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阉 上——小竖谷阳
小竖谷阳  发于:2011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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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回头皱眉一看,那桌人穿着打扮似乎是富家公子,听他们像品评小倌儿一样的谈论四喜,越说越没有顾忌,而四喜仍然雷打不动的垂睑啜茶水,面色不红不白,牛大怒起,冲着身后的小厮说“你们都是死人啊?没听到?打~~”
家丁一拥而上,不分青红按着就揍,都是五大三粗的壮丁蛮汉,那几个富家公子哪是对手,呯呯磅磅一通削。四喜无语,又喝了杯茶,抖抖衣袖,下楼走了,听见说书的就站着瞧了会儿,讲的是五百强盗,听者廖廖说的也没劲儿,四喜见牛大沉着脸跟在自己旁边说“没事儿了,您回吧,刚才的事儿谢谢了!”“牛大黑着面孔说“王爷有交待,让我多照顾你,刚才那事儿也并不是为你,为的是我家王爷的名声。”四喜嘻嘻一笑,也不以为意。
晚半晌启人进宫,听闻宣德在扶乩,没敢打扰,转到侧殿,小未子叫人上茶点侍候,启人问小未子“你兄弟可曾上任了?”小未子连忙道谢“多谢王爷恩典,吏部已经挂号,是七品县令,月初就能上任,而且预支了年俸,给了八十三石米六百贯钞”启人微笑着点头“嗯,给了满俸。”又翻转了一会经卷问道“谁在里面呢?”小未子犹豫了一下说“是钦天监大人”启人诧异,“钦天监?钦天监专事观察天象,可是有了什么异象?”小未子额角渗出密密的汗珠,启人盖上茶碗“不说也无妨。”“小人听得也不大清楚,好像是说了什么帝星侵月。”启人皱眉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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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宣德扎乩问卜已毕,宣启人进去,启人见宣德焦躁不安,掷完的杯筊也散乱的扔在一边,遂问道“皇兄可是有难心事儿?”宣德聚着川字眉,好半晌才说现在正是用人之时竟然折损了一员大将,昨天晚上李哲死了,死得真不是时候,启人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已经认定是启兆所为,怪他鲁莽,便笑笑说“其实那李哲死得并不可惜,有件事儿还要向皇兄启奏,何远吉私结叛匪一事臣弟觉得甚是蹊跷,何远吉如果是被虏后签的条约,怎会在军营中被搜出?如果是先答成的协议,那叛匪更没理由劫持朝廷重臣了,臣弟并非为何远吉开脱,只是怀疑李哲欺上瞒下,似曾伪造了契约,滋事重大,不易惊动,便派人私下留意查看,结果,意外发现李哲竟然与白莲教有密约。”
宣德微笑一弹手指“那密约呢?呈上我看”
启人本来还在担心宣德因为他替何远吉求情翻案而不爽,见宣德并未阻止他往下讲,拿捏不准宣德是否真的对自己私查一事心怀芥蒂,遂苦苦表白以期解开宣德疑惑,解释了一番才说“臣弟无能,密约跟丢了。”宣德哈哈大笑,心情好了大半,拉过启人坐至身侧,说了许多贴己话,无非是让他感念皇恩好好当差。
启人走后半月,启兆奉旨发兵白莲教。
白莲教丢了契约,又见死了李哲,几个谋士翻来覆去的研究,呈给教主的结论是“朝廷不愿招安,才密斩李哲”遂拼全力与朝廷对抗。启兆事后擒到一个军师,知道是这原因,汗颜了好久。不久之后,当他蹲在不见天日的大牢里,用手指抠弄着潮乎乎的墙壁反思时,只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自做孽不可活”。
启兆缴匪带去了李哲建立的铁骑营与两门铜炮。满禄知道后,别有意味的笑笑,启兆自认能摆平李哲的亲信?怪哉!
启人走后月余便有书信回传至京中给四喜,情意绵绵诗作不断,亦叮嘱四喜描红不要丢下,寄画给他好检阅批注。四喜愁眉苦脸的描了张仕女图,才如释重负的叠在信封里,然后兴高采烈的拿着串银钱进宫盯班去了。
四喜近来迷牌九迷得厉害,宫里的暗赌不少,支张桌子拿个碗扣两色子就能成个局,太监们也好这个。本着小赌怡情的态度,四喜找了许多秘笈钻研,赌术没见有什么进步,眼睛倒是修炼得独道一些,出千的那几个他一眼就能瞅出个大概,所以四喜贴着边儿的赢钱,虽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毕竟有输有赢让他玩得不亦乐乎。
譬如老三现在打色子就特别有讲究,他用的是黄金色子打点儿,这黄金色子可不像水银色子那么容易被认出来,无论是重量还是外形与一般色子差别甚小,要不是四喜明白点儿门道,早就被骗个底儿掉了,所以看着老三屡屡得手,四喜就瞄着他开始算点儿,只见老三捏着的两颗色子是五点跟一点朝上,数了一下顺序猜测打出来的应该是两个一点,下家先抓,四喜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码的牌,其中一对快速的换了下位置。
嘿嘿,果然如他所料,别人出千,他坐油车,不用费力就能抓住自己想要的牌赢了钱,忍不住小小得意了一下。四喜嘻笑的表情别人没大注意,站在外围的一个庄家倒是留心了,那人绰号彪虎,本是锦衣卫,每次都装做卖呆瞧热闹,其实他是暗中注了资的,老三不过是个小爪牙而已。
等四喜输的数额大了一些,便点头示意老三收牌,四喜知道上了圈套,也不恼,谁让自己一时大意贪心来着,老三私下里告诉四喜这位的后台硬着呢,本人还是千户锦衣卫,四喜忍不住撇嘴酸道“哟,千户大人还稀罕我们这些小钱儿?锦衣卫里有钱的多了去了,像千户贾六连吃饭的碗都镶金边,坑那财神可不是比我们小门小户的强多了。”
四喜是恨着贾六,所以话里话外什么不好的事儿都能想到他,没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他这话还真让彪虎上心了,贾六最后混得那么惨,怎么都想不到是四喜一句话把他害成这样的。
四喜结了账气闷了好久不再赌,老三找过两回,便借口混堂司事务多脱不开身,又打岔的和老三闲话家常,提起权不义。
老三说权大总管前阵子被圣上打坏了肾,下半身也没了知觉,动弹不得,近来被一个法术高强的道士所救,竟然好得差不多了。
四喜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哟嗬,我还以为抽两鞭子就没事儿了呢,没想到还病着?改天得看看我那老姐夫去。”嘴上客气其实心里暗骂,皇上的鞭子是草编的?怎么没抽死他?真是祸害活千年!
老三听四喜说要去看看老姐夫,表情诡异的看看他,猜他是不知道三春已经被送给贾六了,这位小爷要是知道了,不定怎么使坏儿呢,还是找个借口走为上吧。
四喜输了钱,窝了好几天的火,偏底下人瞧出来点儿苗头,不敢惹他,事事做得顺当,鸡蛋里挑骨头又不是四喜的习惯,混堂司的事务又不多,憋闷得他实在难受,开始到底瞎遛。
边走边郁闷,想着想着恨由心生,照着一截木桩就踢了过去,时值夏夜,天黑得晚,蒙蒙胧胧中木桩朝前倒将下去,吓了四喜一跳,难道跟着启人时间太久,吸了他的阳气儿,不知不觉的竟然也变成了一个武林高手?
木桩好半天才“哎哟~” 一声,四喜噗嗤一乐,原来是个人“哎~,你没事儿吧?好端端的在园子里蹲着干吗?”四喜走过去扶起那人,“咦?你是?”“四喜?”“你?你,你~是~~春香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放假,作者强烈要求休息,暂时搁笔,4号更新可以吗?飚泪ing.
祝大家心情愉快,玩得开心!
  天阉(第35章)
那人确实是春香,几年不见憔悴得不像话。想当年,春香也是菁华殿上红人一个,娘娘跟前最得宠的侍女,时刻随侍左右,娘娘跟各宫之间走情儿送礼相互往来的,都是春香端个盘子扭着杨柳细腰,婀婀娜娜一路飘去,着实是菁华殿风景一道。现在的春香,脸色腊黄,瘦得只有皮包骨,哪有半点风韵?
犯了错处被判宫刑的宫女,地位等同于奴役,穿最下等的衣服,干最累的活儿,也是最不被待见的人。刚才是被罚了板著,哈着腰抱腿在那儿已经有个把时辰了,远远看去可不像个桩子似的?罚她的人可能把这茬儿给忘了,一直没叫她。别看春香站得挺得像那么回事儿,其实人早就晕过去了,四喜一踹,才“哎哟~”一声悠悠醒转。“这不是说话的地儿,你随我来”四喜趁人不注意,把春香领回混堂司,翻出药水擦洗伤口,打量着明天想法儿把人要到自己手下。
以前春香得意的时候没少照顾四喜,要不是因为和侍卫私通,指不定现在怎么春风得意、骄横跋扈呢!四喜问春香怎么混到这地步?那侍卫呢?春香就是流泪不语,看她两眼无神,伤心透顶的样子,四喜也不好再提。想必那侍卫不是自身难保就是已经跑了,有人管她,她也不至于这样。
现在京里说书的流行一个段子,就是秦将军白启的故事。号称不败战神的白启大将军,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余万,后来被秦王冤枉至死。因他罪孽深重,所以被打入蓄生道,世世轮回,几百年后,一头牛在田间耕作,被晴空霹雳打中,击穿了肚皮,众人看到肚皮里四个大字写着“吾乃白起”,这就是因果报应。
讲完白启,说书人必会加上一段儿时下的新闻“诸位看官,可知现在京中有一个奇事?与那白启相仿,某位大将军也是杀人如麻,炮轰平民无数,结果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捞着,下面的宝贝竟然被偷走了。话说那偷儿偷这宝贝为的是什么?难道是每日供奉顶礼膜拜?非也非也。难道是思慕将军的伟岸以此观摩?非也非也。你若问到底为何?我不是那偷儿,也答不上来,这一段儿您爱听就乐一乐,不爱听只当局是因果报应循环不息,将来教习自家小孩,也有证可举有例可查,人之初性本善,行善乃天道,若起邪念害人,你那小鸡子就要被狼狗叼了去~。”
这段书一说,再配合着讲书人鼻染上特意敷上的那块儿白粉,必会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一次四喜在茶楼听到这段儿也笑得不行,都说阉人无良,谁说的?要他说,说书人的嘴才是最刁最厉害的。
四喜笑得开心,玩得优哉游哉的时候,满禄心情却糟得很。
启兆确实有大将之才,能这么快的指挥铁骑营组织迅猛有序的进攻,确实出乎满禄意料之外。几次暗中传出的密令都如同沉入湖底一般,不见有什么反应,而李哲的弟弟李朱又找上府来,哭着请定远大将军帮忙做主,主持家产分割,而且兄长死得冤啊,得给他正名。
满禄头疼的看着李朱,不知道机灵骁勇的李哲怎么有这么个脑满肠肥不学无术的弟弟,除了吃喝嫖赌强占良家妇女,还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脸面本事,还好意思把家里那些糟事儿往外抖落,他也不嫌丢人。
话说启兆摆平铁骑营向满禄示了威,却也给天子添了堵。添堵不算,启兆还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白莲教与朝廷对抗,不仅占了地利人和,精良的火器也是让启兆极其挠头的事儿,启兆的大营时不时就遭受白莲教偷袭,集结兵力全面倾剿,对方火力又太猛,一场战事下来,只能势均力敌。到了山东四个月有余,仍然无甚进展,启兆终于把脑袋动到了白虎符上。
白虎符是宣德当年登基后赐予他调度兵权的凭证,那时太后首辅相互勾结、内忧外患,朝堂混乱、皇位不稳,三个弱冠少年围在一起,抽出腰中佩剑,三把剑在空中交结,锋芒交相辉应“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信誓旦旦言犹再耳,但是今非昔比呀,启兆不由得叹气。
祥王爷再糊涂,也知道宣德本性多疑善猜疾,他也知道为什么启人一直留京,而自己长期驻外,一年见不上几次,多少能猜到些宣德的用意,宣德宠启人是原因之一,其二,虽然都是兄弟,毕竟一奶同胞近些,宣德希望他们来往少些而已。所以,何远吉战事紧张到致书告急,启兆也不敢用白虎符,但是,现在,局势真是让人左右为难啊!铁骑营内部颇有怨言,部下人心也渐渐涣散,白莲教如若再拿不下来,回去以后宣德的脸色定然不好看,启兆不知道那仆役没敢供出他的事儿,以为自己击毙李哲一事,宣德必是早已知情,现在又无功而返,颜面如何放得下?没什么本事却做掉有能耐的李哲,怎么看怎么像妒嫉成疯的小人,自己必然成为轩辕王朝一大笑话,满朝文武私下里会不会议论他是草包王爷?越想越气恼。
糊涂的启兆啊,不仅行事张狂屡屡犯了皇上的忌讳,恨得宣德牙根痒痒,还跟鬼头鬼脑的满禄杠上了。所以满禄上书宣德的时候,宣德确实是有些动摇。 你只当你那兄长念着打虎亲兄弟的情份,定然不会杀你?孰不知他正在为找借口而费尽思量。
宣德扫了两遍奏折,斜睇着满禄,沉吟了一下,忽然破口大骂“咄,你个胆大的忤逆。刑不上大夫!你这算怎么回事?你们私下的恩怨不要搅到政事里来,虽说是我兄弟,可你也是我外甥,一碗水寡人端得平,你不必这么急着赶尽杀绝”满禄心里暗笑,明明是你暗示过的,还演这戏累不累?不过是让我背锅罢了,直说啊!虽然不满,也沉声回道“圣上息怒,实是证据确凿,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是皇亲可也不能姑息。为臣亦知圣上宅心仁厚,才出此下策,不过是为圣上求得‘放心’两字,毫无芥蒂岂不是更美。臣实是为圣上着急,绝无私念。”
宣德沉吟了一下说再议吧!拿起笔又放下终是没有圈阅。
启人一走半年有余,四喜日子过得清闲自在,时而寄去的仕女图启人也夸赞他进步颇多。而满禄,似乎对他的执念愈来愈少,晚上再没进过猫耳胡同的院子。启人刚开始走的头两个月,四喜总支愣着耳朵拄根擀面杖熬夜,听到猫头鹰叫都能吓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是那像影子似的人真起作用了还是定远大将军太忙,再没见满禄进过这小院。
总之一直挺安稳的,偶尔在宫里遇见,有那么几回,趁着无人,满禄会隔着衣服在四喜胸口摸上两把,要不就是拉着四喜的柔荑摩挲个够,再拿到鼻子底下闻闻,抬起一双鹰隼般的眼神别有用意的把四喜盯出一身冷汗,除此之外再没什么过份的骚扰,让他心有戚戚一阵后就能平静对待。再交待差事四处巡视的时候,身边亦会带个人。
这天四喜一不留神,又被满禄非礼了一下,气呼呼的回混堂司,该死的满禄,我家王爷马上就回,看我让启人怎么收拾你。路过柴房,想起春香的病,遂迈步进去看看,春香病得不轻,四喜私下找御药房的学徒看视过,也偷着吃过几副药,颇有好转,数月下来,面色略有红润,也渐渐有些气力,烧柴添水的活儿干得都很痛快,这天正往灶间添柴,四喜遂坐到一旁两人闲聊起来,无意中又提起那侍卫,春香红着眼睛终于说道“我是被冤枉的。”
原来,那天菁华殿娘家进上来两副头面,做工较之银作局还精细许多,遂让春香送去一副孝敬给皇后,春香一路畅通无阻,还在疑惑坤宁宫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隔着重重纱帐,就见到定远将军满禄靠着软垫,拿本书给皇后讲什么,声音越来越弱,皇后娘娘闭着眼睛似乎迷瞪着了。
满禄轻叫两声,没有回应,便探过身子在皇后娘娘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吓得春香手一颤,盘子里的首饰哗哗直响。快步往回退已经来不及了,满禄赶了出来,厉声喝问道“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与有内容的回复是作者的创动力噢!要留言,要留言,眼泪巴巴的盼着看留言。
预计不到1/3的篇幅该文即将完结,新坑构思ing,大家希望看到什么样的新文呢?
a.小白文(可能是最近虐文写得有点儿累,所以作者忽然对小白文很感兴趣呢)
b.三十年代背景的虐文(结尾没有天阉悲,过虑比天阉揪心。)
c.有着迷幻色彩的神仙文
作者将根据大家的意愿决定先开哪个坑噢,嘿嘿!
  天阉(第36章)
皇后也吓醒了,问春香什么事儿?春香颤微微的说“我们主子得了副金贵的面首,让奴才孝敬娘娘。”颤着手把面首呈了上去,满禄接了,春香见满禄狠狠瞪她,吓得更是抖个不停,皇后倒是淡定得很“替我谢谢你们主子,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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