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读月
读月  发于:2011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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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角瞄了织田一眼,很不甘愿的起身。
「如何,我是很体贴的床伴吧?」丝毫不理睬他的话,Louis自顾自的走进浴室冲洗,等他出来之后,才发现织田已经打

点好衣着,同时帮他把昨晚的衣服收起,另外请人买来了一套新衣。
「这是我请人帮你挑的,就当做是见面礼吧!」织田的态度自然,看得出来这种事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毫不在意他那好似用钱收买人的举动,Louis大方的穿上衣服,拎起装着换下的衣物的袋子。
「走吧,我们下去吃饭!」夸张的以右手在身前画弧弯腰鞠躬,就像是一位绅士在邀请淑女般。
Louis牵起了一抹无机、应付的微笑,看到了织田信二无情的一面。
在他那彬彬有礼的举动下,已经不复见昨晚作爱时的那股疯狂火焰,和善优雅的面具完美的挂在他的脸上。当真是做完

爱后便一拍两散,现在的织田只是一个戏子,扮演优雅幽默的贵公子。
有多少人可以看出,在他那温和的表情下,是那么样一颗冷酷的心呢?好笑的看着眼前与自己一夜激情的人,心里感觉

到彼此都是同类……
午餐时间已过,所以现在二人吃的是饭店的下午茶。
「要不要吃点蛋糕?这家饭店的蛋糕作的不错!我就是因为他们的蛋糕好吃,才挑这家饭店住的。」叉起一口蛋糕,织

田极力推荐。
「我不爱吃甜食。」淡淡的回答,Louis安静的吃着迟来的餐食。
「那你喜欢吃什么?」
「青菜、水果……」
「你是素食主义者?」听到他的回答,织田扭曲了脸,像看到怪物一样的看着。
「不,只是喜欢的东西大多是这一类的,只要不是太油腻,肉类我也吃的。」
「喔……那你有信仰的宗教吗?」
「没有!」他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将眼光放在织田的脸上。
「你是什么职业?」
似乎是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织田信二顿了一会儿,才讪讪笑道:「我不以为你是那种会探问别人私事的人……」
「你不也是?」Louis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不悦。
织田是个异常敏锐的人,当然捕捉到了那不悦的眼神,明白他是在为之前的询问生气。
「Sorry!我只是觉得吃饭时,没有声音的话,未免太无聊了。」「那你可以问些其它问题,不要扯到我身上就可以了。

」很显然的,他不喜欢别人问起他的事情,也讨厌自己成为话题。尤其是织田的问话,令他有种被人套问的感觉,非常

不舒服。
「啊……这是我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真抱歉。」
「你的习惯真的很多……」垂下眼眉,微侧着从眼角看他,Louis含笑说着。那眼神有着一股媚态,又含着嘲弄的意味。
知道他暗喻着自己真是不识相,已经说好了不问私事,却还是一件件的问,织田信二摆了摆手,皱着一张脸说道:「好

吧,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我算是个侦探,帮人办一些『杂事』。」
「杂事?」Louis挑眉问道。
「我只能说我做的事,比一般侦探做得『稍微』不太一样,范围也比较广一点…其它的,我无可奉告了。」
「我知道了。」就好象之前没听到他说话一样,Louis又若无其事低下头去,不再看他一眼。
「喂……这样吃饭,真的很无聊,说点话好吗?」睨了他一眼,随意看了一下窗外,Louis开口说了。
「今天天气很好。」
「………」
***
店里依然放着爵士乐,慵懒的曲风,歌者的低沉声音,令「遗忘」中弥漫着一种熏人欲醉的气氛。
小玲坐在吧台前的高椅上,这个椅子是专属于她的特别座,只要是店里的常客都知道。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Louis在吧

里走动,好不容易忙完了客人的点酒,她招手将他叫了过来。
「听说这几天你都跟织田那家伙出去?」她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明亮。
「阿B 说的?」没有否认,只是问了一下消息来源。
「要不然呢?」她笑了一笑。
叹了口气,他不予置评。
自从五天前跟织田出去后,两人每晚都会约好一起回去。甚至有一些以前的对象还会好奇的问他,是不是打算定下来了

,否则怎么会每晚都跟同一个人出去?因为以前的Louis绝不会跟同一人连续出去三天以上。
他只是笑了笑,说没这回事。
K、阿B、小唐三人看在眼里,但也都没问他。倒是小玲忍不住,终于跑过来,想弄清事实真相。
「说嘛!为什么这么多天都跟他在一起?难道…他的技术特别好?」像只邪气的猫一样,她歪着头看着他。
「嗯哼!」他点头表示这就是正确答案。
小玲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有气无力的趴在台子上,说:「什么嘛!就这样?」
「要不你以为是怎样的?」倒了杯气泡酒,放了许多冰块,杯子边凝结出了一层水雾。他把杯子移到她面前,在她额上

贴了一下。小玲立时坐起来,拿过气泡酒。
「当然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发现真爱,从此找到人生归宿!」她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说着。
「你真信?」懒得对她的表演表示赞赏,他瞄了她一眼。
「我当然信……」语尾拖得很长,忽高忽低。
「………才怪!」原本一副有如恋爱的虔诚信徒一般的表情,在讲到「才怪」二字时,她脸上顿时一变,换上嘲弄的表

情。
「怎么不信?你和K不就是很好的例子?」这下换他问人了。
他看K和小玲平时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们两人是很恩爱的,尤其是K,常常在酒吧里,当着众人的面前表演热吻,对小

玲的任性举动,也一律采取包容态度,如果有人胆敢对小玲抛媚眼,那人绝对会得到K的白眼狠瞪!而小玲虽然常常对男

友提出任性的要求,但只要细心观察,就可以看出她对男友的关心,并不输给K,任谁都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情感浓烈。
「我和他?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这一项是完全正确,但要说发现真爱,从此找到人生归宿的话……等我死

的时候再下结论吧!还不知道我将来到底会不会跟他在一起呢!」
「再说……」她把原本左歪的头,换歪右边。
「我也不认为你和织田信二现在这样子能有什么,两块冰撞在一起会撞出火花,说什么我也不信!」摇晃着杯里的冰块

,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从杯里看去,Louis的脸是模糊不清的。
听着小玲的话,Louis不自觉的将眼睛移开,不敢再直视她。
小玲虽然比他小,仍是那敏锐的心思常常令他吃惊,尤其是她的眼睛看人时,常常带给人一种压迫感,那坦荡荡的、宛

如带着生命之火的眼神,仿佛在激励着他,但也好似在责备着他,总令他想起他的罪……他常猜想,她是不是知道了自

己的过去?还是洞悉了他的脆弱与污秽?在「遗忘」里,他几乎已遗忘了过去,但每次见到她,从她身上无形中散发出

的无畏的光芒,却又令他在那一瞬间明白,过去并未消失,总有一天,它会以出人意料的方式,来提醒自己它的存在…


看到Louis转头不看她,小玲就知道今天的谈话该到这里结束了。
她品尝着冰凉的香槟,眯起眼睛看往酒吧里其它的宾客,听着萨克斯风与歌者的应和,在不断拉高的音阶中,两者在惊

涛骇浪里,翻上了浪巅,然后消失,只留下了萨克斯风的余韵,一曲终了……


第三章
我在做什么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从深沉的、寂静的恶梦里清醒过来,Louis看着从窗帘透进的阳光,对一天的开始感到一种无解。
对现在的他而言,活着,是一种手段,一种赎罪的手段。因为死去,就一了百了,而他不能死。
「早安。」织田看到他茫然的眼神,猛地抱紧他,两人纠缠了一夜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
「做恶梦了?」感到怀中人的身子是冰冷的,他将他翻了过来,正面看着Louis。
没有回答。
Louis推开了他,起身,就这样裸着身体往浴室走去。
水柱哗啦啦的从头淋下,让Louis想起了那个雨夜,冰冷刺骨的寒夜,雨也是像这样打在身上,只不过,那雨水是冷的,

而现在的水,是热的……
真的是热的吗?才这样一想,一股寒意从体内往四肢漫延。
不!不够热,身体里头依然还是冰冷!他把水的热度又调高了一些,但那冰凉的感觉还是盘踞在体内,无法消除。
为什么心中仍是无法温暖?与那么多的人拥抱过,但是燃烧的只有身体,心…仍是冰冷的。
与织田做爱,虽然很舒服,但是那也不过是让自己不去思考,纯粹由肉体反应罢了。在做爱的时候虽然可以不想事,但

每每一清醒,苦闷感就压得心头喘不过气来。
热水淋得他全身都泛红了,但他一点都没有感觉。
刚才也是,以前…只要一个拥抱,就会从心里泛出温暖的感觉,让心情变得很好,但是,刚才织田的拥抱,我一点感觉

都没有,其它人也一样……还是不行,……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
他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任莲蓬头的水流打在他身上,因为蒸气与水从头上不断流下的关系,眼前一片模糊。
跟织田在一起,太舒服了,这是不对的,我不能这么做……
该换人了吧……
他出神的想着,耳边只听得到水流的声音。
「……喂!我叫了你那么多次,你怎么都不回答呀!」织田信二打开了浴室的门。
「你……你在干什么?」看到Louis坐在地上,整个浴室蒸气弥漫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他连忙将水关掉。
「哇!好烫!你用这么热的水洗澡?」被水一冲,才知道水烫得不得了。关掉了水,他拉起Louis一看,整个身体泛着异

常的红艳,体温也高得吓人。
Louis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看得他有点心惊。
「我真佩服你,居然能够忍受这种温度的水。」
「因为水一点都不热。」
「不热?你再洗下去,我保证你会烫伤!」说着,他旋开了水龙头,因为怕Louis的身体受不了忽冷忽热,所以他除了冷

水之外,另加了一些热水,让水温不会太低,淋在Louis的身上。
感到身体外表的热度突然间被清凉的水流带走,Louis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他怕!身体的热度被带走的感觉,就好似那一晚,他在雨夜中行走,体温一点一点的被寒冷冬雨带走。
想起了那在人生中,最无助悲伤的一夜,Louis无法自我的发着抖。
「忍耐一下就好!」以为他是因为感到冰冷而颤抖,织田出声叫了一下。
低下头去,闭上眼睛,听见了大雨倾盆而下的声音。Louis想起了那永生无法忘怀的雨夜。
好不容易让他的外表皮肤温度降下来了,织田拿起浴巾,里住他的身体,把他带到床上坐着。
「会冷吗?」Louis点了点头。
他泡了杯热即溶咖啡,拿给Louis,说:「味道普通,喝下去会暖和一点。」
Louis接过杯子,然后看着织田说:「我没事了,你也去冲个澡吧!」
「你真的没问题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笑了笑,那是跟平常一般,冷冷淡淡的笑。看到Louis恢复到平常的模样,即使好奇他刚才

为何会有那种举动,织田信二还是很聪明的不去问他,因为问也得不到答案。
「那我先洗个澡,你稍等一下,待会就一起离开。」说完,他拿着衣服就进到浴室里去了。
看到织田进入浴室里,他把杯子靠近嘴唇,缓缓的喝下咖啡。
『跟他在一起真的是太舒服了…该换人了……』
看着杯里残留的咖啡,他出神的想着。
阳光从窗外撒进,房间里的每样东西都好似镀上了金箔一般,闪闪发光,然而背对着窗坐着的Louis,却好似被搁置在阴

影中的俊美蜡像,神情木然的看着不存在的远方……
「嗯?你在看什么?」两人在饭店的餐厅用餐时,突然发现Louis怔怔的望着柜台出神。
织田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一男一女站在柜台前结帐。他觉得那对男女好象在哪里见过,看Louis的态度,好象

认识其中一人。
「你认识?」
「不!」他的神色平静,若不是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织田可能真的会被他暪过。
明白他最讨厌有人挖他的稳私,所以没再问下去。不过织田已经把那对男女的样貌记下了。
「喂,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你跟Louis出去了?」小玲好奇的问着织田。
今天的织田是纯粹的客人身份,坐在「遗忘」的小圆桌边喝酒听音乐,桌上摆了台手提电脑,好象在整理资料。
小玲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就穷极无聊的坐了过去。
「他好象对我腻了吧!前几天突然对我说,不要去找他了,他要换对象。」专心的看着计算机里的资料,织田边注视着

屏幕边回答。
「腻了?也许是吧。不过,我看那样子,好象不止如此。」小玲看了看吧台里的Louis。
K走了过来,拿了一叠纸交给织田。
「喏!你要的东西。」跟着他转头对她说:「你别管太多。」小玲不悦的看着他。
「是你太冷淡了,好歹Louis也是你店里的员工,你不关心一下吗?」
「我没力气去救一个不想被人救的人。」K搂住她。
「他是希望有人救他的……」小玲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正经。
「我们帮不上忙。」K看着她,摇了摇头。
「你真想知道的话,可以去查查两个人。」织田突然出声。
皱了皱眉,K不高兴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提供线索给小玲。之前为了织田的拜托,他己经少了很多与女友见面的

时间了,现在若让小玲去调查Louis的事,两人见面的机会肯定又要减少。
「织田!」他语带警告。
「快说!」两人对他的语气都毫不在乎。小玲要织田快点把线索说出。
「去查查这两个人吧!」敲了几个键,把档案叫出后,他把计算机屏幕转了过来,上面出现一张照片。是一男一女的合

照,应该是杂志或报纸上扫描下来的图,旁边的标题是「两大企业联姻!?台湾商界震荡!」
「这是台隆集团的少东黎树昌和欣亚企业的小姐谢玫伶的订婚照嘛!」一看到照片,小玲马上说出照片上的两人名字。
「你知道?」织田真的很讶异,他没想到哲学系的小玲居然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喂,你不是哲学系的学生吗?」怎么会对这种商界消息也知道呢?
「我双修企管,因为我爱『钱』!」她很快的回答。
织田一脸「被你打败」的表情,好奇的问:「不是大部分的哲学家,对于金钱都看得很轻吗?」
「没钱活得下去吗?再说,我是追求精神上与物质上的完美,两者并不冲突。」她振振有词。
「言归正传,你为什么要我去查这两个人?」
「因为Louis跟我说要换对象的那天,在餐厅里遇到了这两人,那时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我想,他应该认识其中一人吧!

只是我不知道他认识的到底是黎树昌还是谢玫伶。」
「不用了,只要查黎树昌一个人就够了。」小玲再次看了一下照片,斩钉截铁的说道。
「小姐,你这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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