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 上——葬酒
葬酒  发于:2011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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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楚泽细眉一挑,“孤大人莫不是又想偷懒?”

气结。

第二日,文书正式上任。孤飞扬招来护龙院所有在职护卫和下人,宣布道:“自今日起,护龙院新一任文书,就是这位

云楚泽云公子。所有文案上书,全部交由云公子过目后再给我,听清了吗?”

“是!”

“散了吧!”

最大胆的护卫古疏叫道:“云公子生的一表人才,跟咱们大人有的一比啊!”众人皆笑起来。

孤飞扬没有笑,这帮兔崽子,平日里没大没小惯了,这会儿新来的文书在这里也敢起哄!“古疏啊,太激动了吧?”

“那当然,看云公子气度不凡,咱们护龙院总算有点书香气息了!”

“古疏!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成语了?难不成是云公子来了,过给你点笔墨真气?”身旁的丫头红蕖忍不住插嘴,众人又

是大乐。

“不是,是他以后想写诗送给哪家小姐,有人帮忙了。”飞扬冷冷地说着,站起身,理了理衣摆,向门外走去。留下大

伙一阵哄笑,古疏早就面红耳赤。

飞扬独自在后院踱着步,慢慢向书房走。

“有事吗?”他突然问道。

身后的人笑了笑,赶了几步走上来,“孤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我还道这么年轻的人居然能当上护龙院的院判,定是有高

人相助,现在……”

“现在更加肯定了如此想法,是么?”孤飞扬回过头。

云楚泽笑道:“孤大人原来如此风趣诙谐,难怪这护龙院的人对你喜欢得紧。”

“哦?是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他们与你说笑,一点没有畏惧,但对你的命令却是一丝不苟完成,这不说明一切了么?”

“云公子不去说书,实在可惜。”

“云某所言皆是出自肺腑,并无半句假话。”

“孤某愚昧,辨不出真假。”

云楚泽轻轻笑道:“原来孤大人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孤飞扬笑了笑,并不回话,只转身走开。

“我对孤大人出言不逊,又设计骗你,你就没有反应么?”云楚泽问道。

飞扬顿住脚步,“曾经有一个孤儿,被买到一个富贵人家收养,这孩子生性孤僻,唯唯诺诺,对这家人又是感激又是害

怕,结果,不仅是别的兄弟姐妹,就连家丁都欺辱他,他终于受不了,离家出走。又被另一处人家收养,他学聪明了,

不给新养主行跪礼,养父母的话他只听着,并一丝不苟地完成,但总要有自己的意见。自己重新布置房间,交代下人他

的生活习惯。对兄弟姐妹和善却不轻易让步,如此下来,他在家中的地位逐渐升高,下人们都拿他当主子,兄弟姐妹无

人敢欺负他,养父母对他也喜欢得紧。所以,一个人到了新环境以后,总会有些过激的举动,来保护自己,这没什么。

等他发现没人对他有威胁时,自然不会如刺猬般了。”

“刺,刺猬?”他满意地看云楚泽瞪大了眼睛,晃悠悠地走了。却没有看到,云楚泽嘴角渐渐浮出的笑。原来他把我的

试探当作是自我保护的无理取闹,呵,这个孤飞扬,还真是可爱……云楚泽想着,走回西院。

自那以后,云楚泽倒真的再没找过孤飞扬的麻烦,孤飞扬对自己的安抚政策很是得意。

“楚泽,武林大会的请帖可以开始写了。”孤飞扬低着头对一边翻书的云楚泽道。

“我很忙,不如让古疏写吧。”

孤飞扬抬头看看书架前的人,叹口气。看来又要自己出马了,云楚泽的脾气,他不想干什么,没人逼得了他。让古疏写

,不如直接杀了他。

过了一日,飞扬正在看折子,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握着的是厚厚一叠请帖。他用余光撇了撇,笑道,“你不是很忙么?

怎么又得空了?”

“我什么时候不空?不过这些东西真是麻烦,还从来没写过这么多字呢!您说这人也真是,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写什么请帖,真是没事……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古疏大大咧咧说到一半,突然看见孤飞扬惊愕的眼神。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不是你叫我写请帖的吗?”

“我?”孤飞扬努力回忆,昨天似乎是云楚泽说的。

“是呀!您不记得了?我说,您消息也太灵通了,这么快就知道我最近练字了?”

“练字?”孤飞扬头一次觉得古疏的话也有让人听不懂的时候。

古疏根本不理会主子,“云兄弟真是厉害,写的字那叫一个漂亮!他教人写字的方法也很奇怪,还叫我联系着剑法,嘿

嘿,我这么快就把那狗爬字改过来了!”

“哦,是吗。”

“是啊,老大,你也不早教我们练字,咱又不是不识字,就是写的难看点儿……”

“是你自己不愿练吧……”

孤飞扬翻了翻请帖,的确进步不少,这云楚泽还真有两下子。“你叫上其他八个人,把请帖送出去吧,快去快回,我们

就快启程了。”

“启程?不在京城吗?”

“是啊,比武场地设在城外,这么多车马慢慢晃过去,也得走一天一夜的,过去还得准备准备呢。”

“孤大人!”古疏前脚刚走,后脚就进来一个灰衣小童,“宫里来人接您去面圣。”

“好,我这就来,叫上云楚泽。”是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向皇上禀报过准备情况,新任文书也该带过去给皇上瞧瞧。

刚走到府门口,就看见云楚泽已等在马车边,两人微微点头,爬上车。

“你教古疏练字的?”坐在车上,孤飞扬问道。

“是。”

“我逼了他那么多次都不成功,你这么几天就把他调教好了,真是厉害。”

“那是因为你自己就不想逼他,对手下太过仁慈也不是好事。”

“呵,那这么说,我对你也太过仁慈了?”

云楚泽笑而不语。

二人走进前殿,侍卫搜了身,这才跟着太监上殿。

“宫里的规矩还真是麻烦。”云楚泽低声说道。

“这就是我不常进宫的原因之一。”

“你一个护龙卫,不随身佩戴兵器么?”云楚泽见刚刚侍卫没有搜出他的刀剑之类,有些奇怪。

“我没有兵器。”

行过礼,孤飞扬详细陈述了武林大会的准备情况。皇上点点头,“嗯,朕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的。素尘培养的弟子,必

定不凡。”

孤飞扬的脸忽然冷下来,“皇上没有什么事的话,微臣告辞。”刚要往外走,门外有太监来报,孤大人求见。飞扬和云

楚泽退到一边。“怎么还有一个孤大人?”云楚泽奇怪道,并没有注意孤飞扬冷若冰霜的脸。

“启禀皇上,内人近日身体越发不适,有病重之趋,望皇上准假。”

“是么?朕早听闻夫人身体不好,严不严重?”

“呃,这个……”

“但说无妨。”

“她……已有近一年不能下床走动了,大夫说……熬不了多久……”云楚泽感到孤飞扬浑身一紧,抬眼看了看他,只见

他面无表情,只紧抿着嘴。

“哦,为什么不让孤飞扬回去看看呢?”皇上问道。

“这……唉,老臣有罪,这孩子也是拗脾气,不愿回来。”

“混账!自古以来,都是以孝当先,身为朝廷官员,更应该身先士卒。朕现在就命令孤飞扬回家看望母亲,不得延误!

”这话自然是说给孤飞扬听的。他上前一步,“谢皇上恩典。”孤嵩岳听到身后的声音,惊诧地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儿

子,说不出话来。

父子二人同坐一辆马车,一路无话。孤嵩岳只是不停地看看儿子,想说话又没说出口。孤飞扬依旧是铁板一块,像是被

封住了穴道似的。一下马车,孤飞扬直奔厢房,房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孤嵩岳的二妾,另一个是小儿子孤清平。飞扬

目不斜视地走到病榻前,“娘。”床榻上的女人似在黑暗中见到了光亮一般满脸喜悦,仿佛病痛全无。“飞扬……飞扬

啊……你,你怎么……回来了?”

“儿子不孝,都没来看您,是我对不住娘。”孤飞扬攥住她的手,半跪在床边。

“傻孩子……回来就好,让娘好好看看你……又瘦了……是不是清平又欺负你了?”

“娘,我好得很,别瞎想了。我一直住在护龙院里,所有人都听我的,尊敬我,每人敢欺负我。皇上还让我负责马上要

举行的武林大会呢!”

“是吗……那好,那好……皇上器重你,我儿子就有出息了,清平不会再欺负你了,娘也不会被那个贱女人欺负……”

云楚泽撇了撇桌边坐着的女人,明白了些许。

晚膳,一桌子人都特别别扭。孤嵩岳和二老婆都只和云楚泽说话。

“云公子,别客气,多吃点!”

“寒舍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云公子将就着吧!”“不,很好,很好。”

“云公子是状元,一定学识渊博!”“哪里哪里……”

‘砰’!孤飞扬把碗筷砸在桌上,站起身往外走。云楚泽夹到半空中的菜还悬在那里,一直闷头吃饭的孤清平也抬起头

来。

“回府!”孤飞扬没有回头,甩出一句。云楚泽看了看他空空的饭碗,暗自感叹这护龙卫的吃饭速度。

“可是,我还没有吃完。”云某慢悠悠地回答。

孤飞扬气结。

“飞扬!才回来就走,也不多看看你娘!”一家之主总算拿出点威信。

飞扬冷笑一声,“只要你不三天两头的咒她,她不会有事。”

“你……”

“你这可是欺君!”

孤嵩岳说不出话来。飞扬拎起云楚泽的领子就往外拽,没走两步就撞上一个身影,孤清平。兄弟两都不说话,就这么互

瞪。云楚泽在一旁左看右看,他们两人长的还有一点相似,孤飞扬面色沉稳,而孤清平却有些跋扈。

“你以为这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孤清平扬着下巴。

孤飞扬不说话。

“我娘可是替你照顾了她十几年,你还想怎么样?”

“清平!”那女人叫道。

“再有恨,也该还清了吧?”

“我没说我恨,我也没让她还。”孤飞扬总算开口。“一厢情愿。”说着就拉着云楚泽向前走,孤清平又想挡,被飞扬

一推便闪了好几步远。

突然,东边厢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人影冲出来,“飞扬!飞扬!又有人欺负你么?快到娘这儿来!你们这些恶人!

都给我滚开!孤嵩岳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儿子才几岁你就把他送走!?他一个人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女人跌跌

撞撞地冲过来,险些绊倒,云楚泽站得近,伸手扶住她。孤飞扬走过去,“娘!我说了没有人会欺负我的,你别担心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纠缠了好一会儿,孤飞扬抬起头,“娘,搬到护龙院和我一起住,好么?”女人先是一愣,随即重重地点头。

马车上。

云楚泽低头想着刚刚所看见的一幕幕,混乱至极。

“多谢。”孤飞扬冷不丁冒出一句,吓了他一跳。

“什么?”

“多谢你刚刚扶了我娘一把,她这个样子,再摔,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哦。你娘看上去……”

“不像卧床不起的人是吧?”孤飞扬冷笑,“那是孤嵩岳的托辞,他想偷懒不去上早朝,就借口我娘生病。他何时照顾

过我娘?”

云楚泽一身冷汗,怪不得孤飞扬这么讨厌他爹,这个孤嵩岳,撒谎也不能这么缺德吧,“熬不了多久”这种话也编的出

来!

“你娘受过伤害?”这女人疯疯癫癫的,定是如此。

云楚泽以为他不会开口了,他却突然说话,“我娘生下我以后,生了场病,后来不能生育了,我爹就另娶了一个。清平

的娘嫉妒心重,给我娘下药,我娘渐渐的有些神经不正常,爹越来越讨厌她,骂她,打她,她就越来越疯。我五岁的时

候,孤嵩岳把我送进护龙院,给我师父,后来,我就在也没回过家,直到师父死的那年,我回去的时候,清平都很大了

,娘疯的不成样子。清平他娘也许是良心发现了,居然在照顾她。那时候,我在护龙院生活了八年,却只在家呆过五年

,我自然是选择住在护龙院了。一直到我当上院判,我回来的次数都很少,每次回来,都是这个样子。”

很快到了府门口,丫头红蕖一路小跑过来,“公子!你们怎么这么晚才……”看到飞扬扶着的人,她突然楞住了,“夫

……夫人……”

“娘,还记得她吗?红蕖,从小就跟着我的。”飞扬歪着头对母亲说。女人摇摇头。“红蕖,去收拾一间房间出来,以

后夫人就住这儿了。”

“是!”

算算日子,还有十来天,护龙院的人都在为武林大会做着准备。

“老大,咱们十个护龙卫都去么?”古疏啃着桃子问道。

“当然不是。”孤飞扬忙着整理资料。

“为什么?”

“自己想。”

古疏求助场外观众,“云公子!”

云楚泽笑笑,“全天下都知道护龙院这次举办武林大会,那些反叛分子就是瞅准了这个机会,指望你们都不在,好侵犯

皇帝的老巢,你们全部走了,谁来保护皇上?”

“哇!老大,你太老谋深算了!”

孤飞扬气结。

“云楚泽,这就是你教他的成语么?”

云楚泽耸耸肩。

“红蕖,你留在这里照顾夫人,我们这一去大概要半个月,这里的日常起居就交给你了。”

“是,公子放心吧。”

“古疏。”“古疏?”“古疏!”

“啊?在!”这个家伙,又睡着了。

“你们三个跟我走,剩下的六个人,阿宽,你带头,保护好皇上的安全。”

“是!”

“我们五个人去,只带二十个会武功的侍卫,是不是太少了?”云楚泽有些不放心。

“没关系,武林大会,去的都是高手,带再多的人都是一样。皇城不一样,必须有人保护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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