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宰相(穿越)上+番外——黑木黎子
黑木黎子  发于:2011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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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殊想了想,立刻叫人驾了马车送他去西山的佛寺,不然九方烟去了那里寻不见他,可就要拆穿西洋镜了。

严殊从后山上去,又从后门出去,当他来到大雄宝殿的时候,发现蒲团上跪着一个人,他身着白罗镶水蓝边长袍,单色

的花纹显得很素雅,正虔诚地闭着双眼冥想。严殊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人,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个坏笑:噫,小

烟呀小烟,想不到你还信佛啊!这样就好办了,以后我有佛祖替我撑腰。

严殊语气狡狯地调侃道:“施主,在祈求什么呢?”

九方烟听到这熟悉且欠揍的声音,倏地张开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有些惊讶,又或者是有些尴尬,以至于他来不及反

应过来该说什么。明明从门子那里听说他上这儿来,早该有遇到他的准备,可还是莫名有些诧异。

严殊见状,就继续说:“真是机缘巧合,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王爷,哦?”最后一个字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但是九方

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也只能认栽。严殊看他那双眼睛始终不大和善,就越发想要招惹他:“不过天下哪有这么巧的…

…”严殊故意装出思考的样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问:“王爷该不是特意来找下官的吧?”

九方烟哪里肯让这个家伙这般得意?过去不会,现在更不会!便冷冷反问:“我找你?笑话!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严殊摸着下巴冁笑道:“笑话不笑话,那是别人的观点,至于为什么,那就要问王爷自己了。”

“你!”九方烟站起身就要教训严殊,却被严殊举双手打住:“嗳,王爷,佛门清净之地,要戒骄戒嗔哪!”

“哼!”九方烟收回架势:“你有种就一辈子呆在庙里别出去!”

“诶,不是吧?”严殊有些哭笑不得:“没种才要呆在这里吃斋念佛,有种的都要出去忙着传宗接代的。”

“你……”九方烟气不打一处,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动怒,破口就骂了一句:“下流!”尽管骂出口之后

他稍微有些后悔,但是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了。

严殊依旧是一副四两拨千斤的神态,眉飞色舞地辩解道:“王爷,是你自己先下流的,非要跟我说什么有种没种……”

“你还说!”九方烟忍无可忍,追着严殊就要打。严殊见势不妙,拔腿就往外跑——看来佛祖也阻止不了小烟发飙啊!

两个人你追我赶一直跑到半山腰的竹林里。九方烟一个腾空,鹞子翻身,严殊就急忙调头跑,仿佛小孩子玩捉迷藏似的

。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九方烟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喘着粗气,慢吞吞地走在草丛中,走得踉踉跄跄,放眼望去

,却寻不见严殊,心里正有些纳闷,只觉得脚下一空,整颗心都悬浮起来,空荡荡的。

“咕噜”一下,九方烟栽了一个跟头,摔在草丛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扭头一看那罪魁祸首,竟是一条还在动

的人腿!他翻开杂草,宰相正完整地躺在草丛里,悠哉游哉地晃着脚丫!

一股怒意袭上心头,总觉得自己被耍了,九方烟一掌正要拍上去,严殊的双眼猛地张开,放诞地笑笑,一把抓过他的小

臂,拖到了自己身边:“你也先来休息一会儿吧。”

九方烟失去重心,一下子栽到草丛里,一条手臂更是无可控制地摔到了严殊的当胸。严殊被猛然砸到,几乎从地上跳起

来:“哇!好痛、好痛!”

九方烟连忙把手抽回,生怕被什么病菌传染一样。但是因为确实是累了,他也就二话不说地躺在那里。

风轻轻地吹着,对于两个刚流过汗的人来说实在是种享受。尤其是严殊,眯着眯着就睡着了。但是九方烟有心事,所以

他一直醒着。等他觉得恢复了体力,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严殊正酣然熟睡,沉寂了许久的杀心瞬间又被激发起来

——就是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从袖子里抽出那把黄金匕首,正对着严殊心脏的位置。这次绝对不会偏离,只要一刀刺下去,就什么都结束了!只要

这样扎下去,就没有什么能够困扰我的了!但是……不,为什么他一点防备都没有?他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取他性命吗?

难道说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看清向他放箭的人是我?还是他以为我根本做不到?这附近,会不会有他的人埋伏着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九方烟手中的匕首有些颤抖。不,不能手软!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所以今天他必须死

“嗖——”九方烟听到这声音时,只觉得手上一麻,手中的匕首倏然滑落。袭击他的是一柄剑,拦腰将他的匕首打了下

来,只是稍微出了一点偏差,匕首并没有飞远,它在空中晃了晃,就从严殊的脸旁轻轻擦过。

严殊一下子就被惊醒,右脸上一道鲜红的口子正淌着血,并且慢慢挂下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抹,只觉得湿答答的,一

看手指,竟是一把血迹!他第一次用质疑的眼光看着九方烟,满是奇怪的神色。而九方烟已经被刚才这一击惊呆,加上

严殊这样看着他,更让他小心慌慌:为什么他是这种眼神?为什么他不再笑脸相迎,不再对我听任自便?他的眼神……

好可怕……可怕得让我感到陌生。我怎么会……怎么会忽然害怕,害怕他讨厌我……

“烟!”子言恒的声音瞬间逼近,身形已站在他们前面。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显得痛心疾首:“你这究竟是在干什

么!”

九方烟呆楞着,任凭子言恒怎样质问,他都默不作声。他只是惊讶,那天他向燕起菡射出毒箭,眼睁睁看着他倒下的时

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慌张。

我这是怎么了?我一直追踪他到现在,为的就是除掉他,然而此时,他只是划破了脸,我却这样失魂落魄,几乎连身体

都动不了。怎么会这样?我竟然会害怕?而且害怕的并非我企图杀人的事实,却是害怕他讨厌我!难道在我的潜意识中

,他曾经一点都不讨厌我?不,没理由的……没理由会这样!我对他这么苛刻,他怎么可能不讨厌我?他一定和我希望

他消失一样,巴不得我赶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从来不曾喜欢过我,又谈何讨厌?更重要的是……他是哥哥的敌人,

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思绪有如一堆乱麻,把九方烟的整个大脑缠绕起来,一片混乱。他抱着头,忽然狂躁地喊叫起来,否则他会不知所措。

“烟!烟你不要这样!”子言恒见他这般,反倒发起窘来,急忙抱住他,稳住他的情绪:“烟,没事的。你不要这个样

子,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并不是要怪你,只是……”只是后面是什么,子言恒口拙,没有再说下去。这个时

候,他倒真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宰相那样把话说得天花乱坠的才能,那样就能像宰相逗皇上一样逗烟开心了。

九方烟虽然没有推开他,两眼却怔怔地望着严殊。为什么现在,我希望抱着我的人不是子言恒,却是……却是……九方

烟,你太不应该了,燕起菡可是个逆臣啊!

严殊此刻的表情在九方烟看来完全是脱胎换骨成另外一个人,也许是时候跟他说清楚了:“我知道,你一直都防着我,

怀疑我是叛贼。既然你都已经向我挥刀了,那咱们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看到九方烟脸上惊讶的表情更增加了三四分,严殊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点头承认:“不错,燕起菡是个叛徒,

但是我不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燕起菡,我的名字是严殊。所以无论你怎么防备我,都只是徒劳。”

“呵……”九方烟的笑容有些残破,笑得很勉强:“你说你不是叛徒?谁会相信?原来你的真名叫严殊……究竟是谁派

你来的?”

第三十六章

“烟,你在胡说什么啊?原来你一直怀疑大人是奸细?这怎么可能!上次你被刺客绑架的时候,还是大人拼死相救,才

……”

“你住口!他救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有你这种傻瓜才会相信他!”

严殊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我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真正的燕起菡已经被人杀死了,不是中箭而死

就是中毒而亡。我只不过是个借他的尸还魂的鬼,总之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九方烟像被人戳到了要害,惊愕而短促地叫了一声,幸亏子言恒的插嘴才使他蒙混过去。子言恒满是诧异,有些不忍地

劝说严殊:“大人,您不需要为了配合烟而编出这样的胡话,要是让别人听到就不妙了!”

严殊犀利的目光停顿在九方烟身上,不带一丝表情地说:“小烟,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一直这样疑神疑鬼,你很可能

会迷失自己的心智。快点恢复正常吧,如果你再这样执迷不悟,受害的只是你自己。”

九方烟缓缓地嗤笑着点着头,那神情显得近乎有些妖媚:“你觉得我不正常?你很了解我吗?”

“我可是一个苍蝇飞过都能看得出雌雄的人。所以至少,我以前看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优雅的人。”

“呵……优雅?呵呵……呵呵呵呵……”九方烟笑得越发痴狂起来,令严殊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严殊想不到他会露出这种和从前任何时刻都迥然不同的神色,他想不到这朵雪白的茉莉花会带着这样的刺。也许带刺的

蔷薇更适合他吧?但是我仍相信他是茉莉,一朵迷失的茉莉。但也就是他……向我挥刀了。严殊的眸子正对着九方烟,

映出一片深邃与无尽奇异的联想:“你……对燕起菡下了毒吧?”

震惊——九方烟除了这个反应,脑中就再没有别的:他已经发现了!他知道是我下的手!他这样明目张胆地给我摊开来

讲,是为了向我示威吗?为了警告我他并不害怕?

子言恒听到严殊这样的推测,也是惊讶得左右为难:“这……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大人是叛徒,但是叫我相信是烟

下的毒,我同样也不相信!这不是真的!大人!烟!你们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大人,”子言恒急忙松开九方烟,替严

殊抹掉脸上继续流着的血迹,央求一般:“大人,您不要紧吧?”他一边扶严殊起来,一边劝说:“烟他还是个孩子,

大人您千万别往心里去……”严殊竖起一个手掌,示意他住嘴:“小孩子可不是任性的借口。小孩子也不是可以伤害别

人的理由。今天我一定要把话跟他说清楚。”

子言恒见严殊的话越说越不对劲,转而又猛地回过头:“烟,你就别再刺激大人了,大人的身体刚刚好,你都快把他逼

疯了,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管怎么说,那天他可是为你挡了一剑啊!因为这个,他整整躺了两个月。”

“不要说了……”九方烟阴沉地低着头,否认着不住摇头:可恶的子言恒,你为什么还要不断地告诉我他对我的所作所

为?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他的一切!不要!不要让我知道他救过我!你怎么可以让我知道,我向一个救过自己的人

挥刀?我不可以动摇,我绝对不能!“不要再说了!”他猛然抬起头,有些落魄似的注视着严殊嗤笑:“你凭什么这样

说?你知道诬陷王爷的后果吗?”

严殊自信并有些邪气地撇嘴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那么温柔,为什么在我见到皇上

之后就变得如此激动暴躁。是,我一直想不通,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后来我以为,你把我当成了叛徒,怕我加害

皇上,所以千方百计让我远离他。但是那天皇上杀了那个刺客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因为一个那样的高

手都奈何不了皇上,更何况一介文官?如果你真是因为这样,大不了对大内高手多叮嘱几句也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亲

自出马跟踪我?你密切注意我和皇上直接的接触,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担心你下毒的事情从我口中泄露出去,担

心得不得了。”

九方烟怔怔地望着严殊,双眼睁得大而恐怖,他想笑,但是已经连接不成笑,他想喊,更没有力量喊。不!他知道是我

害的了!他知道了!他会恨我,从此以后他就不会再容忍我!也许他早就恨我了,我一直对他……九方烟短促地嗤声着

,胸口剧烈地起伏,四肢发软,耸动的肩膀在一瞬间崩溃,颓然栽倒下来!

“烟!”子言恒连忙从背后接住他,九方烟已满面泪水。子言恒一脸紧张:“烟!烟你振作一点!大人!这只是你的一

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烟做的?”

“他现在的反应,不是最好的证明吗?”严殊耸肩笑笑:“我确实没有什么证据,只是讲出自己的胡乱猜测而已,可是

他就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内心慌张,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人,你太过分了!”

“过分?”严殊沉静下来,慢慢地问:“子言,如果你想为他报仇,你可以告诉皇上我不是真正的宰相。不过,你希望

他一直这样生活在自己编造出的仇恨中吗?长痛不如短痛,我不过让他早点解脱罢了。”

一席话,把子言恒说得有些动摇。严殊见状便趁热打铁:“子言,你有过伤心的时候吗?”

子言恒愣愣地回答:“当……当然有。”

“那你有把心事告诉过别人吗?”

“这个问题是为什么?”

“如果你有烦闷的事情,告诉别人以后,心里会舒服许多吧?如果没试过,那你有机会不妨试一次。我可以当你的倾听

者。”

“大人……”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

“你不怕我真的把刚才的事告诉皇上?”

严殊潇洒地笑笑:“怕什么?反正已经死过一次,这次反而死得明白。”

子言恒却不知为何,有些自惭形秽地说:“大人,我不会告诉皇上的。但是,也请你不要伤害皇上,还有烟。只有这些

……”

严殊微笑着,点了点头,朝山下走去。子言恒抱起九方烟,跑一步走一步地跟在后面。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哎呀,回家

正赶上吃晚饭,今天要大摆一桌,庆祝庆祝终于把话说出来了,虽然那两个小傻瓜似乎都不相信我是鬼。

子言恒因为有保护宰相的任务,所以就顺便把九方烟也一起带到了相府暂时安顿下来。

严殊吃过晚饭,准备上街逛一圈。看见子言恒从东厢房出来,顺便问问他九方烟的情况:“他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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