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说：“这个自然。”
“我不叫你，你也不准在我面前出现。”
火神连连点头：“当然不会打扰你和浅红，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水神的脸顿时一红，清泠泠的目光扫过来，脸上似笑非笑，“分寸？你要是知道分寸，也不会闹出这些事。不过看在你后来想办法弥补的分上，我还是再奉劝你一句，浅尝即止未尝不好，只怕你食之知髓，再也丢不开手，还不如现在就釜底抽薪，快刀斩乱麻。”
火神脸色又变，也笑道：“这个我也会把握分寸。”
水神淡淡地说：“也好，看在同殿为臣的份上我再说一句，你是火神，他是狐妖，他承受不了你的灼热之气，你把握好你的分寸。”
微微低头看着睁大眼睛听他们说话的水宝宝，“走，咱们回那屋去。”
水宝宝听话地伸手让他拉着，正待出门时，突然回头冲小金狐扮个鬼脸，指指火神，又指指他。
小金狐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蒙头雾脑的转着眼珠，但是心里挺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水宝宝做的手势，翘起嘴巴，露出牙齿，做出个凶狠欲咬的表情。
水宝宝嘻嘻一笑，被水神拉出门。
第二十四章
火神又在盯着邢宣沉睡不醒的脸，带着伤的脸阴沉沉的。
这个表情叫小金狐看了害怕，生怕他突然犯了邪性，把邢宣给扔出去，急忙跳到邢宣胸口上，警戒地望着他。
火神的脸缓和下来，露出一丝微笑，却是那种挑剔和嫌弃的笑。
“你们平时就睡这个？啧啧啧，瞧这布粗的，啧啧啧，瞧这炕硬的，脏死了，你们平时怎么睡的？”
拜水宝宝所赐，小金狐早就知道他们在天上寝宫里的被褥软如云絮，灿若烟霞，床头帐尾都镶珠嵌玉，早就羡慕得不行不行的，如今又被挑剔，不由气恼，“嫌脏嫌硬那你不要住啊。”
火神再看他，脸稍许一沉，又笑，“算了，今天我就在那椅子上将就一晚吧。明日我去昆仑山找火鼠，做床火鼠褥子，又暖和，又不用洗，脏了往火里烧一烧就干净了。”
哪知小金狐身为狐狸，最怕就两件事一件是狗，另一件便是扒皮，这实在是狐狸一族千百年来最大的恐惧。
听了这话，小金狐气急，“扒……扒……扒皮……”
火神不在意地笑：“又不是扒你的皮，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没等小金狐开口，又低声笑道：“想不想知道启垣怎么跟浅红亲热？”
小金狐撇着嘴说：“还不是就那样，把其中一个的XX放到另一个的OO里去，我跟小羊在那个什么楼里又不是没见过，我们还是那里的大红牌呢。”
火神这才想起来这小妖精以前的胡作非为，脸色又是一沉。
就这么一闪念的功夫，小金狐已经变成人形，半双肘撑在邢宣身子两侧，低着头，研究似的看着邢宣的脸。
他恢复狐身的时候还好，变成人身后由于法力低微，不能把皮毛变作衣裳，只能光着身子，虽然蜜汁似的看上去很可口，但总归不雅，特别是趴在邢宣身上做势欲亲的时候。
火神皱着眉头，眼睁睁地看着他迅速低下头，对着邢宣的唇又亲又吸，弄得最后，牙齿都用上了，差点咬下邢宣唇上一块肉。
“你干什么？”火神出声制止——这可是司命辛辛苦苦造出的身体，用光了他多年来收集的灵药，万一弄坏了，再从哪修补去？
小金狐抬起头，忧伤地说：“水神出面他也不回来，他是不是真的永远不回来了？”
火神沉默不语。
小金狐又说：“他怎么那么死心眼啊？明明回来可以看到他，偏偏就在那鬼地方守着，他在坚持什么？”
火神依旧不语。
“以前宝宝的魂回天上的时候，也这么天天睡着，墨墨有时候亲他，亲完了就哭，跟我说宝宝如果一直不醒来怎么办，我那时候什么也不懂，觉得不醒也没关系，至少身体还在，又不是被天雷打得尸骨无存。墨墨等了不半年宝宝就醒了。你看宣宣也跟宝宝那时一样，可是我等了多久？刚遇到宣宣那会我才七八岁，现在我离百年天劫还不到十年。如果我避不过天劫还好，死了就死了，也就没这么难过了，就怕我躲过天劫，下一个百年他还是不醒，我还得难受一百年……”
小金狐的眼泪一滴滴地滴在邢宣的眼睛上。
火神轻轻地说：“全是我的错。”
小金狐问：“听说佛家讲究因果报应，我现在这么着，是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当时想吃了他的报应？”
火神沉默，然后伸手，把他轻轻扯过来，搂在胸前，低声说：“不是。”
小金狐从他胸前扭转头继续瞧着邢宣，“肯定是的，我知道，宣宣喜欢墨墨，但得不到他，是因为他以前对墨墨不好，墨墨就是他的报应。我以前想吃过他，所以他不喜欢我，他也是我的报应。你们神仙不就爱讲这一套吗？我爹爹被雷劈，本来他可以躲过去的，但是唯一逃生的路被堵了，是因为他身为妖精，却喜欢上我娘这个凡人，还生下半人半妖的我，所以他被雷劈了，这也是他的报应。我娘认不出我，把我从家里赶出来，最后因为找不到我和我爹，伤心而亡，这也是她的报应。这些年发生的这些事，全是报应，全是报应……”
“你也是我的报应……”
“什么？”
“没什么。”
小金狐狐疑地看他，“你刚才肯定说我什么了？你说我什么？”
火神若无其事的放下他，皱着眉头，“你老是光着身子羞也不羞？赶紧找件衣裳穿上，这成什么样子？连水宝宝以前还知道穿个兜兜，其实没衣裳，至少弄点树叶子遮遮吧？”
小金狐到底穿上了件敝体的衣裳，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偷的，里三层外三层地给他套上，小金狐穿好后都不会走路了。
“扑嗵”，小金狐说不出这是第几次绊倒了，趴在地上死活不起来，并且用力撕扯着这束缚他的衣裳。
水宝宝在一边笑够了才跑过来按住他作恶的手，“别撕，撕了我们还得帮你偷，这附近好点的衣裳都让我们偷光了，再偷只有那些粗布的了。”
小金狐愤怒地说：“为什么我穿你衣裳的时候就不摔跤？这是什么臭衣裳，又重又多，还这么多带子！咱俩换，我穿你的，你穿我的！”
说着不再撕自己的衣裳，伸手去扯水宝宝的襟口。
水宝宝笑着扭身子，不让他扯，“别这样，墨墨看到了又得骂我，你想换，等他走开换啊。”
小金狐就望向那边脸色不是那么太好的水神，又望向站在一边一脸愧疚的火神。
“他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火神得罪你家大人了？”
水宝宝也向那边看了一眼，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我问过墨墨，墨墨不说，只是骂浩空大人卑鄙无耻，骂得可难听了。”
小金狐眼珠转了转，揪着水宝宝脖子，凑到耳边说：“你猜，会不会火神也喜欢上了你家大人？”
水宝宝一脸黑线，“不会吧？”
“那火神怎么这些日子任你家大人讥讽嘲弄，却一句也不敢回嘴？你也知道他那脾气，暴的要命，我以前稍微跟他说话大点声他不是烧我就是骂我的，我受了多少罪啊，他怎么就突然变了性子，简直比小羊还乖？”小金狐一句一句的分析，分析得还挺有条理。
水宝宝呆若木鸡，“是啊，他怎么就突然变了性子？”
两个人越想越觉得那两位神仙之间有奸情，水宝宝的脸上山雨欲来风满楼，小金狐脸上也很不好看，鼓着腮死死盯着成了温顺小绵羊的火神。
当晚，小金狐研究的目光探视着火神，水宝宝冒火的目光凌迟着水神，而那两位喁喁低语的神仙恍若未觉。
“我说启垣哪，你到底用什么法子罚我？赶紧说出来，我受领。好不容易偷出的空闲却被你这么吊着，还不如痛痛快快被你罚完就没事了。”
火神用绝对幽怨的口吻表示着内心的不满。
水神嘴角抿出一丝冷笑，“想要个痛快？”
火神老老实实地点头：“想！”
水神冷哼一声：“做梦吧。”
火神一脸委屈，“喂，好歹我事后也是想方设法弥补吧？再说要不是我，你能和浅红现在这么痛痛快快地在一起？这小子犯混可不是犯了一次吧，一次两次不都是我和你弟弟把他撵回去了？要不你以为……”
水神脸色渐渐发青，冷冷地盯着他，直到他自动消音。
“浩空维淳，你若受不了，赶紧滚回天上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认错？内疚？还不是你想留在他身边的借口，不然以前你做过比这更过分的事，怎么也没见你跟我认过错？”
火神一脸尴尬，忍不住回头看看小金狐。
小金狐盘腿坐在邢宣身边，不怎么高兴地望着他们。
水宝宝更不高兴，趁这时候走到水神身边，拉着他的手晃，“墨墨，咱们回屋了，我困了。”
水神摸摸他的头，柔声说：“好，咱们回屋。”
抬起脸又瞪火神，“你赶紧滚回天上去，你是位尊权贵的神仙，可别连累了他不得善终！”
小金狐耳朵竖起来——他？谁？
火神脸色阴晴不定，不时喘口粗气。
“你不比我，他也不比浅红，我们可以在一起，你们可未必，趁现在一切还未发生，你赶紧走，我或许不再追究你私换我命格之事，否则你自己看着办，我启垣被你们背地里称做小心眼，可不是白叫的。”
水神冷冰冰的抢白完，又换上了幅面孔对着莫名其妙的水宝宝，“你平时都不这么早睡觉，今天怎么了？”
水宝宝搂着他腰脑袋在他胸前乱蹭，“我就是困了，今天特别特别困。”
“好好好，困了就睡，咱们回屋。”水神拉着他出屋。
小金狐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望着被水神冷言冷语抢白得说不出话的火神，火神神情狼狈，有点抬不起头。
“你对他做了什么，他这么讨厌你？以前你们不是挺好的吗？”
火神长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想摸他的头，半路又收回来，眼神犹豫不决，一幅心里有事的样子。
第二十五章
“金毛，你们晚上都是怎么睡的？”水宝宝贼兮兮地看着小金狐比平时显得犹为红润的唇，那唇肉嘟嘟的，像是被谁好好啃了几口。
“怎么睡？不就那么睡，他睡这边，宣宣睡那边，我睡中间。”小金狐一脸的不快。
“你睡他们中间？”
小金狐脸色更不快，“怎么了？”
水宝宝贼贼地看着不远处向这边望的火神：“以前你不是都睡宣宣胸口上吗？”
小金狐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以前我是狐狸啊，当然可以睡他身上，现在我变成人了，睡一会自己就滚下来了，我怎么睡？而且现在这么冷，他又那么凉，怎么趴？你是笨蛋啊？自己不会想？”
水宝宝被突如其来的骂弄得气呼呼的。
小金狐不知怎地，有点忿忿然，捅捅水宝宝，“火神到底要待多久？”
水宝宝扯根草叶子放嘴嚼嚼，又呸地吐出来。
“说啊。”小金狐又捅他一下。
水宝宝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
小金狐问：“你怎么了？”
水宝宝说：“没什么。”
小金狐大声说：“没什么你这么大脾气干什么？”
水宝宝瞪着眼睛，声音比他还大，“还不是你先冲我发脾气的？”
“我怎么冲你发脾气了？”
“没发脾气刚才我问你晚上怎么睡，你又是瞪眼，还骂我！”
“小心眼！”
“我就小心眼！”
水宝宝没好气地站起来，拍拍土，找水神去了。
小金狐在后面大声叫：“吵不过就找他，算什么本事！”
气呼呼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提了衣角和裤腿走，来到水神面前，先是用力瞪了倚在水神怀里的水宝宝一眼，又用听上去很不高兴的口气说：“我饿了！”
水神淡淡看他一眼，吩咐：“他饿了，给他弄吃的去。”
一边无所事事而立的火神眉毛一挑。
水宝宝加上一句：“我也饿了，我要吃红烧肘子，还要喝青笋鸡皮汤，油炸小野鸡崽，再来个鸭掌白菜心，嗯，前天那个梗米粥也不错，来上一碗……”
“臭宝宝，你又不用吃饭，你要这么多干什么？”火神还没出声，小金狐先嗷嗷，气势汹汹，横眉立目。
水宝宝板着脸说：“我不吃，闻闻总可以吧？”
“闻，你闻个屁！”小金狐开骂。
“切，臭死了。”水宝宝皱眉子。
小金狐气得哇哇叫，扯着水宝宝要打架，水宝宝也不甘示弱，从水神怀里窜出来——
“打就打，谁怕谁！“
两个家伙滚在一起。
小金狐会一点点妖法，水宝宝虽然不会，但是他会变身，吃了疼就变成水，泼小金狐一身。
天气转冷了，小金狐一身的水，虽然很快就没了，但也很凉，冻得直打哆嗦，打来打去，也无法说谁占了便宜。
水神也不拦，眼中还带有隐隐笑意，看着那两个身影在枯草中窜来滚去，一脸的温柔宠溺。
火神没去弄吃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个身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惹着他了？他现在这么大脾气？”水神看了半晌，突然开口。
火神耸了耸肩，“我怎么敢惹他？你护他这么紧，我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水神微笑，“我说是金毛。”
火神说：“我说的就是他，我现在不光不敢惹你，浅红也不敢惹，金毛更不更惹，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
水神斜他一眼，“说什么呢？”
火神长长叹气，“唉——想我浩空维淳，仙界名气何等之大，居然在这当仆役使……大人您别瞪眼，小的这就给狐狸弄吃的，对了，还得给您的宝贝情人弄闻的去。”
说罢驾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到了晚间，小金狐又像是忘了白天刚跟水宝宝打加架，八爪鱼似地缠着水宝宝，水宝宝掰开他的手，腰又被搂住，好不容易把腰解救出来，脖子又被搂住。
两个小家伙打架似的撕来扯去。
水神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揪了火神的领子低声问：“你到底怎么弄他了？怎么他非让浅红陪他睡？”
火神很无辜地说：“我怎么知道？”
“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敢做什么？”
“你没做什么他不敢跟你睡？”
火神大呼冤枉，“他半夜三更自己滚过来——”
水神眼睛一瞪。
火神挺委屈的，“本来我还挺靠中间，为了躲他我都靠上那脏墙了，他还挤，非挤到我怀里。我勉为其难搂搂他吧，今天早上他眼睛没睁，先把我抱住啃了两口。”
“然后呢？”
“然后他就清醒了，然后就骂我……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