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全解开第三颗纽扣:“不过你就你,干嘛要和别人比呢?”
“我只是觉得…你并不是那么喜欢我。”陈愉歪着头看他,“你不会是想利用我去刺激他洛彦学长吧?”
“诶?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是要你刺激他一下啊,这样他才能知道究竟自己要甚么。”莫全好笑的看他一眼,解开第
四颗纽扣,“你真是不聪明啊,陈愉小朋友。”
“说了不要叫我小朋友!”陈愉握起拳头来,“你果然是耍我啊!”
“我没有。”莫全笑笑,解开了最后一颗纽扣,“我只是希望减轻你的罪恶感。”
“罪恶感?”陈愉歪着头看他,才发现莫全已经把衬衫脱下来,露出了上半身,顿时有些窘迫,想转过身去,却又觉得
太刻意,只好低了头看着浴室的地板。
“麻烦你帮我拿件睡衣进来,对了,要那件深色的。”莫全笑笑,“一会儿我再告诉你。”
陈愉赶快出去了,深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进了莫全的房间按要求拿了衣服,又故意磨蹭一阵才回了浴室。
“谢谢。”莫全泡在浴盆里笑笑。
陈愉看了一眼,还好,毛巾遮着重点部位。这才清清嗓子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事实上,你的罪恶感是来自两个地方。”莫全慢慢擦着身上,“第一,你觉得我不是甚么好人,一直叫我大妖怪,现
在要和我在一起,应该是你小小的--阿不,是大大的正义感所不能接受的吧。”
陈愉哼了一声,却又叹了口气,歪着身子靠在浴室的门上,低着头不说话。
“第二,你还是觉得我应该和洛彦在一起,总觉得自己像是横刀夺爱,你的自尊心和骄傲不允许你这样做,是不是?”
莫全慢慢的擦洗着,眉头舒展开来淡淡的笑着。
“嗯…”陈愉闷头哼了一声。
莫全抬起头来:“陈愉你过来。”说着招招手。
陈愉晃着过去了,站在浴盆边警惕的看着他。莫全笑了一声:“你蹲下下来,站着那么高,我看着头晕。”
陈愉这就蹲了下来,乖乖的扒着浴盆的边缘:“干嘛?”
莫全伸出手来扣住他的后脑勺,往前一推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小朋友就想小朋友该想的事情好了,这些复杂的事情留
给大人来想吧。”
陈愉只觉得脸上发烫:“我…我不是小朋友!”却又瞅眼莫全的脸,“老妖怪,难道真的像洛彦学长说的,你恋童?”
“我?”莫全愣了一下才道,“是啊,如果你是‘童’的话。”
陈愉也不知怎么就不好意思起来:“我才不是童。”
“所以啊,说我恋童就是无耻诽谤。”莫全挥挥手,“小朋友,你真的打算继续看我洗澡么?”
陈愉呼啦一下站起来,面红耳赤道:“谁,谁要看啦!”说完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莫全等他走了,这就起来把门关上,回到水里,慢慢的把自己泡进水里,淡淡的笑了。怎么不是小朋友呢?你也是不知
道自己要甚么的一个。
旁边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莫全叹口气起身去接,却不小心撞掉了那只黄色的小鸭子。看着那只小鸭子在水里上下扑腾
着,莫全心里淡淡的涌上股惆怅来,但又很快消融下去。不知道该说甚么就跟电话说公事吧,看着手机上那个号码,莫
全全力戒备。
“莫全!”
“您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莫全微微一笑,将手机稍微拿开一点儿。
“你自己说说你都干了些甚么好事儿!”
“哦,我一直不太习惯自我表扬,父亲…或者,我现在应该聪明点儿叫您…莫先生?”莫全眯着眼睛,无声的笑着。
“莫家的股价是怎么回事儿?还有,莫氏的海外公司又是怎么回事儿!你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给我说清楚!”那边几乎已
经是在咆哮了。
莫全不动声色道:“股价?起伏是很正常的事情,这还是您教过我的。至于海外的子公司,本来子公司就是给母公司赚
钱的,我趁它还在赚钱的时候卖了,不是很好么?难道要像现在这个名存实亡的莫氏本体一样,称斤卖废铁都没人买么
?”
“…莫全,就算要补你二叔的窟窿,也不需要用这种办法吧?”那边声音小了些,但怒气更甚,“你把你的股份转给了
你二叔,今天股价跌得一塌糊涂,你这是把损失转移给他!而且,其余的股份我不知道你是从甚么地方收购的,总之你
怎么能把这些都给,都给--”
“都给了你的夫人是么?”莫全愉快极了,“既然您当年可以为了莫氏,放弃我的母亲,那么今天,我深信您一定会再
次为了莫氏留在莫太太身边的,是不是?”
“你太可恨了莫全!我真是,我真是瞎了眼才--”
“莫先生,第一你不是瞎了眼,你是根本就没有眼。莫二先生的问题看来你是早就知道的,但是你为甚么不说?我不管
是莫老先生的意思,还是你有别的想法,你身为莫氏的高级行政人员,一点儿不在乎莫氏真正的荣誉,只为了一己私心
,这就够可恶的了。”莫全摸摸头又道,“第二,莫氏
本来还不是死的时候,我不过是利用了一下而已。真论起来,这个机会还是您给我的,所以您是自食其果。”
“好,好!”那边反倒笑了。
莫全眯眯眼睛笑了:“至于第三嘛…莫先生,有的事情不要强求,强扭的瓜不甜,这句俗语小学生也会吧?看来您的语
文知识实在不过关。”
那边挂了电话,莫全笑得很舒心。转过头来看看那只小鸭子,捡起来放回架子上,喃喃道:“白马非马,此鸭非彼鸭。
呵呵…”
莫全穿好衣服收拾完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陈愉正缩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由抬眼看看时间:“十二点多了,还不睡?”
陈愉打个呵欠:“嗯,就睡。”
莫全拿起杯子去接水喝,看见陈愉慢条斯理起身关了电视,却又站在客厅走廊磨磨蹭蹭的不走。就立起身子笑了:“干
甚么?等我?”
陈愉一下子又闹个大红脸:“谁,谁等你了?”
莫全笑笑:“好,不等,那我去睡了。”说着放下杯子往自己以前住的房间走。
推开门,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与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莫全挑挑眉头:“嗯?那天不是被你翻得乱七八糟的么?你收
拾过了啊?”
“嗯…”陈愉点点头,但是不想告诉他,这是他今天晚上从洛彦学长家出来以后就拼命收拾的。
“谢谢啊。”莫全笑笑。转身看见他还在,于是皱着眉头笑了,“你不会打算跟我一起睡吧?”
陈愉哼了一声:“我…我就要睡这张床。”
“给个理由?”莫全取下眼镜来看着他,“你就不怕我那天晚上的事情重演?”
陈愉一下子觉得全身的血都往脑子里冲:“你你你你--”
“我开玩笑的。”莫全笑笑把他外面推,“今天为了找你们我差点儿累死了。下午回去就拼命加班,一直到晚上这会儿
回来。你就体谅我一点儿吧,真的无法满足你的需求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愉抓着门框无奈道。
莫全停下手来:“那你甚么意思?”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睡而已。”陈愉小声道,“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是在这里睡的…”
“我不在的时候?”莫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岂不是这被子两年多没洗了?”
“我有洗啊…请清洁公司的。”陈愉吐吐舌头。
“好吧。”莫全实在累了,也懒得和他计较。
关灯,上床。
陈愉把身子蜷缩在一边儿,莫全轻轻道:“被子很大的,你不用缩得那么靠里。虽然是春天了,但是晚上很冷,要是你
感冒了,我可会内疚。”
“呵呵。”陈愉不知怎么就想笑,也是转过身来看着黑暗里的莫全,“我可真不相信…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莫全也笑,昏暗的屋子里他的眼睛很亮:“陈愉,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好,让你喜欢我,所以我想请你想清楚。”
陈愉摇摇头,钻进他的怀里:“莫老妖怪,给我讲讲你的变态经历吧。”
“嗯?”莫全一愣才明白过来,他皱了皱眉头,“你想知道?”
“我听莫聪说过一些。”陈愉结结巴巴道,“但是,他也…没说清楚。”
“为甚么想知道呢?”莫全淡淡道。
“因为…想知道很正常啊。”陈愉撅撅嘴,“对于喜欢的人的事情,当然是所有的都想知道。而且…我也需要一些资料
来综合分析,我喜欢你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认真的。”
莫全笑笑:“那你想知道甚么呢?”
“所有的,不准隐瞒…”
“这可真是个贪心的小朋友…”
“不要叫我小朋友!”
“好吧,保卫地球的小战士,你打算怎么逼供呢?”
陈愉不记得莫全到底说了多久,也不记得后来是怎么结束那天晚上的对话。他只隐约的记得,莫全的声音很低,很温柔
,也很平静。没有甚么情绪的起伏变化,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他只能从莫全的呼吸以及他不时握紧的手中感受到
这种紧张压抑的感觉。
陈愉记得自己到最后是制止了他再说下去,因为那种感觉很痛苦。不是大力的一下一下打板子,而是一针一针的往心里
扎。很难受,非常郁闷。但是莫全的声音那样自然,好像是与己无关。
陈愉记得自己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然后莫全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叫他睡了。闭上眼睛,眼前黑下来。耳边能听得到
莫全的心跳声。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像这两年多每天晚上都会梦见的那样。
不过体温和呼吸是真实的。
一百一十八章
“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莫全低头签着字,“请坐吧,张秘书,麻烦你倒两杯咖啡来。阿不,我记得何兄你是喜欢
喝茶的。张秘书,麻烦你了。”
何翔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女秘书出去了才道:“莫兄很忙?”
“一般一般。”莫全放下签字笔,“不过何兄你也是有本事的,居然找到我公司了。一定是有要事吧。请见谅,我这儿
全是些杂事。有甚么我能帮忙的你就直说吧。”
“莫兄当真与陈愉在一起?”何翔开门见山了。
莫全微微挑眉,嘴角露出丝浅笑。于是起身关了房门作为遮掩,回过身请他坐下才道:“看来,昨天陈愉已经向你们汇
报情况了。”
“莫兄,你确定你不是开玩笑?”何翔看着他。
“何兄你又怎么晓得我真的是开玩笑呢?”莫全笑呵呵的看着他。
“莫兄不是随着性子来的人,亦不像是会陪着小孩子游戏之人。”何翔听见敲门声也就住口了。
张秘书进来放下咖啡,看了一眼何翔就出去了,顺带把门关上。
“请,不用客气。只是公司里也没甚么好茶,只好委屈何兄喽。”莫全举起来先喝了一口。
何翔端着杯子慢慢道:“莫兄,我很爱慕洛兄。”
莫全一愣,随即笑了一声,就又赶快忍住:“这是何兄私事,大可不必对我说。”
“洛兄一直晓得,但是一直不曾给我答复。”何翔淡淡道,“可他一听说你与陈愉在相处,立即就答应我了。”
“这不是好事么?”莫全笑笑,“恭喜何兄得偿所愿。”
“我并非此意。”何翔喝口茶看着莫全道,“莫兄这是成人之美么?”
“倒也不算。”莫全笑笑,“我只是…想看洛彦快快乐乐的而已。其实说实话,我还是嫉妒何兄的。守在爱人身边那么
久,换做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至少我,做不到。”
“为何?”
“我很自私,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和他不会有甚么结果,所以也就在一开始打定主意最后是要分开的。”莫全淡淡的
笑着,“不过,洛彦是个好人,是个可爱的人,也是个值得爱的人。何兄,如果真的喜欢他,就给他他想要的吧。”
“莫全明明晓得他要甚么却不给,是否残忍了些?”何翔冷冷道。
“也不算,我只是清楚自己不能给而已。”莫全笑了一下,“人都是会长大的。
洛彦已经成熟了,他懂得自己要甚么,也知道我只是回忆了。不然,依他以前的脾气,现在肯定是杀到我办公室兴师问
罪的。但是你看,现在是你来了,而不是他…这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
“莫兄…可否认为你又是在借陈愉要他死心?”何翔抬起头来看着莫全,双目炯炯有神,“这不是君子所为。”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莫全笑了,“在我心中,洛彦永远是独一无二的,也是无可替代的,但是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了
,就是这样。”
“为甚么?”何翔看着他。
“这是我的私事,请恕我不便说。”莫全礼貌的笑笑,“至于利用…不存在。陈愉也是个孩子,他也不懂得自己要甚么
,他只是一时迷惑而已…”
“这是我听过最无耻的理由。”何翔冷冷打量着他,“曾以为莫兄是君子,却没有想过,没想到--”
“没想到是个混蛋?”莫全笑笑,喝口茶,“如同向兴自己是个侠客,他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有侠义之风。而何兄是君
子,所以理所当然认定天下的人都是君子。”
何翔眯起眼睛来:“你离洛彦远一点!”
“我已经离他很远了,基本上没有甚么特别的事情,应该不会…打扰他,你大可放心。”
“那么陈愉呢?”何翔盯着他。
莫全笑笑:“这是另外一件事了,何兄,人的心可以自私,而且可以很小,但是不要过大了。这不好。”
“你这是提醒我不要多管闲事么?”何翔深吸口气,“陈愉这两年多都与我们在一起,我不愿见他因你难过。”
“同情他么?”莫全笑了,眼睛眯起来,“如果说,我就是玩玩而已呢?反正洛彦我是没兴趣了,而陈愉,就是个小傻
瓜而已…”
“莫兄,人不可如此无耻!”何翔立起身来,径直走到莫全面前,双手撑在写字台上,“你以为我会相信么?然后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