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数据理应是属于腐烂了起码有一个星期尸体所有的。简单点说,就是东言辉的尸体在一个晚上之内以不可思议的
速度迅速腐烂,达到了一个星期的程度。不过据法医说,今天早上这速度慢下来了,就像普通尸体一样。”
真的是上次招鬼的事!——我听后心里冒出的话只有这个。
“是病毒吗?”突然,宁凡奇问。
我近乎是惊喜般扭头看向他。
“我们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赵警官状若赞赏似的点点头,又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法医已经在测试了,告诉你们只
是让你们知道个大概情况罢了。行了,你们可以回去了。迟些时候我们会再找你们了解情况。”
我们站起来点点头,然后才走出去。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我是在不断说服自己要相信科学,而宁凡奇则不知在想什么
,一脸沉郁。
回到学校之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宁凡奇问我要不要去饭堂吃。我拒绝了。然后他说问我要不要给我捎一份,我想了
想答应了。经过刚才的事,我有点身心疲惫的感觉,也失去了跟唱反调的兴致。
现下我只想窝回宿舍,冷静冷静。
回到宿舍依然没有人在。我窝在沙发上有点无聊,才想起刚才没有看完的录像。于是我又打开了电脑,双击桌面上的影
视文件,快进到宁凡奇冒出来的前一刻,并定格。
我走近看了很久,依旧弄不明白当时我脑后勺那黑黑亮亮的东西是啥,最后以月光照到头发,头发发亮这个理由勉强搪
塞。
点正常播放,影像继续。
首先是挡住我背影宁凡奇推了我一把,然后是我们当时的对话。接着是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和惨叫。我们纷纷冲去前门。
而就在这个时候,画面一阵剧烈颠倒,并“嘭”的一声。这在应该就是椅子倒地,DV掉在地上的时候。幸好录像并未因
此中断,不过所拍到的范围就窄多了。只能拍到众人小腿以下。
诶?一、二、三、四……双鞋子,小凡在外面,那还有一个人呢?
就在这时,第五双鞋子才珊珊来迟,快速跑到众人之后,与此同时,前门被打开。紧接着众人离开,画面一直到录完,
没电,都没有任何变化。
当怀疑的种子经过了一系统证据与推理的饲养,要茁壮成长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特别是一切的推理都自以为显得如此毫
无破绽。
当晚的情景,之前和刚才看过的两段录像,赵警官的话和他给看的照片,一切一切都不断在我脑海闪过。似乎有什么呼
之欲出了!可……我却无法抓住哪条线索!
我扶着头,蜷缩在沙发之中。
到底是什么?水……电线……小凡……室友……DV……
“我回来了。”门口突然传来人声。我猛然转头。
“我给你打了炒饭,趁热吃吧!另外还买了可乐,比较降火……”宁凡奇接下去在说什么我已经无心听了。因为我全副
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鞋子上。
就像在一团乱糟糟的线中终于找到了线头一般,顺藤摸瓜后,渐渐清晰的路线,渐渐完整的构图,一切都霍然明了,呼
之欲出。
一切都那么合理。
所以,我一下子蹦了起来,踉跄后退一步,才不可置信大声质问:
“是你,对不对?是你杀了老三!是你让小凡掉下楼梯的!”
宁凡奇诧异表情是有,却没有惊恐。这让我更笃定。
“你说话啊!是不是你!”相对之前姓赵的连名字都还没有说就惊慌失措的我,宁凡奇冷静的态度让我受不了。
现在的情景,仿佛被指控杀人和杀人未遂不是他,而是我。
宁凡奇一脸沉静。他把饭盒和可乐放在一边,然后走前一步。我马上伸手大喊:“站住,别过来!”我脑里不断闪过“
杀人灭口”和“斩草除根”几个字。
他表情变得轻松,像在嘲弄我的慌张,也像在逗弄一只已经囊中的猎物。他摊了摊手,终于开口:
“你怎么这么认为?”
“你承认了?”尽管理智告诉我赶紧逃离,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当面揭发他。
“不,我不承认。”宁凡奇回应了一个我意料之外的答案,表情甚至是失笑的的,“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认为是我?或
许你误会了什么。”
10
是你杀死他的吧
“我没有误会!”我大声反驳,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
“那好,你说说看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凶手,而且还是推小凡下楼梯的人?”宁凡奇好整以暇,环胸站好,道。
我深呼吸一次,才冷静下来,道:
“小凡出事那天晚上,在我听到脚步声和尖叫时,我们都冲去前门口,同时DV正好掉在地上,只能拍到我们的脚,可是
录像里面只有4个人,到后来小凡跑到后门时,最后一个人才又出现在镜头里。这个时间差就足以让你从后门出去,引小
凡上钩了。还有……我想那个时间差也是你设置的吧。当初玩这个游戏之前,你一口说自己要第五个进去,为的就是在
最后门上做手脚!否则门怎么可能那么难开?另外,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们打开门口,我转头看到你是站在我们
几个人最后面的。根据那晚我们围圈的位置,你离前门的距离,根本不可能站在我们最后方。”
“那你认为我用什么办法让小凡先后退,后来又追到楼梯那里?”宁凡奇听完后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平静反问。
“那我不清楚,不过我想你是先恐吓他,然后又拿出什么东西引诱他追上你,最后甚至让他掉下楼梯。”我摇摇头,可
语气却异常肯定。他的平静只会让我觉得他在故作镇定罢了。
当思维变成流畅的语言,就会起到一个加强自信的作用。
“可是为什么走廊的DV会突然震动?舞蹈室里的DV会掉在地上?”宁凡奇摇摇头,然后挑眉道。
就像一个罪犯抓住了一个有利的关键点,一个警方无法反驳的关键点,一个无法将之完全定罪,甚至足以推翻一切的点
。
因此,我顿时语塞。最后只能无力说一句:“我哪知道你全部的手法?”
不过很快,我又振作起来,冷笑道:“可你也无法反驳我前面所列的证据!对了,还有,早上去探小凡的时候,小凡对
你的出现反应那么大,还有他那么害怕你,都说明你之前肯定对他做了什么!”我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推理成功的自傲
之中,完全忘了对对面人的恐惧。
宁凡奇眯了眯眼,淡然说了句:“继续。”他的态度让我更加有恃无恐。
“昨天早上我发现老三尸体的同时,你拿着水盆进来没错吧。赵警官说了,有人促意泼水在电线堆的。而清楚老三早上
有用电脑习惯的,而且可以堂而皇之进出我们宿舍的,除了我们宿舍的人还有谁?至于老三尸体会迅速腐烂,也可能真
的是病毒。”
“说完了?”宁凡奇挑眉问。
到了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惊恐大叫或假笑说我胡说八道的吗?可他的态度之冷静,神情之泰然,就像我刚才说的于他
毫无干系,或他毫不在乎。
不过,他越是这样,刚才才蛰伏不久的恐惧就冒得越快。
我僵硬地点点头。
“那就到我的反驳时间了?”
诶?!
我吃惊地看向他。半晌才愣然点点头。
“那天晚上我的确比你们迟去前门,不过那只是我惊吓过度愣在当场,耽误了一点时间罢了。至于小凡怕我,正如我早
上说的,只是因为我让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罢了。”
惊吓过度?什么让他惊吓过度?
我看着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似的。
“另外,或许你不知道,我和一凡是亲兄弟,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诶?诶?!
这次我真的大吃一惊,想也没想就反驳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敢保证,老大他们也不知道,否则以老大
这样的大嘴巴,早就传遍整个宿舍远近了。
“只是我们没说罢了。”宁凡奇不以为意道。
“可是小凡的父母,对你根本……”后面的词我想不需要说他也应该明白。
“因为我和小凡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且我独立很久,和爸、慧姨不熟是理所当然的。”
“独立?”尽管知道这个时候对宁凡奇的身世感兴趣很怪异,可我又不得不问。
“我妈逝世之后我就离家了。”他的语气仍旧很平淡,就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不过听后,“继母”,“亲娘
”,“同父异母兄弟”几个词马上在脑海里面闪过。
我突然又想起前一阵子宁凡奇突然请假了挺久,难道就是为了他母亲的事?
可不等我开口,宁凡奇就仿佛料尽一切的命理大师一般,说,“我知道你肯定以为我和他们几个都嫌隙。可是我可以很
肯定而坦白地告诉你,我并不恨他们。更何况我妈是因病逝世的,并不是什么抑郁而终。而且,爸和慧姨都对我挺好。
”
我想起小凡出事第二天我们见到小凡父母时,他们的确第一个找的就是宁凡奇,就连早上小凡醒了,第一个找的也是他
,再加上小凡的妈对他的态度……难道他们不追究那晚的事就是因为事情有他们儿子参加的份?
不过,我也没忘了他们兄弟的相处方式,说他们之间没什么,谁信呢?
“那你和小凡呢?”我质问道。
“嗯……”宁凡奇在这上面明显踌躇了一下。而就在我以为又抓到把柄的时候,他却说,“我本身对一凡并没有什么感
想,不过他对我倒是有点意见……直接点说,如果今天是我躺在医院,还比他躺来得合理。当然,我想他并没有这样的
心。”
“呵……你怎么想不能说明什么!”我不屑道。
却没想到宁凡奇更绝。他摊摊手,冷笑反驳:“可刚才你所推理的一切也都是你想的,你根本没有任何实际证据。”
我一时语塞,无法辩驳。
“我所说的你大可以找我爸和慧姨证实。同样是他们的儿子,我想他们不会偏袒哪一方的。”顿了顿,又说,“另外,
昨天早上我会拿着水盆出现在宿舍,是因为前天晚上我答应隔壁宿舍的陈杰通宵,所以我才带上了水盆去……难道你忘
了?我那水盆里面有毛巾和牙刷,不信你大可以问陈杰。”
我愕然。
“你所说的都是推理,我的却都有人证物证。”宁凡奇似乎还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并且又露出惹人厌的笑容。
我张大嘴,无法言语。
就这样?就……这样?!
本来以为天衣无缝的推理就这样不堪一击?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凡和老三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近乎恼羞成怒反问。
宁凡奇闻言,脸上表情变得若有所思,时不时害皱皱眉。本以为他会提出比我的更有建设性的意见,却没想最后他却摇
摇头,不痛不痒地落了一句:“一切交给警察就好。”
我瞪着他。他却仿若未所觉般,指了指已冷掉的炒饭和暖回来的可乐,说了句“慢吃”就掉头离开。
我边嚼着有点硬掉的炒饭,边倒带刚才我们的对话。再一次回想自己和宁凡奇的推论和反驳真的似乎都无懈可击,可却
又诡异得毫无意义。
11
那个诡异的毒香
不知是不是经过白天那场智慧和力量的推理较量还是什么,我和宁凡奇之间开始多话起来,起码相对于一声不吭的老大
和老四来说,的确如此。
本来我还想用问句“老四,你天天上解剖课,尸体也没少见,至于吓成这样吗”来让老四开怀一下的,可最终在面对有
别以往,满脸呆滞的老四时,我还是住了口。难道老四会因为这件事,由原来的怕鬼怪变成连尸体都怕了?那他不是要
转学院?可他目标却又是见鬼的全心全意为医学做贡献啊!
而就在我胡思乱想间,黑夜悄然降临。
九月并非真的入秋,夜里依旧炎热。可今夜,却出人意料的有点冷。平日丢在床尾的薄毯子也被我捡了回来搭在腰间。
从来都是一觉睡到天亮的人。可是今晚,我却睡到一般就醒来了,而且神志清醒。睁大眼睛半晌才又渐渐有了点睡意。
翻了个身,闭上眼。可却在这个时候,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孔。
腐朽,刺鼻,诡异……
我神经马上绷紧,更加用力地闭紧双眼,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第三次了……这次又是谁?是谁……不要,千万不要是我……不……
“啪嗒”一声,宿舍的门突然被打开一条缝,但走廊的光却没有透进来一点。只有另外一边窗口的月光,让我看清门边
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我马上又闭上双眼。
“滴答!”清脆而清晰的水滴声,在死寂的房里尤其明显。
“哒!哒!哒!”就像拖着一双湿透的布鞋在水滩里步行,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趟水而过的声音与水滴声音非常清晰,即使同时发生也仿佛独立而存,就像一个声音从左耳进来,另一个声音从右耳进
来。
我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因为即使我闭上眼睛,可鼻子闻到的和耳朵听到的,都明确告诉我,“它”越来越接近了。
味道越来越浓,声音越来越清晰……
“它”强大的存在,使得我开始有点呼吸不过来,背上冷汗越冒越厉害,湿漉漉一片。
我颤抖着微微掀开眼皮死死咬住下唇以免自己尖叫出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影。明明有月光,明明可以清晰看到从身
上滴下来的每一滴水珠,我却看不清“它”的脸。
“它”就站在我床边,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披着黑袍,从水里捞上来的木偶。
它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这一次是我?不……
我再一次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张了张嘴想要大喊救命,却惊恐地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发出声音。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无需要在死面前假装伟大。选择他人并不可耻,哭着牺牲自己才是最可怜的。
一直坚持这样论调的我,此时只可以不断地在心里大喊为什么是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是其他人?宁凡奇,
陈海,李城谁都可以,甚至钟新维也可以呀!既然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我,为什么现在还要来?
每一下的清脆利落的水滴声,就像刻在我脑里一样,挥之不去。每一下都引起我一个激灵。
我慢慢睁开双眼,却发现不知何时黑影一惊不在眼前。
诶?!消失了?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看头顶方向,然后再往床尾看去……
“啊——唔!”反射性想要尖叫,可更大的恐惧让我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它去那里想要干什么?——正当我如此想的同时,它竟然顺着床尾的楼梯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