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夜更黑 下——金大
金大  发于:2011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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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路南什么都没做,大开着门甚至都不问李学文为什么回来。

李学文知道一切都完了,索性径自走到卧室里,卧室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样子,床单枕头被人横扫在地。

李学文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刚把小破狗学武领来的时候,路南软磨硬泡的不让他养,最后自己没办法把狗送给了

一个员工,因为想的这个,就不避免的会想到许多别的东西。李学文痛苦的弯下腰去,一一捡拾着,所有的路都是自己

一步步走出来的,他怪不得别人。是他交友不慎,是他没有脑子,李学文拿一个旅行包往里放着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

最后他拿出钱包看了看证件,点了点钞票。

收拾妥当,又回到客厅里,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李学文这才转头对沙发里的路南说:“对不起。”

路南眼皮都没有抬,李学文深吸口气,走到门口,走出去,用力关上门。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甭想回来了,他想到这就觉

得心上跟被人用针刺一样的疼,他忍耐着提了旅行包走下楼,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手指被割破,很疼,贴上创口贴还是那

么疼,他就扯下创口贴,用手死死的按住,按的狠了,就会发麻……就不会那么疼了……

李学文买了火车票,自从坐上火车的起,就忍不住看眼车窗外,火车快速的走过,慢慢的驶出这个城市,李学文将一去

不回头。

幸好他身边坐了个女人,那女人怀里抱了个五六岁的孩子,可爱的让李学文把余下的时候就留给了小东西。

终于熬到了站,李学文提了旅行包下了火车,沉闷的空气让人有那么点缺氧,李学文对自己的家乡一下陌生起来,倒象

个外乡人一般,一路打听着,还是找不到要去的地方,最后无奈才给林菲菲去了电话。

林菲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车狂奔到李学文面前。

直到见到李学文,林菲菲才敢相信。

她亲热的拍拍李学文的肩膀,为那两个盼了许多年的老人高兴。

林菲菲一路鼓励着李学文,李学文看着这个一点都不熟悉的城市,他才恍惚间觉得自己离开的太久,幸好有个爱民公园

没有太大变化。

“以前要收门票的,你还记得吗,为了能逃跑,你还带我从后门绕过去,结果我没跳好,丢了只鞋子,你就背着我找…

…”林菲菲的话,打开了李学文的记忆之盒,他从不曾回忆过什么,此时才努力去想,他发现自己以为痛苦的过往,也

曾经有过些欢快的涟漪。

终于出租车停下来,他们到了地方,直到现在李学文才意识到自己的家彻底变了。他没想到他的父母会住在那么破旧的

一个楼里,他一步步走上去,被熏黑的楼道两周被人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李学文想起以前的家,那是栋干净的楼房

,是他父亲分到的福利房,奖励他父亲连续带了三个成绩优异的毕业班。

李学文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支持不住了,他偷偷的擦下眼角。

林菲菲走的很快,三步并做两步,用力的敲打着门。

很快门内传来声响,李学文屏住呼吸,因为开门的角度,里面的人只看到了林菲菲。李学文听出了那个声音,是他妈打

开的门,他在自己的角楼里看到了苍白的头发,他的眼睛又酸涩起来。

终于李学文被人发现,整个人被抱住。

李学文恍惚间意识到,不管走多远,他依旧是这个家的孩子,这里依旧是他想回而不敢回的家。

第 56 章

李学文要做一个决定,他觉得这次要能挺过去估计就啥事都阻不住他了。李学文终于打出了电话,其实李学文更倾向爬

爬楼啥的,起码他不用这么闹心。电话终于接通,路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接这个狗屎的电话。

李学文在电话里说:“是我。”

路南说:“操!”恨恨的按了键。

李学文彻底歇菜,可左右不过如此,李学文又重新鼓起勇气,因为有了第一次垫底,李学文这次接通电话后果断的说了

出目的,“路南,我想问问你啥时候方便,我想取下我的存折。”路南做梦都没想到李学文居然为了这个给他打电话,

他终于忍耐不住了,在电话里狂吼:“李学文,我操你大爷!!”

一个用力手机四分五裂,李学文是再也打不通了。

李学文颓废的坐在楼梯口,夜深深的,压着他的胸口。

他妈说:“为了找你,找了好多人,因为当时事情闹的太大,正规的报纸电视寻人的都不敢上,就找了个私家找人的什

么什么侦探还是啥玩意啊,说找着你了,要了好几万,就跑了……你爸后来又不当老师了,房子是学校的福利,后来学

校来人给收了去了,幸好房价还没涨的时候,就买下了这里……就是最近要拆迁……”

李学文捂住头,他需要至少三万,三万……他默默想着,最后只想到自己藏在枕头里的那个存折,那是他卖身卖来的钱

,除了投资开小饭店,他一直没敢动过,足足的十万,李学文盘算着拿回来后可能得到的种种好处。

如果他有钥匙早就飞奔过去了,可他出来的匆忙,自打出去就没想回去,所以除了钱包和衣服他什么都没有拿,李学文

陷入了两难。

他不得不要脸的又拨了次电话,但给他的只是无法接通的讯息,李学文知道,他现在要面对的比刚才还要尴尬了。

李学文给林菲菲打了个电话,他需要找个人聊聊,他隐晦的说了下钱的来历。林菲菲说:“多大的事啊,你挂失重办不

就得了,费那劲干嘛啊?!”

李学文恍然大悟说:“还可以这么做?”

林菲菲觉得更加可笑,“李学文,你不会是装呢吧,是不是想你电话里说的那个人了,故意给他打电话?”

李学文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林菲菲了然的一笑,“你一被人看穿,就连说两边话的毛病还没改啊?”李学文说不出话来了,林菲菲在电话里调侃他

,“如果想他就去看看白,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都替你难受,你李学文啥时候把别人放在心上过,你不会是故意打

电话气我的吧?!”李学文说:“我是真没想到。”

林菲菲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这个人啊,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怂人!”

李学文知道了办法,就迅速的行动起来,问题是他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脑子,办理挂失的地方需要提供什么帐号,幸好他

还记得开户日期,勉强办了下来,重新回到这个城市的感觉不是很妙,李学文总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

他从银行出来,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下。

王家乐显然是瘦了,基本上皮包着骨头。

李学文再见他心情有点复杂。

王家乐先开口说:“我一路跟着你来的,我找人盯着你盯到你回家,这是回来取钱吗?”李学文只好说:“恩,我办了

个可以异地取的。”

王家乐说:“够吗,我听说你家情况不是很好,我想帮你,真的!”

李学文皱眉说:“我就一个想要你帮忙的事。”

王家乐接口说:“想让我哪凉快哪去是吗?”

李学文转身要走,王家乐在身后跟着他,一路跟着,但李学文能听出王家乐急速的喘息,很显然这个王家乐体力不怎么

好。

李学文终于停下脚步,他看着王家乐气喘吁吁的跟上来,拧眉说:“你怎么了,把自己弄成这样?”

王家乐虚弱的笑了下,“失眠还有点厌食。”

李学文点头说:“你这是报应。”

王家乐说自己厌食,可吃东西的时候却一点没少,李学文看着王家乐大口的往嘴里填东西,心说,这丫比自己都吃的多

了。

吃好了饭,李学文跟王家乐一起到了火车站,买了票李学文准备走,王家乐也跟着买了。李学文不得不劝自己,反正没

的躲,就安心的坐在火车里,是硬座,时间还不短,王家乐在火车上买了饮料吃的给李学文一一打开,放到他手上。

李学文吃的很坦然,王家乐对现在的一切都非常满意,他觉得不管怎么样,慢慢来的策略总是没错的,只要李学文身边

没有别人,自己就有胜算。

哪知道回到家的李学文完全变了个人,拆迁搬家,到安置新的地方,到报名夜校找工作,甚至是相亲,还有等等乱七八

糟的事充斥了李学文的整个生活,李学文居然有滋有味的重新活过来了,活的很惬意。

王家乐偶然能抽空见到他,李学文是坚决不会让王家乐暴露在自己父母面前飞。李学文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要

敢把我和你的事露出去,我就算弄不死你,也弄得死我自己。”

穿着白色衬衣的李学文还真是很帅气,笑起来的带着点阳光的味道,还真相来个女朋友。林菲菲知道后拿话点他,李学

文你这个就算漂白了?

李学文正给林菲菲削苹果皮呢,回答说:“不是漂白的问题,我回家了,总得干点人事吧?”林菲菲半开玩笑的说:“

李学文,你不是喜欢男的嘛,你要喜欢女的,怎么也该选我啊,我长的还可以的吧?我还名牌大学毕业呢!”

这次削苹果的李学文抬头看了眼她,又看了眼门口,他忽然有点担心自己的父母会忽然回来。林菲菲的嘴角翘了起来,

“是不想害我吧,害别人就没事啊,别人就不是父母养活的?!李学文,我真想赏你俩大嘴巴!!”

李学文迅速低头削苹果,一个没留神,划到自己手上,血冒出来,还满吓人的。李学文走到水管边,用水冲着伤口,也

就是样子吓人,其实并不深。

李学文看着自己的血在水里渐渐没了颜色,最后把手抽出来,林菲菲忙着给他创口贴,嘴里嘟囔着,好不容易翻出来一

个。

等吃了苹果,李学文送林菲菲出去,路上人很少。

路灯也不怎么亮,李学文看着自己微弱的影子,他半天后对林菲菲说:“如果我爱的人是你,我该多幸福。”

林菲菲送给李学文一个鄙夷的眼神,可还是酸了下。

李学文慢慢的说,用脚踏着路灯下的影子,可总踏不中,他在说给自己听,“你说的对,我是个特没种的人,我都不配

当个男人,可我不能再让他们受伤了,做儿子做到这个地步,我也够不是人的了,我一辈子都偿还不清……我刚才想了

下,那个相亲的事,还是算了吧,我明天就给他们说,我这辈子大概跟谁也不会结婚了……我没必要那么害别人……以

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林菲菲看着李学文侧脸,李学文在她记忆里是个很好看的少年,现在的李学文比记忆中多

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好像陈年的酒,林菲菲看的有点发呆,忙转过头去,半天才说:“你这个人,真可以说是一无是

处……可想来想去,倒是有一样能看的。”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学文:“我哥哥去世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指责你

,可你一个字的辩驳都没有,就连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也只是对我说了对不起三个字。”

李学文也跟着停了下来。

林菲菲深吸口气,“你就是这样的滥好人,所以恨也好,爱也罢,找上你的都是倒霉催的。”李学文无可奈何的哦了声

林菲菲快到家了,站在门前对李学文说:“对了,我今天到你家是有事要告诉你的,有个人找到我了,要和我谈谈,知

道是谁吗?”

李学文没想到林菲菲会忽然说到这个,他吃了一惊,脑子里很快闪过一个人来,“姓王的?”林菲菲点头说:“他让我

离你远点,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他还真当你是个宝,以为谁都想和你怎么似的……”

李学文听的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王家乐居然会找上林菲菲。

林菲菲拿了钥匙开门,在进门的时候,忍不住说:“但那个人怎么看怎么象……他……最后的那段日子……你多注意点

。”

林菲菲进去了,李学文知道她指的是谁,他叹口气,疲倦的坐在马路边上。王家乐会在他打工的地方忽然蹦出来,给他

送去好吃的饭菜,还有在他疲倦的时候,也会跑出来,李学文开始以为只要时间长了就可以渐渐冷却下来。

可显然,王家乐不是时间可以淡化的那种人。

李学文现在不得不认真去想了,这个王家乐,李学文捂住脑袋,喃喃自语着:“不会是来讨债的吧,怎么办啊……”

不管怎么疲倦,怎么无力,李学文都要努力站起来,他对着自己的影子,他要说给自己听,“李学文,你已经烂到家了

,你不能再烂下去了!加油吧,重新站起来……活的他妈有点人样……哪怕整个世界都唾弃你,你也不能放弃你自己!

李学文说完后,还是无可避免的想起路南,就象每一次一样的,他不得不迅速闭起眼睛,抑止着牵动神经的痛。

第 57 章

李学文等在接站口,心里忐忑不安。

路南打来电话说:“你别以为我会黑你钱,把你地址给我,我给你送去。”李学文话到嘴边变成了地址。

李学文手脚不知道怎么摆放。

路南走出出站口的瞬间,李学文就看见了,路南比印象里瘦了点,看人的眼神也没了往日的凌厉,在看李学文的时候,

李学文琢磨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

不管怎么样,李学文走过去还是有那么点激动。

路南点头对他说:“累死了,找个地方坐下。”

本来想随便找的,路南讲究了不少,找了个茶楼。

一壶茶水就要一百二,再看路南毫不犹豫的又点了几样点心,李学文有点坐不住了。路南已经转过脸来,从口袋里掏出

皱巴巴的存折,扔到李学文面前。

李学文拿起来,手心都是汗,不知道说什么,就听路南说:“你最近怎么样?”李学文赶紧的说:“挺好的。”说完又

觉得这个有点找揍,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有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端了托盘过来。

李学文侧开身给服务员个方便。

也就侧身的瞬间,李学文就有点发蒙。

那个服务员也蒙了,看李学文的眼神一下就古怪起来。

李学文在心里呲牙咧嘴,心说怎么这么倒霉?!

那个服务员惊讶过后变成了点恼怒,嘴里的话跟蹦豆似的一个个砸向李学文:“真巧啊,好几天没接着你电话了,你最

近在忙什么?怎么我给你去电话你也不接?!”

李学文赶紧的说:“最近一直很忙。”

好死不死的,怎么遇到正要分手的相亲对象,李学文紧张的看路南一眼,路南的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李学文稍微有点

放松。

就听她说:“我上次问房子的事,我可没别的想法,再说才见了几面,就先当朋友白,你要为那个不联系我,可不地道

!我是那么势力的女的嘛?”

李学文真吓的要命,转了脸去看路南。

路南显然才听出来怎么回事,一脸不可思议。

李学文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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