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往事(五)——香龙血树
香龙血树  发于:2011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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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那天谁得的冠军吗?!”不远处,Anton听见Jimmy的话,忽然转头。

两人对视著,笑了出来。

“这,我不记得了……”Jimmy突然有些茫然,“太远了,我看不见他们的样子。”

“你有不记得的事吗?”Anton挖苦道。

“当然,很多。太多了,比我能记的多。”Jimmy看著他咧嘴一乐。

他们下山了。

*************************

Anton父母家里。

厅里,Anton和Rene一起看著那些照片。

有Anton小时候的,也有当了警察以後的,结婚时的。

“嗯,这个他们也留了一张!”Anton说。

那是Anton结婚时,特勤处的合影。

──他们一起看著画面:

英俊的新郎。

深眼窝高额发的Matthew。

Owen,圆圆的脸,闪亮的笑容。

Roger,深色头发的伴郎,很帅。

甚至连雷诺也笑得比平日明朗。

──那就是後来被称作特勤处第一张“全家福”的。

照片上,只是少了Harvy和Rene。

画面最後排,留出了两个空缺。

“快动手吧!帮我干活儿!”Anton的妹妹匆匆走过,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爸妈一会儿回来,估计他们回来,咱们刚好!说上几句话,就开饭!”

Anton帮妹妹把柜子高处的东西都拿了下来。

“把那几个大框子拆下来,我换新的!”妹妹在隔壁喊。

Anton把大相框一个个换了下来。

有一个上回搬家时砸了一个角,她妹妹现在要换一整套新的。

最後一个。

Anton停了下来。

那是那一年夏天,他拿了冠军之後,Young拍的。

他捧著奖杯,看著镜头,对面,就是Young。

那个夏天之後,他就上大学了。

再也没有真正回到乡下。

Anton呆呆地看著那照片。

每看到那照片,他都会想到Young。

现在,第一次,看著那照片,他忽然感觉不那麽沈重了。

这一转眼,时光如电。

他有二十年,没动过它了!

许久,Anton看著照片。终於他慢慢去掉那相框,把照片放在旁边。

──就在那时,一滴泪水忽然落在了照片上。

“Anton!帮我一下──”隔壁妹妹在喊他。

Anton匆忙把照片上那滴泪水拂去,转身奔了出去。

──就在他背後,桌上。

大照片上,Anton穿著红色的赛车服,拿著奖杯,满脸阳光望著镜头。

在他身後,照片左上角,原先被粗重的边框压住的地方:

纵深向上窄窄的山路边。

远远地,几个人看见有人拍照停了下来。没有再往下走。

一个高大的保镖露出了半个肩膀。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背向镜头,却微微侧转了脸。现在Anton能认出是Roderick。

就在他对面,一个黑发的少年,拉住Roderick示意他向旁边靠,而那少年自己──

Jimmy正从Roderick身後探出头,向前张望;向著拍照的方向,向Anton与Young的方向,向著镜头,露出灿烂的微笑!

……

终极往事188小孩子的自白

<外一章>

188小孩子的自白

那个叔叔很好看。

我觉得我在哪里见过……我不记得了。也许是梦里?我不知道。

我把他拍了下来。

但是他立刻就发火了!

──为什麽?!他怎麽能这样?!

──所以我叫他“坏人”。

我看出他竟然难过了。我有点後悔。

於是我後来叫他买冰淇淋,算是给他机会,表示我的歉意。

可是他竟然不领情!

他不去买!

──竟然会有人不肯给我买东西!!

恨死我了!!真该叫妈妈来收拾他!於是我又叫他“坏人”。

他还是去了。

其实我很想再见他,可是Minna邀请他们时,他竟然没有来!!

在我後来的生日Party上、在爸爸的典礼上──我该叫他“爸爸”吗?现在她们又让我叫他“爸爸”了──“他”都没有来。

为什麽他不来呢?

他不记得我了吗?唉!!

我不想他像对小小孩似的抱著我。

我已经是大人了,可以保护母亲。

──他不该像对小孩子似的对我!

所以……我才凶他的。

唉,我又拍照,又咬他,一定是让他生气了!

喔,看吧,我就说,我喜欢谁,他们一准会讨厌我!!

也许,只除了Minna。

他的枪法可真漂亮!

他们还停在那路口时,在另一个叔叔的车上──就是那个大胡子队长的车上,我偷偷把Anton和他那辆车号,抄在了手机上。

嘿嘿,我一直用它做电脑的密码。不会有人知道为什麽。

後来,很多年,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叔叔。

但是我想,再见到他时,我一定能把他认出来!

直到──

……

────────

妈妈让我尽量像普通人那样生活,放心去玩。

但是……嗯,我不知道……也许其实我更喜欢呆在爸爸家里──上网也没法掩盖我对那大屋子的兴趣。

妈妈曾说,我还有一个叔叔的。

“妈妈,他长的什麽样?!”

我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这个和自己同名的人到底什麽样。

妈妈说要给我找他的照片,但是她总是忘记。

一定跟爸爸很像,我猜。

──就在那个秘密的地方,我一次次地遇见他。

妈妈说,从爸爸的爸爸的爸爸……那时候起,家里就有藏书的习惯。

那些最大的出版社,会定期寄来他们的书单,然後把书寄过来。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下来。

就是在那里,在偶然翻到的书里,我会看见他留下的字。

有时候还有札记。

“黑夜笼罩的尘世,到处是哭声。”我看见他留在一本游记边上斜斜的字体。

有时,意外的,我还在书里,看见他用倾斜的字体写著:

阅读指数5星。然後画了5个星,旁边画了个鬼脸。

我会觉得很有意思!

那些书里,有很多,根本不会有人看,我猜。

除了他──好吧,或许还有我──这麽多年,可能再没有别人翻动过它们。

也许,那甚至是他订购的。

无疑,他也知道那些书翻的人不多

於是他会大胆地写下它们,像是给岁月做个记号。

“──每个城市都像迷宫。”我在别人的回忆录边读著他的笔记。

“不管是欧洲的,还是国内的,或者东方的。

即使在夜色里看著它们,依然十分迷人。

有时候深巷里,会有女人转身。

或者一只孤独的猫溜过。”

“到了夜里,我的呼吸仿佛舒爽了很多,皮肤像鱼一样滋润。

每个城市都不会一样。

夜色下,那些深深的街道里,藏著无数动人的故事,

就像女孩子的泪水和无数甜美的梦想,藏在糖果盒里。”

──每当看到这些,我甚至觉得我就可以猜出他的摸样。

後来,我惊讶地发现,我们还爱过同一个女人:我的妈妈。

“给心爱Minna。”那只扉页上,他的字体写道。

旁边,他画了只蹩脚的速写。

虽然画得很糟糕,也许是我见过最难看的Minna,但我还是认了出来。

於是,每次回到这里,我就奔进那大房间里。

跟随在那个人倾斜的字体後,慢慢翻著那些书,寻找著他留下的痕迹。

仔细地打量他那字里行间的东西。

有时我也留下我的话。

每当我们的痕迹重合时,我就知道,我们又相遇了。

生活还在继续。

我就在那大房间的搜寻里,慢慢长大。

我并不喜欢妈妈的娱乐圈。

我想,如果可能,我更乐意做个老师,或者飞行员?

“──不是的,他不喜欢那个。”吃饭时,妈妈和爸爸说起很早以前叔叔去看过的一次演出时,我说,“他说糟糕的唱腔和造型让那像个小丑的舞会。”

“Jimmy?!”妈妈吃惊得愣了,“你怎麽会知道他说什麽?”

“反正他就是不喜欢。”我转过了头──我才不会告诉他们!对吗?

我不该说吧?

你也这样认为吗?

……

────────

还有一次,我翻出了爸爸小时候拍的电影。

“妈妈!那是Anton──”画面上,一个红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不……怎麽会呢?!”妈妈来了,但只是瞄了眼,“那是你爸爸小时候拍的……我想,那是个赛车手吧。”

爸爸也来了,“是吗?我再看下。”

他放慢了速度。时间让胶片的颗粒更粗糙了。

“我看不大像啊?!”

切!那就是Anton,为什麽他们都不相信呢?

我小小鄙视了他们一下。

────────

後来,我遇到了“他”。

在欧洲,一次爸爸开会,妈妈度假时。

我跟妈妈呆在那个安静的度假村里。

我看见了他。

我从没有过太亲密的朋友。

我觉得他也是。

我看见他身边形影不离的保镖们,跟我一样。

我不知道他是谁:一个褐色头发,跟我差不多大男孩,肩膀很宽。

但是那都不重要。

那一年我12岁。

我们在山坡後打了一架。

“从来没人敢打我!”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浓重的眉毛下,目光像火焰,“你这个家夥!”

就在那个晚上,他从窗口溜过来找我了。

我们拉著手坐在山坡上数星星。

爸爸在开会。妈妈去购物。

我们有一天会变老。

会有各自的女朋友。

我们知道有一天世界会露出他本来的样子,就像狼露出獠牙,收藏的小熊撕破了盒子。

或许生活本来就注定残缺,或留下遗憾。

但是,我想,我跟他都不会忘记那些日子:

12到16岁,那些甜蜜的夏季:

大而圆的月亮垂在天边,身边有萤火虫在飞舞,周围充满宁谧的花香……

不管有一天,我们将要如何相见。

──我相信我们都不会忘记。

 

终极往事189激战前夜(闪回)

<外二章>

189激战前夜

Anton和Rene的意识流之章

──海滨别墅里。

一个静谧的夜晚到来了。

漫长的诉说之後,男孩终於睡去。

Anton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在回忆中守望著黎明。

想著隔壁房子里的男孩,想著那个家族的兴盛与衰败、繁复的故事,也想著自己走过的人生道路。

在过去和以後漫长的日子里,Anton都经常能回忆起那个晚上:他走进那个喧闹的俱乐部,Will说他不来了。他回过头──

那个男孩安静地坐在那里,看著台上。

脸上既没有炽烈的欲望,也没有粗俗生活的艰辛;

苍茫的眼珠像夜色没有边际,可是转头一瞥之间,却像宝石般闪光,像风一样无邪。

那样子会让人想去占有,他想起的第一词是销魂。

让男孩彻底屈服的夜晚,一定销魂蚀骨。

Anton终於明白:那迷离的灯光下,自己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那个男孩。

生活只不过,让他们靠近,因此可以把那喜欢延续。

无疑,还有一些人,他想起俱乐部里的一些人、想起了希金斯。

无疑他们也一样渴望。

於是他们像扯碎花朵,一瓣一瓣揪落花瓣,摧残它直至看著它在眼前凋零。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

他再次想起了台上的舞者。

Miranda。

他也年轻,美丽,又妖冶。像一株黑色的大丽花。他为她惋惜。

……

Anton抬起头,窗外的海水,从蓝色变成黑色,又变成蓝色。

困意渐渐袭来,意识却像潮水般汹涌上来──

────────────

海滨别墅里,天空和大海变成黑色的时候,Rene醒来了。

静静地回想著这一年的动荡。

从那个墓地开始……

“那天,那是我第一次站在自己的墓前。

墓碑的一角已经有些老旧,历经了近20年的风霜。

下面埋藏的,就是我自己。”

曾经,那麽多年,Rene不敢回到纽约。

甚至连北方都不赶踏入。

快二十年过去了,他终於有胆量站到那里。

他忽然想看一看那些东西,像找寻岁月里的一个答案。

再後来,Rene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那个周末的上午,Anton顶层的卧室里,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孩子。

不需要听任何绯闻,就能认出来。

他偷偷抚摸著小孩儿的脸颊和眉弓。

那是Minna的眼睛和嘴,哥哥的眉弓和鼻子,多麽熟悉的样子,他在梦里见过多少次?

把小家夥塞进车里时,那小家夥竟然咬了他一口,就咬在手腕上。

“这麽多年,从来没人那样咬过我,除了……除了那孩子的妈妈。”

手腕上一眨眼的刺痛,提醒他,二十年已经过去了。

他们等在加油站,小家夥生气地扭转脸时,Rene忽然醒悟:

也许,所有我能为这孩子做的事情,就是买一只冰淇淋了。

他下了车。

Rene也想起双子座里,会议室的情景。

Harvy一脸阳光,Anton迈著沈重的步子走进来。

是的,有什麽东西牵绊著他,他看得出来。

那高大坚毅的棱角下,心里藏著一丝阴影,就像他第一个晚上在那酒吧里看见的。

那缕阴影给了他接近的勇气。像阳光照耀的天空上现出一道裂隙。

於是,双子座里,他悄悄走过去,试图安慰他,驱走眉宇间那抹那阴影。

但是被唤起的却是欲望。

再後来,那些事以後,他能感觉到Anton的孤独:布朗,Will,他自己,死了的Young,然後是Roger,离去的sunsan。

──他失去的太多了。绝不比自己少。

******************************

Anton:

在我们最要好的时刻,有时,我在梦中醒来,看见他在看著我。

出门时,他会跟我告别。眼睛里似乎有不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害怕孤独。我猜是的。我很快就会回来陪他。我对自己说。

偶尔,我遇上停电或塞车,他会打电话来。

我们在一起後,他时刻都带著枪。我想他终於吸取了“灯影”教训。

去超市太久,电话里,我能察觉到他的担心。他担心什麽呢?我不知道。

可是当我们再接近,却是那种明明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的感觉。

那感觉让我害怕。

於是我终於明白为什麽Sam竟会误会他出卖了他。

误会了却又放不下。

那是一种想抓却抓不著,想拥有却无从靠近的感觉。於是只能用欢娱来代替言语。

他的心像在遥远的海上飘。

他的动作,甚至他的伤感和敏感,我能看见,却不知道理由。

就像花盆里的花,我能看见它摇曳、看见它枯萎,却看不见它的根。

他与众不同,即便是在双子座里。

虽然那时,我不知道他为什麽与众不同。

显然,不管是夜晚,还是在警局,又或者是达拉斯,他都因此而醒目,即使他穿著毫无个性带著风帽的灰色外套。

我无法找到原因。

除了他有一双冷静而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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