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泷————飘飘何所似
飘飘何所似  发于:2009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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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魏天炽假装想生气,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


      


      无泷37


        谁知,就在两个人笑得一时不可开交得时候,无泷又进来了──
        “天炽兄,对不起,打扰了。我听说今日西戎来朝,应该有商队跟随吧?可不可以托他们顺路帮我带一些东西呢?”无泷笑著请求道。好象在为魏天炽高兴──是天炽兄大败西戎才有今日的两国交好吧!
        “什麽商队!”杨煜不提还好,一提就生气,“跟大军压境差不多!”
        “哦?如此无礼?”无泷很是奇怪,“不是已经臣服了吗?”
        “说是朝贡,也献了宝马、玉碧,但是态度极嚣张。”魏天炽本就不想瞒无泷什麽,解释道,“甚至还拿了一个不知所云的国书来为难我们。”
        “不知所云的国书?”无泷更迷惑了,既是国书当然不过是些套话,怎麽会“不知所云”呢?
        “何止不知所云,简直是鸟语天书!”杨煜还是急性子,安耐不住又抱怨起来。
        “哦!西戎蛮荒之地,其人不化,不识天朝教化,文风粗俗一些也是可以原谅的啊!”毕竟是圣教中的子民,无泷不禁为他们说上一些好话。但是,天炽兄不是小气计较得人,怎麽会为这样的事情如此烦恼?
        “我们一个字都不认识,哪里知道它是雅是俗啊!”魏天炽一时气急,顾不上面子,都说了出来。
        “哦?是语言不通啊!”无泷这下才明白这两个文才盖世的人为什麽关在书房里埋头苦干却好像全无所获的样子,脸上竟露出想笑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无泷,你不要笑,如果给你看了,包你笑不出来!”杨煜恨恨地说。
        “呵呵,可惜事关国家机密,否则无泷倒真可以少效绵薄之力。”无泷见被看破,也就不顾忌什麽,真的笑了起来。
        “无泷,你是说你认识西戎文字?”杨煜闻言大喜,“那就快帮我们看看啊!”说著,那张兽皮就递到了无泷面前。
        无泷却没有去接。
        “杨大人,无泷才疏学浅,不敢干预朝政,还是先行告退了。”无泷诚恳地说──并不是惺惺作态,只是事关重大。
        “无泷,这天下的事我瞒著任何人都好,难道用得著瞒著你吗?”无泷又说这种分生的话了,魏天炽心里竟一阵难过,也不顾有外人,公然表白起来。
        “天炽兄……无泷告退。”无泷见杨煜看著自己,不由不好意思起来,一时不知该怎麽回答,就打算逃避。
        谁知,魏天炽却上前一把拉住他,对杨煜道:“杨兄,我也不瞒你,无泷是我这世上最信任、最知心的人,你也莫要见怪罢!”
        “有什麽好见怪的,一年前东郊祭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麽宝贝的样子,倒像是生怕人家不知道呢!只是,恭喜你了!”杨煜真诚地说。
        无泷的脸却是更红了──天炽兄竟表现得那麽明显呢!连忙转移话题,接过杨煜手中得兽皮认真地看起来。
        看著看著,无泷素脸上渐渐浮起怒气,最後竟将兽皮往桌上重重一扔,道:“西戎欺人太甚!”
        “何出此言?”魏天炽、杨煜凑上前异口同声地问。
        “无泷将文书翻译成汉文两位就明白了。”说完,无泷坐到桌前,一句一句将文书抄录下来:
        “西戎左贤王元英书达魏皇帝:
        自你强占西域,边兵屡屡侵犯吾界,俺今不可耐也。差使来讲和。可将凉州四郡让与吾国。俺有好物事相谢,汗血宝马,琉璃金碧,你皇帝都有分。若还不肯,俺起兵来厮杀,且看哪家胜败!


        语言甚是粗鄙,但气势却很强悍,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霸道之气。配著无泷如游龙般灵动的草书,魏天炽不禁心中一震,自忖兵戎不免。杨煜则更是一副“我早就说了吧!”的表情。
        此刻,三人之中,只有白无泷还能保持清醒的思考。生长在凉州,看了太多的报仇血恨、生离死别,边关苦寒对无泷来说早就不仅是一个概念,更是一个严酷的事实。他痛恨帝王将相为一己之物质的贪欲,甚至只是所谓文治武功的虚名挑起战争,展开杀戮,一切都是应该避免的!
        “天炽兄,西戎刚遭败绩,心存芥蒂,只要稍加威吓,应该可以使其畏服,化解战端。”无泷诚恳地建议著,深深地望著魏天炽,眼光那麽柔和,甚至是哀求的。然而仅仅是这双哀求的清澈的眸子,就有著不可抗拒的魅力。魏天炽又陶醉了,好久好久忘了思考,忘了回答。
        然而,此时杨煜夹在两人中间,却尴尬万分,只好自嘲地打趣起来:“两位请自便,就当我是个大木头就好了。”
        听了这话,魏天炽和白无泷似乎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急忙收回交缠的视线,暗自平复起伏的心潮。


      


      无泷38


      整理了思路和情绪,魏天炽又恢复了往日的沈著和谋略。
      “今日朝堂之上,我暗地将一个西戎人打成重伤,他们现在对上官野一定心存疑忌。”魏天炽脸上升起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气──他要保卫他的国家和人民,“现在正是打破上官野和西戎联盟的好机会,没有了西戎的支持,上官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安分守己了。”哎,忍不住,魏天炽还是看向了无泷──他正认真地听著,专注而又思索的神情──我的分析可令他满意?魏天炽心里暗想。
      “既然西戎也信那个什麽教,无泷应该有办法和那些使者沟通吧?”
      回想刚才的讨论内容,杨煜似乎很聪明地建议道,“可不可以来个什麽仪式,让他们中个邪什麽的,然後就受我们控制呢?”
      无泷听了不禁苦笑。这等侮辱圣教的言论,要是一年前被自己听到了,这个杨大人恐怕会死得很惨,很难看了罢?哎,算了,他这种俗人不理解圣教劝人为善的伟大教义就罢了,竟然将其和欺骗人的邪术等而同之了!不过,跟他计较倒是我小气了。想著,无泷也不打算难为杨煜,但一时也不知该怎麽拒绝他那个荒谬的提议,只是默不作声在一旁出神。
      “荒唐!”魏天炽却是生气了──他也不喜欢“圣教”,但最不愿的还是委屈了无泷,“杨兄如此说来,无泷岂不成了妖僧、妖道之流了?”
      “啊,对不起!”杨煜此刻也明白了,自己刚才矢口乱言,是犯了大忌讳的。现在魏天炽火冒三丈,实在是吓人,杨煜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偷偷望了望无泷,向他求救。
      无泷知道天炽兄为自己不平,却也不想苛责杨煜──不知者无罪嘛!只是奇怪自己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脾气了──上次上官仁一句“邪教妖女”就让他气得阵法大乱,差点被暗算,还好母亲相救,後来又多亏了天炽兄,後来自己又来了京城……想著想著,无泷脸上竟幸福地微笑起来,劝魏天炽道:“杨大人也是无心冒犯,天炽兄也无须太介怀,商议大事要紧。无泷已将国书内容尽数相告,就不在此打扰了,先行告退。”说完,不等魏天炽拦他,就离开了。无论如何,短时间内他还是不想面对杨煜了。
      “杨兄,你可知道,锁罗教教规极严,教众虽是相亲爱,但教中上下礼法、等级森严。就算是左贤王元英自己要求见无泷,也要预约时日,自到霜华宫,三步一拜,拜进殿里,献上种种稀有珍宝,只求无泷在他的经文上摸一下,就算是祈福了。”魏天炽近来格外关注锁罗教的情报,他要更了解无泷,“今日你如此说话,实在是大大的侮辱了!就算是被上午殿上得那班使臣听到了,也要把你剥皮拆骨了──他们怎麽敢和无泷‘沟通’啊!那可是一千年才降临一次的神之子呢!”
      “啊,天哪!”杨煜听了太子殿下得解释,惊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了,只是瞪著魏天炽,好像要把他刚才得话慢慢消化似的。
      看到杨煜受的刺激太大,魏天炽考虑今日两个人也商量不出什麽了,就打发送客了。而杨煜当然更是如获大赦,逃也似的走了。
      “无泷!你果然在这里。”杨煜走了,无泷却不在房里,魏天炽一想,就越上了房顶,一看,无泷正坐在那里发呆呢。魏天炽走过去和他并肩而坐。
      “天炽兄,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向杨大人那样认为呢?”无泷心情不好,半天才委婉地问出了这句话。
      “当然不是,一个人的正当信仰是不容他人质疑的!”魏天炽坚决地鼓励无泷,“你是那麽在意吗?别人怎麽说,怎麽想?”
      “可是,什麽才是正当的呢?为什麽上官仁、杨大人都认为我是什麽‘妖女’呢?”说不介意那绝对是骗人的,无泷毕竟只有十六岁,再怎麽清冷的性子都不当得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你们中原人信佛、信道、信孔子就是正当,而我们信锁罗真神就不正当吗?”
      “无泷,正当或不正当的不是信仰本身,而是人心!”魏天炽认真地说,“即使同样是劝人向善的教义,被居心不良的人所利用就会成为‘邪教’,中原也又很多的‘妖僧’、‘妖道’,他们为了私利而利用人心,这样才是‘妖’,才是‘邪’!”
      “那天炽兄呢?无泷说‘圣教’的时候,你也会不高兴啊!”无泷观察得极仔细的。
      “那是因为锁罗教在你身上的牵绊太大,比一切世俗的牵绊都要大,而我只是一个俗人,我还不能……”虽然是事实,但“忍受”二字魏天炽怎麽能说得出口呢?
      “那就是说你在吃醋罗?呵呵!”无泷竟爽朗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将魏天炽一个人继续晾在上面,面红耳赤地发呆了大半夜。
      我是真的在吃醋啊……
      ……


      


      无泷39


      三日後,朝堂之上,太子魏天炽将无泷所翻译的西戎国书的呈交皇上,皇上大怒,立即让太子当场口代天言,发付了这帮无礼之徒。
      魏天炽道:“小邦失礼,圣上洪度如工,置而下较,有诏批答,汝等堂下静听。”这几句话夹著十足的内力吐出,西戎使臣一时竟被其气势震住──这人就是圣武大将军啊!是不是计谋已经暴露了呢?还是被上官野骗了呢?拿不定主义的西戎人也只能战战兢兢地跪下。
      接著,魏天炽继续道:“天朝皇帝诏西戎左贤王,向昔石卵不敌。蛇龙不斗。本朝应运开天,抚有四海,将勇卒精,甲坚兵锐。况尔西域小邦,匈奴附国,比之中国,不过一郡,士马刍粮,万分不及。若螳怒是逞,鹅骄不逊,天兵一下,千里流血,君臣同俘,为凉州一战之续。方今圣度汪洋,恕尔狂悻,急宜悔祸,勤修岁事,毋取诛俗,为四夷笑。”
      皇上闻言大喜,魏天炽读完,就准备将前日的兽皮和无泷用西戎文所写好的诏书敬呈皇上,请皇上用宝。这时,上官野却出奏道:“皇上,西戎人不识汉语,请皇上下旨,让太子殿下用西戎的方言再行劝喻一番也好让他们心服口服。”看来他还想出个难题。
      好在,魏天炽早有准备。他拿起要给西戎的诏书,作势就念起来,而实际上却是无泷在偏殿里以千里传音和他表演双簧,两人心意相通,倒也没有任何破绽。
      西戎使者听了诏书,觉得魏天炽字正腔圆,语气中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的威仪,似有天神襄助,不禁大惊失色,想起凉州一战,魏天炽被传为“军神”,更是觉得不应该来冒犯。一个个只道是上官野背盟弃义,将他们引来送死。还那里敢有半分放肆,只求良驹宝马,日行千里,早早出了玉门关,好逃得一命罢了。
      回到关外,见了左贤王,元英开始还道这些饭桶办事不利,错失了机会,後听了他们所述情景,又看他们带回来得诏书,竟吓得当场只是磕头不止,反让传书的使臣不解,可是元英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封诏书是有“神之子”威名的少宫主白无泷手书。更兼探马回报,凉州四郡,三日就全数变民为兵,待命玉门了。此时,元英只怪自己认人不清,上了上官野的当了,受此奇耻大辱,这样看来,天朝果然有锁罗真神襄助,无怪自己上次十万大军有去无回;而凉州三日即可防得如铁桶一般,使自己占不到半点便宜,魏天炽“军神”之名,也实在不虚。思来想去,元英痛下决心,与上官野断绝来往,真正称臣纳贡,与天朝交好。
      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凉州边患竟得到了长时间的解决。
      ……
      花催枝透新春意,二月风如絮。
      小池初解尚含冰,碧空洗丝云在水晶莹。
      三年转瞬成追忆,卷起悲丝绪。
      不知何日可重聚,述尽友别初夏怅然心。
      ……
      上官野和西戎内外夹攻的联盟被打破了,只能沈寂下来,积蓄自己的亲兵力量,而魏天炽、杨煜等年轻人也一时没有力量在朝廷众将他的势力一网打尽,只是暗中防备,逐步地控制大权。双方也就这样保持著暂时的平衡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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