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泷————飘飘何所似
飘飘何所似  发于:2009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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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热闹了几日,无泷心中却渐渐失落起来,来到京城多日,与府中众人虽是相得,天炽兄却恢复了太子殿下的身份,自是贵气逼人、威仪天生,让人不由地敬而远之,不再是大漠中与他纵情天地间的豪爽男儿了,而这几日更是行踪诡异、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半夜都会突然起身,出得门去就不到第二日半夜不归了。无泷夜里,独自宿在暖阁,虽是锦被绣褥,心里却难免冷落,思及在凉州时,两人月下高歌舞剑、诗酒秉烛夜谈的日子此刻却仿佛醉梦中一般。只是他本是清淡出尘的人儿,难得动了相交之心,虽说是为报答魏天炽救母之恩,在凉州时得天炽兄倾心相待,此刻也是不能忘情,倒弄的自己辗转难眠,好在天气清寒,披衣而起,独自一人在素馨花下玩月倒也好自消遣。听魏总管说:“这素馨花本是南方名花,只是一个月前太子殿下突然飞鸽传书叫他们种下,还费了好大的工夫,好在临著暖阁,也侥幸种得存活,想来明年春这正心居中“入夜满园如雪,触处皆香”也会是一景了,只不知殿下向来对家居很是随意,一切方便为好,为何突然有此雅兴,种下这娇贵的“南汉美人”(素馨花别名)?想到这,无泷不禁暗自沈吟:一个月前在塞上,不过随意问天炽兄京城中可也有自己最爱的素馨花,就有了这满圆的玉芙蓉(也是素馨花别名),要是自己喜欢的是天上的明月,天炽兄也会派人去水里捞罢?至此,无泷不禁心情大好……


      

      


      无泷10


        回到暖阁,正准备重新就寝,突然房顶上传来小小声息,无泷习武,耳目清明,此刻动静虽小,却让人生疑,略一思索,也就运起轻功,飘上屋顶。然而子时刚过,四下万籁寂静,只有月光如水笼罩大地。周围检索了一番,见没有异动,只怪自己多心,正想下去,突然一个黑衣人从背後一拍,无泷正要躲闪还击,却发现来人是赵天,无怪刚才自己周围竟没有杀气了。
        “跟我来!”黑衣人低声道。接著就自顾向西奔去。须臾,两人已到一处宫殿所在,魏天炽早已等候多时了。此处则是当今天子的寝殿──长庆宫,顾不上让无泷细看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魏天炽将他拉到龙床前,只见皇帝陛下竟没有任何病症地昏睡著,只是叫唤不醒。
      “今日上朝,父皇称病,却不准探视,我不放心,溜了进来,果然有此异状,只是摸不著头脑,平叔看过了,似乎不是病,也不是中毒,只好让赵天去找你……”魏天炽虽不满父皇宠信上官霓,荒废了朝政,冷落了母亲和自己,却是父子情份到底血浓於水,此刻也是焦急万分了。
        “这是西域的诛神咒,下咒之人以自己为饵,七日之内於子时与猎物交合三次,将咒下在猎物的百会、气海、涌泉三穴,中咒者七日之後开始昏睡,如果不得解咒,则三日後午时暴毖!”无泷严肃地说道。
        “那就快些解咒啊!”无泷口中刚说出“解咒”二字,赵天就按耐不住,大嚷起来,“殿下都快急死了啦!”
        无泷沈思一会,问魏天炽:“如果要有所牺牲,你还要救皇上吗?或是趁此机会早早……”
        “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我错认你了,无泷!你请便吧!”时间危急,魏天炽来不及仔细推敲无泷话中深意,只道是无泷推辞,厉声打断他的话,心中顿时怒潮汹涌。
        “天炽兄误会,小弟只是有言在先。”无泷见魏天炽如此反应,放下心来──毕竟是天炽兄,忠孝两全啊!只见他脸上笑眉如弯月,清气夺人。
        哎,服了他了,这时还有心试探。至此,魏天炽才明白过来,心里怒气骤然消失,一时好不气馁,竟僵在那厢,只不过眼前佳人一笑倾城,又有谁会去计较呢?
        “那就快动手吧!”粗心的赵天倒是没发现二人这番暗潮,只是觉得无泷既然愿意解咒,还是尽快的好。
        “首先必须找到下咒之人。”无泷敛起笑容,认真道,“这皇宫之中能连续几日子时在皇上身边的人不会很多的,太子殿下应该可以找出一些嫌疑人,我们再逐个查找罢。”
        “什麽嫌疑人,还不是她!”又是赵天快人快语。
        “她?”无泷疑惑,怎麽如此肯定?
        “贵妃上官霓,三年来,父皇身边专宠她一个,也只有她能连续几天夜夜与父皇相伴,下得了手的。更何况他是镇国大将军、兵部尚书上官野的外孙女,很有些手段了得的。”魏天炽解释。
        “那就事不宜迟了。”无泷道。
         ……
         三人出了长庆宫,穿过几处院落,几条长廊到了上官贵妃所居霓裳宫──
        
      进得宫门,三人都是大惊,饶是过去见多识广、杀人如斩草的赵天也不禁被眼前惨状所震慑:只见霓裳宫中二十余名宫女太监全都七孔流血,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宫殿四处,个个脸上都是死不瞑目的惊恐。贵妃上官霓更是身首异处,被割断的喉管由缓缓鼓出血泡……
      半晌,赵天认真检查了四周後,回报道:“没有任何活口。”
        “可恶,看来我们来迟了!”想到父皇可能就要这样被害,虽然是父皇自己亲小人、远贤臣,宠信这恶毒女人所带来的恶果,魏天炽还是愤恨到了极点,竟出手捏碎上官霓被砍下的头颅。
        “是杀人灭口了。”此刻也只有无泷最快恢复了平静,“不过也好,要解咒,下咒之人总是要死的,倒也省得我们麻烦。我们还是尽快回皇上那儿罢,再迟就真的来不及了。”
        少时,三人赶回长庆宫,白无泷却将魏天炽及赵天拦在了寝室外。
        “天炽兄,麻烦你和赵兄替我把关,我进去为陛下解咒,一个时辰後你们再进来,此间任何人都不要靠近寝殿。”无泷认真地嘱咐完,还不忘给他们一个安尉的微笑。
        魏天炽虽然担心,却也只能等待,得见无泷如此自信的笑容,自觉安心许多,也就和赵天在殿外警惕地等待著。
        须臾,寝室中竟飘出阵阵素馨花的甜香,沁人心脾,魏天炽和赵天沈醉其中,只觉得心旷神怡,种种烦心之事一时间似乎都忘怀了。一个时辰将到,香味愈见浓烈,奇怪的是,二人身处其中却只觉香气缭绕,神智却十分清醒,体内真气也逐渐充盈,可见此香不同凡响,并不是那龙麝之类的人间俗香,更不是迷魂的邪香了。
        准准一个时辰,忽地香气尽散,全无预警。发现时间到,魏天炽吩咐赵天先回太子府通知戒备,一方面毕竟对方知道杀人灭口,可见迟早是要对付自己的,还是准备万全才好,另一方面几日来冷落了无泷,一会能和他月下携手同归正心居,再说上些私己话,就更是……呵呵!想著,魏天炽向殿内奔去。


      

      


      无泷11


        一进寝室,魏天炽就发现无泷跪坐在龙床前,似是支持不住,有心上去搀扶,但再却看到父皇已悠悠醒转,只好跪下请安。
        “儿臣叩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得魏天炽进来,白无泷知道他与皇上有话要说,不待吩咐,竟挣扎著出去了。魏天炽也觉得事关家丑,不想无泷再为他担心,也不加阻拦。
        而听到这声久违的问候,老皇帝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条浮木,心中大恸,也顾不上身边似有一个白影飘出殿去,颤抖道:“天炽,是你吗?天炽我儿,你快救救父皇啊!他们……他们要害死朕啊!”
        “有儿臣在此,没有人能害父皇!”此刻空阔的大殿中,魏天炽坚定的承诺听来竟让人无比的安心。
        “天炽,前些日子,朕对贵妃说要传位於你,好带她遍游四海,谁知贵妃竟逼迫朕废了你立天赐为太子,朕觉得天赐太小,朕要留在身边,她就生气了,连著几晚不知对朕念叨了些什麽,又拍了朕头顶(百会穴)、肚子(气海)和脚底(涌泉),朕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难为朕平日如此宠信,为了这个皇位,她竟也要害朕……”说到动情伤心之处,皇上先是哽咽不止,既而嚎啕大哭。
        看到此景,魏天炽不禁摇头,哎,就算是皇帝,他也首先是一个人啊!思此,连忙安慰道:“父皇莫要伤心,那妖女在父皇身上下了西域的诛仙咒,妄图谋害父皇,自是天理不容,已经暴毖霓裳宫,父皇您就放心罢。”
        “诛仙咒?可解否?”皇帝急切询问,两眼直直望向魏天炽。
        “已经解了!刚才儿臣的朋友已经替父皇将咒解了,否则您也不会清醒的。”魏天炽朗声解释,务求父皇心安。
        “那可要好好谢谢你的朋友,改日带他进宫给朕瞧瞧。”定了定神,皇上继续道,“天炽啊,这个位置父皇已经坐了三十年了,临老还遭人暗算这一著,想是失德已极,上天不佑了。朕还是……”
        “父皇……”魏天炽正要开口劝解。
        “你先下去罢,朕自有安排!”坚决打断了魏天炽的话头,皇上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魏天炽无奈,只得跪安退下。
        出了殿外,却只见无泷靠在门柱上花容失色、玉面惨白,仿佛大病一般,上前一探,竟是气血两亏的脉象,魏天炽大惊,只能先用神功护住其心脉,就手抱起无泷轻身向太子府奔去。一路上魏天炽不禁回想起无泷所言“有所牺牲”,此刻方知其实有所指,竟觉後悔无限──早知如此,只待另想办法救父皇罢!
        ……
        正心居中灯火通明。赵天回到太子府,安排好府中各处防务,就叫上魏平一起到正心居等候,期间赵天就将晚间的事情一一告诉魏平,尤其是无泷为皇上解咒时殿中所散发出来的异香,经赵天一形容更是神乎其神。魏平思索了一下,道:“解了这个咒,无泷可是要元气大伤了!”
        “哦?”赵天不解,“可是他没有对我们说啊!”
        “他当然不会对你们说。诛仙咒之类的西域毒咒,本是让人气血衰竭而死,只有霜华宫中独传过血大法可以解咒,只是这过血大法也是一门危险的武功,只有历代教主临死前用它来将功力传给继任者,平日里即使是至亲也是不可用的。”魏平得知无泷愿救皇上,又听了赵天所述的情景,虽说平日里就常听殿下感叹无泷温柔善良,但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也不由万分感动。
        “那是为什麽不能用呢?”赵天不开窍地继续追问。
        “过血大法实际上是将血气隔空过给旁人,很是危险,如果对方有一定的功力,则会将行法之人气血吸尽,干涸而死;即使当今圣上不会武功,要打通被诛仙咒所阻的经脉也要耗费大量的真气甚至血脉,而你们所感觉到的花香就是无泷的真气发散出来啊!”魏平低声解释,语调听来很是心痛。
        “真气?会香吗?”赵天还是不明白,“我的怎麽不会呢?”
        “霜华神功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使练家的真气甚至血液就会带香,而且个人体质、心性不同,所带香气也会不同。不过想来也只有这超凡脱俗的玉芙蓉才配得上无泷的绝世仙姿罗!你们後来觉得香气立散,其实是无泷收了功,看他还能收放自如,应该没有什麽大碍罢。”说到这,魏平心又略微放了放,对无泷则又是感叹又是赞许。
        两人正说话间,魏天炽抱著无泷闯了进来,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全无往日的威严及老成持重。赵天一看,果然刚刚还在笑著叫他们莫要担心的无泷,此时却虚软地倒在太子殿下怀里,人事不醒。魏天炽也来不及理他,将无泷在暖阁中安置下,就一叠声地叫:“平叔快来,无泷不行了!”
        魏平倒是不紧不慢,缓缓踱了进去。进了暖阁,只见这位往日和蔼可亲、不露声色的老好人管家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俨然恢复了二十年前名动江湖、医毒双绝的玉书生模样。将魏天炽赶了出去,细细地替无泷搭了脉,魏平完全放下心来:无泷虽然气血两亏,但霜华神功已经练到七层以上,此刻性命无虞,只是短期内不能动丝毫真气,否则内力武功尽失,後果不堪设想。奇怪的倒是太子殿下,内家高手多是半个医家,殿下刚才一定已经为无泷诊查过了,怎麽还是慌乱至此,全无往日“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风范。看来是关心则乱啊!
        出了暖阁,赵天早已成出气筒,被打发下去协助防务了,诺大的房中只剩魏天炽坐在桌前,眼睛盯著碧纱橱後暖阁里的动静,思绪却不知飘到哪方了,脸上满是焦急、悔恨的神情。
       
      “咳……”轻咳一声,拉得太子殿下回神,魏平道:“殿下不必过虑,无泷内力深厚,虽然伤了气血,性命本是无虞的,只要善加调养,数月之内既可恢复,只是期间不可动丝毫真气,否则就功力尽失,形同废人了。”
        刚听得平叔说无泷性命无碍,魏天炽放下心来,竟没有注意那番话中警告的含义,自顾自地奔向暖阁,只急著快些赶到无泷身边,陪他、伴他,只待他一睁眼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自己。
        魏平也是过来之人,见太子殿下第一次如此在意一个人,想来已是情海深陷,无可自拔了,此刻自己多说无益,多留更是碍眼,还是下去吩咐下人准备汤药罢。哎,问世间情为何物……


      

      


      无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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