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摹起来。慕容霁云笑道:要是牛鬼蛇神之类,那就不必了。
若离嗔道:你别以为我就会鬼画符!自然动起真格来,一笔一划极尽认真。
待全画作完,慕容霁云执起细看,画工和神韵都堪称佳作,他虽没见过那人,但这画栩栩如生却是不容置疑。他这一看
未免失望之极,原本以为必是一位芝兰玉树的男子,哪知道却不过中人之资,连气质也毫无过人之处。与二皇子、九皇
子比起来,虽说不上一句云泥之别,显然也是相差极远。不由得咳了一声,道:离儿,你是不是因为若叶喜欢他,所以
下笔的时候,有所偏颇啊?
若离一愕,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心正方能笔端,我若是心有偏颇,这画怎么作的出来?
可是这个人样貌平平,更加带着一股憨直之气,若叶怎么会
那我怎么知道!若离白他一眼,又道:我一年前见这人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至于现在有没有变好看,我就不知道
了。再说了,你自己就很好看么?
慕容霁云一笑,叹道:看来这情之为物,真正难以度量。一旦红线所系,对方是美是丑,嗯甚至是男是女,也没有余地
计较了。言毕看了若离一眼,心中不免又是一叹。
若离笑道:总算你没有如世俗人那样一般见识。哥哥知道自己喜欢男子之后一直很担心,连我都没有告诉。正因如此,
我才没有跟着他一起去。
慕容霁云眉头一皱,摇头道:我只怕以若叶的性格,这一面见了,也只是徒添日后相思,并无益处。
益处?若离奇道:能有什么益处?哥哥一年没见他了,自然挂念的紧,去见一面总是好的。
慕容霁云知他所懂不多,也不再多说。当下二人闲聊别处,一面等待若叶归来。哪知直到黄昏时刻,还不见若叶回来。
若离终于忍不住担心起来,雷亦森也心急询问,若离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还是慕容霁云蒙混了过去。二人不敢怠慢
,连忙外出寻找。出门没多远,却又看见若叶独自走来。若离忙跑了过去,走近一看,脸上笑意登时没了。只见若叶一
脸木然,脚步虚晃。看见自己时惨淡一笑,却不说话。若离小心问道:哥,怎么了?
呵呵,若叶苦涩一笑:他被我吓跑了,可能再也不会见我了。语气平和,若离却听的心中一酸,不知该如何是好。若叶
看他一眼,独自进屋去了。若离呆呆看着哥哥背影,忽然转身就跑。慕容霁云叫道:离儿,你做什么?
若离回身叫道:我去追他回来,肯定是他惹哥哥不开心了!
慕容霁云见他又要举步,忙叫道: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若离果然停了下来,惶急地看着他。慕容霁云见他如此,心知
这一趟必不可免,走到他身边道:他既然是被吓跑的,未免若叶纠缠,最可能就是往渡口去了。咱们骑马,我和你一起
去。
11两情相悦
若离原本没有主见,闻言忙点了点头,向马厩跑去。二人也不敢惊动雷亦森,取了两匹马便向渡头而去。赶到一看,却
见渡口空空荡荡,一个人也不见,只看见汉水之上有艘小船顺流而下,离岸已有二十余丈。
若离眼见那船去的远了,恨恨叫了一声,竟纵身向水面跃去。慕容霁云大骇,脱口叫道:离儿!若离去势极快,转瞬已
到了四丈开外,脚尖在水面一点,直直坠下水去,片刻没顶。慕容霁云尚未反应过来,身子已在水中,他奋力向若离落
水处游去,越游越是惊心。以常理而论,若离若是会水,早该浮出水面才是,如今却是连水泡也没冒一个。心中一个念
头闪过:难道秋水山庄迷信至此,只因为他命格忌水,便严禁他涉水,以致他生在洞庭之畔竟然不会游水?不及细想,
向深处扎去。
他水性并非极佳,也不敢睁开眼睛,只一味四处摸索。直至气尽也是一无所获,他慌乱之下竟然忘了浮出水面换气,渐
渐筋疲力尽,想要回到水面已有不能。虽明知不可,仍是本能张口想要呼吸,连喝了几口水,向下沉去。只觉得脑中一
片混沌,朦胧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我就要和他一起死在这里了?
正手忙脚乱间,手心一暖。慕容霁云虽意识模糊,但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自然不肯再行放开。模糊间又觉有人将他搂
住,嘴唇上一热,便有气息度了过来。正是久旱逢甘霖,竟似永远无法餍足一般。而对方气息之悠长,也如无穷无尽。
直至他神智清明,二人依然唇齿相依,慕容霁云心中大喜,若非身在水中,那句离儿早已出口。他朝思暮想的人儿一旦
亲近至此,借此机会便得寸进尺,伸手将对方紧紧抱住。不及体味,便听呼拉一声,二人冒出了水面。
慕容霁云虽万分的舍不得,若离却是毫不迟疑地和他分开。方喘了几口气,身子如腾云驾雾般升起,慕容霁云一慌,几
个起落后却脚踏实地。他历了一番惊险,此刻定下心来,忙紧紧抱住若离,喃喃念着离儿。
若离被他箍的发痛,闷哼了一声,又不能就此将他推开。嗔道:好了好了,不就是溺水吗,这么大个人了还吓成这样,
羞不羞?
慕容霁云哭笑不得,想到二人水中肌肤相亲,这小孩儿却全无感觉一般,又不免苦涩。只得松开了他。仔细看时,却见
他并未带有人皮面具,想是出门甚急,没有顾及到。又见他面红耳赤、目光闪烁,似乎不敢看向自己,心中又是一喜。
若离被他松开,却觉自己仍是心如擂鼓。瞟眼又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更是慌乱。躲了一阵又觉终须说些什么,问
道:你你跳下来做、做什么?
我见你下去这么久都没上来,以为
若离失笑道:你以为我溺水了?真是的,你不知道我是在洞庭湖边长大的吗?
慕容霁云脸上一红,又问道:那你又做什么跳下去?
我去追那艘船啊!见慕容霁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若离气道:我们家的轻功叫踏水无痕,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我要
追到那条船还是不难的!
踏水无痕啊?慕容霁云眉毛一扬,笑道:难怪我看到有人在水面踏了一脚,然后就如泥牛入海,了无痕迹了。果然名不
虚传,佩服啊佩服!当真抱拳拱手,一脸诚挚。
若离又好气又好笑,抡拳向他捶去。慕容霁云哈哈大笑,将他双手拿住。二人一阵扭闹,越贴越近。慕容霁云见若离面
若傅粉、朱唇点绛,脸上点点水珠凝聚,笑纹间荡起的酒窝摄人心魄,仿佛有魔力吸引他吻上去一般。他正是血气方刚
的年纪,二人又衣衫尽湿,身体曲线毕露,又见到如此秀色,脑中一热,当真便吻了下去。方一触碰,心中欲念竟一发
不可收拾,这才知道所谓拆吃入腹的想法竟是确有其事。
啊你、你放放开若离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拼命想要推开,却似乎突然失了气力,若不是被慕容霁云搂着腰,几乎
要瘫软在地。感到慕容霁云在自己颈中轻轻噬舔,心中慌乱几欲晕厥。他年纪虽小,也知道此举极是羞窘。忽然察觉小
腹一凉,原来不知何时霁云竟将手探入自己衣内。登时大急,强吸了口气,抬腿在慕容霁云脚上一跺,终于迫得他回复
清醒。
慕容霁云脚上一痛,却不慌张,抬首看着若离,见他又是迷茫又是羞涩,还带有几分恐慌,却并无抗拒的意思,心中欢
喜之余,也有了计较,柔声问道:离儿,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
若离愣愣摇头,忽然又若有所悟地道:哦,你欺侮我,就像二皇子欺侮我哥哥那样,我见过的!原来、原来你和他一样
,都是坏蛋!说着又捶了他一拳。
慕容霁云不想得出这么个结果,不由得哑然失笑。当然不一样,二皇兄是用强,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怎么能相提并论
?
两、两情相悦?若离大窘,舌头又开始打结,谁、谁和你两、两情相悦了?
12隐患暗伏
慕容霁云笑道:若非两情相悦,你武功盖世,而我却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欺侮得了你?
若离一愣,想了片刻点头道:对啊,我的武功好像出了什么岔子!他适才还意乱情迷,说这话时眼中却已一片清明,慕
容霁云气为之结,无奈叹道:离儿,我在说我们俩的事情,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好不好?
不是,只是这件事情很重要,可能稍有不慎就会危及性命的!
慕容霁云大骇,问道:怎么了?你受伤了?是不是因为替我疗伤,导致真气损耗过大,所以他一想到这个可能,登时心
如刀绞、悔意如潮,双臂不自觉搂的更紧。
若离挣了一下,心里又乱了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慕容霁云这时却没有想到他是难为情,见他如此,只道自己猜测属
实,只是不好当着自己直说。心中一痛,将他抱在怀里,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离儿忽然又如梦初醒般将他松开,
急切道:我们去找雷前辈,他武功那么高,一定有办法的!拉起他就要上马。若离叫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一定有事
!
慕容霁云方寸大失,听了这话一时迷茫。若离见他对自己如此关心,心中一甜,小声问道:你真的喜欢我么?
唉,慕容霁云一叹,似乎二人关心的事情总是恰恰相反,先不说这个,你的武功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若离摇头道:我见那船去的远了,心里一生气,就追了过去。可是忽然觉得体内产生了异感,似乎似乎是
两种外来真气互斗,将我本身的内息搅乱了。你又那么大声一叫,我吓了一跳,就掉下去了。
外来真气?慕容霁云一愣,问道:是不是和二皇兄动手的时候被他伤了?
若离摇头道:不会,他功力不足,冰炎功即便入体,也会很快被我的浩然正气自动驱除。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功,
那种感觉很模糊我入水之后也不敢乱动,就用龟息功闭气,又运功探视了一遍,可是却什么异状都没有了。真是奇怪凝
神细思,还是一片迷惑。
慕容霁云不懂武学,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突然间心中产生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但尚未捕捉到就已一闪而逝。他自知
那想法必定与若离有莫大相关,却越想越是不得要领,急的狠拍脑袋,大是苦恼。若离吃了一惊,抓着他手问道:你做
什么?不关你的事的,我天生体质异常,练功比常人迅速的多,为你疗伤的损耗很快就能补回来,根本不会产生什么影
响的。
不是,离儿,我刚刚、刚刚想到了什么事情,和你有关的,很重要。是什么?唉,到底是什么?离儿,你帮我想想,到
底是什么?
若离见他一脸惶急,笑道:你想什么,我怎么知道?又安慰道:好啦,可能是我多心了,反正现在也没事了,不信你看
。话音一落,慕容霁云顿觉身子一热,二人身周冒出袅袅白气,竟是若离运功要将二人衣衫烘干。登时急道:离儿,现
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不要随便运功!
说话间又是双臂一紧,若离惊叫了一声,身子一软,瘫在慕容霁云怀里,慕容霁云大骇,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
是又发作了?
若离却摇了摇头,埋首在他怀里,脸上红的要滴出血来,呢喃道:这次不一样,我我被你一抱,就好像使不出力气了,
连内力都用不上了。刚才你那样的时候,也是这样越说声音越低,仿若蚊呐。
慕容霁云先松了口气,随即又是一阵狂喜,浑身骨头都轻了三斤,笑道:傻瓜,我都说了我们两情相悦了。你就是因为
喜欢我,才会这样的。这叫意乱情迷!
是这样?若离一怔,看着他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忽然眉毛一竖,喝道:你怎么会知道的?你以前也和别人这样过是不
是?
慕容霁云扑哧一笑,道:那,这正是热恋中人的第二种表现了喝醋!
若离大吃一惊,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又是羞恼又是迷茫,无所适从之下,猛推了慕容霁云一把,红着脸叫道:谁喝
醋了?我回去问哥哥,看你是不是骗我!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慕容霁云一笑,无奈摇头,策马追了上去。他虽不是离经叛道、我行我素之人,却也从不会为了迎合世道而压抑自己,
是以他对这次表白丝毫不后悔。但若离自小远离尘世,加之年幼,不知人情世爱,对自己的感觉也是模糊不清。他嘴上
说的肯定,认为二人两情相悦,心里却毕竟打鼓,只怕若离将自己当作了若叶第二,只不过是另一个哥哥。想到这一点
,心中不免黯然。他却不知若离这一路上都是嘴角含春,心里只想着:难怪我往日总对他觉得奇怪,原来这种感觉就是
喜欢?
二人一路疾行,日头未落便已赶回。却远远看见一行兵马在门前驻扎,约莫有百人左右,甲胄整齐。若离大惊,慌忙勒
马。见慕容霁云也赶了上来,忙问道:难道二皇子又来了?
慕容霁云也是一惊,摇头道:不会。却不多做解释。他原本已经疑心,为何自己二人外出已久,若叶和雷亦森竟没有派
人找寻。如今看来,只不过片刻光景,竟然又生新变。当即打马上前,扬声道:哪位将军带兵在此?本宫是十三皇子,
请现身相见!
一众军士并不回身,只整齐列为两队,居中分开。两位领军跑步上前,跪在马前行礼:参见殿下!末将等奉楚王殿下之
命前来,乃是由安国公率领!慕容霁云心中一宽,听到楚王之名,微一怔忪,便已明白,笑道:两位请起。安国公可是
正在拜见秋水庄主?本宫这就前去相见。翻身下马,对若离笑道:离儿,是九皇兄的人,咱们进去吧!
若离初涉情爱,心思不自觉地便随着慕容霁云转,意中人的一言一行都如在他心里挠了一把,酥痒难耐。这平日听惯的
称呼,此时却说不出的亲热暧昧。也不敢看他,故作镇定的下了马,跟着走进大厅。领军抢先入内通报,二人刚踏进厅
门,便有人迎了出来,却是若叶伴着一位官员。那人满身富态,也颇有几分贵气,笑容可掬。正待向慕容霁云见礼,一
瞟眼看见若离,登时笑容凝结,连眼睛都直了,只牢牢盯着,忘乎所以。
慕容霁云心中不悦,咳了一声道:国舅爷亲临,本宫失迎了!
那人正是先皇后的嫡亲兄长李国舅,爵封安国公。闻言惊醒过来,忙拱手笑道:殿下言重了,老臣如何担当的起!说着
又看向了若离。若离也被他瞧的不自在,忙闪身到了若叶身后。李国舅视线一路尾随,不离不弃。慕容霁云又道:九皇
兄晋封楚王,实在可喜可贺。
李国舅笑道:是啊,陛下立储之心再也明显不过,相信殿下回宫之日,就是楚王正位东宫之时了!话一说完,便向若离
笑问:这位公子是?
若离自经慕容霁云指点,对这举止也不再一无所知,见那人一脸媚笑,只觉得讨厌。若依着他以往的性子,不是出言喝
止就是举掌相迎,但今日却是特别害羞,眉头一皱,躲的越发严实了。
便听一人大声答道:这是我门下的弟子,天性胆小,李大人见笑了!话说的客气,语气却冷冽异常,正是想来厌恶朝廷
的雷亦森。
李国舅心里打了个突,脸色一变,随即笑道:哪里哪里,高足气度过人,定非池中之物。呵呵
雷亦森不屑多说,向若离喝道:怎么衣服也湿了?岂不叫人笑话,还不快进去换了!他从未对若叶兄弟喝斥半句,若离
听的新鲜,不由一笑。雷亦森毕竟舍不得,这戏也作不下去了,忍着笑道:叶儿,你带他下去,我来招呼李大人便是!
又对慕容霁云道:你也去把衣服换了,成什么样子!他这半月以来对慕容霁云大为改观,加之得他相助才能脱难,便也
不甚见外,言语间一派长辈腔调。
三人应了是,便向内院而去。李国舅眼看着若离背影消失,恨不能跟了上去。雷亦森心中恼火,想道:怪不得九皇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