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女人的折磨。宫中本就不是太平地,女人们的嫉妒与诡计,好几次让左清风差点丧命。但他没有死,他总是咬着牙挨
过来了。那个时候起,仇恨的种子慢慢在他心里萌芽,他几乎就是靠着这种仇恨,才能在阴冷的後宫里活了下来。
左清风十五岁的时候,需索无度的天子驾崩,几乎所有未有所出的妃嫔都被活埋殉葬,只有他凭着机灵,装成小太监混
出宫外,才得以逃出生天。
2.投身魔教
左清风逃出宫後无家可归,只有离开京城四处辗转漂泊。
一日他饿到了极点,却又身无分文,只得在闹市的馒头摊上偷了一只馒头,却被逮了个正着。几个壮年男子,对着瘦小
的左清风又打又踢,毫无手下留情之意。
眼看就要活生生被打死,左清风却强忍着不肯告饶,连一声痛呼也不曾发出。终於,一名中年男子救下了他。
後来左清风才知,救下他的,便是当时火印门的门主柳智海。柳智海乃是火印门第八代门主,性好男色,见这男孩虽被
打得鼻青脸肿,却仍透着一鼓妩媚之气,性子又是如此倔强,便对这个个性矛盾却又不失诱惑的男孩起了心,故而出手
相救。
左清风自知甫出虎穴,又入狼窝,但为求活命,只有曲意承欢,隐瞒了自己的身世与姓名,改名左清风,拜入柳智海门
下。
刚开始,火印门中没有人瞧得起他,众人皆知他是门主男宠,议论纷纷,言行举止之间,对他甚是无礼。左清风也不理
会这些,晚上虽被柳智海蹂躏折磨,白日里却加倍勤练武功。
或许是他天资聪颖,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火印门中除却柳智海,居然再无人是左清风的对手。众人皆惊,连柳智海都
不免对他另眼相看,将他封为护法。从此,再无人敢说一句风言风语,对他有半点不敬之举。
左清风知道,只要再稍作忍耐,自己就可以向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报复。
然而褚锦渊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3.初遇
左清风没想到一个人的同情心会那麽泛滥。这是褚锦渊留给左清风的第一个印象。
那个时候,他企图刺杀柳智海,没想到柳智海那老家夥比狐狸还狡猾,表面上对他没有任何警惕,事实上却一刻都没有
放松过。左清风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柳智海,他根本不信任任何人。即使在床上,也不见得有丝毫的松懈。左清风虽
然小小年纪便历经世事,但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阅历与心计究竟不比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三四十年的柳智海。被
打伤後虽说逃出了火印门,仍旧在野外被一群小喽罗追上,遭遇围攻。
若放在平时,这麽一群不成气候的小喽罗,左清风必然是不放在眼中的。只是当时他身受重伤,好虎难架一群狼,不免
落了下风。一帮乌合之众本就对左清风心怀不满,眼见得到了这麽一个绝妙的机会,不由垂涎三尺,动了歪念,想要看
看这常年侍奉於门主床第之间的少年究竟有什麽本事。左清风忍着体内因受了内伤而上下窜动的真气,咬牙反击着,心
头暗自绝望,难道自己真的命贱,不但报不了仇,连性命都保不住?那他这些年的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又算什麽?不过
是为人徒增笑料罢了。
就在他几乎放弃,以为自己今日必将命丧与此之际,一个人宛如救星般从天而降。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剑眉
星目,说话间都仿若正气凛然,不可侵犯。那便是褚锦渊。饶是初出茅庐,江湖中未曾有什麽名气,乍一听见这少年是
山海阁的弟子,还是让一帮火印门的喽罗有些胆怯。那时的褚锦渊少年意气,英姿勃发,出手利落得一下子便打伤了数
人。众人恐慌,见难以占到什麽便宜,嘴中却又不肯服输,撂下无非是“等着瞧”一类空洞无用的恐吓,便纷纷屁滚尿
流的作鸟兽散。
左清风靠着一口气撑了这麽久,一见暂时安全便顿时松懈了下来,胸口的疼痛火烧火燎,仿佛只有开膛破肚,将心都挖
了出来才会好过些。左清风自是要强,硬是挨着也不吱声。无奈伤势容不得他逞强,眼前一阵模糊,朦胧间有人伸了手
臂过来,说了什麽也听不见,便觉得天旋地转,无法支持的倒了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支撑住左清风。他在昏死过去的前一霎那,他只是想,如果,如果当初就了自己的不是柳智海,而
是眼前这个人,那麽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4.日久生情
左清风伤得很重,内伤外伤,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他从没怀疑过自己会这麽死掉。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颗
杂草,尽管身处绝境,却抑制不了他想要生存下去的意志。所以他一直在痛苦的夹缝里苦苦挣扎,身上的伤口好过又添
,添了又好,而心上的伤口,早已连自己都没有勇气再去看上一眼了。
那段时间,褚锦渊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因而左清风得以更快的康复起来。少年的心总是敏感而难以捉摸的。左清风
不知道褚锦渊究竟是何时起对自己产生了那种难以启齿的感情,但自小看多了男人眼中的渴望与占有欲,他很清楚褚锦
渊看自己,绝对不是看一个普通朋友的眼神。
左清风不明白褚锦渊为什麽会喜欢上自己。事实上,他从不了解每一个对他产生过欲望的男人。他的躯壳只是一具平凡
的,瘦小干扁的任何一个普通少年都拥有的身体,他的皮相也不过只是稍嫌清秀,不见得有什麽倾国倾城的过人之处。
左清风不相信有人会爱上他的灵魂。连自己都不曾了解的东西,别人又怎麽可能了解呢。
因此他开始厌恶褚锦渊。他曾经以为褚锦渊是不同的,与任何一个他见过的男人都不同。对於左清风而言,褚锦渊曾经
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侠客,看不得任何人受苦遭难,内心纯洁干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而这样一个侠客,是不应该有
欲望,也不需要有感情的。而褚锦渊对他表现出的爱慕之意,彻底打碎了左清风心中的幻想,让他对人性最後的一点冀
望也破灭了。对於他而言,褚锦渊已经和每一个遇他睡过的男人没有区别,都一样对他有着可耻的欲望。
其实原本左清风是喜欢褚锦渊的,只是这种喜欢中,有太多崇拜与可望而不可即的成分。但是这种喜欢突然破灭了,因
为褚锦渊原来也是一个普通人,并非他所想象得那麽纯洁。他也有一般人所拥有的感情和欲望。这种发现让左清风仿佛
陷入了无底深渊,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得到救赎。於是他自暴自弃得想,那就这样吧。既然褚锦渊不能带自己到天堂,
那索性就由自己带他入地狱吧。
左清风开始刻意的拉近与褚锦渊之间的距离。褚锦渊并不晓得发生了什麽,只知道自己所偷偷爱恋的那个人不再像以前
一样,冷冰冰的对待自己。他很开心,对於一个十八岁的情窦初开的孩子而言,简直像是得到了期冀已久的宝物。他不
知道,噩梦一样的生活已经无声无息的接近他,随时会将他一口吞噬。
5.利用
左清风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卑鄙的,他在利用褚锦渊对他的爱恋。但是有什麽呢,大家各取所需,谁又会在乎什麽。
最起码,他不在乎。
所以他在褚锦渊面前编造了一个单纯的孩子,在魔教里出生成长却出淤泥而不染的假象。这个谎言让褚锦渊对他更加迷
恋,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当褚锦渊在他身体里驰骋的时候,左清风的身体因为长时间接受男人而难免有感觉,心却是冰冷麻木的。他觉得自己的
灵魂仿佛从这个令他感觉肮脏恶心的身体里逃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中冷眼旁观着床上陷入激情的两人。
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洁白姣好的脸颊上两朵红云像盛开的花儿一般美丽,这麽妖媚的男孩儿,难怪会让男人为之着迷
了。左清风不由冷笑了起来。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心却越来越冷。他看着褚锦渊微微汗湿的脸,他是年轻的,有有力的
臂膀和宽阔的胸膛,他比之前占有过自己的老男人们更有魅力。左清风知道,只要自己愿意,这个人会为了自己拼上性
命,他也许可以成为自己避风的港湾。可这也只是现在而已。十年以後呢?二十年呢?也许有一天,这个人会嘲笑自己
的年少轻狂,会不带丝毫留恋的弃自己而去。爱情,他没见过那个东西,如何去相信?
激情过後的褚锦渊有些自责。刚才他是否太粗暴,有没有弄伤自己美丽柔弱的情人?此刻他心里满满的快乐和满足,他
终於和自己最爱的人结合在一起了。这种心灵与肉体的双重契合,让他浑身慵懒,满意的不得了。这一刻,他更加不後
悔为了爱人而反叛师门的行为。他只是心中有些愧疚,觉得对不住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师傅。可是尝到爱情的滋味的年轻
人,早不在乎与整个世界的人为敌。在他心里,只要自己的爱人在自己身边,那麽无论做什麽,他都不会害怕,也不会
後悔。
褚锦渊抚摸着左清风被激情的汗水弄湿的一把浓密乌黑的青丝,在他耳边说着甜蜜的简直能将人溺死的情话。他不知道
此刻背对着他的左清风,脸上只有麻木与厌烦。更不知道此刻左清风的心里,只有明日如何除去柳智海这个令他恶心的
存在。
左清风因为身体的疲倦而昏昏欲睡,朦胧中感觉有人紧紧地将他圈在怀中。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在他入睡的时候这样温
柔的抱着他。他从小便没有母亲,亲情的滋味不消说他没有尝过,占有过他的男人也只是在自己得到满足之後便将他弃
之不管,这晚来的拥抱让他觉得安心,却依然没有融化他冰冻了十八年的心。
6.割情断席
左清风果然是没有看走眼的。有了褚锦渊,两人如入无人之境般轻易杀进了火印门。
每个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或许都一样的恐惧与无助,纵是在江湖上打滚了数十年的柳智海也无法例外。眼见曾经如何残
忍的凌辱自己的人在他的剑下双腿抖如筛糠,左清风心中说不上是快慰还是感慨,同时又有稍许的矛盾。他知道这一路
这麽杀将进来,无论什麽时候,那个傻傻的人一直看着自己,仿佛这世上就剩下左清风这一个人似的,也不管是否自己
会有危险,褚锦渊就这麽看着左清风,仿佛看到天长地久也不够。这份热情左清风不是感觉不到的。他也知道,只要杀
了柳智海,整个火印门便无疑会落入自己的手上,也就是就到了兔死狗烹的时候。他说不上自己此时是怎样的心情,对
於褚锦渊,不能说是问心无愧的。可是他不能为了这麽一个人破坏了自己辛辛苦苦酝酿了三年的复仇大计。更何况,如
果将他留在身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迟早会被捅破,当褚锦渊知道他爱的人究竟是一个怎麽样工於心计满身污秽的
人之後,当褚锦渊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之後,还会那麽听话,心甘如饴的听他摆布麽?左清风没有丝毫的把握。他晓得到
时自己恐怕很难控制这个人,那麽,现在对他而言宛如熊掌的褚锦渊,到了那一天便不啻砒霜。
左清风果断地一剑封喉,结束了柳智海的性命。火印门下众人本就死伤无数,树倒猢狲散,幸免於难的见况纷纷识时务
的拜倒在地,高呼着“拜见门主。”左清风知道他已经控制了现下的情势,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他眼神颇为复杂的看
着身旁微笑着带着崇溺的表情看着他的褚锦渊,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抽痛。想到今後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用这样
的眼神看着自己,再不会有人在漆黑冰冷的夜里紧紧地搂住自己,左清风觉得自己像是失足踩进沼泽的人,明明想要脱
离这个危险的处境,却不期然越挣扎越深陷。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左清风冷冷的看着跪倒在面前的众人,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说道:“既然你们奉我为门主,
是否就该听我命令行事?”众人一口同声道:“属下自当为教主死而後已!”左清风轻轻呼了口气,指了指褚锦渊,用
极小的声音说:“那好,让我看看你们的忠心吧。把这个人给我杀了!”一语既出,众人皆惊,四下顿时陷入死一般的
寂静。过了良久,火印门众门徒才反映过来,个个面露杀意,提起兵器便杀向褚锦渊。
而褚锦渊整个人仿佛被天雷劈中般呆愣愣站在原地,满脸的柔情还不待收起,便混上了错愕与怔忡。他就那麽呆呆的站
着,仿佛丝毫看不见任何人似的,依旧独独的看着左清风,任由众人手持利器向自己袭来。
7.赌局
左清风就这麽看着褚锦渊像木头人一样呆愣愣的承受下无数的拳打脚踢与利器穿刺。左清风知道以褚锦渊的功力,这些
虾兵蟹将并不是他的对手。但如同他预料的一样,褚锦渊被突来的变故深深的打击了,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想象为什麽事
态会演变成这样,因此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更不用提是还手了。尽管一切都是按着左清风计划中的一样按步照搬的进行
,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安心和庆幸。他的身体仿佛变得无比沈重,但灵魂却轻飘飘的像是脱离了躯壳就要远走高飞了。
就在这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闻者无不胆战心惊──这不是人的声音,简直就是受困的野
兽在绝望中发出的嚎叫。一班人不由停住了进攻,完全被这声怒号吓住了。而被围在当中的褚锦渊也真的好像受伤的野
兽一样,从头到脚都是鲜血,哪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分明就是一头被围猎的困窘不已的野兽。只是从他眼睛
里流露出来的不仅仅是走投无路的绝望,还有一种被背叛後深深的痛楚与悲伤。褚锦渊就像是从地府上来的索命夜叉一
般,疯了似的还击着刚才攻击他的人。渐渐的,他身上的鲜血越来越多,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更多的是他杀死的火印门
门徒的鲜血。众人都被他这种拼命的架势给镇住了,竟没几人再敢上前送死,包围的圈子渐渐松开,露出一个缺口。
左清风见状,暗喝一声“废物”,飞身上前拦住褚锦渊的去路。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的褚锦渊好像已经不认识任何人了,
见有人挡住他的去路,想也不想的便攻过去。两人本是身手相当,此时褚锦渊却有如失去理智乱了套路,手上又没有武
器,自是略处下风。左清风见那曾经永远彬彬有礼温和待人的少年现在却变成这副样子,思绪不由有些紊乱,不知道是
否真的要要他性命。踌躇之间,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般钻进了他的脑子。
褚锦渊杀得眼红之际,突见左清风胸前竟露出空门,想也不想便一掌拍去。左清风竟也不躲,生生的挨下了这一掌。只
听“噗”的一声,左清风口吐鲜血,喷溅了褚锦渊一头一脸。仿佛被这鲜血淋醒般的,褚锦渊完全惊住了,想到之前发
生的一切,又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麽,头脑中完全乱成了一团麻。这时他只觉右腕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竟是左清风在
倒下去之前用剑挑断了他右手的手筋。
原来左清风胸前自暴空门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和自己,也和褚锦渊打了一个赌,若是褚锦渊真心爱他,看他更重过自己
的性命,那他便断然不会伤自己。左清风对自己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便放弃所谓的复仇,与他携手离开江湖这个是
非地,远走他乡,过隐姓埋名的生活。但最终这个赌他是输了。那一掌打来的时候,左清风脑中完全是空白的,直到真
实的痛楚袭来,他才知道和相信这是真的,褚锦渊真的对他动了手。原来所谓的情,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在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