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三笑——清尊
清尊  发于:2011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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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王爷真的爱上那个平凡的少年?

冰室里有两个冰墩,应有两具冰棺,可如今只有一具冰棺,另一具不知所踪,而与凌忆珏一起掉下来的凌不羁早不知去

向。孤零零的冰棺叫人刺目。靖康王爷一步步走向它,运功于掌,缓慢地推开冰棺盖。

冰棺盖慢慢地被推开,少年赤裸的身体渐现。

旁观的侍卫惊呼一声,迅速转过身去。唯有靖康王爷直直地盯住少年冰雪般白的脸。

这是一张怎样的笑颜?!

世人皆愁,吾独欢。他人烦恼,我自惬意。世间繁花落尽,单有雪花飘零。

安逸地放下一切,再无烦忧,如初生婴儿酣睡,嘴角轻扬,留下一抹恬淡的微笑,静静地躺在寂静的冰雪世界。

如果说初见少年时那抹笑令人舒心,那么此时此刻少年的笑叫人心痛。明明比之前更平静,却莫名的使人想流泪。

手,轻轻抚摸少年冰冷的脸颊,缓缓下滑,点过纤细的颈项,来到平坦的胸脯,指尖点在左胸心脏处,停顿。

这少年恐怕早被冻死了吧。齐韶偷偷地瞟了眼。半日时间,在这寒冷的冰室里,没有深厚的内力护体,常人呆上一个时

辰便受不了,何况这少年如此脆弱。凌不羁去了哪里暂不去想,只是他竟如此残忍,把少年活生生的封在冰棺里?人活

活被冻死,会是如何的痛苦?等待死亡,死前可是怎样的恐惧?

再也禁不住,他偷望向冰棺,刹那惊呆了。

也在刹那间,靖康王爷迅速地解开自身的外衣,覆向冰棺,双臂一伸,飞快地将少年抱起。

“王爷!?”齐韶诧异。

靖康王爷没有看他,抱着少年雷电般地闪出冰室。被留下的侍卫一愣,后知后觉地跟随出去。

在走出冰道的时候,齐韶回头望了一眼。

凌不羁可在这冰雪世界的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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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王爷疯了,竟然要“救”一个死人!

奇怪的是,一直跟随在王爷身边的神医夜泽澈给少年做完全体检察后,露出奇异的神情,连说三个“妙”了。行医多年

,很久没有遇到奇怪的病人了。这少年被寒气所伤冻,按常理早就该冻死了,可叫人惊奇的是,他居然还有一口气?!

虽然这口气微乎其微,如果王爷迟半刻钟进去,少年便回天乏术了,幸亏去得及时,也幸得王爷细心,测到少年的心脉

有细微的波动,否则一切免谈。

人只要还有口气,便难不到夜泽澈。虽然医治起来较缓慢,但假以时日,少年便能恢复如常人。

********* ***************

雍容华贵的男子伏在桌案上批阅折子,画了几个赤红的朱砂圈后,慢悠悠地开口:“十一弟为了一个垂死的少年停滞了

二个月?天下红雨,铁树开花了吗?十一也会爱上一个人?呵呵。”

男子的笑声让立在下首的人冷汗直冒,背后湿了一片。“王爷他……让微臣先回京禀报一切,他则稍后回京。”

“那少年是什么身份?”不急不慢地问,全无视下首那人的紧张。偏是他这看似慵懒的态度,却更叫人提心吊胆。

“是……是凌不羁的……弟弟。”

“哦?就是那个曾被称为妖孽的孩子?”男子放下折子,手指有力地敲了敲桌面。“倒想见见──让亲生父亲都动情,

定是有什么独到之处。”

“呃,是……是……”喃喃着不知应了什么。漫不经心的话,往往透着某种信息。只怕那少年来了京城未必有好结果。

可惜了。

“下去吧。”淡淡地吩咐,重新专注于奏折上。

脚步声远去,整个宫殿寂然,唯有炉内炭火的“扑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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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夜泽澈不负众望,凭着绝妙的医术,终于把那差点沉睡在冰棺里的少年救活了。

泡了两个月的药澡,也该醒了。床上的少年苍白而单薄,紧闭的双目未曾睁开,那留在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消逝,仿佛做

着一个幸福而美好的梦,不愿醒来。他一直沉睡着,有人却不愿再等了。

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干涩的嘴唇抿了抿,看样子终于要醒了。一直站在床边的男子深深地凝视着,即将看到记忆中

那双带着苦楚的眼眸了吧。

缓缓张开眼睛,先是茫茫然,渐渐地清晰了起来。没有愁,没有苦恼,更没有悲伤,只是很清澈,像小溪般透明单纯。

床边的人上前一步,伸手微微扶起他,轻道一句。“醒了?”

他艰难地转动脖子,好奇地仰望着,动了动嘴巴,却由于喉咙太干涩,沙哑的声音像磨沙般。“……醒……了?”

“不认识我了?”一手轻抚少年的脸颊,眯眼问。

“认识?我?你,谁?”迷迷糊糊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概念,茫然一片。

仔细地审视少年迷惘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倪端,确定他是真的失忆了。“也好,忘却前尘,一切重来过。”

“前尘……重来过?”苍白的脸还是迷惑不解。

“祁琛,我的名字。而你,是祁珏。”略重的语气道出彼此的身份,并宣告两的关系。“记住,你是我的人,今生今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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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马缓慢如龟速地向京城行驶而去。马车内,祁珏好奇地趴在窗口,清澈的大眼张望着窗外的花花世界,小嘴里不

时的发出唏嘘声,当看到旁边骑马的侍卫,更瞪大眼,一脸羡慕。

与他同坐一辆马车的是神医夜泽澈。他好笑地看着按奈不住的祁珏,体贴地劝道:“珏公子,快放下帘子,你的身子还

弱,吹不得风。”

祁珏撇撇嘴,伸指一点窗外骑马的人,道:“我想骑马。”

“再过半个月吧。”夜泽澈摇摇头。就他这小身板子?莫说他现在体虚,元气未愈,就是全好了,也做不得剧烈的运动

。那冰棺虽没有夺了他的命,却冰封了他的精元,他永远都不可能像常人般跑啊跳啊,稍微用力过度,便可能大病一场

祁珏一阵失望,放下帘子,抓过靠枕,抱在怀里缩成一团。

夜泽澈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敲了敲车门,吩咐外面的侍从。“小兰,你请王爷过来一下。”

“是。”外面的侍从应声。没一会,车帘被掀起,俊美如冰雕的脸显现,正是曾经化名为靳天尘的祁琛。

夜泽澈朝他挤挤眼。“你的小公子想骑马。”侧身让祁琛进来,自己则扬着嘴角出去了。

缩在一角的祁珏见他进来了,不觉地瑟缩了下。垂下眼睑,不敢看他。不知为何,打从睁开眼看到这个人,就莫名的有

一种骇然。尽管他对他一直很温柔体贴,可自己就是怕跟他相处。

祁琛完全无视祁珏的胆怯,伸臂一捞,便把他锁在怀里,抚摸他的鬓角,问:“要骑马?”

祁珏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不动也不吭声。他讨厌身体与人接触,更讨厌别人抱着他,像此时被他如此抱着,他感到浑

身都在刺痛。他是失了记忆,却并未变成白痴。潜意识觉得两个男人不该如此亲腻。尽管他不愿,可这个男人并不会放

手,抱他,亲他,吻他,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响应我。”

男人的声音冷冷地,带了丝命令,祁珏心里一阵反感,皱了下眉头,他壮了胆道:“我想出去,骑马。”

“为何?”祁琛望他的眼神灼热。

祁珏垂眼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骑在马上,很有气概。”英姿飒爽,更有一种豪情,真男子,应该骑马,而不是整日

躲在马车里,守着一方小窗口看外面的世界。马上的视野更广,更辽阔吧。

见他眼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祁琛深思。失忆后的他,性子倒变了些。不像以前畏缩。

“如你所愿。”沉声应许。

祁珏微微惊讶。他以为他会反对,毕竟……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过激烈的运动。

“不出去?”马车不知何时停了,祁琛在车门口,揭开门帘望他。

他精神一振,立即动身出去。

此时,他们一行人处在一条宽大的道路上,来往不乏马匹,车辆,应是一条官道。

脚踏实地,感觉很好。微风抚面,凉爽惬意。微微眯眼,舒服的轻叹一声。夜泽澈看他哪此,笑了笑,侍卫们则是一脸

诧异,唯有祁琛,一脸高深莫测。

“齐韶,把你的马牵过来。”

王爷下令,岂有不遵之理?虽然满肚子疑惑,齐韶仍是听话地下马,牵着马儿来到两主子面前。

马儿一接近,祁珏略略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上前一步,靠近马儿。才走了两步,后领一紧,身体被人往后拖去。

“呀?”瞪大眼,不解地瞅逮他的男人。

祁琛把他带到另一边,淡淡地道:“别站在马屁股后面,小心被踢到。”

“……哦。”祁珏拧了拧眉头,一得自由,便远离马屁股,侧身接近马。静侯在一旁的人见这情形,全都忍俊不禁。

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马,马儿立即转过头来瞅他,那手迅速地缩了回来,无措地与马儿对视。

僵持了半晌,马儿转过头,抖了抖马鬃,踢踢马蹄。祁珏暗松了口气,大胆地摸着马身,马儿温驯,任他摸。

“双手抓马鞍,左脚尖踩马镫,借力跨上去。”祁珏耐心地教他上马。

祁珏望他一眼,鼓起勇气,悉心地听他教导,抬高左脚,踩上马镫,双手抓住马鞍,深吸一口气,使劲──

半刻、一刻……

祁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手脚酸痛,四周不断传来不自然的咳嗽声,他更是面红耳赤。

齐韶很想大笑开来,可是在王爷冷冷地注视下,唯有死命地忍住,差点要得内伤了。

但见祁珏一脚踩在马镫,双手扒在马鞍上,右脚踮着地面,一蹭蹭地,足足花了一刻钟,还上不了马背。

终于,在大家快要看不去的当儿,尊贵的王爷向前一托手,轻松地把祁珏托上马背。

“啊?”

祁珏眨了眨眼,不敢置信。自己用尽全力,都不能爬上马背,这男人只轻轻一托,就将他送了上来。这人与人之间的力

气……真是无法比拟。抿了抿嘴,肚子里一阵不平衡。

“双脚踩镫,上身直立,坐稳。”祁琛站开一些,沉声说道。

祁珏却紧张得直冒汗。站着看马不觉得高,可一坐上来,便觉得离地面甚远,再加上马儿原地移步,坐在上面的他摇摇

晃晃,稍有不慎,就会被晃下来。人一惶恐,就乱了,完全听不到旁人的话语,他在马背上颤抖,脸色苍白。

马是敏感的动物,马背上的人越是紧张,越会引起共鸣,果然,祁珏这一紧张,引得马儿不耐,烦躁地直摆马尾。

当下,一边观看的人从闷笑变成担忧。齐韶更想去抓缰绳,要安抚马,但王爷一记冷眼过来,他怔了怔,不敢动了。

祁琛冷眼旁观,毫无上前帮忙的意思。

“放松!”他沉声喝道。

祁珏听到他的话,如醍醐灌顶,从紧张中清醒,然而意识虽放松,身体却不合作。汗流浃背,四肢僵硬,不知该如何是

好。

马儿越来越烦躁,再不好好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下来,你不适合骑马。”祁琛冷声说道,神情严峻。

祁珏听他如此说,反骨一起,倔强地回道:“不!我……我要骑马!我能行……”

深吸了数口气,催自己身体放松,却只能适得其反。烦躁的马终于暴发,前脚一提,马背一耸,祁珏在众人的惊呼声中

,迅速地滑落下马──

夜泽澈和齐韶都想上前接住他,却被祁琛一挡,直直地顿住。祁琛挡了他们二人,却没有上前接住落地的祁珏,只见他

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嚎。

“王爷……这……”齐韶不忍地出声。普通人从马上摔下来,都能痛上个两三天,何况小公子身体羸弱,这一摔下来,

没半个月恐怕好不了。他是倔强的,平时吃了痛,只死命地咬牙挺着,如今痛呼出声,显然是极痛,忍无可忍了。

“让他自己起来!”祁琛的声音无情而冷酷。“既能任性地要求骑马,便该承担这样的后果。”

旁人闻之,全都诧异。王爷他……对这小公子的心思,怕是真的。原以为只是王爷一时起兴,玩段时间便会腻了扔了,

如今看这阵势,完全出乎意料。思心一转,望向祁珏的眼睛多了些探索与寻味。

他,有何能奈,让王爷对他情有独钟?!

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全身的骨头像散了一般,无法拼凑,瘫在地上,无法动弹。其实他不想流泪的,不想在别人面眼

掉这懦弱的眼泪。可是真的很痛,痛得无法抑制。于是,他痛嚎出声。待适应了痛感后,意识方渐渐清醒,当听到男人

冷酷无情的话语时,他没有感到委屈。

自己造的后果,自己承担。

他说得没错!

如今的他,失去了记忆,身体还不如一个废人,如果连意志都软弱,活着有何意义?

靠人不如靠己!

潜意识里,一直有这样的信念。

在男人怀里醒来,睁开眼看陌生的世界,慢慢地了解后,便意识他,漫长的岁月里,人生是孤独寂寞的。除了自己,他

人都不能信任。这样的想法深根蒂固。没有人教他,他便明白。只是他隐藏得很好,把这些深深地埋在内心的角落里,

不让别人发现。

咬牙,四肢用力,慢慢地撑起身体。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叫他汗流浃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忍着一口气,欲站起身。

然而,还未直腰,力气用尽,又重重地倒向地面。

痛,遍布全身,巨大的痛几欲令他发狂。但是他还是忍下去了。不能叫四周的人笑话了去。没有给自己缓冲的时间,他

再一次试着爬起来,半晌,终地膝盖跪地,双手支撑,只要再使劲,便可站起来。然而这简单的最后一步,无论如何都

完成不了。他只能死命地撑着,嘴角溢出血丝,滴滴落入泥泞之中。

夜泽澈痛惜地摇摇头,深深地望向面无表情的王爷,再看看不肯认输的少年,叹息。“何苦呢……”

齐韶在一旁重重地点头。就是就是,何必呢?就算王爷要教小公子凡事独立,更要有勇气承担后果,可也不急于一时啊

。都大半天了,大伙儿停在大道上,堵人家的路不说,还被人当猴看,多不合算!

就在祁珏再一次撞向地面时,祁琛伸出了手──

撞上的不是冷硬的地面,而是温暖的怀抱,祁珏一愣,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傻傻地仰望着男人。

祁琛嘴角一扬,露出一抹笑容,其中包含了很多东西,却叫人无法猜测他笑得理由。

“坚持不懈固然可贵,但不知变通,一味钻牛角尖,只会让自己的立场变得可怜。真是个傻孩子。”一把抱起脏兮兮的

少年,走向马车。

四周的人全都张大了嘴巴,塞两个鸡蛋不成问题。

王爷……王爷……他笑了?!

他居然笑了?!

好诡异啊!

齐韶、夜泽澈及全体侍卫,全都不由自主地打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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