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太晚————非善(河童星球)
非善(河童星球)  发于:2009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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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永杰的坐位就在我的对面,所以你们之间在聊些什麽,其实我都听得到,但我却故意装作没听见,因为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想等你主动对我说,可我热切期待盼望的眼视,你总是视而不见。


「我想去把这头长发给剪了。」手上的事情做完了,你又跑到了永杰身旁,用几乎细不可闻的音量说。


「你干嘛要把头发剪了?」永杰的反应很大,我也是听到了他这句话,才了解你刚刚跟他说了什麽。


「我腻了嘛,都留这麽久了。」


「是哦…那你有没有跟你老婆说?」


「有哇,她不希望我剪。」


「你老婆也叫你别剪你干嘛剪。」


「她不腻我都看腻了好不好,反正总而言之我不想再留就是了。」


「那你什麽时候要去?」


「今天下班吧!」见永杰似乎不太赞同你的想法,你有些自讨没趣的走回自己坐位。


我一整天都在期待你会不会来告诉我,虽然我的回答可能也跟永杰一样,但直到下班眼看著你悄悄然离开,我一整天高悬的心瞬间摔了下来,彷佛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疼。


“我以後再也不跟你说话了啦!”那时我心里这样想著。
隔天的我仍在气头上,进了公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始终都不抬头不左顾右盼专心做著自己的事,但其实我早已看到你的新发型。你原本齐肩的发剪了至少二十公分,就好像一般高中生一样後面和鬓角处稍稍往上推了推,前发微微可盖住你的眼,虽然剪掉後的感觉比长发年轻许多,但我还是喜欢你长发时的样子,成熟中却有股骄媚。


其实你是个很强势的人,不管在工作上还是私底下,你都是居於领导者的地位,我跟你相处的时间里,也常常有种被你的气势压得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虽然我也是不愿居於人後的人,但我还是情不自禁迷恋你、爱上你,不管你说了些什麽,我总是无不遵从。


你跟我之前的恋人,也几乎是完全相反的类型,除了你两颊的酒窝。或许就是因为你们都有酒窝吧!也或许我对有酒窝的男孩子总是毫无招架之力吧!我才会每次,都被你们吃得死死的。


我苦笑著轻轻叹口气,不知何时便已站在我身旁的你突然开口。


「一大早就在叹气!」我吓了一大跳的抬头看你。


「你看,我把头发剪掉了。」你带著得意的笑容开口。


「你干嘛把头发剪掉!」我努力维持著刚刚被吓一跳时的呆滞表情看著你。


「我腻了嘛…」看著我不太欣赏的眼神,你失望的垂下头,「不好看吗…」


「是不会啦!可虽然短发看起来年轻许多,可是长发比较适合你。」


你拉了拉前发,「真的吗?」


「嗯,真的。」


「算了,我剪都已经剪了…我也懒得再留了…」你嘟起嘴一脸委屈的走向厕所。


看著你颓然的背影,我好想开口叫住你,但又不知该说些什麽,想要伸出的手硬生生缩了回来,胸口闷得好想站起来大吼。


就这样一整个早上,你都闷闷不乐的坐在自己位子上,不说话,也没再走过来,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我找了个机会跑到你坐位旁的电脑上网,你才终於像是忍不住的打破沉默。


「我明天还要去染头发。」


「染头发?你想染什麽颜色?」我一脸好奇的转头看著你。


「深咖啡色吧!你觉得什麽颜色适合我啊?」


「紫色!」


「紫你个头啦!紫色太夸张了啦!我怕会被骂。」你大声笑了出来。


「唉!拜托,你现在又不是学生了还怕人家骂?又不像学生还要遵守校规,你现在都快三十岁了染个头发也不行?谁会骂你啊?」
 
「不要啦我不要染紫色。」你依然笑著伸手打了一下我的肩膀。


「那橘色?再不然绿色?蓝色?白色也不错。」我一边点著头一边故意挑那些稀奇古怪的颜色说。


「走开啦你,白色谁敢染哪!」你伸手推了我一把。


我指了指自己,「我。」


「你?你染过白色?真的假的?」


「真的。」我点点头。


「你怎麽敢染?白色好看吗?」


「不错看,但染的时候很痛,漂了好几次,而且染後发质会变得超差。」


「那你为什麽要染?」


「年轻人总是比较冲动嘛…」


「那你後来还有再染过吗?你现在的头发很黑耶!」你伸手拨了拨我的发。


「那是我後来特地去染回黑色的。」感觉到脸上的温度似乎有上升的趋势,我赶紧收敛起心神专心把注意力放在网页上。


「耶~可是我听说染回黑色以後再染就不容易上色了耶!」


我扁扁嘴,「我也不敢再染了,花了好长的时间去护发也回不去我原来的发质了,我以前的发质好到可是每次去剪发设计师都会称赞的哦!从我染後这些话我就再也没听过了…」我後悔的叹口气。


「谁叫你要染那种颜色。」你有些兴灾乐祸的笑了笑,「对了,你中午要吃什麽?我想吃孙东宝的牛排耶~」


「好啊,我也好久没去吃了。」


「真的吗?那我们今天就去孙东宝吃罗!」


「嗯~」


那天去孙东宝,你把你跟这家公司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一一的告诉了我。


「你有没有发现你姨妈不太喜欢我。」点完了餐,在等待食物上桌的时候,你开了口。


「会吗…我看你和姨妈平时还有说有笑的呀…」


「那是因为公事她才这样,其实你知道吗?她一直都看我不顺眼。因为我和我老婆本来同时在这间公司做票务,但我们来应徵时我老婆那时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你垂著头将餐具一一排正,淡淡的开口。


「啊!已经怀孕干嘛还出来工作?那你们当时有跟老板娘说吗?」我惊讶的问。


「没有,那时我本来想说的,但後来想想应该没关系,所以我才没说。然後应徵完隔天,她就叫我们来上班了。」


「那老板娘什麽时候才知道的。」


「隔天就知道啦!」你自嘲式的笑了笑。


「怎麽会?不是才三个多月吗?」我再度惊讶的张大了嘴。


「因为我老婆隔天上班就穿孕妇装来啦!」你笑出声。


「什…什麽?」怎麽这麽大胆,我心想。


「所以她就发现了,然後一直记恨到现在。」


「因为她认为你们骗了她。」我了然的笑著说道。


「没错!」你也笑了。


服务生在此时送上了餐点,饿了许久的我们同时闭上了嘴专心应付眼前的美食。


「所以你没看你姨妈很疼正孚,不是因为正孚能力很强,而是因为我跟正孚合不来…」含著一块肉,你含含糊糊的说著。


「可是我感觉你和正孚应该处得还不错啊…」


「那是不得不跟他说话…我们票务每天下班都要把我们今天所开的票都列出来,然後月底结算,每开一张票就有十块钱的奖金,以前不管我跟那一个票务搭配,我都跟他讲明了,我不喜欢为了谁的奖金多谁的奖金少而吵来吵去,不如乾脆大家平分,别分这张票是谁开的这个客人是谁接的。」


「嗯,这样很好,我也会比较喜欢这样。」


「可是正孚就是不太愿意呀…」


「为什麽不愿意,他的客源不太可能比你多吧?每天大部份的电话都是来找你的耶。」


「就因为他听了某头猪的话呀!说什麽这样奖金会少很多,说什麽这样他帐面上会很难看,我告诉你,如果他真的惹毛了我,大不了以後就拆开来算嘛!我一定会让他的帐面上更难看。」


「呵呵呵呵~」


「我知道正孚以前一定有跟你说过我的坏话。」


我点点头。


「你知道吗?每次我们公司有新进来的人,他就会跑去讨好他们,你是、业务是、连永杰进来的时候也是,然後在你们的面前说我一堆坏话,好像都是我对不起他一样,你现在认识我了,我是他说的那种人吗?」


我摇摇头。


「他竟然还敢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以为只要老板娘挺他他怎麽做都没事,我告诉你,我以後不会再帮他了,开错票报错价是你家的事,客户问他什麽问题有什麽要求也别来问我,你自己去做决定,什麽事都要来问我好像我是他爸一样,还不是怕担责任,到时出了什麽差错又是我要帮他背黑锅。」


我微微笑著拍了拍你的肩,「算了啦!别生气,以後不要理他就好啦!」


「我明天要去买个电脑桌。」你没来由的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为什麽要买?」


「买一个电脑桌放在我现在桌位的旁边,然後再把电脑搬过去,这样以後我就可以明正言顺的背对著他了。」你有些得意的抿著唇,我则是一副快晕倒的表情看著你。


「还有那头猪虽然她名义上是个经理,但老板其实早就说以後都要把票务的事情交给我来管了。」


「为什麽?」


「因为她跟本什麽责任都不肯担,每次老板交待什麽事、或是叫她传什麽话,她都不敢说,最後都叫老板自己回来开会自己来交待,像我刚来的时候真的是什麽都不会,教我的人跟本也没教些什麽,都是我自己摸索,然後刚开始真的常常犯错,不是忘这就是忘那的,害老板和老板娘跑得要死要活帮我擦屁股,後来老板本来有那个意思要开除我的。」


「啊?」


「本来老板叫那头猪打电话给我,意思是叫我不要来上班了,可是那头猪不敢打。」


「反正她就是不想当坏人啦!」我笑。


「没错!」你看了看手表,「唉呀别聊了,赶快吃吧!免得到时太晚回去又不知会被他们说什麽了。」


「嗯…」


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刻意的和正孚与经理保持距离,从那时候起,我不再包容不再扛下正孚所犯下的错所说的谎,从那时候起,我常常故意把正孚弄错的东西拿给永杰看,然後再和永杰一起大声的明嘲暗讽,看著正孚弓著背一脸委屈坐在位子上,虽然我心中还是有那麽一丝丝不忍,但最多的还是得意。


“谁叫你敢说我喜欢的人的坏话!活该!”那时我心里想著。


其实我从不曾去奢求,
只想做你永远的朋友,
然而寂寞时你最先想起谁?
是不是我?请你告欣我!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盯著电视玩著手中的遥控器,不停不停的转著台。放假时见不到你的日子时间总是特别难打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起来看电视电视里却老是放著一些老掉牙的电影,不敢到客厅去打电动怕妈妈骂我吵她睡觉,正烦恼的不知该如何渡过这失眠的夜晚时,一转头看到了放在床旁的个人音响,和许久都没整理至少超过两百张推叠起来的CD山。


“好吧!既然睡不觉就来整理整理CD吧!反正最近手头也有点紧,很久没听的就乾脆卖掉好了。”我心里一边这样想著,一边坐起来开始像玩积木似的一张一张将CD叠好。


就快整理好时,一张很熟悉就又寞生的面孔映入我的眼廉。


「张镐哲…我什麽时候买过这张CD呀…」翻过来看著曲目,「寂寞时你最先想起谁?」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这张我还没卖掉呀…」抽起一张面纸轻拭著灰尘满布的外壳,我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转头打开了音响将CD放了进去。


张镐哲低沉沙哑的声音慢慢流泻出来,而我的思绪也渐渐沉入歌词中。


一个男人其实不管他长的再丑再坏再无能,总有一天,他会结婚、生子,他这一切都可以摊在阳光下,接受许许多多亲朋好友的祝福…但我呢!不管我长得再帅再好再出色,我却永远都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生怕让人发现。


虽然在我的心中,我认为这不是我的错,我认为我没有错,虽然在我的心中,我认为这样对我来说就够了,但一次又一次因为相信而表白,却一次又一次看见那令我无法直视的眼神表情,我的信心一次又一次的被击溃。从任何人口中所吐出的侮辱字眼,也远远比不上我最重视的人的一个怜悯的表情。


我不可怜,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要怎麽去否认逃避?去否认去逃避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坦然面对或许我还有找到一个相伴一生的伴侣也说不定,只是我太执著了,只是我太不自量力了,我总是一次又一次不自主的对身边的好友动情,纵使他完全不能接受,纵使了解我的朋友总是劝我放弃,纵使死心蹋地等著我的同性友人一次又一次的任我发泄失恋的苦、被欺骗的怒,一次又一次的帮助我重新站起来,我却总不曾回头认真看过他一眼。


「人果然是个犯贱的动物啊…两情相悦真的有这麽难吗…」


好不容易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忘却上一次恋情所带给我的苦痛,休息了整整两年躲在家里当一个自闭儿童,本以为自己已心如止水、本以为自己已不再像年轻时那麽容易动情,但不过就只是来打个工,我的心又轻易的为你而沦陷。


我对你的好,你看到了吗?你有放在心上吗?就因为你怕麻烦,就因为你怕冷,在大雨滂沱冷得要死的日子,我帮你去还漫画,帮你去送东西买东西,帮你去缴费,我几乎包办了你全家大小的事…我冷得发抖,我全身湿透,我的脸我的手,被大雨打的好痛,你可曾感激过我?


因为你渴、因为你饿,纵使我再累再不愿,也欣然而去替你买饮料买食物。怕饮料食物会凉,我一手狂摧著油门一手将它紧紧的揣在怀里,甚至不管那油腻腻的袋子,会弄脏我的衣服,纵使你每次都忘了付我钱,害得我每到月底连饭都没得吃,好几次口袋空空的站在便利商店的门口心酸的几乎要掉下泪来,但只要回去时能看到你的笑脸,我想不管你要我去那里要等多久花我多少钱,我都愿意。


每次每次你和永杰一起结伴离开我的视线,每次每次你有意无意的忽视我,我生气,我不理你,你知道是为了什麽吗?你能了解吗?你总是以为我又在生别人的气,却从没想到让我生气的那个人,是你!


我好无力、好难过,每天每天在极端快乐和极端痛苦间徘徊,我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你,我知道你可能只是在利用我,但我却又始终不愿放弃,就这样一直拖著身和心都已经疲惫的身躯出现在你希望我出现的任何一个地方。


其实我求的不多,我只想在你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地位而已,我只希望等到事过境迁,等到我们都老了,在偶然间,你还会想到我、还会与我联络,就这麽一个小小的要求,你,愿意给我吗?


躺回床上拉起被子蒙住头,眼泪开始一颗一颗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躲在被里努力压抑著哭声,好不容易辛苦的止住,但一想到你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这样反反覆覆反反覆覆一直到哭到累了、哭到痛了、哭到彷佛连呼吸都困难的时候,我竟然睡著了。最後的记忆只停留在听到了前面不知那一家所养的鸡的鸡鸣。


隔天闹钟一如往常的在七点五十分响起,我强撑起一双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坐在床上发呆。


「又是一个礼拜的开始…」


垂头丧气的进了公司,装做若无其事的看了你一眼,看著你今天似乎很好的心情,想必你在这几天放假的日子和老婆儿子玩得颇愉快吧?我无奈的苦笑摇摇头,坐立不安的在自己的位子上蹭来蹭去,只想快点出门,可偏偏今天一大早才打电话来开票的人又特别多,好不容易可以出门了又有人打电话来,好不容易票开出来了又有人打电话来,我有些恼怒的瞪著你和永杰心里暗暗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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