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 第二部 侠魔恋————沈默
沈默  发于:2009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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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纵横“们”又散开来,彗星般地拖着影身,让开指力,旋绕到宇天伶身后。
宇天伶被迫陷入一个杀阵之局底。
朱殿大喝:“女儿,让我们爷俩并肩一战!”往天纵横“们”扑袭过去。
朱殿喊得热切,像是一股热流温温然地灼开心底的冰然。宇天伶欲泪的,眸子底是晶亮
的光如。她一声娇喝,足插入地,人蓦地急速旋转开来,[逝水云飞],跳跃的,彷佛是一
阙奇妙的乐曲,铮铮然的,逗着所有人的视线。
一节又一节的邪异指气,以宇天伶为中心,像是爆破的星雨光芒,往外洒去。
红颜欲泪伤,红楼飞云逝。
[红楼魇]──【杀红楼】内,排名第二的绝艺!果有其真厚的实底。
宇天伶四周都是“天纵横”。而她这一舞动,指劲乱飞,云裳翻动,直若仙人。
天纵横“们”齐伸出右手的食、中指,凌空就是一挟。淡然的,像是做一件顶不费力的
事儿。“天纵横”两指一错,“呯!”劲力的擦碎声,爆扬。雪尘狂涌──蒙茫茫的一片。
宇天伶所有指力,悉数被扼杀于圆阵里。
而──忽然的,宇天伶一声惨嘶:“啊!”
从她体内,涌出一股撕分之势,暗潮般袭向天纵横。彷佛要排浪逐涛。
“天纵横”分分合合,刹那底,人又重叠起来。且平空划出一道掌的圆弧。
宇天伶陷入险境。她极力挡御天纵横不动而威的无尽魔气,以作牵制。
而朱殿的一扑,竟是个虚势。他忙就地一滚,欲急速窜离。
宇天伶忿极,银牙咬碎,欲詈无暇。可怜她还相信她的爷,会与她联击………
老奸巨猾的朱殿,忽尔放软势子,倒地滚开之后──赫然!
朱殿前冲的部位,却是宇凌心所在点──焚书隐约灿着──宇凌心看着朱殿。
朱殿立即停顿。动也不动的。焚书已锁定他。朱殿自知绝非对手。唯有伫足。
而宇凌心亦没有出手动朱殿。只是以弥漫杀机,将之封固。
发完指劲的宇天伶,自然停下旋劲。
天纵横“们”缓缓地收束。彷佛在挤压着什么一样。
宇天伶[红楼魇]绝式尽发──[相逢梦归]、[千里东风]、[黄梁一载]!
一时间,夜空之下,满满是她疾走的身影,与及飞翻的指势。
天纵横“们”只“各自”齐齐摇出掌幕,顶容易地将指劲,再次封杀殆尽。
然后,掌一推!
沛然之势,淹灭而出,汹然涌到!
宇天伶毫无招架之力,立即被震得老高。
“天纵横”又是天纵横。他魔身归一。复原。
宇天伶被击得倒飞,转风轮似的。
蓦然──!
一道迅快的人影,接实宇天伶。

另一方面,退离的商映罪,冲往铁毅、云飘、月心瞳、梦幽音处。
云飘、铁毅对视一眼,刀剑齐然奔出。
[天·地·无·限]。
两人意欲拦下商映罪。
一式[虚花悟],商映罪显然想立即脱出现场。因之,出手便是一记狠招。商映罪双手
开作花状──恶之繁华──她的双手,不住开阖着。每一次的开阖,便有一道莲花般的真
劲,穿空流出,掩天蔽地的,射往云飘、铁毅。
[铁·云]二人面对不久前曾一战,却已判若两人的商映罪,不禁压力沉重起来。
商映罪的邪力,宛若异物,任意从身体的各个孔道,钻蚀而入。且最后横梗于胸际,不
断地蠢动着。两人俱是意欲一“吐”为快。然则,他们亦明白这一“吐”,恐怕会将自己的
心,都给“吐”了出来。好个骇异、阴冷至极、无孔不入的邪功!
铁、云二人赶忙调息运气,急切中,抚去躯体内翻搅着欲呕感。
[天·地·无·限]第五式[悍雷逐空]!
云飘光之剑游游走走,[寰宇逐空厉啸嘶],缓缓的,“嘶嘶嘶…”声澈响。
剑在狂咆──剑·之·啸!
铁毅的暗,悍雷霸煞势惊天,气态威猛异常,有若出闸猛虎,卷开森重黑辉。
[悍雷惊天]!
宛若雷声隆隆而作──缈缈忽忽──暗之刀的折转间,有着隐然的怒雷之动!
商映罪霜寒着脸,两手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飙飙急动,弹上半空,化出花形劲气,袭落
而下。此时的商映罪,再非妖然惑魅的[罪]。而彷佛一只被隐密和黑暗供奉着的琉璃水瓶
──透明以致于无暇,像是纯然的光。
刀和剑交织成一片阔然的苍宇。
无边无际似的。
暗之刀狂雷般划过光之剑铺成的一片晃晃的亮。
[悍雷逐空]!
商映罪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要让犹在与朱殿、宇天伶争斗的天纵横寻上来,她必败无
遗。因为天纵横的发言,早让商映罪的心,埋下恶根──败亡之意。她明白这一点。所以今
日已不能与[魔]一决。当舍则舍。果明的决断,才能让生命的延续,充满曙光。于是,她
长吸一口气,体内真劲,迅忽流动,[虚花悟]。商映罪脚踩空虚,人缓缓的浮了起来。双
手化出的华状之劲,扑簌簌地,照铁、云蔓延而去。
刀影推着剑光──
瞬忽间,墨黑晶亮以及清白纯瑕两重色调,浪起、浪落,森谧地淹去
──沉暗之雷与光之穹空的竞逐──
三人交会!
气劲剧烈地轰炸起来。
彷佛巨震。
空间产生角度极大的倾斜。
时间之河被完全地击溃──失序替代时序,成为新的规律。
烟尘弥漫。地面的雪,宛如被狂风激扫而过,纷纷荡飘起来。
就在那一刻──恰是宇天伶被震飞,且让人于半空揽入怀中的时候!

烟尘落定。
铁毅、云飘两人脸色灰败,显得有些踉跄。
而商映罪则犹气定神闲。然而,她终究失去逃生的机会。两眼杀机,冷冷的烁。
天纵横的语声,传来,“你走罢…”
出人意料之外──!
[魔]居然肯放走她。商映罪没回头,“不知──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你竟能于一招之内,伤得这两个小子,功力着实不差。的的确确是个好对手!更何
况,你竟胆敢叛某,某便敢留你!自此而后,【魔之宗】便无你[罪]这号人物。哈哈…照
某看,以你而今的功力,若能解决你〈邪〉〈魔〉相轧的后顾之患,相信要独步〈邪系〉系
统,绝非难事!到时,某倒要看看是‘魔天纵横’可以翻云覆雨呢?还是,你商映罪──如
此,某便称你是[邪]又何妨──足可天翻地覆?”
商映罪依旧不回头,“是么?那么映罪会尽快达成天宗主的意欲。再来请教!”
“好!映罪啊…今番就任你逸去。某等着你。等你足以有与某一竞‘异道’之首能耐的
那日到来!哈哈哈…”也只有天纵横有此胸襟。居然肯放弃拔苗除秧的机会。不仅如是,且
还反倒去培植出一个强劲的对手。[魔]之狂霸,有若于斯!
商映罪自去了。
自此,脱走【魔之宗】的商映罪,便公然而正式的,带领着【杀红楼】,从阴暗处浮上
台面。武林中的“异道”之争,亦逐渐的焚燃起来。且【朱大家族】所有产业,一经变更,
悉数撤换为【杀红楼】的名下。一旁的朱大管等人,亦趁此时众人注意着商映罪之际,悄悄
的溜了。且日后成为【杀红楼】拓展商务的重要根柢。一时间,【杀红楼】成为江湖里炙手
可热的〈邪系〉大派!
而商映罪亦从[罪]变为[邪]──
“邪浸苍穹”的[邪]。

那骤然间冒出来,接住宇天伶的人,赫然便是“乱”。
[惊天之乱]──识一青!
没想到识一青竟然去而复返,并且适时的截到宇天伶。
宇天伶“哇啦”一声,呕出血来,溅在识一青胸膛襟领上。
识一青两瞳子底是深深的怨恨。他直直睬着宇凌心。毒蛇之牙指住猎物一样。
“你不但没有帮她──居然亦没有救她!你居然没有!”
宇凌心沉默。
“是你,宇凌心!………”
“是你阻碍了我和天伶的结合。是你!………”
“是你从我的身边夺走天伶。是你!………”
“没有你,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和干脆。只要没有你!………”
“我对自己立誓,有一日非要你死决不可!………”
“还不能下山行走之前,我识一青便这样对着自己说──”
“我一定要杀了你!”识一青烙印般火辣辣地说。
咬牙切齿、眦裂发指的──“而今,是时候到了!”
天纵横晶芒似的乌黑,像是夜空之上的星儿,灿闪亮辉,耀眼非常。“原来你没走!瞧
你元神具足──好家伙,居然方先那一击,并未让你受伤。这可真好。一日内,某居然连续
被蒙骗二次。哈哈…”[魔]的杀机,一张。天地俱墨。
宇天伶哀哀的道,:“相公──你真的没有出手!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你不顾及天
伶,也该护着我肚里的小孩啊…”凄白的脸,宛若罩上一层清冰。透凉凉的。有种宛欲飞逝
的飘忽感。
“你潜进‘侠者庄’,究竟是为了什么?”好半晌,宇凌心沉沉的问。
这一问,可惹人侧目至极。连天纵横亦疑疑惑惑地眄着宇凌心。难以置信。
识一青更是狂怒,“你竟如是冷血──难道这问题的答案,会重逾你的骨肉?”
“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这小生命?”宇天伶坠落一样的,深深切切地诉着。
宇凌心摇摇头。“不是不关心。而是──不能关心。”
“你好狠的心!”识一青紧揽住宇天伶,“天伶,你也认清楚了罢…所谓名满天下的[
侠],就是这样的人!你也该死心了。当初是我弃你不顾,远走天涯,去习练武艺。那是我
不对。但而今不会。我不会再让你给别人抢走了!”好若誓约。
躺在识一青怀里的宇天伶,挣扎着要爬起来。
“不。别乱动呀…天伶。你的伤势──”
“放开──我。天伶不信。我不信相公会这样。放──开!”宇天伶坚决的。
识一青胀红着眼──迷迷然的怒意──将宇天伶搀起,放开手。
“相公,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们母子俩这末的狠?为什么啊…”宇天伶颤巍巍
的。她似欲走向宇凌心。然则,歪歪斜斜的,彷若随时都会崩倒。“对──了,是因为──
他么?因为他──回来了,所以──你便可以──不用理会──我──”宇天伶的颜色,看
来顶像吸尽星霜的月,冷冷白白的,不带点风貌,就只是静静式的憔悴着。“是么,相公?
是因为他──天纵横──不──是‘你的一心’,对么?”
宇凌心无言。
天纵横斜瞅着宇天伶。眼神底,是重量十足的杀意。
“相公,怎么──直到今日,你还待瞒──天伶?”宇天伶喘息愈发的粗重。
“………”
“你是不──是和他相──恋──对吧?没──错吧?”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侠]与[魔]的恋!!!
“你们这两个──怪物!”忿恨的、幽怨的、深愁的,她喊道。
各种各样的眼神──或迷惑或恍然或鄙夷或难以相信或洞烛一切──都瞟在宇凌心、天
纵横身上。被誉为当代武林四大宗师之二的[侠]、[魔]俩人,居然有这等龙阳之癖?!
宇凌心淡然的,只是脸色约莫较皙白些。
而天纵横却依然是那副睥睨天下的枭然样。像是什么也击不倒他。
“天伶今日总算──看个明白了。你和他──就是这么龌龊──相公你怎么不说话?这
可是──丑闻呀…会让你的[侠]之美誉──碎个一干二净的──你不着急么──急吧?你
应该很急的──你还背负着‘侠者庄’呀…你怎么──还不说话?”
宇凌心就只是缄默着。
宇天伶眼底流动着森森一如土狼利牙般的疯狂之色。“你当天伶不知道么?你的三妹,
会这般痛恨天纵横──还有小妹这样子爱和你作对,──可都是其来有自的──对不?你亦
清楚的罢…她们都是在吃醋啊…吃你的醋──也吃他的醋──”
隐密越发的暴露着。铁、云、月、梦四人以及在场许多人,都觉不堪入耳。
“三妹──对你──可是缱绻恋深的啊…这──我早便知道──一清二楚──还是──
她自个儿──告诉天伶的──这绝没错的。甚至──亦用不着她那般气嚣嚣的──对我说─
─‘二哥不是你的──他是我的。’──光是看她对你一副迷恋的模样──就可明白──尤
其她──常喝醉之后──你这个做二哥的不知道她才──夜半宿醉罢…她怕极了让你知道─
─我总得替她──想法子遮掩着──偷偷摸摸──浑像个──小偷──嘻哈哈…‘侠者庄’
就是这种样──对了,她曾经跟我说──当年导使桓一心离开‘侠者庄’──的栽赃计画─
─是她和大哥的杰作──她可得意得很咧…意外么,最伟大的──[侠]?!”
宇凌心的脸色,渐渐褪去一层皮肉。像是只剩下骨子底的悲愁。
“你的小妹么…则是成天日的和你作对──因你是她──的情敌──你──”
“够了!”宇凌心沉沉、沉沉的说道。
“够了吗?不──天伶不觉得──够了──我还要说,你要杀我──就来呀…”
宇凌心向前走了一步。
在他身前的朱殿,蹬蹬蹬的后退。
识一青左手探后,握住惊天枪。
天纵横一双魔机漾然的眼,则来回逡巡于识一青。
似又是另一场决战的起端。
宇凌心走出一步后,问道:“那么,你肚里的孩子,又是谁的?”悲痛的灰白。
“什,么?”宇天伶震撼。浓稠的秘密,给切出了个缺口──开始流溢。
宇凌心看向识一青。无比的哀涩。
识一青愕然不已。他转头看向宇天伶。一脸的难以相信。
宇天伶慌张的,“你说──什么──这孩子、这孩子当然是──你的──”
“但你可知,我已──不可能为人父。”
“什──么?!”
“我早已失去为人父的资格。不论是精神──或者,是肉体──都没有。”
宇天伶楞住。完全的。
“你以为我只是没有爱你的资格。不,你错了。我连‘那里’都是不行的。我──宇凌
心,整个人都是不行的。都,不,行!懂吗?我根本就没有可能使你受孕。我早就暗运玄
功,将自己的‘种’给废了。你的丈夫,有象无精。你明白吗?”
宛若青天霹雳,宇天伶整个人呆住了。
“所以,你肚里的孩子,没可能是宇某的。没可能!”宇凌心近乎残酷的宣布。
现场一片深默。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诸于宇天伶以及识一青身上。

“这是真的吗,伶?”识一青满脸的错愕,未敢相信。
宇天伶惶惶然的,未语。
“你──还有别的男人!?”恨得牙痒痒,识一青这么说。
众人一愕。还有第三个人?
识一青自言自语:“我从未碰过你………从未、从未过………那孩子,是谁的?”
宇天伶凄清霜冷的,摇摇头。
识一青哀莫大于心死,“原来,一直以来,天伶你始终都是在利用我!你说要和我共筑
一个美满而幸福的小巢,是骗我的。你说要为我生下好多个漂亮的宝宝,是骗我的。你说要
名正言顺的成为我的妻,才肯让我碰你,这也是骗我的。………都是骗我的。你,都,在,
骗,我!哈、哈、哈…这简直是一场闹剧。我──识一青和那些跳梁小丑,有何区别?哈哈
哈…原以为你爱的是我。只是迫于乃父的强逼。且我因学艺的缘故,远走他方,而导致你万
息俱寂,只得从人去了。但不是。不是、不是的──原来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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