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贡少爷——葛城君
葛城君  发于:2011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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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扬木然的拿出手机,快速拨打了112,只是条件反射而已,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义,只是一边果断的报上了

地点和情况,一边睁大了眼,盯着唐少宁的脸。

人越来越多,围住了他们。

唐阁渊叫上了几个人,一起把车往上抬,唐少扬一个箭步冲过去,小心翼翼的把唐少宁从车内拉了出来。

待到唐少扬不再耳鸣,开始能听到声音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医院了。消毒水有些刺激他的感官,耳边有个人揽着他的肩

,对他说:“你做的很好了。”

“范文。”唐少扬拉住他的领带,狠狠的把头撞上去,“怎么办,怎么办,他的头破了,肋骨也断了好几根,还有他的

手,他那么宝贝的手指──”

“嘘。”范文把他抱住,轻轻安抚着,“他不会有事的。”

相较于怀里不安而恐慌的少年,身前那个一直挺拔站立在手术室门前的唐阁渊则要宁静的多,也可怕的多。

他的衬衫上,手上,都布满了腥红泛黑的血,挂在手上的西装外套更是恐怖,因为凝血而僵硬。

唐阁渊不曾移动过,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把唐少宁送进手术室后,愤怒也好,惊恐也好,悲怆也好,就全都封锁了

,只是呆呆的,却挺拔的站在那里。

“阁渊……”范文终究不忍,呼唤他坐下。

只是那个男人似乎已经听不到了。

老管家在小元的搀扶下匆匆奔来,看到唐阁渊身上的血吓了一跳,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张了几次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元颤抖着唤了声。

“先生……”

唐阁渊的眼睛突的亮起来,睫毛挣扎一样抖了抖,最终还是黯淡了下去。

第二十六章

手术室的红灯灭了,大门砰的一声打开,唐少宁被推出来,下半身盖着杯子,胸部和头部都裹着纱布,右手被吊着固定

。没有等众人看个仔细,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走出来,拉下口罩,看到唐阁渊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唐先生,我们已竭尽全力。接下来的48小时是危险期,如果

他能够撑下来的话,就应该没问题了。看令弟的毅力应该没问题。只是……我听说令弟是学钢琴的?”

唐阁渊瞪着医生:“……请讲。”

医生叹了口气:“我相信您已经有所觉悟了吧。这孩子的右手的神经重新连接了,以后恐怕再难在钢琴上有所成就了。

唐少扬的脸刷的白了,跌在椅子上:“怎么可能……”

温婆扑到医生面前:“不行啊医生!大少爷他,他……医生,求求您,求求您……”

医生只摇摇头:“对不起。”

“怎么会呢?”温婆捂着嘴,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唐少扬砰的一声,拳头砸在墙上,一下一下砸着。范文上来抓住他:“干什么,都这个时候了!”

唐少扬挣扎着,丝毫不在乎手指已经渗出血丝。

“为什么都是他?为什么……”

范文牢牢抱着唐少扬,少年的力气很大,他不得不用全部的力气包住他。他知道,他受伤了,心里已经承受不住要崩溃

范文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仍旧一动不动的唐阁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那个已经崩溃的男人。

高跟鞋的嗒嗒声在医院里格外响亮。刘婕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头发有些凌乱。

她一接到范文的电话就匆匆赶来了。心底里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来到医院,看到满身血迹的唐阁渊,她倒抽了口冷气。

“阁渊……”她的手抚摩上唐阁渊的脸。但是那个男人没有反应。

刘婕走到温婆面前:“婆婆,这些衣服是带给阁渊的吗?”

温婆捂着泪眼点点头。

刘婕拿出里面的衬衫和毛巾,递到唐阁渊的面前,低声温柔道:“阁渊,把衣服换了吧。”

唐阁渊看了她一眼,缓缓摇摇头。

刘婕握住他的手。在他们订婚其间,她曾无数此假戏真做的握住他的手,此刻却是唯一的冰凉。她能感受到他的痛,因

为她也体验过。

“阁渊,少宁还等你看护他呢。”

唐阁渊这才正视她,看到她镇定的微笑。

不是崩溃的时候。如果自己如此轻易的被打垮,那么里面还没有清醒的唐少宁该怎么办?

唐阁渊也勉强的微笑,接过衣服:“好,谢谢。”

迅速的梳洗,换好衣服,唐阁渊再次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前,刘婕已经摒退了所有人,单独等着他。

她该感叹的,感叹他是一个打不垮的男人。前一刻他还是那样狼狈,现在就已经又恢复了神采,将痛苦和疲倦压进心底

的最深处,任何人都看不到。

她曾经用尽手段得到那15%股份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男人能在醒来的第一刻就正视现实,理智的分析,果断的下达指

令。

但是她也有一种深刻的怜悯,对他,或者是对自己。长久以来的孤军奋战让身心都陷入疲惫,却永远甩不下这个庞大的

包袱。

她也曾经深刻的爱过,然后爱成往事,她就只有一个人。

看着唐阁渊身边的唐少宁,一心一意,整个生活的全部中心都在唐阁渊身上的唐少宁,她是那么的羡慕。所以她也希望

,唐阁渊能够得到幸福。似乎他幸福了一些,她也快乐了一些。

刘婕站在玻璃窗前,哆嗦着点燃一根烟,又恍惚想起来这里是医院,狠狠掐灭。

唐阁渊没有见过刘婕如此疲惫的模样,但是没有上前安抚,他知道,刘婕有话,而且是的重要话要告诉他。

刘婕缓缓开口:“阁渊……你还记得‘刘岳’这个人吗?”

唐阁渊有些惊异:“当然,在你之前,他是刘家最精彩的人物了。”

刘婕苦涩而笑:“最精彩是吗,的确。祖父从来不想让我这个孙女接力,所以宁可去培养一个外人。刘岳来到刘家的时

候,我十二岁,他十三岁。那个时候,我是恨他的。我认为祖父总有一天会承认,我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他的到来,

打破了我的计划。”

“但是后来不一样了,是吗?”唐阁渊低低道,看刘婕惊讶回头,他继续道,“你总戴着的那条银链,我总觉得眼熟。

你一提起这么个人,我才想起来,曾经在他那里看过。”

“不错。”刘婕珍惜的摩挲着银链,“是他死后,我从他那里拿来的,做个纪念。可是你不知道,这条帘子上刻的是什

么──”刘婕翻转上的小小银牌,唐阁渊一眼看到了手工刻的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母。

K。

唐阁渊压低了声音:“为什么?”

刘婕看着加护病房里的唐少宁:“跟少扬少宁两个一样,K和刘岳是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兄弟。这就是他们分别前交换

的信物。我不知道K是怎么看待刘岳的,我只知道,他似乎一直在等待着刘岳在刘家逐渐成长起来,然后就来找他。那个

时候他已经开始帮人贩卖军火,借着刘岳跟我祖父牵上了线,做了两年这种生意。却没想到,两年后,刘岳突然变卦了

,决定将刘家洗白,还劝K也收手。K觉得这是一种背叛,所以杀了他。”刘婕一顿,“自从那件事情以后,K做事越发狠

绝和幼稚,我祖父也一气之下跟他断了来往。”

唐阁渊知道这其中困难重重,不禁道:“我跟刘岳只有数面之缘,真不知道他是如此魄力的人。若是他还在,想必是难

得的劲敌。”

刘婕有些怔忡:“是啊……明明只有数面之缘,为什么就爱上了呢?”

唐阁渊有些意外,却见刘婕回过头来,直直盯着唐阁渊:“为什么就这样爱上你了?”

“你是说……”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祖父请来商业名流,正式带我进入这个社交圈。那天传说中的唐家少爷也刚从德国回来,抢走了

所有风头。还应在场人邀请,弹奏了一曲《命运》。我笑着跟刘岳说:‘这个曲子也太通俗了些。’但是刘岳却看痴了

,说,‘听,命运在敲门了。’”

唐阁渊转身面对冰冷的墙,抬头看着一片茫白,低声缓缓道:“那天……”

“我决定继承唐氏,就是那一天。”

第二十七章

唐阁渊的母亲在他八岁那年去世,父亲郁郁寡欢了多年,终于遇到了知心人,一个离婚多年的温柔女人。但是唐阁渊的

祖父却不肯接受这个女人,为了这件事情经常训斥唐阁渊的父亲。终于有一天把儿子和情人统统撵出了家门,却又不让

唐阁渊跟父亲走。唐阁渊至今记得父亲在铁门外怒吼着“把儿子还给我。”的情形。

很快他就被送到了美国读书,但是他一直以来就喜爱钢琴,所以擅自去了德国,任凭祖父怎样说都不曾回心转意,直到

十八岁那年,家里人来电,说祖父病危,无论如何想见他最后一面。唐阁渊第二天早晨就飞回国,到了医院,发现所有

唐家人都在,律师也在,原来大家都在等他。

众人的眼光,有的嫉妒,有的不以为然,更多的是看好戏。

祖父把所有人摒退,单独跟唐阁渊开了条件:放弃音乐,入主唐氏,取而代之的是,他不会再干涉唐阁渊父亲的私生活

,更可以为“传说中”的“私生子”留一份份额。

唐阁渊在国外曾经收到过父亲的信,说他们已经去了越南,生活的虽然拮据,但是很幸福,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再见到他

。信中还说吕姨已经又给他添了个弟弟,长得跟他小时候很像。

他脑中回现的是父亲和吕姨两个人,只拎着一个皮箱被撵出唐家大门的样子。

等到众人再度回来的时候,唐阁渊的祖父带着胜利的微笑。

唐阁渊还被立刻安排去参加社交宴会,以唐家接班人大少爷的身份出席,连晚礼服和礼物都已准备妥当。

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他始终逃脱不了命运。

所有人都惊艳于那一天凭空冒出来的唐家少爷,一袭黑色晚礼服,银色领结,身材高大笔挺,英气十足。俊美逼人的眉

眼,吸引无数猎奇的目光。

但是青年站在角落里,面无表情,仿佛一尊雕像。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去搭话,问他在那里高就,听说是曾经读钢琴,便邀请他弹奏一首。

唐家少爷将手中金色的香槟放在钢琴上,纤长骨感的手指落于琴键。有人提议:“弹一首春如何?”

有人直觉敏锐:“我觉得还是悲怆比较好。”

唐阁渊却轻轻笑起来,用力的弹出第一个音符。

命运。

你听,命运在敲门了。

那是厄运,席卷着将他吞没。命运始终在嘲笑着他的无力。但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就绝对不悔。他期待着父亲重

新回来,期待着未曾谋面的弟弟,期待着好比第二个母亲的吕姨,期待着他们三个人站在桃花树下野餐。而他,只要能

够站在一旁看着,就心满意足了。

渐渐的,唐阁渊注意到他的前方有一双眼睛。在无数双眼睛里,只有那一双有着那样致命的存在感。后来他知道那个盯

着自己的青年,是刘家的未来接班人,叫刘岳。

刘岳和他在花园握手的时候只淡淡说:“能这样承受命运捉弄还能真心笑出来的人,是个令人激赏的男人。”

刘岳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非常明亮。现在想来,刘岳的感情,大概就是那天晚上开始萌发。

医院寂静的空气中,刘婕打破沉默:“刘岳是因为你,所以决定洗白的。”

唐阁渊看向刘婕。

刘婕的神情有些复杂:“本来,唐家和我祖父一起参与这种生意,我祖父主要帮助打通‘运输货物’的关口,唐家,其

实也只有你祖父,负责‘运输款项’。后来你的祖父为了能让你继承唐家,所以在你回来之前,单方面断了跟越南的关

系。”

唐阁渊道:“所以我接手的唐氏千疮百孔。很多人知道唐氏已经危险,却不知道为什么在短时间内出了这么多的漏洞。

“看来你多少知道一些。”

唐阁渊不语。

刘婕苦笑道:“刘岳想要的,大概就是能够跟你平行的爱情吧。那天我向他告白,希望他能够娶我,结果他却告诉我,

他爱的是你。祖父知道了这件事情大发雷霆,狠狠骂他忘恩负义,还把他撵出家门。结果,当天晚上,他就死了。”

刘婕转过头,背后瑟瑟的抖:“接回他的尸体的那天,他已经在水里泡得发胀了。祖父抱着他哭了一整晚。”

刘婕阴沉着声音慢慢道:“K那个男人,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唐阁渊换上无菌服,在重症监护室里陪伴唐少宁。

夜已经深了,百叶窗关闭着,走廊里也不再有人。加湿气吐着水雾,在床头灯的昏暗下变成橘红色。

麻醉已经过去,少年在睡梦中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眉头。

唐阁渊忍不住去碰触绷带下露出的一截额头,他是那么喜欢少年的额头,干净饱满。

“伤成这个样子……很痛吧?”唐阁渊轻柔问着。寂静的室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以后不要再弹钢琴了,”唐阁渊哄着,“一天要练那么久,我不喜欢。”

少年似乎梦到了什么,有些不安的抽了抽鼻子。

唐阁渊伏上去,尽量不碰到少年的浑身上下的伤口,点水一般吻上少年的唇。

“以后不弹钢琴了,就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去。”

第二十八章

唐少宁做了个梦。

在梦里,不知是哪栋摩天大厦里,透过窗,可以看到夜静如恒,隐约可见的些许星星遥不可及。

霓虹仿佛月光,照进空旷的房间,映射在地毯上。

他躺在床上,枕边没有了唐阁渊,只有他一个人。他似乎知道唐阁渊在哪里,随即出了房间的门,直接走上楼梯,不断

的走,却不觉得累。

他最终打开了楼梯尽头的铁门,一股强风吹过来,他眯起眼睛。

空旷的房顶,然而唐阁渊却不在这里。边缘的水泥台上却有一个小男孩,坐在危险的地方,游荡着两条细腿。小男孩回

头,唐少宁认出了那张小脸,想起了在福利院的第一次相见。

他惊讶:“少扬?你怎么在这里?”

漂亮的小男孩笑起来很甜:“哥哥,你认错人了。我不叫少扬。”

唐少宁发觉这里寒气凌人,不禁担心道:“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会感冒的。”

小男孩站起身,探着半个身子看向下面:“哥哥,你猜我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中途飞起来?”

唐少宁马上上前拉住他:“不要玩这个。”

小男孩就势抱住唐少宁:“不会啦。虽然总想跳下去飞飞看,但是我知道,跳下去会死的。”

唐少宁叹了口气:“答应哥哥,绝对不可以尝试哦。”

小男孩点着头,灿烂笑道:“嗯!”随即抱得更紧。

唐少宁的手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仿佛一旦放开了,小男孩就会跳下去。

小男孩放心的把头放在唐少宁的胸膛,长长的睫毛扇动着,唐少宁看着他,一瞬间有点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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