里她总是一个人远远地走在前面,高跟鞋击打着地面,发出“噔噔”的响声。

不同的颜色,不同的款式,唯一不变的,是高高的、颤巍巍的鞋跟。

他常常在想,穿着那样的鞋子走路,她会不会很累。后来才明白,当一个人心已经死了的时候,就不会感到疲惫。

她的鞋总是高贵优雅,品味卓然,一如她本人给人的感觉。然而跟都是细细的、颤巍巍的,一直以来都是。从前是,现在是,只怕将来,也会是……

等斐从夕蓦地察觉自己的失神,电梯已经在预定的楼层停了下来。

接下来会议就开始了。一切顺利,毫无波澜。

从会议室往外走的时候,他又注意到那双鞋。

在一众男士皮鞋之中,那双耀眼的宝蓝色高跟鞋卓然而行,刺痛他心中某块地方。不由得停下脚步,看她消失在视野里。

“怎么了?”路擎从身后走来关切道。

斐从夕摇摇头。路擎看四下无人,突然执住他的手,“晚上七点,电影院门口见。”

斐从夕讶异地挑眼望去,路擎已经给他一个温和的笑,大步离去。

攥紧手中的电影票,斐从夕轻轻皱眉。

他与路擎,似乎并不应该是这种关系……

很快就到了晚上七点。

斐从夕磨蹭一阵,还是准时出现在影院门口。

路擎一身休闲装,捧着一罐爆米花远远地望着他,笑得像个孩子。

斐从夕一阵恍惚。

愣愣地走上前去,路擎一把抓起他的手飞快往里面奔去。斐从夕在愕然间只看见途中不断有爆米花滚落在地。

放映的是号称本年度最恐怖的异形电影。斐从夕蹙眉,不明白为什么以路擎的品味,会选择一边嚼着爆米花一边看着这样的电影。

身边时不时有烦人的尖叫声传来,斐从夕索然无味地往嘴里扔进一颗爆米花,偷偷瞥眼望去,路擎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察觉他的窥视,路擎转过头来。

“怎么了?”

斐从夕摇摇头,脑袋转向正前方,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听得路擎低笑一声,蓦地抓住他的手。

斐从夕将他的手甩开,转头丢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

路擎若无其事地笑笑,转过头去继续看电影。屏幕上正在播放异形变身的一幕,看得斐从夕一阵恶心,路擎却仿佛很享受似的眯起眼,往嘴里塞进几颗爆米花,又喝了一口可乐,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电影。

斐从夕冷冷看他一阵,偷偷丢给他一记白眼,稍稍调低座椅,闭目养神一阵,听得周围突然爆发一阵哄笑——

真是无聊……

然而哄笑声愈演愈烈,渐渐地居然连口哨声、叫好声都响了起来。睁开眼睛,只见屏幕上赫然因着几个闪烁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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