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古奇侠Ⅰ 翻云覆雨————清尊
清尊  发于:2009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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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崇德无奈了。「你怎么如此死脑筋呢?国师一职有什么好的?你虽懂奇门异术,但……但一个皇子……」

「天色将晚,孩儿该回府了。」不待崇德说完,梵雨起身一作揖。

「你……」崇德气极,但又无可奈何,天下,也唯有他梵雨敢无视他的龙威!

「罢,罢,你早些回府吧。」挥挥手,一脸沉闷。

梵雨不动声色地退下了。

望着那远去的英姿,崇德百思不解。同样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个个不一样?

转眼盯着棋盘,黑棋几乎侵占整个棋盘,而白棋可怜兮兮地零零散散,他一叹。

好个梵雨啊!

走在宫院的回廊上,梵雨转头望着廊外的景色。假山假石,错落嶙峋,清池涟漪,绿树如云。

皇宫,美则美,但太假,假得让人生厌!

正要转弯时,突有人在回廊外唤他。「二皇兄——」

他放眼望去,只见一白衣少年立在灌木丛中,痴痴地望着他。他一笑,上前。「梵风,你怎么在这里?」

梵风,崇德大皇的三皇子,嫔妃所生,年方十八。有些腼腆地看着梵雨,他过于阴柔的脸泛着红晕。

「我听宫里的人说,父皇召见你,所以,想在这儿碰碰运气。」

梵雨摸怜爱地摸摸他的发。「你找我有事?」

梵风抬起一双水翦的大眼,有些憧憬地凝视他。「我……」

「你有事只管说。」望着他的大眼,梵雨柔和了声音。

「是……是关于太子的……」梵风欲言又止。

「嗯?」

「二皇兄——」梵风倏地抓住梵雨的衣服,露出惊慌的神色。「太子他……太子他……要杀你!」

「啊?」梵雨意外。

「是真的!」梵风焦急地道。「我知道你与太子素来亲近,但是,太子他……真的想杀你!」

「你先不要急,慢慢地说。」

梵风顾顾左右,见无人,便低声道:「那日……我去拜访太子,却在门口听到太子说……说要杀你……」

「哦?我与云无怨无仇,他为何要杀我?」梵雨皱眉。

「为权,为皇位!有不少的官员都在暗示父皇废了太子,由你来做,所以……所以……」

「所以,云便要杀我?」梵雨失笑。「风,你不要听信他人,我们是亲兄弟,亲兄弟不是外人,我们流着相同的血,不能说杀便能杀的。云有时会乱发脾气,讲话也没分寸,前几日他还要我当太子呢。」他顿了顿,「但是,我不会当太子的!皇宫,不是我所留之地。我喜欢云游四海,喜欢风云莫测的江湖,所以,我是不会让任何人左右了我。」


梵风眼角泛出泪光,颤抖了唇。「二皇兄……不信我吗?」

「不,我信,但也信云。你们同样是我的兄弟,所以,我都信。」

「但是——二皇兄信太子多一些吧!」梵风垂下眼。

不忍见他伤神,梵雨用手覆上他的肩,但突地一皱眉,黑眸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二皇兄?」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神情凝重。

梵雨眯眼。

有人……动了他的封印!

「风,不要再多想了,我得回府了。」拍拍他的肩,他转身急速离去。

立在灌木丛边,怔怔地望着那飞快消失的背影。

「因为同是兄弟么?可是,你信他多些呢!」他低喃。

******* ******* *******

单纯的眼,无辜的表情……

手掌下的人儿,如一只乖巧的猫儿,轻轻磨蹭着他的手。冰冷的眼中泛出杀机。

原本……是一个完全相反的人啊!

竟被——折磨成这副模样!

「你……认得我?」床边的人低低地问。

冷炙露出不解的眼神,伸出红舌,舔舔抚摸他的手。熟悉的味道,不害怕。

一把扣住他的手,拉到眼前,一道醒目的红疤赫然入目,无影的眼中泛出赤红的光。

一个杀手,被挑了筋骨,还算杀手吗?

废了!他废了!

没有自我意识的他,如婴儿般纯真,如孩子般羸弱……颤抖的手抚摸着他光滑的颊,袖中的另一手紧紧握住剑身。

「与其……任由人摆布,不如……」右手一弹,一柄如蛇般的长剑在空气中闪着冷然的光。「不如……了结了你!」

剑尖顶着冷炙的胸口。

不明发生了什么事,一脸信任的冷炙好奇地盯着胸口的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碰了一下。

「呀?」

血珠迅速地自指尖冒出,吃了痛,他含着泪将破了的手指含在嘴里,埋怨地望着无影。

手,只要再一使力,便可送他入地狱,然……然……他的手在抖,抖得厉害。

为何?面对他,他……无法下手?

他救了他!?他为他冒然地闯进这里?为他……

咬牙,闭眼,手向前推——

「适可而止了!」不悦的声音骤然响起,更快地,一把利剑已穿透他的胸口。

无影瞪凸了眼。不可思议地微转过头,梵雨那如魔鬼般阴霾的脸印入眼帘。

无情地从无影的体内抽出带血的剑,顺势将他带离床,无影如没有灵魂般地木偶被推到门口,无力地倒地上,鲜血迅速地染红了冷硬的大理石地板。


一把捞过一脸呆滞的冷炙,梵雨冷笑着对门外的陆浚道:「将他丢出府。」

「是——」领了旨,陆浚拖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无情地拖他出门,一路上,血迹斑斑。路过的仆人无不吓得躲避。

如扔一只破布娃娃,只剩一口气的人就这样被拖出后门,扔在无人的树林间。

凡闯入府内者——死!

将沾了血的剑扔出门外,梵雨搂着赤裸的冷炙,以脸磨磨他的颊。然而,冷炙的眼是空洞的,空洞地望着门口那滩血,有什么东西在血红的眼中闪烁。


「一个杀手罢了,何必在意。」梵雨以手覆上他的眼。凉凉的水竟从掌后滑下,落在被褥上。

梵雨垂眼。「与他有关系吗?所以,即使是失去意识了,却仍认得他?为他的死流泪?」

泪,似乎止不住,一直流,一直流……

梵雨沉下脸,一把捏住他的下颚,冷然的眼中有着危险的气息。「我的,便要将心交给我!我不许你对我以外的人有感觉!」

狠狠地吻上他的唇,似要吞噬他,将他压倒在床上,以从来没有过的粗暴撕扯他。

妒忌!

竟然会妒忌那个将死之人!

他的宠物,在为一个死人流泪!

不许!不许!

他会让他知道,如何地乖乖地做一只听话的宠物。

一直淌着泪的冷炙虚弱地承受着他的粗暴,无力去挣扎,闻到一直想念的气味,他伸手抓梵雨的发。

「雨……」他轻唤。「雨……」

安心的,熟悉的,是雨的气味……然而,为什么这气味中有……血腥的味道?

好热?全身好热啊……

乖巧地张开腿,让梵雨进入自己的体内,随着他激荡,金发如浪般在枕上浮动。

好浓啊……血的味道,好怀念啊……

想要……

想要……

睁开血红的眼,凝视梵雨俊美的脸,纯真的笑。

「是雨呢……」他呢喃。

「乖……」梵雨亲亲他的唇。这才是他的金发宠物,如此乖巧,如此顺从,心想的,眼看到的全是他。

不是他就不行!没有他就会枯痿!

他是他生命的全部!要依附他啊……

「好孩子……」

**** **** ****

意识已全无,血染红了全身,也染红了绿色的草地,俨然是一具死尸!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而死去,为了一个不是朋友的朋友而魂飞魄散!这世间,怕是没有一个人如他般愚傻了!


幽然的身影自树后缓缓飘出,带着哀伤的眼神望着地上的血人。从袖中抽出玉笛,放到唇边,幽幽地吹出一缕凄然的笛声。

冷风萧瑟,扬起了吹笛人青蓝的衣袍——

**** *** ****

「救他?」药师三叶以手指抚抚银白的发。「一个死人?」

「他未死。」青衣人道。

「但如同死人!」

青衣人默然。

床上的人血迹斑斑,胸口已无任何伏动。

「什么要求?」他问。

药师三叶捣着药。「为我杀一个人。」

「……谁?」

抬起一张阴阳难辨的脸,美中带邪的五官精致五比,药师三叶,江湖上少数带着传奇色彩的人,启动他的薄唇道:「我要你杀……冰绫凰月!」


「凤凰门的门主——冰绫凰月?!」青衣人一惊。「为何?」据他所知,「凤凰门」极少涉足江湖。

「没有理由。杀不杀随你,但救不救就随我了。」药师三叶继续捣药。

青衣人盯着床上的人,慢慢地点头了。

杀人,救人,仅在一念之间啊!

*** **** ****

日高,天蓝,气爽。

但,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无鞘剑派」的人惶惶然地拔剑围着两个不速之客。

「来者何人?」门主无鞘剑一身凛然地瞪着闯入者。

闯入者是名男子!一名狂放不羁的男子。只见他一身外邦人打扮,褐红色的长发未束,张狂地随风飞舞,站在阳光下,露一排洁白的牙齿,爽朗地道:「俺叫宿白鸟,星宿的宿,白痴的白,小鸟的鸟。宿白鸟就是本爷的大名!」


无鞘剑派的人全都露出不敢恭维的表情。

「你来本派有何目的。」无鞘剑厉声喝道。

宿白鸟掏掏耳朵,一副很无聊的模样。「当然是来抢『无鞘剑』啦!」

无鞘剑派的众弟子全都看向门主无鞘剑。

汗自无鞘剑的额际滑下,眯起眼,他怒道:「哪里来的小贼,快来受死!」

宿白鸟一个弹跳,跃上墙头,大笑。「俊小子,俺要的不是你哦,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

才要发气,就见一条敏捷的身影窜到宿白鸟身边,定睛一看,又是一个异族人,但他手上拿了一以长布包裹着的「长棒」?

「你可来了啦,猫仔!」

被唤为猫仔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黑发男子,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健康的光泽,一双淡蓝的眼埋怨地瞪了一眼宿白鸟。「该死的死鸟,下次偷东西别再叫我了。」


「唉,你是猫,猫身轻如燕,不叫你去偷叫谁去?」完全不理无鞘剑派众弟子的灼热眼神,两个异族男子立在墙头吵吵闹闹。

「我姓猫,又不是真的猫。要说身轻如燕,你这只鸟不是比我更轻吗?飞一下就可以进人家的宝库了!」

「但是——俺来引众人的注意力也是很辛苦的!」

「反正下次我不要再偷东西了!」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听得墙下面的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果他们没有猜错,这两个人所谓的偷,是在他们「无鞘剑派」偷东西吧?

但是「无鞘剑派」别的没什么值钱的,唯一的是……

无鞘剑眼尖地盯着姓猫的手中的东西。莫非……

「这东西又没鞘,拿着很不方便,你都不知我花了多少心思不让它伤到我!」长布一扯,露出长布下的物品。

阳光折射,只见一道霓虹闪过,一把泛着琉璃之光的三尺长剑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你们——」无鞘剑铁青了脸。「该死的偷了本派的镇派之宝!!」

吼声直冲九霄云外!

「啊?」才回过神的两人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人家的墙头上,见底下的人杀气腾腾,宿白鸟拉一下嘴角。「俺说,猫仔,我们似乎要跑了。」


「没错。」小心翼翼地包好长剑,猫仔已一闪不见踪影了。

「哎,太不够意气了吧!」宿白鸟跟着飞身闪人。

「全给我滚回来——」

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将天掀了个大半——

从此,「无鞘剑派」的人极力追杀两个异族男子——

嗯,沉寂已久的江湖又活络了!

第五章

血,血的味道好浓!

好想……

想什么呢?

猛地一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床上,他狐疑地歪着金色的脑袋。身旁,是梵雨沉沉的睡脸。

长长的睫毛覆住了如星般的眼,掩去了平日的锐利,英俊的脸只有安详,安详得像个天真的小孩子。

他伏下身,趴在他身边,着魔般地凝视着他。

看得清呢。

看得清他呢!

其他人看不清,却唯独看得清他呢。这个人……是谁?

凑近嗅嗅,很熟悉。

是「雨」。

可是,雨又是谁?为何会在他身边?从有记忆以来,身边就有雨了?温暖的身体,舒服的触感,温柔的话语。呆在他身边,很安全,很安全。


安全哪……

「醒了?」低低的声音中有着淡淡的沙哑。略微孩子气的揉揉眼,睁开一双纯黑的星眸。冷炙歪着小脑袋,好奇地伸出手。

「……不一样……」

手,停在梵雨的眼前,一只宽厚的手包拢住了他冰凉的手。

「什么不一样?」慵懒的打个呵欠,刚醒来的梵雨有着独特的漫不经心。

「这里。」冷炙以食指点点自己的眼,微嘟嘴,煞是可爱。梵雨见之,凑过去啄了一下他微嘟的唇。「不喜欢自己的眼吗?」

冷炙眨眨红如宝石的眼。「……喜欢?喜欢是什么?」

梵雨坐起身,一手撩开缠在颈间的青丝。「喜欢吗?呵呵……喜欢就是占有吧。」他甩甩头,将冷炙扯进怀里,以指腹磨着他的颊。「占有之后,就是吞噬!将其心,其骨,其血,其肉,其魂全占为己有!没有自己,对方就不能生存!让自己的精血进入其之心,其之骨,其之血,其之肉,其之魂,化其为己!最后,你的世界便只有我一人,我可以给你全世界,也可以让你一无所有。无我无你,无你,我依旧是我!」


似懂非懂,冷炙伸出粉嫩的舌,舔着梵雨的唇,笑嘻嘻。

梵雨含笑地回吻他。「懂与不懂,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全无意义。因为,如今,你的世界只有我!我是你的全部!」

堕落到情欲的海洋里,单纯的人激情地回应,但,无魂无魄的他,也只是一具无意识的躯体罢了。

他,无感知。

他,无情感。

他,无喜好。

他,无常人所有,他非常人矣?!

悲?可悲吗?

无知,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幸福,可以掩盖一切不幸?

「如你失去了我,可活得下去?」呢喃中,梵雨爱不释手地以指梳着他黄金般的发。

***** ***** *****

难得天气好,梵雨心情一来,便打算带着宠物到京城里逛逛。

「可是,主子,为什么我和鸿罗不能跟啊?」冰漓哀怨地瞪着一脸不悦的主子。没道理啊,以往主子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她和鸿罗的,可是这次却不让她们跟?带怨恨的美目一转,瞪着主子身边的金发少年。凭什么,他就可以跟?


「就是嘛,主子,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去?人家也想出去透透气!自从回到京城后,一刻也没出去,闷都闷死了。」鸿罗说得可怜兮兮。

梵雨用修长的手指揉揉太阳穴,以眼示意跟随的陆浚。

陆浚脸色一沉,非常痛恨主子的无情无义!每每这个时候,都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轻咳了一声,陆浚以难得的柔和声音道:「京城嘛,你们两个从小到大,也不知逛过几回了,所以,不差这一回吧。」


「就差这一回!」鸿罗和冰漓异口同声地大吼。

看着两姝叉腰,同时露出母夜叉会有的凶恶面相,陆浚嘴角的肉抖了抖。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偷偷瞄瞄主子,果然……

阴冷的笑在梵雨的嘴里溢出,听得鸿罗和冰漓不由自主地放下腰上的手,惊惶失措低下头,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很大声,嗯?」梵雨抱胸,微倾身上前,给两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闻言,鸿罗和冰漓拼命地摇头。

「不服气?」

「……没……」细如蚊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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