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贡少爷——葛城君
葛城君  发于:2011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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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个访客,所有打来电话说要过来的唐家亲戚都被拒绝了,唐阁渊一上午只接待了这一位访客,而且算是恰到好处

的热情。

先踏入唐家别墅的是两个年轻人,身材健壮却不张扬,穿着虽然比较随意,但是都很利索,进了唐家首先就是不动声色

的打量周围状况,一看就是有底子的保镖。

唐阁渊迎上前,这时候两个年轻人向两边一闪,唐少宁这才看到年轻人身后,一个老人走了出来。

老人中等身材,打扮也是一身休闲,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是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看起来便立刻有了非凡的气质。

“教父。”唐阁渊上前握手,动作显得有点疏远。但是表情却是亲密。

“这里也没有外人,叫我一声钟叔就好了。”老人巡视了一番,“家里很漂亮啊。”又把眼光定在刚刚下楼的唐少宁身

上,“这个就是少宁吧。”

唐少宁点头。看向唐阁渊,按辈分,既然唐阁渊叫老人钟叔的话,他也该唤声钟叔。但是论年龄却又差太多了。

唐阁渊道了声:“叫钟爷爷吧。那天就是钟爷爷的人救了你们。”

唐少宁唤了声钟爷爷,老人似乎很满意,走过来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唐阁渊坐了下来。唐少宁上了刚泡好的茶。

“我听他们说了那天的情形,你这个弟弟很出色。”

唐少宁立刻明白过来这个所谓的钟爷爷说的是“哪一天”,脸微微一白。

老人也拉唐少宁坐下来,把手握在自己的手掌中。唐少宁立刻察觉,那手掌心内几乎疤痕累累。

老人微笑着点头:“既然你叫我一声钟爷爷,我就直接叫你少宁了。我想有些事情阁渊没有经历过,也没办法告诉你。

所以钟爷爷这个身份,该经历过的都已经差不多了,就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再苦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

不知道你又多勇敢,苏爷爷听说后都觉得佩服。当然还有少扬,你们能在那个那么冷静,一点都没有怕,就是给唐家长

了脸。”

唐少宁有些脸红。

老人又转向唐阁渊:“我今天来,没有什么人知道,你也可以放心。”

唐阁渊微笑,彼此心照不宣。他不想唐家染上别的颜色,老人肯定能够理解,而且他也不会少了给老人的好处。只是毕

竟老人帮了他,他是心存感激的。所以听说老人要亲自来,他立刻吩咐腾出来整个上午。

“还有,上次你给我送来的那盆花,我非常喜欢。但是在我家被婆娘给养死了,真不好意思。”

唐阁渊摸着唐少宁的头:“那花是少宁养的。”

唐少宁也点头:“先生送给爷爷的是哪种?”

老人比划了一下:“红掌,有这么大,而且整片都是鲜红的。后来我四处找人,都没再找到那么好的红掌了。”

唐少宁问唐阁渊:“那给钟爷爷再挑几盆回去吧?”

唐阁渊点头。

那些个花都是唐少宁从花市买来的,刚买来的时候都很小,然后在他精心的培育之下长大。少年很有栽种花草的天分,

可惜自从到国外求学之后,为了这些花还能活下去,就只能留一部分由温婆照看,另外的大部分都交给花窖代养。

栽种的盆花和花店的花大为不同。花店的花都是易生长的,物以稀为贵,花店的花自然都贵不到哪里去,也如不了这些

人的眼。但是栽培的盆花则不一样。一盆好花可以说是千金难求。正如教父所说,唐少宁养的花很不一般,所以即使他

可以呼风唤雨,一盆鲜艳欲滴完美绽放的红掌,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手的。

唐少宁曾经想把这种技术教给唐少扬,可惜少年总是心服气躁,看着花花草草的就闹心,干随懒得去管。

唐少宁把老人扶到阳台上,阳台其实很大,但是唐少宁这回回来,把寄放在花窖里许久的花都搬了回来细心照看,所以

阳台上摆满了各色花草。

唐少宁发现老人并不钟情于红掌,反而看好了几盆大叶惠兰,长长的细叶中间几朵粉白相间的花朵探出了头,每朵都有

手掌大,看起来高雅贵气,又不乏君子的清新。

“钟爷爷是不是喜欢大叶惠兰?这边这盆有几朵刚开,还有一串的骨朵,过几天会依次开的,正好赶上过年,要不要拿

一盆?”

老人笑起来:“好好好,就拿这盆。”

“还有钟奶奶不是喜欢红掌吗?我觉得这盆挺好。”

“好好好。”

一个上午过去,教父算是满载而归,一共来了三辆车,每辆的后面都装了三四盆金贵的盆花。

唐少宁擦了擦额头忙累出的汗,身后大掌拍在他肩膀。

“先生。”少年微笑,“钟爷爷好像很喜欢花呢。”

“傻子,这花他买不到,当然哈得要死啊。你知道我刚才在门口听到他说什么,”唐少扬也凑了过来,“钢琴弹的好,

又会种花又会做菜,这要是我的女儿,都舍不得嫁出去。”

“别胡说。”唐少宁道。

“对啊,你还会打架会飙车。根本就是嫁不出去的那种嘛。”

在唐少宁生气之前,唐少扬就拉住他的手臂:“好啦,我饿了,今天中午吃什么?”

唐阁渊转身离开,唐少宁和唐少扬互相轻轻打了一拳后追上去:“先生要走了吗?”

“嗯,下午有个会议要开。”

“中午饭总要在家里吃了吧。”唐少宁担心道。

“不用了,晚上我会早点回来,刘婕也会来,带你和少扬去买东西。”唐阁渊披上黑色大衣跟司机出了门。

“唉……老哥再这么折腾下去身体就完蛋啦。”唐少扬摇摇头,钻进厨房找食物去了。

唐少宁看着门口,心中有些淡淡的难过和浓浓的担忧。

第十四章

下午唐少宁接到了李?斯特朗的电话,说想和唐少宁视频对话。唐少宁虽然奇怪,但是还是跑到唐少扬的房间。因为他

自己的房间除了满架子的书,几盆花和那架巨大的三角钢琴就没有什么点子设备,更别说电脑。

唐少扬一边抱怨“你是老年人吗?到现在还不装电脑”,一边帮他打开了自己的视讯,并且在旁边凑热闹。

李?斯特朗只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最近过得如何,有没有跟导师联络之类,在唐少宁怀疑之前,视讯那边就多

了几个人。

“啊,你就是少宁吧?李常常谈到你呀,好可爱!要不要考虑做模特?”这个是李?斯特朗的姐姐,时装界的后起之秀

“少宁,有空要不要来美国玩?或者意大利也好?我们全家过些日子要去那边。”这个是李?斯特朗的母亲,高贵漂亮

,金发碧眼,一看李?斯特朗就是遗传母亲的容貌。

“少宁,听说你很会做菜哦?我超喜欢中国菜的!”这个小小少年是?李斯特朗的弟弟,听说也是音乐神童。

虽然李斯特朗的父亲始终没有登场,但是在唐少宁这边来看,这一家人突然出现已经够奇怪了。

唐少扬捅捅唐少宁的胳膊:“你跟他家很熟?”

唐少宁也诧异:“完全不……”他跟李?斯特朗也只是一般程度的朋友吧?虽然因为音乐让两个人有数不尽的共同语言

唐少扬歪头看了看那一家人:“那个小弟和你长得很像啊,笑起来嘴角的形状。”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视讯那边顿时死静一片,所有人吓出了一声冷汗。

老管家突然敲门:“大少爷,二少爷!”

唐少扬去开了门,老管家一脸急色。

“先生在开会的时候晕倒了,现在已经送往医院了!”

唐少宁猛然起身,苍白了脸,唐少扬也担心的拧起了眉,奔出门去:“我去开车。”

唐少宁对李?斯特朗一家人说:“对不起我要走了,下次见吧。”等对方刚点头就直接把电脑的电源拔掉了。

待到两个人赶到医院,范文已经出来接他们两人,一脸倦色。

“文哥,先生怎么样?”唐少宁忧心忡忡,总觉得心神不宁。

范文摇头:“还没醒过来,在做CT,估计是脑出血。”

唐少宁身体陡然往后一仰,靠在了唐少扬的肩头,睫毛抖动着,最终合上眼帘。

“我就跟我哥说过,天天这么超负荷,身体早晚有一天会受不了!”唐少扬也是除了一声冷汗,有些气急败坏。唐家三

爷一个月前就是因为脑出血而死,唐少扬对这个病多少有点顾忌。

突然CT室的门打开,唐阁渊被推了出来。早晨还气势磅礴的男人,下午就躺在医院里人事不醒,唐少扬都觉得难以置信

待到勉强镇定着把唐阁渊送进了特级病房,唐少宁就守在唐阁渊的身边,一动不动的看着男人的脸。

“先生。”他没见过这么脆弱的唐阁渊,尽管他一直知道,在唐阁渊日以继夜充满能量的身体中,其实有负担累累的阴

暗面的存在,但是像如今这样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躺在床上的唐阁渊,是唐少宁一直不敢去想的。

范文和唐少扬走进来。

唐少扬搂住唐少宁的肩膀,唐少宁抬头看着范文。

范文沉默了片刻,目光沉重:“医生说,的确是脑出血,很严重。幸亏送治及时,否则就保不住性命了。”

唐少宁低低道:“先生这么年轻,做手术不可以么?”

范文轻轻摇头:“出血的位置太糟,手术做不了,只能试着让它被自动吸收。不排除有永久损伤的可能,更有可能永远

醒不了。”

唐少扬的手无意中收紧,明明刚刚和范文一起听医生说明了这一切,再次听到的时候还是脑中一片紧涩的空白。

两个少年相依坐在床边,床上的男人什么都不知道,宁静的表情仿佛只是在睡着,只要唐少宁弹起调皮的曲子,男人就

会睁开眼,道句“早安。”

可是男人不肯醒来,也许是因为从十八岁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歇过,他累了。

范文握住唐少扬的手,唐少扬松开唐少宁,把头靠向范文,强忍着泪水,眼睛火一般红。

唐少宁则始终安安静静,探出手抚摸着唐阁渊的额头。

“没关系。”唐少宁说,仿佛在说今天下雨了一样平常,“先生能闯过去的。所以没关系。”

唐少扬的肩垮了下来。

据范文说,唐阁渊那天的会议本来应该是和唐家六爷的继承人签订一份协议,把唐家六爷的股份买下来,以确保唐少相

收购股份的情况下,唐阁渊仍是最大的股东。但是会议进行了一半唐阁渊就倒下了,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范文是唐阁渊工作上默契的伙伴,更是生活中曾受到唐阁渊鼎立支持的朋友,所以与唐家六爷的合作事项就由范文接了

下来。

但是情况并不乐观。唐家六爷之所以肯把股份卖给唐阁渊而不是别的唐家人,无非是因为信任唐阁渊。虽然人人知道当

初唐阁渊接下唐家是出于无奈,但是在唐阁渊的手中,唐家毕竟是一点点走出低谷了。为了有所突破,唐阁渊展开了改

组,虽然困难重重,但是老人家一直对唐阁渊充满信心。如今既然唐阁渊倒下了,老人家自然保持了观望态度。而唐六

爷的二儿子一向痛恨唐阁渊,时刻怂恿父亲把股权卖给别的唐家人,所以这件事情也不是百分百的保准。也许唐阁渊康

复的时候,唐六爷的股权已经卖给别人了。

范文封锁了消息,对外说唐阁渊是突发性胃炎,已经住院治疗,年后一定恢复,还吩咐温婆一定要张罗起来,让别墅里

一切照旧进行,以防万一。所有来探病的人都吃了闭门羹,“医生的嘱托”就是最好的理由。

唐阁渊在医院的大小事情都由唐少宁打理。

唐少宁在唐阁渊的病床旁边加了个小床,日夜都守在医院里,就连吃饭和洗澡都在医院里解决。爱干净的少年一夜之间

疲倦了许多。

刚开始的时候唐阁渊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虽然神智不清,但是还有吞咽功能,能勉强吃些东西,只是不见好转。到了

第三天突然停止了呼吸,唐少宁第一时间发现,马上按铃叫来了医生,勉强排除危险,但是从那天起,唐阁渊就开始只

能在呼吸机的帮助下维持生命。

为了防止脑部恶化,唐阁渊不能被移动,所以一直躺在床上。唐少宁听说过很多脑出血的人这样躺着,身下的肌肤会开

始溃烂,于是总是把纤长的胳膊伸唐阁渊的背下,腰下和腿下,控制着力道一点点按摩。一个活人躺在床上几个小时不

翻身就会难受,所以唐少宁就总把胳膊垫进去按摩。可是这样的结果是,虽然唐阁渊的身体始终没有溃烂的地方,但是

唐少宁的胳膊却开始发青。

范文看着不忍心,对他说那男人是不会有痛觉的。唐少宁却说:如果就这样醒不了的话,就一辈子都不知道痛。但是他

醒来怎么办?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的皮肤已经惨不忍睹?那太残忍了。

而且即使一辈子不醒,唐少宁看着也觉得不忍心,甚至揪心。

昏迷中的唐阁渊面临的不仅仅是皮肤溃烂的问题,还有吞咽功能的丧失导致他经常被痰卡到,这个时候唐少宁就要拿点

纱布,用手指伸进去一点点的沾出来。

男人也要偶尔排泄,这些有专门的看护进行负责,但是唐少宁不忍心让一向骄傲的男人,把最脆弱的一面让陌生人看到

,更不忍心那个男人在毫无只觉的情况下由着陌生人摆弄,于是谢绝了看护,一切都由自己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照顾一个巨大的婴儿。尽管照顾一个婴儿的时候应该是快乐的,而他是想哭都哭不出来。

十天之后唐阁渊的呼吸恢复了正常,取掉了呼吸机。医生为他做了CT,发现脑中的血块已经消失。这让唐少宁等人大感

安慰,但是唐阁渊始终没有醒来。

唐少扬每天都在放学后来看唐阁渊,周末的时候更是陪在唐少宁身边一起等唐阁渊,一向爱玩的少年再没有说过出去,

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拿来与唐少宁共同度过这个最困难的时刻。

范文很少来,为了打理平常由唐阁渊所处理的一切事务,他几乎开始连轴转的工作,这个时候也更加体会到了唐阁渊平

日的工作量是巨大得惊人。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范文最担心得是唐六爷的股权转让的问题。股东内部有优先收购权,所以那个所谓的“黑

马”也必定是唐家内部的人,不可能不问过唐阁渊是否有买下股权的意愿就转让给了外部的人。这就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很多人并不同意唐阁渊进行改组,利益被牵扯其中的几个唐家人要么向唐阁渊示好,表示坚持不动,一切听由唐阁渊

;要么已经把股份卖给了黑马,放弃股权。既然黑马是唐家人,在唐阁渊始终不出面的情况下,唐家六爷不是不可能把

股权卖给黑马,那么唐阁渊就输定了,唐家的未来更是前途叵测。

就在范文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唐少宁每天专心看护着唐阁渊,连从来不曾荒废的钢琴都被抛到了脑后。

唐少宁听说家属的呼唤对昏迷的病人也许有帮助,便总在唐阁渊身边唤着:“先生……”

“先生。”

“先生。”

无论怎样呼唤,一遍遍回答自己的,只有嘀嘀作响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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