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古奇侠Ⅰ 翻云覆雨————清尊
清尊  发于:2009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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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小心!」

立在陆浚身后,无语。凝神,瞥眼于水。

果然,另一水柱再起,几乎翻了船。

梵雨从陆浚身后走出,一甩袖,水柱突地下落,一瞬间,河道归为平静。

船舱内的洁尘看了,暗叹。好个功力深厚啊!

「主子……」

「后退。」梵雨起嘴角,带着嗜血的笑。

来了!

又一道水柱而起,然而这次伴水而来的多了条人影。

只见水珠翻飞,人飘在水柱中间,身手矫健,身影如鹏,一头极为罕见更耀眼的金色长发飞扬在水与空气中,没有蒙面的脸如冰如雪,如野兽般的眼凶狠而寒彻。右手执一把寒薄冷刀,如一水上战神直逼而来。


「小心!」陆浚大喊。

梵雨挥退他,独自迎上这美而冷酷的水之神。

久违了!

他的黄金杀手!

在金发人大刀袭上之前,他一个轻飘,飞到半空中,那水之神马上带着水气追加上去。

两道人影在晚霞间交错飞闪。

立在画舫里,洁尘昂首观战。

第一次吧——看到他的武艺!

明显的,他的身手在刺客之上,然而,刺客也非等闲之辈,那凌利而招招致死的杀气在空中腾升。

他可算顶级杀手了!可惜,他遇上的人是梵雨,一个迷样的男人!

杀他,只是来送死的!

只是奇怪的是,梵雨明明可以十招内收拾了他,可为何他要与他对上十几招仍不结战?

「哇,竟然有人想杀主子,好可怕哦!」鸿罗捧着脸叫道。

「你少丢脸了,主子很厉害的,才不怕呢!」冰漓在一边拍手,

「可是主子再厉害也防不住小人啊!」

「我们看着,哪个小人敢撒野?」

陆浚的额际上已蹦出青筋,再也受不了了,他大喝一声:「给我闭嘴!」

马上,两个丫头闭上嘴,一脸怕怕地瞅着绷脸的陆浚。

好可怕哦!

洁尘在一边扬眉。一对宝贝丫环!

刀,劈来,人影闪过,打斗中,梵雨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这个杀手的模样。这么一只不驯的野兽,猎来一定很有成就感!

当初果然没看错!

他邪魅地笑。从袖中弹出长剑,迎上劈来的刀。「铛——」金属的碰撞声,划破长空。

移影换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剑尖挑向金发人。在一刹那间,血带在空中飞。金发与黑发一阵交织,再分开,人影落定,分别立在河道上的两艘画舫上。


静默,凝视,屏息——

风,飒飒,衣袂飞扬。

金发人突地一震,长及腰下的发断飞了开来,刹时被风吹散,只及肩的金发随风翻飞。他冷寒着脸,咬唇,血自嘴角滑落,滴在衣襟上。然而,叫人惊颤的是他的右手腕突然窜出血柱,一喷而出,手中的刀滑落而下,而他整个人也向后倒——


白影一闪,黑发刷过,后倒的身子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血红的眼最后印入的是梵雨冷酷的笑。

执起怀中人流着鲜血的右腕,以舌舔舐那鲜美的血。

「挑了你的手筋,还能拿刀吗?」

残忍的话语飘在空中,令人毛骨悚然。

目睹这一切,画舫中的洁尘默然无语。

风中,有血的味道。

第二章

「太子,太子,您吃口饭吧!」

「不吃!不吃!」随着任性的话,房内传来一阵碗筷的破碎声。

「太子,您不吃饭会饿肚子的。」委屈地劝说着。

「你这该死的奴才,敢管本宫的事!」

「小的不敢……但是,太子若不吃饭,饿了肚子,生了病,皇上怪罪下来,小的怕……」

「怕?怕被砍脑袋?好啊,我现在就砍了你!」邪恶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太子……饶命啊~~~~~~~~~」

「怕死?哼,就给我乖乖的闭嘴!」

颤颤抖抖地跪在大理石地上,拼命地磕头。

紫檀木椅上的尊贵青年,支着额,清澈的眼无辜地望着地上不断求饶的人。

「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啊……」小小的宫人蜷着身子,用力地磕着头,在抬头的瞬间,依稀可见额上的紫红。

觉得好玩,青年蹲下身,托着下巴注视着小宫人。

「太……太子……」发觉到太子的接近,小宫人停下动作,泪眼婆娑地望着青年。

「你说……雨弟弟何时回宫啊?」

「小……小的不知。」小宫人白着唇。

「不知!不知!你只会说这句话!」厌恶地抓起小宫人的头发,使劲地一拉,小宫人吃了痛,眼泪打滚,但不敢呼叫。「每天看到你这张可怜兮兮的脸就讨厌!我又不是恶魔,你干嘛哭个不停!」


「我……我……」

「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谁有耐心听你讲话!」

小鹿般的大眼淌着泪,不敢言不敢哭。

那流着泪的大眼清澈得如一潭水,青年不禁入了迷,托起小宫人的小下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好可爱哦!」

「太……太子……」小身子抖得如寒风里的落叶。

「不怕,不怕哦!我不会伤害你的。」青年捧着他的小脸,不断地亲亲他无血的唇。「乖乖的哦!」

「……不……不要……」泪如雨,扑扑而下。

「不许拒绝!我是太子,除了父皇,谁也不能拒绝我!」青年傲慢地道。

「可……是,可是……」

觉得烦了,青年一把推开他。「滚,滚出去!滚得远远的!」

小宫人连滚带爬地窜出房门。

失落地坐在地上,华美的衣服散了一地,长长的青丝拖曳在大理石地上。青年美得不可思议。

「雨弟弟,雨弟弟,你何时才能回来啊?我好孤独,好寂寞!你真过分,总是留我一个人在宫里,何时——你才能一直呆在我身边?」

蜷起腿,他将美丽的脸埋在两膝间。

「你若再不回来,我要死了!我会死的!雨……」

诺大的房内,叹息声扩散,扩散到每个角落,到达不知明处……

**** **** ****

「他筋骨断了,怕是会残废。再则,五脏六腑几乎移了位,伤得很重。但最致命的,是他身上的毒。」垂着一头长长的银发,纤细的白衣人转过身。「再七日,他便是个死人了。」


「是吗?」淡淡的话,毫无温度。

「我可以治好他的伤,但毒怕是……」

「你不是药师三叶吗?」男子扬眉。「江湖上传言,天下没有药师三叶救不了的人,药师的妙手回春赛华佗。我想,他这一点点小伤对药师来讲并不为过吧?」


「小小的伤?」药师三叶冷哼。「你挑了他的筋骨,他是再也不能拿刀了!这只手,等于是废了!」

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玉扇,漆黑的眼眸中流转着冷酷。「一只宠物,不需要太利的爪。」

调药的药师三叶手一顿,姣好的脸露出不在乎的笑。「是啊,尤其是您的『宠物』。」

挑起床上人的一缕金发,男子问。「我不希望我的『宠物』死得太早太干脆了。」

抬手撩开额前的发,药师三叶露出一张绝媚得惊为天人的脸,然而,单从脸上是端不出他是男是女。「我这里少了一味药。」

「嗯?」

「天山雪莲。」

「哦。」

「我想,如果是梵雨公子的话,应该很容易能得到的。」

梵雨合上玉扇,负手而立。

药师三叶瞟了一眼床上毫无血色的金发人。「他等不了几日了。」

窗外,晴空碧蓝,飞鸟横过,云淡风轻。

「是啊——如果是我,应是很容易得到。」一个旋身,身后的墨发旋出一道美丽的弧形,梵雨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劳驾药师随我进京了。」


银发之人默然,算是许了。

**** ***** ****

皇宫,不外乎于金碧辉煌。

大宫小院,盘踞了大片土地。

回廊外,百花怒放,簇拥着假山假石,清澈水潭如一块碧玉,安安静静地躺在亭台楼阁下。廊上的石柱雕着张牙舞爪的盘龙,宫装打扮的宫人们忙碌地穿梭着。


甩一甩袖袍,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

「逊,如果我现在去见他,会如何?」

奇怪地看了一眼主子,陆浚摇头。「小的不知。」

以玉扇轻敲他的头,梵雨不悦。「木讷!怎么连想象一下也不愿?」

陆浚皱眉。「小的认为,主子还是不见那人为好。」

「哦?」

「既然已拿到天山雪莲了,就早些回府吧。」

梵雨但笑不语。带着陆浚向回廊的深处而去。

一路上,遇到的宫人莫不向他跪拜。

他,梵雨,「天朔王朝」崇德大皇的二皇子!

崇德大皇一生中共有四位皇子和一位小公主。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正宫出身,年方二十四,性格温和,但天资聪明,甚得大皇的宠爱。二皇子梵雨,正妃所生,比太子小一岁。他从小就不爱宫中的繁文缛节,少年时便爱跑出宫游荡江湖。崇德大皇对他是无可奈何,每每谈及他时便会皱眉叹气。其余两位皇子皆是嫔妃所生,不及弱冠,还须磨练。至于小公主,与梵雨同母,年方十四,还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孩。


「出去!出去!你烦不烦?」

才来到东宫大殿里,就听到男子严厉的斥责声。梵雨眯眯眼。

隔着一扇门,听到里面有如猫般的呜咽声。梵雨示意陆浚在门口候着,他推门而入。

爽朗的笑声顺门而入。「是谁那么大胆惹我的大皇兄生气了?」

抓着宫人头发的青年听到熟耳的笑声,一愣。迅速地抬头,看到徐徐进门的人,大惊。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梵雨含笑。

「……雨!?」青年放开小宫人,清澈的眼一阵模糊。小宫人见他放了自己,连忙爬出了门。

「是我。」梵雨扬扬眉。

衣摆刷过,青年扑入梵雨的怀中,凑上自己的唇,便吻上他。

梵雨由着他,眼缝中闪着冰冷的光。

饥渴地吻了许久,方恋恋不舍地放开他。「雨,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云——」梵雨无奈地叹息。

「如果你一直不回来,怎么办?」揪着他的衣,当今太子梵云竟然在自己的皇弟面前掉泪。「如果你一直不回来,我怎么办?」

「我这不回来了吗?」

「雨,你……你不会再走了吧?」

梵雨推开他,坐于紫檀椅上。「皇宫,非我归属。」

「不要!」梵云抓住人的手。「你一定要陪在我身边!宫里的人都好可怕!他们总是以恶毒的眼神看我,心理一直想着如何让我死!除了你,天下没有人可信!」


虽然不明白身为太子的兄长为何会如此依赖自己,但梵雨仍不为所动。「皇兄,你是太子,不要忘了身分。」

「太子?太子又如何?根本没有自由可言!」梵云蹲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的大腿上。「雨,你当太子好不好?我要父皇封你为太子,好不好?」


梵雨失笑。「你想让我被东院的那堆老古董生吞活剥了?」

「谁那么大胆!我砍了他的脑袋!」单纯的眼中凶光乍现。

「怕到时你也身陷其中,无暇顾我了。」

「不会!不会的!只要是雨,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我不想当太子,一点也不想。」梵雨抚摸着他的乌发,眼中寒冷。「这种包袱,我一点也不想背。」

「好过分!」梵云站起身,双手搭在梵雨身两侧,美丽的脸露出埋怨的神色。「雨好过分!竟然弃我不顾!」

「我是身不由己。」梵雨沉吟。

梵云定定地看着他。「那……我当太子,以后当了皇帝,雨做我的宰相好不好?」

梵雨只是笑,淡淡地笑。

梵去俯首,低头吻上他的唇。「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离开我!」

揽着腰,轻轻柔柔地回吻着……

空旷的房内,呢喃声不断。

门外的陆浚抱胸倚在廊柱上,盯着天渐渐黑下,不由地叹气。

怕是得等到天黑了呢。

喘息声,急步声,衣袂飞舞声。

来人太监打扮,从稚嫩的脸上看出年方十五六。

「什么人?」陆浚警诫地问。

小太监缩了缩身子。「小的……小的……叫小瞳。」

陆浚定睛一看,原来是太子的贴身侍从。

「什么事?」

小瞳吞吞口水,惊恐地仰望着高大的陆浚。「呃……我……我是来侍候太子的。太子他……他一天没吃什么饭,肚子一定很饿。我……我叫膳房做了些可口的饭菜……」


瞄到他手中的小篮子,陆浚无奈的摊摊手。「你现在不能进去。」

「为什么?」小瞳急切地问。现在都是半夜了,太子房里还会有谁?

陆浚扬起嘴角。「二皇子在太子的房里。」

「咦?」小瞳天真的歪着小脑袋。

陆浚诡异的一笑。

低头望着手中的篮子。那么……他现在不能进门了?可是……太子一定很饿,很饿!

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阵龙涎香味扑门而出。长长的发丝扬起,步出一个狂放不羁的身影。

披散着长发,衣领开着,外衣披挂,浑身弥漫着蛊惑人心的香气,慵懒地抚着发,瞥了一眼小瞳,便把视线转到陆浚身上。

「走吧。」

陆浚恭敬地随后。

小瞳抓着篮子,呆呆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夜空,寒星闪烁。

草丛中,传来虫子的呻吟声。

夜风,兜得人心儿发凉。

小瞳轻轻地进门,将篮子放在桌上,回身关了门。

没看到太子在外室,他便小心翼翼地向内室走去。

「太子……」

撩开垂帘,看到床帐垂挂。

太子入睡了吗?

「太子?」

他慢慢地接近床。

幽暗的夜明珠发着阴冷的光。

白皙的手颤抖着摸上床帐,想拉开,更快地,一只修长的手从床帐内伸出,扣住了他的细小手腕。

「啊?」

修长的手一使力,小瞳削瘦的身子立即被带入床内——床帐无波——一室的悄然……

**** ***** ******

夜,静。

风,凉。

「你明知他不能拖,却仍这么晚回来。」轻轻地斥责出自银发之人的口。

「你还是救了他,不是吗?」梵雨懒洋洋地坐在软榻上,长发披散,外衣敞开,显得极为放荡。

药师三叶背着他,处理好床上的人后,他道:「他已无生命之忧了。」

「那么请药师好好休息。」

陆浚打开门,恭送药师三叶。

人去,房静。

床上的金发之人,脆弱得似乎一捏便会碎。

来到床边,他伸出修长的手,点在床上人的额间,手指插入他的发中,像在抚摸一只小猫儿。

「当睁开眼,会如何呢?」呢喃声溢出薄唇。

**** **** *****

死,有几种方法?

死,很容易!

死的方法也很多!

当很卑贱的死去时,那么,活着又有何意义?

生命,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毫无意义!

生,是死!死,是生!

最后的机会——有无把握?

当睁开了眼,他知,他错过了!

动物的直觉是灵敏的!即使处于最弱的时候,也不会放松!当一触到精致如皇宫里的床帐时,他的身子猛地一震。

他未死!!

怎么……可能?

「唔~~~~~」全身的疼痛告诉他,他真的没有死!死尸是没有痛觉的!

为什么?

一个该死的人,却在豪华的床上醒来?

想支起身子,但无全无力,尤其是右手,好像断了,毫无感觉。他咬牙,艰难得翻过身,额际已汗涔涔。一个简简单单的翻身,几乎用了他全身的力量。


无用!

一个无用的身体!

用左手拖出右手,当看到那触目惊心的白色绷带时,他寒冷了眼。

『挑了你的手筋,还能拿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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