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钱砸死我吧(出书版)上 BY 扑满
  发于:2011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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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人情冷暖、穷途末路,讲得也许就是沈言现在这情形吧。

身为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现在是濒临破产边缘的企业主,

这落差让他连借钱都会被人笑说「你喝醉了吧」……

原本还在感叹自己的时运不济,

可怎么也没想到会衰到连走路都有车子撞过来!?

靠!要是撞到了,他可以索赔多少啊……

没想到就算是撞车,也能撞出个金钻来。

苏青弦,这可是商界二世子中金钻级的超级金钻耶!

虽然说有点丢脸,不过差点被撞死的可是他耶!

看苏青弦说着说着往西装外套里伸的手……

喔喔!快吧!快拿支票……不,是拿钱砸死我吧!

第一章

「呲」的一声,青蓝色的火焰如幽灵般在黑夜中飘忽,仅一瞬又止息了,就算此时有旁人看到,只怕会当成自己的错觉

这是一个窄巷,小城市里最常见的窄巷,两侧都是高楼,华丽繁复,流光溢彩,只留了中间的灰暗一笔,像是崭新光鲜

的高楼大厦,总免不了有个让人难以启齿的下水道。

这窄巷两边都是些与那流光外表相衬的地方,比如某某某某夜总会、某某某某KTV、某某某某私人招待所、某某某某吧,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那叫做夜总会的,多半是早些年就开张的营生,而附设招待所的,则是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玩意

儿。其实无论叫什么,这档子营生到后来免不了带些莺燕绯色,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

所以,满眼的流光飞舞,满眼的绮香异锦,出入的自然都是些出手豪阔的男人们,便是平时手紧的凡进了这大门,免不

了要装一回阔绰。这种地盘,深深地关系到男人的颜面。若是回家对着黄脸婆抠三捡四是男人气派,到这种场合对着狐

朋狗友乃至「红颜知己」一掷千金也更是气派的一种表示。哪个男人甘落人后呢?

与那些地方相对的,静静的暗黑窄巷更加阴暗,除了周围扔垃圾的人还会偶尔前来之外,就只有这附近窨井处某几只定

居的小老鼠时而鬼祟地,偷偷游走于阴影处觅食。整条巷子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馊臭和残脂余粉相杂的古怪气息,更让正

常人为之厌恶。

所以,在这窄巷中出现的青蓝色火焰显得分外离奇,带了几分鬼魅。

只是那淡淡的一闪而过的火焰里,是年青人漫不经心的笑脸,却比那火焰还要亮上几分。

那是让人想到清风明月,疏星小雀的笑容,浅浅淡淡,对于身际毫不在乎的笑意。

那男人身着雅致,虽然不是晚宴装,也是衣着锦绣,像是刚刚从旁边高楼哪间华丽场所不小心误闯到窄巷。

然而,在那火焰熄灭之后,男人的脸上带了浅浅的落寞,像是秋夜风急,四处无声,一片怅然。

幸好,窄巷中没有光,也没有人,谁也觑不见那一刻的失落。只要走出这巷子,男人有自信又能称道人前。这城市谁不

是常备多张面具?随时随地就能扯出一张以应付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脉。

所以,就算前一秒自己的尊严和脸皮都被血淋淋地撕扯下来扔到地上,下一刻,他还能安然地把它捡起,贴到脸上继续

谈笑风生。

只是……

只是这一切,就像风中燃起的火苗一般,转瞬即逝。

沈言把打火机握到手掌里,机械的外壳似乎还有一丝温度,又好像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信步走出窄巷,脚下有点虚浮。到底还是有些醉意,之前被灌的酒此刻开始涌进大脑,酒精蒸腾在血液之中肆意乱窜,

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但他的神志却分外清醒,把那些窄巷冷月和夹杂着汽车废气的凛冽冷风都收进心底,更添了几分悲

凉。不甘露出失败的脸色到底只是表相,他骗不了自己的内心,挡不住那丝寒冷的沮丧。

终究还是不行啊……

他怎么会忘掉,这世界上墙倒众人推是人之常情,雪中送炭少之又少。

毕竟此刻的沈言已经脱离了「青年企业家」的光环,只不过是众多濒临企业破产边缘的可怜企业主之一。此时的他就算

去跳楼,最多也只是让清洁工人头疼清洁问题而埋怨几句而已,往日里所谓朋友、至交的那几个,唏嘘长叹一声就算不

错了。

所以,前一个小时的买醉钱有人付已经是很对得起他了。

要借钱?你喝醉了吧?

还好自己脸皮够厚,自取其辱也不至于寻死觅活。

沈言一边胡思乱想的安慰着自己,一边茫然地想着后路,打火机的那点温度已经消逝,被深沉的夜吞噬得一丝不剩。

踏出窄巷,眼前流光飞舞,尽是奔腾的车流和霓虹。大城市有个好处,无时无刻都是这般热闹;大城市也有个坏处,作

为个体的人很容易就被淹没在这些千篇一律毫无人情味的喧闹繁华里,再也找不到自己。

平时的沈言对于这些绝对不会有这么多体悟,对于意气风发的青年而言,怎样赚到更多的钱、在这个城市出人头地才是

最重要的事情,哪会去管什么风花雪月。

然而,这一刻,他却有些惶惑:难道,这一次要轮到自己,被这个城市吞没了么?

人行道上有深深浅浅的阴影,那些都是黑夜里本来的颜色,却被人为的光明衬得有些阴冷。沈言站在行道树的阴影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总要面对现实。看来,自己离正式破产又接近了一步。

略是惨痛的觉悟之后,是眼前突然的明亮。

那是划破黑暗的刹白,晃得他眼睛里只留下了无限的光芒。

身体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沈言一转头,就看到一辆汽车朝自己所在的位置疯狂地冲过来。

第一个念头:我靠!这是人行道!

第二个念头:跑!

然而跑的念头一起,沈言同时发现:酒字害人。

他的脚虚浮了,居然有点迈不开脚步。

明明大脑清醒的要死,肌肉运动却不听控制,明显地慢了一拍。

所以就连沈言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逃命的动作像是被刻意放慢播放速度的怪异影片,被扭曲地厉害。

耳中只听到有人尖叫的声音,却迟迟听不到刹车之声。而眼睛被汽车大灯照着,他就像是突然间被放在聚光灯下的畏光

动物,一下子一动也不能动了。

很好,幸好死亡比破产提早来临……他模模糊糊地想着:这样的话,就不会被人说是逃避责任了吧。

按照这个速度,只怕撞上后立刻就会死掉的吧……最好不要搞到缺胳臂少腿却偏偏留下一条命……

然后,就是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音,直达云霄。

完了!这种距离下紧急刹车,肯定得连累我丢半条命还死不了。

然而,一秒钟后,一点皮肉痛都没有的沈言困惑地睁开眼,看见面前那辆亮铮铮的骚包车里,车主人完全顾不得差点撞

死人,正在上演大打出手的武打剧情。

哇,里面的男人好狠心,一把抓住副驾驶座上女子的肩膀,扣的死紧死紧,动作好粗鲁。

沈言在对车上男人的行为皱了眉头表示不赞同的意见后,终于发现重点不在车上……他这才想起,惶恐地摸了摸身体—

—不痛。

用力掐了大腿一把——很痛,很好,尚在人间。

低头一看,黑色盾形车标上一头悍牛突兀——蓝宝坚尼,难怪。

难怪车主有恃无恐这样吓人!

沈言大脑里的酒精在刚刚短短一秒钟时间内已经蒸发殆尽,剩下的是劫后余生的幸运感和逐渐升腾起的愤怒。

他僵硬着身体从车前挪开,然后带着满腔怒火直冲驾驶座窗户。

就在沈言伸手欲敲玻璃时,车门打开了。阴影明灭,在沈言还未看清对方面容时,驾车的男人已经冷静地站到了沈言的

面前:「对不起,惊吓到你了么?我很愿意为这次小意外负责。」平静的道歉态度让沈言一时竟难以发作。直到丝毫不

被这差点酿成一场血案的插曲影响到的欢乐霓虹为沈言照亮男人面容时,他愣住了。

男人在看到他时也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沈先生,好久不见。」

苏青弦。

他曾数次想与这个名字代表着的人物结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街头偶遇的一天,还是如此惊险的一次偶遇。

沈言看着男人冷静的脸,第一个念头竟是转身而逃。

撞到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他?

彼时两人相遇于流光溢彩街头,身分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一个是天上云彩,一个是地下泥土。

沈言早先事业最兴旺蓬勃之时,比较起苏青弦而言也只不过是个破落门户,略略暴发一把而已,何况此时他一穷二白,

大概就剩下几套衣服还没被人拉走典当,堪称得上是仅剩的「固定资产」而已。

而H市人尽皆知的苏青弦,他的生命中或许还有些不如意之事,但是绝不缺钱和权。父亲执掌一代世家,母亲亦是当年名

门闺秀,下嫁之时,风光一时无两,而苏青弦更是天之骄子,自小就没尝过挫折的滋味。大学去了国外,听说是赤手空

拳创业,等到回国时,除了世家之子的头衔之外,更是被冠了「天才企业家」的名号。引得当时的商业大佬们纷纷找上

苏青弦的父亲,要打听如何胎教、如何教养,巴不得姓苏名青弦的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也可以了了自己

百年后继续风光的心愿。

可惜,苏青弦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庞大的家族企业从来没有压过他半丝风采,倒显得他理应享受上天这番眷顾。至于之后的种种光鲜,更是让人只有羡慕

,生不出半丝妒嫉阴暗心思。

沈言最风光时,也曾在几次酒会遇到过苏青弦,那时还是千方百计托人介绍过去,心里图的是苏青弦手里掌控的那家风

险投资基金,还有基金运作的庞大资金。

可惜到底只是酒会碰面,没等沈言在苏青弦面前混个脸熟,就面临了破产,哪里还有机缘和苏青弦「聊聊」创业事宜或

是投资企划。

这样的男人,此刻就活生生立在沈言面前,温文有礼,而且竟然还记得匆匆见过几次的沈言。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幕,沈

言恐怕会认为自己身在梦中。

见沈言有些怔怔,苏青弦张口欲言,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惊呼,然后,面对着他的沈言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那副表情苏青弦刚才就见过,他方才被薛采凝夺了方向盘,两人一番争抢打闹,差点撞上沈言时,面前这人就是露出这

样的表情,像是被惊吓到的小动物,只会瑟瑟发抖,一动也不能动。

苏青弦还没细想,就被沈言一把拉住了手,沈言的手冰冰凉凉,还有些发抖,然后他就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身子被猛力一带,沈言把他的身体扯了个踉跄,苏青弦只听到耳边一阵风声还有周围行人的尖叫,蓝宝坚尼的车身刚好

擦过他的身旁,带出一番寒意。

这才发现,薛采凝这个疯女人已经爬到了驾驶座上,也不知道她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换了座,此刻的她咬着牙,原

本漂亮的容貌已全变成了狰狞,直直盯着苏青弦,看来是一心想要撞死他了。

她也是富家千金,从小到大没被人重碰过一根指头,怎么料得到竟会被苏青弦扣住了手臂动了重手?肩膀生生疼着,这

种耻辱薛大小姐从未受过,又怎么忍得下去。

见他们逃过一劫,薛采凝并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开始后退倒车,要调整方向重新再撞。

冒犯她的人,绝对不能轻饶过!

大小姐此刻的脑中自然没有「杀人犯法」、「故意行凶」这些后果,只想泄愤,甚至没想过死亡到底是什么样子。

沈言懵了。

谁能告诉他,今天他得罪的到底是哪路凶星?

先是借钱而不得,想要挽救自己的事业看来是无望了;然后受了冷言冷语,自尊大受打击;酒醉之下无意间撞进了窄巷

,自怨自艾之后才发现所待的地方只是个垃圾遍布的死角,想要离开,却差点被车撞。

而现在本市最昂贵的男人正被自己拉着,眼看他们就要被一辆蓝宝坚尼「追杀」。

天哪,如果今天不适宜出门,为什么没有什么征兆显现,也好让他明白不要跟「血光之灾」硬拼到底啊!

苏青弦怒了,薛采凝已经倒好车子,眼看着就要再踩油门,眼角能看到行人纷纷退让,生怕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

女人殃及池鱼,这种速度这种态势,如果撞到自己,只怕连痛都来不及感受就能直接升天了。

有几个有良心的路人开始拨打电话报警,只怕现在接到通报的警察已经开始急奔向这里了。

苏青弦只觉得深深的愤怒。

虽然知道除已之外,各个所谓世家二世祖的行为离谱、逻辑混乱,却从来没有料到,自己会被这种垃圾人种逼到这种地

步,更是当街出丑。苏青弦冷冷地想着要怎样「回敬」薛家,发现手臂又被猛力一扯。

「跑啊!你傻了啊!」如果可以,沈言一定拔腿就跑,这种混乱场面再闹下去是要出人命的。然而面前的苏青弦脸色冷

厉,不知为什么,沈言觉得如果抛下他独自逃命,后果恐怕比被豪华跑车追撞更加可怕。

大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不知道要逃命呢?

这样想着的沈言用力地扯住了苏青弦,胡思乱想着救了这好比全身镶满顶级美钻的青年才俊,不知道能不能要到赏金。

然后他被苏青弦推开了。

推的力量恰到好处,不像沈言自己那般气急败坏,像是和平场合浅浅地抬臂一带以躲过拥护的人群,而不是处于这种搏

命状态。

沈言呆愣地看着苏青弦直视着迎面而来的惨白汽车大灯光线,一动也不动。光线直直照着他,女人凶狠地踩着油门,苏

青弦却是一步也没有退让。

他只是冷冷地站着,背靠着流光霓虹,正对着急驶而来的车子。城市在此刻似乎静了下来,全看着这个以血肉之躯正对

疯狂跑车的男人。

像是什么英雄,面对着足以毁灭地球的危险却义无反顾地正面迎战。

老兄!逞能也不要对着这冷冰冰的钢筋铁甲啊。就算你身镶美钻,被那庞大的速度机器一撞,怕也只是顷刻间粉身碎骨

而已。

只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刚才自己一瞬间感受到的凌厉气势不是错觉,男人直直地看着车里的女人,沈言隐约地错觉

着苏青弦像是一座五指山,要把看着的那个人压得永世难以翻身。

然后,令人齿酸的刹车声响起。静默的看倌们齐齐抽气,又齐齐松了那口提到心口的气。

刚才沈言所面对着的一幕再度上演,不同的是,跑车在沈言面前停下来纯粹是他的运气,而面前这个男人,好像用视线

就能让速度静止。

苏青弦冷冷地看着跑车里的女人,好像方才那惊险的一幕完全没有发生,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你疯够了没有?」

然后,衣着华丽、妆容出色的女人崩溃了,嚎啕地紧紧抓住方向盘,痛哭了起来。

世事总是兜兜转转,充满了人们难以预见的各种意外。

所以半个小时前沈言从这栋华丽大楼的高档招待所夺门而出时,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返回。

招待所门口的甜美迎宾佳人看见苏青弦时,笑的更像是春风烂漫百花盛开,待到看到他身后的沈言时,笑容不由自主地

缓了一缓。男人狼狈离开的样子到底是事隔不久,心里的诧异还是没有包裹严实,露了一丝半点出来。

不过能在这地方当门面的,又哪里是简单角色?美人款款笑着:「苏先生、沈先生,欢迎光临。」春风满面,真让人宾

至如归。

沈言有一丝不自在,不过立刻被淡笑遮到脸皮下面,让人无迹可寻。

苏青弦微微回以一笑,看来很是绅士。佳人吐气如兰:「苏先生,还是老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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