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是……闲云野鹤般的自由生活!
至今已七年过去了,他与梵云皆非昔日那单纯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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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把刀!
一把被搁置在刀架上已久的刀!
泛着冷冷的气,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黑影立在它面前,庞大的影子笼罩住了这把被遗忘许久的刀!
刀,嗜血!
只摆在架上,它便不是刀!
仿佛感兴到即将见血,刀竟微微地颤抖了!
「谁在那里?」
陆浚闪进房里。
金光掠过——
「是你——」
那个被主子摄取灵魂的杀手!
陆浚冷眼对着他的背。「你快回房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
背影不动。
陆浚皱起了双眉。手握在腰间的剑把上,轻声地接近他。
一步,两步,三步……距离他五步之时,金发闪过,他迅速拔剑!
剑快,刀比剑更快。
冷气扑面而来,陆浚只感胸口一阵冷痛,倒退数步,猛然抬头,望进一双冷酷的赤目中。
冷炙左手执刀,刀上沾了血,一滴一滴地滑下,他伸出舌头,舔着刀上的鲜血,赤红的眼里闪着残忍而冰寒的光。
浑身充满了萧杀之气,执刀的他,更有一种魔性!是无情到残酷的魔!此时的他,根本找不出之前那单纯、天真的模样!如不是与他相处过,根本无法想象,这双归曾经温驯过!
魔兽——被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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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啊……」梵云紧紧拥着梵雨,无力地承受着梵雨带给他的一阵阵快感!
「雨……不要离开我……」
梵雨不答。
他不爱他!
是的!
即使他是他第一个情欲对像,但,他不爱他!
他之于他,仅是兄长罢了!
自堕入红尘,他便不再天真了!对人,他无任何好感!不会,亦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
摆动着腰,用力地抽动,几个回合之后,将身下的人送到了高潮……
「啵——」是玉佩破裂之声。
梵雨胸口的玉佩突然碎了!
两人一惊。
玉佩碎了——那么封印……
梵雨冷然了眼,快速地从梵云身上起来,从一旁抓过衣物,只在空中一个旋身,衣物便已全部着在身上,拖着一头黑如云的长发,飘然地消失在门口。
只是眨了个眼!
不是吗?
一眨眼,一阵风旋过,人便消失了!
梵云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臂。
刚刚,他还在自己的怀里呢!
第七章
沾了血的白鞋,在嵌着大理石的走廊上缓慢地走着。粘稠的血,如丝般地在下垂的刀上滑落——
一路上,血迹斑斑。
秋风,带着萧条之气,扬起了那一缕缕闪着恶魔般光泽的金发!
沿路经过的仆人,无一幸免——
刀一挑,人头落地!
血,四处喷洒。
金发被风吹开,露出一双嗜血的眼!
残,冷,邪!
无情——
背后,一道黑影腾起,凌利的剑直逼金发之人。
红眸一眯,反手一挡。
铛——
黑影被逼退,踉跄地跪在地上,以剑支撑着满身是伤的身子。
吐出一口血,陆浚低咒。
这该死的魔鬼!
走在前头的金发之人,已非主子能掌握的人偶!?
他,更醒了!
杀手,带着魔性,拿到刀,更成为一个杀人魔!
硬着气,勉强站起,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人影。
「啊——」鸿罗和冰漓才出院门,便看到这一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尖声失叫。
陆浚斜眼,阴沉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金发之人利眼一扫,扫向缩成一团的鸿罗和冰漓,一顿。
刀刃微乎地转了个方向,瞳孔一缩……
杀气铺天盖地般地袭上两人——
黑发,掠过——
「啵」地一声,杀气被挡了回去。
衣袂落定,梵雨挺拔的身影立在两人之前。
两人惨白着脸,急急地后退,人影缩得更小。
红眸一瞟,所有杀气扑向他。
看到他左手执刀,梵雨轻轻地笑了。「我该想到,杀手,左右手皆能杀人!该把你的左手筋也挑了。」
刀,一抖,赤红的血似乎在嘲笑他想得过迟。
梵雨抱胸,挑眉。「我很好奇,是何人解了我对你下的咒?亦或是,你根本没中我的咒?如果……」
「如果是后者,那么,我太低估你了——」说话间,人倏地闪至冷炙的眼前,指一点,点住他的眉心。
红眼一滞,所有的动作皆停顿。
然,呆滞仅一会,凶残的因子从深红色的眼瞳内窜起。
刀,划过——
血,飞洒。
梵雨舔着被划出一道血痕的手,微眯的黑眸透出危险的光。
「宠物,弑主,便没存在的必要!」轻轻柔柔的话,飘向对方。
将刀横在身前,冷酷到像冰雕的脸映在刀上,一层寒霜。
「奉——我——主——之——命——杀——二——皇——子——」机械似地声音出自冷炙之口。
二皇子?是二皇子么?
梵雨敛眉。
寒气逼来,泛着血气的刀迎面而来。气锐,刀快,身法敏捷,每一个动作皆是致命杀招。
面对如雪花般忽飘忽闪的刀影,梵雨微微侧头,以缓而慢但又精而准的速度,一张一合,左手已扣住冷炙的刀刃。所有的杀气皆集在两个接面点,冲力接踵而来,梵雨运气一挡,将排山倒海而来的气狠狠劈开,如刀般的气流向两面劈去,顺着风,梵雨如蚕丝般的青丝蓬飞了开来,白衣鼓动,但他面不改色,唯有冷然的笑凝在黑眸中。
「要杀我梵雨,即使是来十个杀手,也无济于事!」狂野而煞气的梵雨在这一刻更醒了!
是被逼的啊!
袖袍一甩,将那条逼近的身影远远弹开。
风,止,衣发静,他抬高下巴,尊贵而不羁地立在台阶上,以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睨着跪倒在地的冷炙。
「说,是何人派你来杀我的?」懒洋洋的语气,在看冷炙的眼神极寒。
不驯的红眸一瞪,瞪入那双黑得如深洞的眼中,一愣,一双温柔的眼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地,他甩甩头,将那双眼甩出脑海,提起真气,发动第二次攻击。
「我说过……即使是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身影如鬼魅般地闪动,一飘渺,竟然旋成数十个影,数十个影全是他但也不全是他!似真非真,似幻非幻,令人辨不清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假身?!
冷炙执着斩魔刀,低头,聆听风声。
人影在四周闪动,无一空隙!
忽而异响,他一动,刀挥去——
砍中一条人影,但,人影碎去却如烟般地消失。
左边有风掠过,然,他反应时已晚矣,一把薄如寒蝉,软如蛇的长剑卷袭而来,他闪身,闪过了致命的一击,胸口、腰侧已破了两个大洞,血如注般地一冲而出。
数十条人影凝聚,汇成一条人影,梵雨手执寒冰蝉剑,冷冷地盯着他。
倒在地上的冷炙并不理会如泉涌般的鲜血,仅以一种至寒的眼神瞪着梵雨。
风,掠过,扬起了梵雨漆黑如星夜的长发,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他慢慢地走向他。
一抬脚,踩在他的胸口,鞋底立即沾了血。即使痛得麻痹,脚下的人却一声不啃。
双手握剑,笔直的三尺长剑闪着冰冷的光,对地上那浑身是血的人虎视眈眈。
剑身,沾了血,蜿蜿蜒蜒地缠绕着滑下,集在剑尖,凝成一滴滴血珠,滴落在冷炙的身上,与他身上的血交融在一起。
远远地看着那两个斗得血流成河的两人,鸿罗不禁红了眼,泪止不住滚落而下。
冰漓问:「你……你哭什么?」
「我……我只是觉得,平时主子对他那么好,他,他为什么要杀主子!」
「……」冰漓垂眼。「主子疼爱的人——不是他,是……是主子所创造的那个灵魂。」
「可是,身体是同一个啊!杀了他……主子他不觉可惜吗?」
冰漓蹙眉。「这……我也不知,没人知道主子心里想什么。」
是啊,主子平日虽然和颜悦色,但是,真正的他是十分冷酷的!
杀?或不杀?
全看主子一时的起兴?!
杀?或不杀?
只要剑一刺,这个人,便魂飞魄散了!
以一种怜悯的眼神望着冷炙,脑中旋转着少年单纯的眼神。带水的,如宝石般的红眸总会好奇地望着他,浑身是汗地在他身下呻吟……
那如婴儿般的稚嫩与眼前这如野兽般的凶残交集在一起,凝成一片血渍,微微的一愣,下刺的剑停在了半空——
利器破空而来,逆着光,一道急飞如鹏的身影临空而来,如蛇般的白光反射着太阳光,刺得眼睛发白。
侧腰,闪身,抽剑一挡,挡得了破空而来的长剑,却挡不去那用尽全力的一刀!?
梵雨不可思议地盯着冷炙。
仿佛从血水里出来的冷炙带着残笑,双手握着刀柄,刀刃有半截插在梵雨的胸口!
「你——」梵雨瞠目。不该心软啊!
不该!!
空出右手往冷炙身上一推,如飓风般的掌气将冷炙推开十丈外,但冷炙手不离刀,刀倏地从他胸口抽出,血慢了一拍,即而像喷泉一样的喷射而出!
一道人影旋身,将迅速向后飞的血人接住了,再一腾空,人影落定,立在围墙之上。
所有的动作只是一眨眼之间,以至于陆浚等人来不及反应,他们的主子便血流如注了!
鸿罗和冰漓失声尖叫:「主子——」
陆浚忍着伤痛,闪至梵雨的身前,死命地盯着墙头的——三人!
衣袂随风飞扬,空中弥漫着血气。
长长的黑发在空中盘旋,一双带着魔性的紫眼空洞地盯着底下的人,手抱着满是血的冷炙,无言。
立在他身旁的是一执玉笛的男子,眉宇间带着一股幽然之气,哀伤地望着底下的人。
「冷炙——」梵雨依然挺立,黑眸直直的锁住那条无影。「逃得了今日逃不了一生!你是第一个伤了我的人,我必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暗鬼门』,一个也别想逃!」
执玉笛之人眼一缩。
紫眸男子不欲理会,一扬暗红色的披风,瞬间消失无踪,执笛男子即而跟着消失——
定定地望着无人影的墙头,梵雨立得直直地。
鸿罗与冰漓这才也上前;「主子——」
陆浚捂着胸口,忍着眩晕回头。
血丝,自梵雨的嘴角溢出。
所有的力气一抽而去,梵雨的身子向后倒去——
「主子——」三人惊恐。
一双手匆匆扑过去,接住了梵雨沉重的身子,但冲力太大,来人自己也被压得坐在了地上。
「雨!?」
惊悸爬满了梵云美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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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雅的房内——
大理石地上,一条稚嫩的身子歪倒着,胸口微弱地伏动,在他身旁,是碎了一地的白玉瓷杯……
空气中留有淡淡的檀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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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男子会抱着他,像抱娃娃似的,一会儿拍拍背,一会儿轻吻他的颊。柔和的,温暖的,这种带着瑰丽色彩的幸福,仿佛是幻想的。
「如宝石般的红色眼眸,如黄金般的金发,你真是一只稀有的宠物!如此独特的你,是来自哪里的呢?」低低的声音,含着无限的柔情在耳边呢喃。
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歪着小脑袋,噘噘小嘴儿,惹得男子温和的失笑。
一只冰冷的手覆在他额上,打破了梦中的幻影,男子英俊的脸破碎……破碎……最终烟销云散……
猛地睁开眼,他直视着前方。
额上的手依旧在。
他转眼,望进一双魔魅的紫眼中。
两眼相望,谁也没有移开。
突地,红眸一眯,迅速地从被中抽出手,拍开了额上的手。
被拍开的手顿在半空,缓缓地握成拳,最终,收了回去。
冷炙冒着冷汗,刚刚的一动,牵动了所有的神经,伤口痛得切骨。
无视于人的冷汗,无影以平直无音调的声音道:「明日,回『暗鬼门』。」
转身,离去。
盯着他的背影,一丝惊讶闪过红色的眼眸中——
背影消失在门后,他缓缓地转过头,望着帐顶。
破碎的记忆在脑中盘旋,是真是假?
这些日子里,他……当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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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鬼门」,江湖上突然窜出的暗杀门!
江湖上的人谁也不知,「暗鬼门」何时成立,何时出道,何时名震遍半边天,何时让人惊心动魄!?
众人只知,近来江湖上的各大门派皆有人被暗杀!
然,众江湖人士对于「暗鬼门」却束手无策!
无人知,「暗鬼门」处于何处!?
一缕檀香,袅然地腾升,一缕幽然的琴声随风飘散——
不合季节而开的梨花一簇一簇的,风一吹,便飞飞扬扬,如花的泪,洒洒滴滴,留下淡淡的花香在空中飘渺不去。
三条人影并排走着,慢而缓,渐渐地走进这花的世界,接近四角垂挂着轻纱的凉亭。
离之十步余,三人跪地。
一双白皙而修长的手在古琴弦上轻轻地拨弄着,清雅而幽淡的琴声断断续续。
露出一抹温和的笑,紫衫男子轻轻地问。「你们回来了?」
「是。」应声的是无影身侧的青衣人。
「琅琊,尔等这趟出去可够久啦。」紫衫男子停下拨弦的动作,支着下巴,优雅地笑看三人。
「天尊恕罪。」琅琊汗潸潸。
紫衫男子挥挥手。「本尊怎会定你们的罪呢?此趟出去,不但伤了二皇子梵雨,更杀了『凤凰门』的门主冰绫凰月。就连药师三叶也难逃你们之手——如此丰功伟绩,本尊怎会怪罪你们呢?」
琅琊不回答,背后已湿了一片。
「抬起你们的头。」紫衫男子轻道。
三人一同抬起头。
冷炙的眼中是一片冰寒,寒到带了残酷的魔性。
无影的眼中是一片死寂,死寂到让人以为这仅是一个死人!
琅琊的眼中是一片幽然,幽然得带了一点点哀伤。
三人个,皆是杀手,却有着三种不同的眼神。
紫衫人将视线定在无影身上。
「一个死人……」他轻笑。「却还活着!」
「天尊,他未死!」琅琊急了声。
紫衫人眼一转,盯着看他,看得他毛骨悚然。「琅琊,杀手是无情无义之人,有了情,便不能当杀手!」
琅琊暗自咬牙。
紫衫人微闭眼,四周一片寂然,唯有无数的花随风飞舞……
突然,紫衫人朗声道:「两位贵客,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琅琊一惊。何时……
「『暗鬼门』的天尊果然神通广大,俺和猫仔都收了气息却仍被觉察!」随着爽朗的笑声,两条人影倏地跳进这片花雨之中。
来人是两名男子。皆异族人打扮。一名男子有着一头褐红色的长发,未束,不羁地随风飞扬,另一名男子是黑发,但却有一双蓝色的眼。
「不知『摩雷国』的法师尊驾寒舍有何要事。」紫衫人慷懒地倚在软榻上,笑语。
宿白鸟肩上扛着一根「长棒」,双眼一眯,嘴咧得大大的。「天尊果然好眼力。嘿嘿,俺说猫仔啊,这天尊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可皆入不了他的眼啊!」
「法师言重了。」紫衫人起身,微微一作揖。「是在下太失礼了。」
猫仔瞪了一眼宿白鸟,忙对紫衫人道:「天尊莫怪,我这兄弟没大没小惯了。」
「不,是在下无礼在先。」
三人对聊着,似乎当跪在地上的三人为空气。
无主人的命令,三人依旧跪着。
宿白鸟扯扯嘴角,将肩上的「长棒」一挥,眨眨眼,倏地扔向紫衫人。紫衫人袖袍一甩,「长棒」立即入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